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怡,那份功課怎樣瞭?”
“今早交瞭,老師看瞭一下沒做聲,哼哼,今次是沒話說瞭吧。”
“這麼有信心,回傢瞭嗎?”
“早就回瞭,剛才還跟媽媽一起去街市,今晚煮大餐慶祝的!”
“這麼好啊,但記住給媽媽來煮,你從旁輔助便好。”
“爸爸這是什麼意思,對雪怡沒信心嗎?好!我一定要你好看!”
“這樣我回來時唯有去加菜瞭,你想吃叉燒還是白斬雞?”
“爸爸好過份!”
得知女兒經已回傢,我放心下來。閑聊幾句後掛掉電話,繼續和文蔚在線上交談。
“今天心情好嗎?”
“還不錯”
“有什麼好事?”
“跟同學準備一段時間的作業今天交卷,可以松一口氣”
“值得高興”
今天是星期五,自星期二晚首次跟文蔚有接觸後,這幾天裡我都是穿梭在她和女兒之間。不能再以伯伯身份找雪怡,唯有集中向文蔚方面打聽。交談幾次後,我發覺這個女孩子和其他的援交女有點不一樣,不是那麼在乎交易,即使不涉及金錢,她仍願意跟你聊上半天。
雖然我所謂接觸過其他的援交女,其實就隻有雪怡一個。
相較女兒的調皮,文蔚是較為文靜,與其清澈如水的外型相當匹配。當一個看似全無污染的女孩子也是做著出賣肉體的工作,試問還有什麼可以憑外表去相信?
“大學的作業都很嚴格吧?”
“還好,老師有點壞心眼,上次給我們零分”
“零分?”
“別再提,我們都哭瞭”
“小女孩受點挫折是好事”
“哭的不是你”
“叔叔也經過不少挫折”
“例如?”
“妳想知道?”
“嗯”
“老頭子的嘮叨小女孩不會有興趣”
“就說來聽聽”
我沒想到文蔚這樣認真,也便在不暴露身份的范圍下,告訴她一些過往生活的苦與樂。那一些連自己也覺得老氣橫秋的舊事,她居然全部聽完,不像在敷衍我這個連一分錢也不曾進她口袋的“準顧客”。
“你即是說當時你有機會自己創業,但最終進瞭政府機構?”
“對,當時年少氣盛,覺得商傢滿身銅臭,還是為社會服務有意思,是不是很幼稚?”
“後悔嗎?”
“也沒有,隻是可惜,如果那時候把握機會,說不定現在是工廠的大老板瞭”
“工廠的大老板很瞭不起?”
“總比上班族有意思吧?”
“有沒意思看個人,半杯水的道理你不懂?”
“喂喂,是教我做人道理嗎?我可是比你年紀大”
“年紀大不一定有道理”
“那我要小女孩給我指導瞭”
“哪裡敢,我隻是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那我就是持老賣老的糟老頭”
“哈哈”
“咦,又笑瞭”
“是被你逗笑的”
“總算沒弄哭女孩”
“你弄哭過很多女孩嗎?”
“好像沒有”
“就是”
“實情是除瞭妻子外沒怎麼碰過女人”
“誰相信,忘瞭我們在哪裡認識?別告訴我這是第一次找女孩子”
我想瞭一想,女兒應該不包括在內吧?
“嚴格上算是”
“還要嚴格上”
“那技術上?”
“你就繼續你的言語藝術吧”
“妳不相信?我發誓,就隻跟老婆好過”
“男人每個上床的都叫老婆”
“是真正註冊拜堂的那種”
“那你有幾個老婆?”
“什麼幾個,不就一個”
“呵”
“這是什麼?冷笑?”
“你猜”
“我有什麼理由需要騙你”
“男人就是愛騙女人,不需理由”
“你這是欲加之罪”
“要算你們做過的壞事,何患無辭”
“哈哈,我是說不贏你”
“到你笑瞭”
“我這是苦笑”
“苦笑也是笑”
“你幾天都在線,不忙嗎?”
