出瞭機場,我們兩人攔下瞭一輛出租車朝城裡趕。我原本還計劃拉著他一塊吃頓晚飯什麼的,結果這傢夥擔心傢裡的妹子餓著,主動回絕瞭我的好意,隻是向我要瞭我的銀行卡號,表示盡快將我應得的一半酬勞劃入我的賬戶。因此,在到達瞭我居住小區周邊的街道之後,我便下瞭車,而他則急忙忙的朝自己傢裡趕瞭回去。
看著出租車遠去,我一時間產生瞭一種莫名的惆悵。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些什麼瞭。在街邊站瞭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先到小區門口湘菜館子把晚飯解決瞭再說,隨即邁步走進瞭餐館裡面。進門就看見館子老板夫妻正在受撿整理一次性飯盒,將裝好飯食的飯盒整齊堆碼之後一堆堆的朝一個大型的泡沫塑料箱子裡面裝。
這對湖南夫妻極為勤勞。操持的這傢小飯館不僅僅出售點餐,同樣也售賣盒飯。前兩年還雇傭瞭一個小工幫忙打雜送外賣。如今經濟形勢下滑之後,小工嫌工錢太少,辭職去廣州打工瞭。夫妻兩人也就沒有再雇傭新人。丈夫自己承擔瞭外賣的工作。平日裡我在這裡吃飯,他們整理盒飯的場面我也是常見的。不過我註意到,今日他們要送的盒飯數量上比以往要多瞭許多。因為平日裡來的熟瞭,時常也拉兩句傢常,因此見到這種情況後,我隨意的詢問瞭起來。
“還不是隔壁街上那幾個鋪子訂的。隻是這段日子那邊那傢瑜伽館定的比往日要多許多瞭。那瑜伽館前些日子好像轉手瞭,新老板加瞭個傍晚時間的什麼放松休閑班。來的學員統一都在我這裡訂盒飯。所以這數量一下就多起來瞭。”
老板解釋完瞭,便在妻子的協助下,將裝滿瞭盒飯的食品箱子放到瞭摩托車的後方行李架上捆紮好,跟著騎車便送貨去瞭。
意識到老板走後,館子裡就隻老板娘一個人,怕她忙不過來,我便沒有點什麼工序復雜的菜肴,而是讓老板娘隨意炒瞭兩個素菜,便將就著把晚飯解決瞭。
吃完瞭飯,我原本打算回傢裡同周靜宜繼續我和她持續瞭快四天的“電話冷戰”。但臨進小區大門時想抽煙,把煙盒掏出來一看,發覺隻剩最後一支瞭。便皺瞭眉頭,來瞭個原地向後轉,走到瞭小區馬路對面的小賣部購買香煙。
買瞭香煙,回頭望瞭望小區大門,我又轉瞭心思。最終沒有回傢,而是沿著街邊的人形道漫無目的的在小區的街道附近轉悠瞭起來……
我不知道我自己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像今天這樣,入夜之後在住宅周邊的街道散步閑逛瞭。在老盧出事之前,我進入編劇部工作後的生活極有規律。每天上班點卯,下班吃飯。吃瞭飯,經常便會像今日這樣,沿著小區周邊的街道漫步消食。
回憶起那段日子,我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而自從老盧不幸去世後,我的生活隨即陷入瞭一種在我看來近乎於光怪陸離般的狀態當中。身邊發生的事,接觸到的人,都是我過去從未曾想到過的。我不知不覺中產生瞭一絲迷惘。我不知道現在的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要做些什麼,未來又將該如何渡過。
同時,該如何平息周靜宜對我的憤怒,我自己的經歷,還有關於我傢庭中我至今尚未弄清的那些謎團也攪得的我心神不寧。
不知不覺的,我便走到瞭小區臨近的市內公園裡來瞭。
這座公園坐落在周邊好幾座住宅小區的當中,算是這片街道區域的公共綠地。占地面積不算小,足有十來畝地之大。
