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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回:楊詩慧,記憶碎片

  河溪城的另一角,溪花苑。

  夜深,人靜,月半彎。

  楊詩慧穿著蓬松的天鵝絨睡衣,迷離著一對略有些倦意的睡目,抱著睡褲下兩條細潤的長腿,坐在自傢臥室那長長的淺藍色飄窗的窗臺上,優美的線條剪出迷人的廓影。玉人纖體,月光窗欞,仿佛是一副詩意畫卷。

  何況,她的眼角,還有晶瑩的斑芒,似乎是淚。

  這扇臥室飄窗有兩米多長,當初選擇這套房型,這也是吸引瞭她和丈夫的主要特色之一。溪花苑的建築商也深諳這種都市小資情調,把這飄窗的延展窗臺設計的足足有兩米長、一米寬。鋪上灰白色的羊毛毯,在窗格上掛一盞鐵藝香薰蠟燭燈,支起墨綠色的遮光窗簾,讓一段昏暗的月色灑進來;用自己被室內的暖氣熏的紅撲撲卻依舊粉嫩的臉蛋,貼在那冰冷的淺藍色的窗玻璃上感受涼意,將自己的雪腮壓出一些印痕來,仿佛就是在親吻室外寒冽卻清爽的空氣。

  她的丈夫言文坤,已經睡沉瞭。可能最近文坤是累瞭;也可能是自從那次自己在言文坤的新奧傳媒成立儀式上的失態之後,夫妻關系有些緊張;今天晚上,兩個人並沒有做愛就各自入眠。言文坤還是疲勞得打起瞭呼嚕。

  “呼……”、“呼……”、“呼……”枯燥而沉悶的鼾聲,從那個自己愛著的男人的鼻腔中消磨著夜意,靜靜的房間,昏黃的月色,微醺的空氣,冰冷的飄窗。楊詩慧睡不著,才一個人在窗臺上坐一會兒。思緒卻已經仿佛在時空之外。

  ……

  “我是被強奸的”

  “我的第一次,是被強奸的。”

  她隻有才非常偶爾的時刻,才和丈夫,還有和最要好的閨蜜安娜,說過這個“秘密”。但是關於這個秘密的細節,她卻從來不曾和任何人說起。

  對於丈夫,對於閨蜜來說,肯定認為她是因為羞恥或者憤懣,不肯說;閨蜜是體貼,丈夫是憐惜,也就給瞭她空間不去追索那些細節。但其實,這對她自己,卻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是她不肯說細節,而是因為沒有細節可以描述;不僅僅是因為往事不堪回首,而是,她真的……不記得瞭。

  是的,就是記不清瞭!

  關於那一夜,有很多紛繁復雜卻邏輯混亂的記憶碎片,交織著酒精對大腦的摧殘和疼痛對肉體的凌辱,還有支離破碎的聲音和前後顛倒的時空感。有時候,那段記憶似乎是從一個A 點到B 點,再到C 點。但是偶爾再次回憶起來,卻好像是A 點跳躍到C 點,B 點隻是自己的腦補似的。

  有時候,內心深處會蕩漾起一陣窘迫和惶恐,她甚至不是很肯定,自己,真的是被“強奸”的麼?還是說,自己根本沒有被強奸過,所謂的強奸,隻是自己大腦欺騙自己的謊言?那術語怎麼說來著?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有沒有可能,自己從來沒有被強奸過?那隻是一次羞恥污濁的賣淫?

  自己真的……記不清瞭。

  那年,她十七歲。

  她是赫州人。赫州港是港口城市,毗鄰首都,是河東省的省會,也是河東省最繁華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不過大城市都有城鄉結合部,其實她,隻是來自赫州郊區一個叫崧橋的小鎮上一戶普通的工人傢庭。

  她童年的時候,韌帶就特別柔軟,父母也不知道搭錯瞭哪根筋,可能是太盼望傢裡有人出人頭地,又沒有足夠的人生規劃所需要的知識儲備,也可能是文化層次不高,迷失在不切實際的名利幻想之中,就因為她從童年起,身材體態就算是比較輕盈柔軟,父母居然聽瞭幾個教練的調唆,讓她去少體校練體操。這簡直是紀錄片看多瞭,以為把小女孩扔進去吃點苦頭,幾年後就能出個像穆顏、伏詠蘭那樣的世界冠軍。