“沒客人找我,而且明天開始不方便瞭”
“你說你不會主動找,如果一個月也沒客人找你怎麼辦?”
“沒所謂”
“看得這樣豁達,不會沒收入?”
“錢也花不多”
“既然錢沒關系,有沒想過不再援交?”
“暫時沒有”
“不怕給男朋友知道?”
“我沒有男朋友”
“但日後交瞭,也會害怕給知道以前的事吧?”
“你看不起援交的女孩?”
“不是,我隻是”
我還沒有完全輸入字句,被對方打斷瞭我:“已經做過的事,一次和一百次沒分別,要介意的,即使一次也介意,污穢瞭的身體,怎樣洗也不會變幹凈”
看到這話我眉頭一皺,正如她自己形容,出賣肉體的女生,心理上是會比較復雜。
“我問你一個問題”
“隨便”
“如果有客人給你一張五百和一張十圓,你會要哪一張?”
“這種問題有必要問嗎?誰也會選五百吧”
“好瞭,那如果那張五百是被丟到地上,給弄臟瞭,給弄皺瞭,你還會挑哪一張?”
“仍是五百”
“對,這個很正常,因為那始終是一張五百,即使給弄臟瞭,弄皺瞭,它的本質仍是沒有改變,仍是比一張簇新的十圓要高貴得多。人亦是一樣,你要珍惜自己,相信自己的價值,即使遇上瞭挫折,也不要受曾經發生的事對自己動搖”
文蔚沉默瞭一會,反過來問我:“那如果我的本質是十圓呢?”
“別看輕自己,要相信自己”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雖然這個比喻很不倫不類,但我還是謝謝你”
“別客氣,但很不倫不類嗎?我覺得是十分有意思”
“嗯,你說你是公務員,希望不是教育部,不然孩子們的未來會很令人擔心”
“喂,有這麼嚴重嗎?”
“還有要提醒一下,我的公價是二千,給五百是太少瞭一點”
“哈哈,我知道”
“無論如何,謝謝你”
“明天星期六,去哪裡玩?”
“同學傢”
“約會嗎?”
“是女同學,我們約好瞭去她傢做蛋糕”
“這麼好,祝有個愉快周末”
“嗯”
“那先不阻你,再見”
“再聊”
離線後,我長呼一口氣,這跟和雪怡時的感覺很不一樣,少瞭一份罪惡感,而是像跟一個真正的紅顏知己在談天說地,毫無壓力,輕松寫意。這個年紀,原來也可以和小女孩聊得不錯。
“紅顏知己嗎?年齡也相差太遠瞭吧…”我苦笑,有人說男人在年輕時沒有風流過,年紀大瞭意志力便會十分薄弱,少許誘惑也抵受不瞭。那我過往隻有秀娟一個,從沒見識過其他女人的嫵媚,豈不是不堪一擊?
事實上從雪怡抑或文蔚,我是沒法否認這個事實。而比女兒更吸引的是,這是一個沒有血緣的女孩。
‘世伯,你叫我蔚蔚可以瞭。’閉上眼,是純樸甜美的笑容,雖然我知道這樣形容是很下流,但如果用錢可以和這樣清新的鄰傢女孩一親香澤,相信沒有男人會吝嗇。
我在亂想什麼?難道我渴望和文蔚有越軌行為?我接觸她隻打算找出真相,而並非有其他企圖。
當然這和雪怡的時候一樣,一切,都隻是自欺欺人。
收拾心情,離開公司回到傢裡,和想象中一樣,是一團糟。
“真有這樣難吃嗎?”雪怡瞪大雙眼,對這樣努力的女兒我是很不想打擊她,但額角上的汗水出賣瞭我:“不錯,還不錯…”
妻子掩嘴竊笑,看來她是放開瞭手,讓雪怡一盡孝道。但現實告訴我們,努力做的事不一定是好,內心感動跟舌頭味蕾也不會是同步。
“吃完瞭!終於!”放不容易把飯都扒光,我像跑完千百米的田徑選手放下飯碗,深呼吸一口氣。雪怡嘟著小嘴道:“辛苦瞭,很難為你呢。”
“自己試試不就知道…”我不滿地望著正吃泡面的女兒和妻子,這一頓飯,她們根本早知是不能入口。
“今天是辛苦爸爸瞭,不過明天會有補償的。”飯後雪怡故作神秘,我問是什麼意思,女兒怎也不肯透露,說要給我驚喜,我忽然想起剛才跟文蔚的對話:“是女同學,我們約好瞭去她傢做蛋糕”
女同學,難不成是雪怡?