照理,在寸土寸金的城市當中,政府是很難給市民留下這麼大一塊地方建設這種免費公園的。而且幾年前規劃這片城區的時候,市政規劃和土地部門也確實打算把這公園中的大部分土地都規劃成用於開發商品房的住宅區。但事有湊巧,這公園內卻偏偏有一位革命烈士的陵墓,而該烈士的後代之中有人如今已經身居高位。本市政府規劃部門得知瞭這一情況之後,隨即改變瞭原有規劃,不但單獨為這位烈士的陵墓劃出瞭近半畝地的陵園區,更幹脆將陵墓周邊近十多畝的土地直接規劃成瞭市內公共林地。
主持這一規劃工作的本市領導顯然非常精明。這一來,一則不露聲色的討好瞭如今在位的哪位烈士後人大首長,二則又在老百姓之中獲得瞭良好的口碑。所以公園建成沒多久便獲得瞭提升,如今更已經跨過瞭廳局級門檻,成瞭準部級的地方大員。
入夜後的公園內靜謐而略顯冷清。因為氣候轉涼,平日來這裡休閑納涼的市民隨之減少瞭大半。空蕩的人行步道,很長一段距離中都隻有我一個人孤獨的身影。
走著走著,步道旁灌木林中傳來輕微的男女喘息聲響打亂瞭我的思緒。
我厭惡的朝傳來聲音的位置瞟瞭一眼,隻看見在樹林的陰影中兩道貼在一塊的人影正在激烈的晃動著。很顯然,那裡正有對饑渴的男女借著此刻公園內人煙稀少的機會,正在幹柴烈火的做事。
對於“打野炮”之類的行為,我其實並不反感,也不介意。在我看來,追求性愛形式的新穎是個人自由,愛怎麼玩都是可以的。我自己在以往的戀愛甚至是嫖娼經歷之中也都有過車震、野炮之類的行為。但我卻從來沒有選擇過在市區內的這些公園以及街道之中玩車震或者打野炮。都是跑到郊區人煙稀少的鄉間公路或者村莊附近的山林之中進行。
因為市內公園裡平日裡人來人往,是市民休閑運動和小孩子們嬉戲娛樂的場所,屬於公共區域。在這裡打炮,若是被他人看到或者未成年人發覺,難免會造成一定程度的不良後果。這是一個社會公共道德的問題瞭。
不過此刻的我雖然看不管這種不分場合地點的行為,但終究還是沒有過去制止或者打攪樹林中的這對“鴛鴦”,而是采取瞭忽略的方式,平靜的,依照著自己之前的步伐,緩慢的沿著人行步道想要通過這一區域。
不過有些事情偏偏就會讓給人撞上。我不想多管閑事,閑事卻偏偏會自個撞到我的頭上來。因為我才剛又走瞭兩步,便聽到樹林中這對男女激烈的喘息聲變瞭女性的尖叫和男性的叫罵。
我眨瞭眨眼,尚未弄清楚什麼情況的時候,便看見女人尖叫著,從灌木叢後的小樹林中沖瞭出來……
借著遠處公園路燈光線的照射,我註意到這女人上身穿著衣服,而下身卻能清楚的看到一雙光溜溜的雪白大腿。看來,為圖省事,這女人在樹林裡和男人做愛時,隻脫瞭下身的服裝。在跟著聽到樹林中隨後傳來的打鬥聲響後,我楞瞭一下。
“難不成是搶錢打劫?”
想到這裡,我不自覺的便邁開瞭雙腿,朝女人和她之前所在的樹林所在跑瞭過來。
看來這對野炮男女的運氣真的有點背瞭,在這打野炮,居然被搶劫犯給盯上瞭。他們打野炮雖然不守社會公德,但也算不上什麼嚴重的違法行為。但歹徒趁機打劫他們,便是絕對的犯罪瞭。
我雖然不是什麼急公好義的見義勇為者。但一則,沖出來的女人已經看見我瞭,這種情況下,我要不過問一下說不過去;二則,我之前被我腦子裡冒出的種種思緒弄的有些心煩意亂,此刻撞上這事,也正好可以清理一下頭腦,將思維轉移到眼前的突發事件中來。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女人看見我後,不但沒有朝我這邊跑來求救。卻繼續尖叫著轉瞭個方向,朝人行步道的另一邊瘋狂逃瞭開來。
這讓我一下更弄不清狀況瞭。
被打劫瞭,碰到經過的路人,難道不該主動過來請求幫助麼?怎麼還轉身逃跑?