  她的體育天分其實有限,體操並沒有練出什麼成績來,甚至連區少年隊也屢次落選。到瞭初中畢業時,文化課更已經拉的一塌糊塗瞭,也不太可能考上縣裡的重點高中。父母卻還不死心,居然替她報名上瞭一傢中專大專連讀的所謂“藝術職業學校”,那意思大概是體操不成,就練舞蹈吧。其實,這種地方上的野雞專科學校根本也不能算個正規藝校,連個像樣的師資隊伍都沒有,更別說專業的培訓和就業體系瞭。

  那時候,她所在的這所學校裡的校領導和老師,就常常帶著一些“外向”一點的女孩去外面接點活。當然大部分也就是一些露骨一點的商業演出。但是這種學校的師生,“自尊”兩個字是談不上的。一來二去,也會有個別校領導和教師,甚至社會上的皮條客,常常誘惑著這些畢竟還青春年少卻多少有點“才藝”的小女孩,去參加一些服裝暴露一些甚至帶著一切性暗示的節目,偶爾的,甚至會去首都的一些娛樂場所表演,或者,有一些更加不可為人所知的事……當然,基本上也要女生情願才行。赫州不是築基,是毗鄰首都的大城市,講究個社會主義精神文明,何況,大傢也都是為瞭錢麼。

  楊詩慧卻不是那種風格的,雖然知道自己體操、舞蹈都不可能練出來瞭,但是到底也小姑娘臉嫩,有著基本的廉恥心,是不太參加學校裡的這些所謂的“勤工儉學”或者“社會實習”的。但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拒絕。總有那麼幾次,也免不瞭稍微拋個頭露個面,穿上一兩件略微襯托身材一些的緊身服或者表演服,跳一些其實很拙劣的表演舞什麼的。或者偶爾的,也會被逼無奈卻不過情面,出席一些不知所雲的酒局。不過,也僅限於此瞭。

  那天晚上,自己的記憶已經模糊瞭……但是大約的情況應該是,學校的教導主任本來是約瞭專三的一個最是高挑漂亮的師姐,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酒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硬是要約上自己,居然還要自己冒充那師姐的親妹妹。這麼多年回憶起來,自己和那個師姐長的並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吧?為什麼要冒充姐妹呢?

  酒局是在赫州港務辦的招待所,主要的客人是一個被介紹為“知名功勛教練”的,皮膚很黑的男人,看上去都五十多歲瞭,卻是笑嘻嘻很慈祥。酒桌上的人看著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自己學校的教導主任居然連桌都上不去,隻有自己和那個師姐在陪著喝酒說笑,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赫州哪傢大學的學生會幹部之類的女生,跟著一起小鳥依人的和幾個客人聊天打趣。

  氣質清純的女學生讓酒桌上吹拂起瞭清新靚麗的青春氣息,也把每一個男人都逗引的開朗又慈和,其實一開始,那天的氛圍並不太讓人厭惡。

  那些記憶碎片真的都很支離,就連那個“知名功勛教練”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力,也是模模糊糊的,旁邊還有一個領導幹部模樣的人,好像是赫州體委不知道教委的什麼大領導。還有一兩個陪客,這麼一大幫人,夾雜著五、六個女學生,席間說笑的一開始似乎也是正經事,出國啊,深造啊,建隊啊,比賽啊……然後就說是給這位教練送行,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兒。

  真的記不清瞭。

  唯一確定的,隻有……那個人的臉,她卻一直記得。

  就是在酒桌上,坐在她和師姐對面,是一個年輕人,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多歲,穿著一身非常帥氣的高檔白襯衫,沒有戴領帶,他把袖口卷瞭起來,露出手腕上的鉆表,而比鉆表更加吸引眼球的,還是他青筋虯涇粗獷性感的手臂,顯得特別的性感,肌膚好像是特地曬成某種古銅色似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大哥哥”給瞭楊詩慧某種親切感。那個男人就這麼很大方安靜的坐在那裡,不時露出友善、熱情的微笑,偶爾也會和酒席上的賓客們交談幾句,而他射過來看著自己這對“姐妹”的眼神,卻是溫柔的,一對眼睛似乎會說話,似乎在安慰著自己的師姐和已經局促不安的自己。偶爾的話題遠離,他甚至會體貼的在席間拉回一些她們幾個小姑娘能聽懂的話題來緩解尷尬。

  然後,就是被灌酒。她不記得自己喝瞭多少,紅酒?啤酒?白酒?洋酒?隻是記得最後,還是對面那個男生,阻止瞭大傢對她們兩個的酒精澆灌。

  也可能是自己喝瞭啤酒之後再喝瞭半瓶紅酒?也可能自己隻喝過紅酒?真的記不清瞭……然後,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個過程,自己就躺到瞭招待所房間裡的大床上……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好像在那之前,自己還洗瞭個澡?本來覺得還挺美滋滋的。