想到這裡,再看看鬼靈精怪的女兒,大概可以猜到是葫蘆裡賣什麼藥瞭。
拜托,地獄廚神,我傢一個已經很足夠。
“世伯你好!”
果然到瞭次天大約正午十二點,手上拿著面粉雞蛋等材料的詠珊和文蔚便按響門鈴。雪怡揭開謎底的笑道:“她們三個婆娘說今次麻煩瞭爸爸很多,怎樣也要答謝一下,於是約好今天來我傢做蛋糕!”
“都說隻是小事,怎麼用答謝。”雖然經已經猜到,但我對小女孩們的心意還是十分感動。最愛跟女兒吵架的詠珊不滿道:“喂,什麼叫三個婆娘?我們可是專誠來給世伯做蛋糕。我們是婆娘,那你又是什麼瞭?”
“呵呵,這還用說,當然是姑娘,好啦,這是我傢,不跟你吵,我們開始吧,咦,小蓮呢?”雪怡發覺少瞭一個奇怪問道,文蔚回答說:“她說這附近賣的芒果不新鮮,去外婆傢裡拿,等一下再過來。”
“要她特地跑遠路,那怎好意思?”我對女孩們的認真受之有愧。雪怡理所當然道:“爸爸你太不專業瞭,芒果蛋糕當然要芒果新鮮才有靈魂,這點工夫是不能省的。”
我心想你好意思說,是誰昨晚把咖哩魚蛋弄得咖哩沒咖哩味,魚蛋沒魚味?唯一有的就隻是酸苦味!
“她應該很快便到,我們先去準備,伯母,可以借廚房一用嗎?”詠珊爽朗地領著娘子軍,浩浩蕩蕩地去進行她們的偉業,妻子笑笑地走到我身邊,說起舊事的問我:“當年雪怡出世前,你老說想要個兒子,現在再給你選一次,你會怎選?”
我安慰地搭在她的手背:“當然是女兒,再給我選一百次,也是女兒。”
“我們分工合作,文蔚負責打蛋,我準備糖和牛奶,雪怡把碗盤、碟子和刀叉洗好。”
“我洗碗?不是一起做蛋糕嗎?”
“有你參與,可以吃嗎?”
“這是什麼態度?這裡是我傢,就是全傢中毒死瞭,也是我的傢事!”
秀娟坐在沙發上對我苦笑:“做一個蛋糕,三個女孩,其實是太多瞭。”
“完全同意?”
半小時後,繞瞭一個大圈的小蓮亦來到我傢,看她拿著重甸甸的一袋香芒,我心更不安,氣仍未喘定的女孩微笑道:“不重,世伯別客氣。”
“是你們太客氣瞭。”我嘆一口氣。
“隊長來瞭,所有隊員退下!”吵過不停的詠珊揚聲道,嚷鬧瞭半句鐘,其實三位女孩沒做到什麼。小蓮甫一進去便迅速把場面壓住,盡顯領導風范:“怎麼這樣子?你們到底是來做蛋糕,還是炸廚房?”
“對不起?”