不過很快,我便意識到我之前的判斷錯誤瞭。
因為在樹林中搏鬥的人影此刻也在追逐打鬥中沖到瞭人行步道上來。
昏暗的燈光。一名下身赤裸的高瘦男子被另一名矮壯男子追打著撲倒在瞭步道的石板路上……
“我操你媽逼!敢上老子的女人,老子揍死你……”
聽到矮壯男子這句話,我瞬間便心下瞭然瞭……感情不是打劫,而是捉奸啊!
很明顯,下身赤裸的男子和跑出去的那個同樣下身赤裸的女人是對“野鴛鴦”。約好瞭這個時間跑來這公園裡約會打野炮。動手追打男子的矮個子應該是女人的“正牌老公”瞭。也不知道怎麼的發覺並追蹤到瞭這裡,見到著對男女玩的正嗨,一氣之下便出手破壞瞭他們的好事。
矮個子似乎更仇視“奸夫”,所以一上來便先對男人下手招呼。給瞭女人以逃跑的機會……
也因此,女人見到我這個路過的無關人員之後,並未求救,反倒立刻換瞭方向逃遁。估計她自己也清楚,向我求救,我可能會出手制止事態,但一旦弄清瞭事情原委之後,肯定不會替她說話什麼的。畢竟,給自己男人戴綠帽子這種事情,很難會獲得他人的同情或者支持的。還不如趕緊的逃離事發現場來的幹脆直接……
高瘦男子摔倒後,矮個子沖到瞭他的身邊,一邊叫罵一邊朝著他的身子一陣亂踢。從體型上看,摔倒的男子比矮個子高瞭一大截。打架這事,身高臂長是很占便宜的。但很明顯,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遭到矮子攻擊的,被偷襲重創後,體型的優勢完全喪失瞭。加之幹瞭別人的女人多少因為虧心而心裡發虛。所以樹林裡一路扭打出來,始終處於被動抵抗的處境之中,上人行步道時又被步道和綠化帶之間的水泥路敦絆倒,摔的很慘。所以被矮子再踢瞭幾腳之後,便完全喪失瞭反抗的能力,隻能趴在地上喘氣瞭……
我站在幾米遠的地方冷冷的註視著矮個子的行為。當意識到瘦高個情況有些嚴重,再打下去,可能要出事之後,隨即開口喝止瞭起來。
“哥們兒,停手瞭!再打可要出人命瞭!”
“出人命就出人命!關你媽的屁事……”
矮子聽到瞭我的聲音,抬頭沖我吼叫瞭起來!
我笑瞭笑,並未將矮子的叫罵放在心上。
他此刻的心情,我很理解。這種時候想要他冷靜的和別人交流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當他將註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之後,對高瘦男子的毆打也隨之停止瞭。而這便是我要的結果。我隻是擔心他收不住手,直接把人給打死打殘瞭。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自然也不會介意矮子對我是何種態度瞭。
“那女人朝那邊跑瞭。你不去追麼?”
我朝矮子淡淡的提醒著。
矮子聽到我的話,楞瞭一下,方才猛的反應瞭過來。跟著便要轉身去追逃走的女子,但剛轉身跑瞭兩步,便又意識到什麼一般轉過身朝我望瞭過來。
我倒是沒註意到矮子的舉動,而是拿出瞭手機打算給110打電話,請他們過來給如今被打的躺在地上直抽抽的瘦高男子善後。這也算是我作為一名公民碰上這種事情之後唯一能盡的一點社會義務瞭。
不過就在我剛剛按下110三個數字,尚未撥打的時候,矮子居然又跑到瞭我的面前,用驚訝的語氣叫喚瞭起來。
“你、你不是嚴平大哥麼?”