“重頭來吧,大傢分工合作,文蔚負責打蛋,詠珊準備糖和牛奶,我切芒果,雪怡把碗盤、碟子和刀叉洗好。”
“我又是洗碗?”雪怡不滿道。
“有你參與,可以吃嗎?”眾女十分同心,意志堅定。
有小蓮坐陣,我和妻子是放心多瞭。幫不上忙,坐著等吃也不好意思,於是到超市買些紙碟飲料。回來時小蓮已經把芒果都脫皮去核,打成燈黃色的一碗漿糊,然後熟練地加入糖和面粉高速攪拌,手法俐落,看得人嘖嘖稱奇。
“好利害?”
“日後誰娶瞭小蓮,每天都有芒果蛋糕吃瞭。”
“你就隻懂吃,快來幫忙吧,慕斯都還沒準備好!”
武刀弄槍花瞭一個多小時,從焗爐拿出,一個泛出金黃香氣的芒果蛋糕大功告成,我和妻子看到色香味俱全,不得不佩服現今女孩也有部份是入得廚房,可惜那個並非自己女兒。
“要放涼一陣,大概半小時吧。”小蓮拍拍手上粉末,抹去額上汗珠,似對作品感到滿意,雖說四女做蛋糕,但其實大部份都由她一個人去完成。而由始至終都沒有碰過蛋糕半分的雪怡也不認輸,拿起一張“我愛爸爸”的牌子插在中間:“好啦,辛苦瞭,畫龍要點睛,最重要的任務當然是由親女兒去完成囉!”
幾個女生看到快要二十歲的大學生還在孩子氣,忍不住翹起嘴角。正如女兒所說,世界上總有些人是“事做最少,功勞最大”。
等著無聊,女孩們也有準備,把完成瞭的功課短片播給妻子欣賞,以一同分享辛苦成果。
“拍得很不錯,比得上電視裡的專業節目瞭。”秀娟是首次看到影片,對女孩們的評價甚高,雪怡還不忘討好父親:“媽媽,你是不是覺得影片裡爸爸的聲音很有磁性,十分性感呀?”
“有這樣的事?我覺得好像差不多。”妻子沒什麼體會,女兒語氣誇張的說:“哪裡差不多,簡直是超有男人味,我班的女同學都給迷住瞭,說很羨慕我有這樣英偉的爸爸!”
“喂,夠瞭,取笑也有個限度,你這樣是在丟爸爸面子。”被誇獎過頭,我是反過來不好意思瞭,雪怡聽瞭不服氣,跳上來擁著我:“哪裡取笑,我明明就是在贊你!”
“好瞭,是爸爸錯怪你,快放開,現在是大庭廣眾,媽媽也在看。”
“哪裡怕,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抱抱不可以嗎?媽媽不會生氣的。”
雪怡親昵地纏著我不肯放開,弄得我尷尬非常,難得妻子也跟女兒一起鬧玩:“沒問題,你們好好談情,媽媽不做電燈泡,我們今晚換房睡。”
“好啊!”
“秀、秀娟!”
胡混一輪,我是幾乎給女兒當眾玩死,猶幸大傢焦點始終還集中在精心炮制的傑作上,聽到小蓮說蛋糕可以,幾個女生便一窩蜂地沖瞭過去。留下我和妻子在沙發上抹冷汗:“你說今天雪怡幹麼瞭?”
老婆點頭道:“我很明白她的心態,女兒都愛向父親撒嬌,但真正和爸爸感情好的其實不多,可以在同學面前秀秀幸福,是女人愛炫耀自己的一種天性吧。”
“炫耀自己嗎?”
妻子微笑說:“這不很好?證明你在雪怡心裡是一個值得驕傲的好爸爸,可以向朋友炫耀。”
“好爸爸嗎?”我自感羞愧,如果這裡任何一個知道我曾對雪怡做過的事,我想沒有人會認同,我是一個好爸爸。
“爸爸,來吃蛋糕啦,我切瞭最大份的給你!”
“來瞭,來瞭?”
PS:紙包不住火,次回,終於有床戲瞭~
“是世伯?你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