聽到矮子喊出瞭我的名字,我楞瞭一愣,放在通話按鍵上的手指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而是抬頭將視線疑惑的轉移到瞭矮子的那張面孔上,並隨即感覺到瞭眼熟。
“真、真是你啊!嚴平大哥,我……是我啊!二爺手下的李東!”矮子此刻終於確認瞭我的長相,隨即喊叫瞭起來。
聽到瞭他的喊叫,我呆瞭呆,猛的反應瞭過來。
“你、你不是阿光手底下的那個李東麼?東伢子!”
聽到我說出瞭他的名字甚至是外號後,李東臉上露出瞭激動的表情,但隨即兩行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眶內噴湧瞭出來……
兩個個小時後,我坐在派出所辦公室的椅子上,無可奈何的望著吳仲軍和本地派出所指導員之間進行著緊張的磋商。
李東見我認出他後,或許因為心神激動之類的原因,整個人接著便軟到在瞭我的面前。伸手攙扶住瞭他的我隨即陷入瞭不知所措的境地之中。
望著幾米外跟死豬一樣躺在地上的瘦高男子和懷裡的李東。我最終還是撥打瞭110的電話。結果我在撥打電話的時候,李東一邊抽泣著,一邊向我央求不要把現在這個事情告訴嚴光。
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這樣做,但我還是決定順從瞭他的要求,並未再通知110之後,給嚴光撥打電話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事情。
十來分鐘之後,附近派出所的110巡警趕到瞭公園,先把瘦高男子送進瞭醫院。接著又將我和李東帶回瞭派出所詢問。
李東毆打他人,這是明擺的事實,派出所民警在向我詢問瞭解瞭事件過程後隨即表示要拘押李東。
聽到派出所方面打算如此處理,我隨即表示瞭異議。
在我看來,李東打人固然不對,但情有可原。瘦高男子和李東的女朋友偷情打野炮,碰上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是無法忍受,動手幾乎是必然的。考慮到這一點,拘押李東顯然有些過分瞭。而且,我強調,李東當時完全可以逃離現場的。但在我撥打瞭110報警後,李東也沒有離去,而是和我一塊默默的等著警察過來,這怎麼也算自首情節瞭,憑這點,寬大處理也是應該的。至於之後的協調、賠償這些,我們又不會抵賴。
不過派出所處理此事的警官態度極為強硬。至於說出來的原因,也令我有些頭疼。因為李東是有案底的。更早一些的尋釁滋事之類的就不提瞭,兩個多月前,李東便曾經有過持械傷人的經歷……
“上次他持械傷人,最起碼也要關上好幾個月的。我不知道你們走瞭什麼人的門路,居然隻關瞭幾天,人就被放出來瞭。不過我話放在這裡,我們所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什麼事情都要公事公辦。這次必須立刻拘押,至於要不要走司法程序,這還得看受害人那邊的意見……”
面對這名警官一臉義正詞嚴、正氣凜然的摸樣,我是有些無話可說瞭。隻得撥打瞭老排長吳仲軍的電話請他出面幫忙保人瞭。吳仲軍也夠意思,接到電話之後,立刻趕到瞭這邊派出所同對方協商,不過看他同對方磋商的情況來看,他對此也有些無能為力。
眼見對方不給面子,吳仲軍意識到再說下去也很難有結果,甚至有可能損害他所在的派出所和這邊之間的彼此關系,隨即主動暫時中止瞭交談,拉著我從辦公室裡出來到過道裡抽煙。
“你沒把事情告訴你弟弟而是把我找過來是對的!要嚴光那傢夥知道瞭這情況,以他護犢子的性格,不跑這邊派出所鬧事來才奇怪瞭……”吳仲軍一邊肯定瞭我通知他過來的正確,一邊遞給瞭我香煙。
“不過看來你過來好像也沒用處啊。哪位李指導員壓根就沒打算賣你面子呢。”我接過瞭香煙,吸瞭一口,嘆氣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咬住制度不放,我難道還能公開說他的不是瞭。不過你放心,我或者做不通他的工作。但有人能。”吳仲軍笑瞭笑,顯得胸有成竹。
“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打算請趙副局長出面幫忙說項?要這樣的話,那還是算瞭!你們這位趙局我可招惹不起他老人傢。要被他賣次人情,我估計的拿自己這條小命才償還的起瞭。”我苦笑起來。
這倒不是我開玩笑。說起來,我發現我打心眼裡有些畏懼趙勇毅。倒不是真怕他什麼,而是這老頭太精明瞭,要欠他一個人情什麼的,他必然會十倍的討還回來。這一來一去的人情債,我都不知道我還不還的起瞭。
“切,瞧你著沒出息的樣。誰說要趙局出面瞭,你還記得刑警隊的唐隊麼?”吳仲軍饒有興致的朝我眨瞭眨眼。
“唐隊?”我皺眉想瞭一下,腦子裡出現瞭一個模糊的印象。
“你說得就是上次帶人在街上直接動手抓我的那個?”一邊說,我一邊回憶起瞭李子坪事件前後那個鞍前馬後替趙勇毅沖鋒陷陣的青年警官。
“沒錯,就是他瞭。嘿嘿,你不知道,他就是這個所裡出來的。現在這個姓李的,是他的小師弟瞭。據我所知,李指導員特別崇拜他這個進入刑警隊的師兄。要唐隊出面幫忙說項,對方必然會松口的。”吳仲軍解釋道。
我嘆瞭口氣道:“說實話,東伢子打人,本來不關我什麼事的,我也就是個路過的而已。不過他畢竟是阿光的人,而且之前也喊瞭我聲大哥!你是沒看見他委屈的那樣子,看的就讓人難受。這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個女人弄成現在這幅摸樣。他信任我,完全遵照我的建議來處理這事,要立馬就被派出所關起來瞭,我覺得我有些對不住他的信任。派出所要關他,其實也是沒錯的。李警官說的也都是正理。我現在請你過來,無非就是想把抓他的時間給緩緩,至少讓他有時間回去,把自個傢裡的事情給安排好瞭再過來。倒時候,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難不成我還是徇私枉法的人瞭?”
聽我如此說,吳仲軍拍瞭拍我的肩膀道:“你這話說的實在。我這就跟唐正波聯系。”
正如吳仲軍預料的一般,當刑警隊的唐正波趕來後,李指導員最終松瞭口。在唐正波和吳仲軍作保,我和李東都留下瞭聯系電話和住址後。我終於可以領著李東走出瞭派出所的大門瞭。
出瞭派出所的李東顯得有些激動,主動拉著我和吳仲軍以及唐正波三人來到瞭街邊的一座燒烤攤點,一定要請我們宵夜。我們三人一則考慮到他是真心誠意的感激我們,二則註意到他的情緒並不穩定,考慮到讓他安心,也為瞭安慰他,我們最終接受瞭他的邀請。同他一道來到瞭攤子上,找地方坐瞭下來。
點瞭燒烤,喝瞭一口啤酒後,李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當著我們三個人,哇的就哭瞭出來。
“幾個哥哥,我李東咋就這麼背呢……喜歡上瞭這麼一個女人?我恨啊……”
“我對她巴心巴肝,給她買這買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
“還不就是因為我愛她……”
“她說要房子,我玩瞭命的攢錢,買瞭房子。房產證還是她的名字……”
“她說要車,我掏光瞭傢底給她買瞭車……”
“她嫌我是給二爺跑腿的,是混子!現在二爺要開公司做正當買賣瞭,我厚著臉皮找楊哥,死活跟著過去瞭……”
“她說要我風風光光的把她給娶進傢門。我這些日子都在跑婚禮的事情……可她、可她居然偷偷背著我在外面勾引別的男人!”
“我……我他媽的窩囊啊……”
我們三個人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吃著燒烤,喝著啤酒,聆聽著這漢子的哭訴。同時多多少少也對他的遭遇感覺到幾分同情。
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楚。往往毫無理由的便會喜歡上一個人,甚至是在理智告訴自己對方其實根本就和自己不合適的情況下。
見到李東傾訴的差不多瞭,語言和思維邏輯逐漸恢復常態之後,唐正波或許出於身為刑警的職業習慣,隨意的提出瞭一個他感興趣的問題來。
“不過你也夠可以的。她和其他男人約好瞭去公園裡打炮,你居然能發覺,並偷偷一路尾隨過去最後發現瞭她們。你這本事,連我這個幹刑警的都有些自愧不如呢!”
唐正波的話裡自然有調侃和戲謔的成份,這很正常。他是警察,李東是黑社會的混混,兩人原本就是警和匪之間的關系。唐正波打心眼裡是沒興趣同李東這樣的人有太多來往交流的。看在我和吳仲軍的面子上,他半夜三更的跑出來,幫我們把李東從派出所裡撈瞭出來。心裡對李東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滿的。此刻說話更是帶瞭往日的職業習慣,沒有給李東留任何的臉面。
總算李東此刻也基本恢復正常的狀態,而且也清楚唐正波的身份和職業,對於唐正波此刻聽上有有些損人的話語並未流露出任何的不滿。
“我怎麼可能發覺!我上次為瞭她去砍人,出來後,她跪在我面前說,那是最後一次瞭。我也就信瞭她,而且她說要和我立刻結婚,我就滿心歡喜的開始籌辦婚禮的事情瞭。要不是她之前的一個姐妹今天跟我碰上,有意無意的私下暗示我,讓我留意點她的行為舉動之類的。我都沒有想過夜裡出來跟蹤她的……”
“原來是有人告密啊……呵呵,原來如此。”
唐正波笑瞭笑,似乎沒有打算就這個問題再深入詢問下去。畢竟,這是李東自己的情感問題,外人也不好插手什麼。
倒是吳仲軍,幾杯啤酒下去,有些熏熏然的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把這話題又接瞭下去。“都有什麼奇特的行為舉動啊?方便就給哥們兒幾個說說。我也是有傢有口的人,沒準能學習學習,防范於未然啥的。”
“嗯……這個……唉,反正這臉都已經丟光瞭,我還有什麼說不得的?”李東此刻似乎也徹底放開瞭,喝光瞭面前酒杯裡的啤酒後開瞭口。
“上次托二爺他們的福,我跟著一塊被提前放出來瞭。然後這娘們兒就說要跟著我好好過日子,要跟我結婚瞭。洗腳房那邊的工作也沒再做瞭,然後每天就在傢裡老實呆著,然後偶爾出去打打麻將什麼的。二爺對我們這些手下人不薄,跟著他,我掙的錢不算少,養活她是沒問題的。”
“十多天前,她跟我說在傢裡悶的慌,老打麻將也沒意思,想出去找點事情消遣消遣什麼的。我也沒多想,就答應瞭。然後她就參加瞭一個什麼瑜伽會館。還是什麼傍晚休閑班……”
“我想著,女人嘛……健個身、跳跳操之類的不是很普通。所以也就沒註意。結果今天傍晚我和幾個兄弟忙完瞭二爺那邊新公司裝修的事情出來吃晚飯,正好碰到她之前一個一塊在洗腳房幹活的姐妹。那女人過去被人欺負的時候,我找兄弟替她出過頭,所以她對我是感激的。碰上我後,就偷偷告訴我說,她聽說我老婆參加的那個什麼瑜伽會館聽說不大正經,裡頭的男女學員之間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少,讓我留心多盯著點……”
“瑜伽會館?”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插嘴進來瞭。要知道,我吃晚飯的時候,正碰上湘菜館老板給某個瑜伽館送盒飯,這裡聽到李東再次提到這個東西,不自覺的便詢問瞭起來。
“嗯,瑜伽會館。而且聽說那瑜伽會館和別的瑜伽館教授的瑜伽術不太一樣,叫什麼譚、譚崔瑜伽術……我也不懂是什麼東西瞭……”
“譚崔瑜伽?”
我眨瞭眨眼,不自覺的將註意力集中到瞭這個名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