  接著,好像那個“老教練”就進來瞭。

  接下來的細節在她的腦海裡,又開始變得很混亂。

  老教練好像一開始說瞭很多話,叫她們“要保護好自己”、“要開闊眼界”、“年輕人最難越過的關卡就是得失心”,“有什麼事情,可以提我的名字……”伍……伍什麼來著?那是肯定記不清瞭。

  她其實已經醉的糊裡糊塗,但是師姐好像還有幾分清醒,甚至好像湊瞭上去,說……“謝謝老師!”然後,記憶就徹底混亂瞭。

  調戲,撫摸,猥褻,親吻,拉扯,逃避……

  她已經記不清那天晚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細節,然後,那個“知名體操教練”滿口酒氣的舔她的師姐的臉蛋,然後一邊說瞭很多話,但是又不記得具體說瞭什麼。

  後來回憶起來,那位師姐肯定應該是迎合的,想起來,那師姐可能早就知道那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她,真的被嚇壞瞭。

  她哭,她踢,她用手抓,她的衣服卻依舊一件一件被脫掉,連少女的文胸和內褲都被脫掉,白玉一樣的處女身體,最終徹底的裸露出來,被那個老男人一點一點的淫玩。

  好像那時候,師姐還抓著自己的手臂,叫自己“放松,放松……妹妹,放松。”

  她拼命的哭喊:“我不是你妹妹!我不要!我不要!”在掙紮中,她不記得自己做瞭什麼,可能是踢到瞭那個老男人的什麼地方,也可能是把誰的皮膚抓破見瞭血。

  也不對,好像這一段也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自己也許,就是很小聲的推辭說“不要、不要”,自己好像嚇壞瞭,根本沒怎麼敢反抗?甚至好像自己嚇得當場就順從瞭?

  然後,記憶中更是一片顛倒混亂。

  好像,是教導主任來瞭,那個領導也來瞭,好像是那個老教練很生氣,但是又好像不是的,好像他生氣的是“到底怎麼回事?”、“什麼意思?”、“這女娃……不願意?”,“你們當我什麼人?”,又好像這一切也沒發生過,隻是自己喝多瞭被猥褻被淫辱時的幻覺。

  ……

  人物是怎麼出出進進,自己真的迷糊瞭。

  接下來這段,這麼多年,她卻更加的懷疑,是夢境,是幻覺,還是真實……唯一可以的肯定的是,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順序,那個男人……來到瞭自己身邊。

  那個白襯衫袖口挽起來的大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自己單獨在床邊,師姐、教練、主任都不知道去瞭哪裡。自己半裸著身體,乳房已經赤裸,隻能用被單裹著,那個男人,對著自己微笑,很禮貌,很溫柔,很友善,像是一個大哥哥對著小妹妹心疼的慰問:

  “你不是那姑娘的親妹妹?”“你不知道今天來做什麼?”“看來是老馬想糊弄我瞭。”“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啦?”

  這個環境下,她幾乎是本能的在這個男人面前瑟瑟發抖,甚至好像找到瞭一點點的依靠,拉住瞭這個大男生的手臂。

  然後,這個大男生,繼續是溫柔的,友善的,說出來的,卻是讓她顫栗的話:

  “可是,伍老師都已經來瞭。他是難得才給我這個面子來這種場合的。他是個好人,他為我們國傢做過很多貢獻,做過很多好事,他隻是想得到一些年輕人的崇拜、溫柔和回報。他也應該得到的。”

  “小妹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對,就幫我一個小忙,那就是,和你姐姐一起,繼續安安靜靜的,陪陪老師?”“然後,乖乖的,讓伍老師……操你?”

  “操你”兩個粗俗的,恐怖的,驚悚的詞語,從這個男人嘴裡蹦出來,仿佛是那麼溫柔、紳士、體貼,理所當然。充滿瞭一種淫魅的荒謬。

  “你別怕,你別怕。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她妹妹,我知道你不願意的。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但是我不想讓大傢不愉快。伍老師是個好人,他不應該承擔強奸這類的罪名。他也不想傷害誰,我也不想傷害誰……小妹妹,你乖一點,我會補償你的,好麼?”

  她真的嚇壞瞭。

  就是這麼荒謬,這個文質彬彬、器宇不凡的“大哥哥”,就好像是在溫柔的和自己談心一樣,和自己說著完全不可理喻的話,提出瘋狂的要求。

  他說的很溫柔,很紳士,但是那種恐怖,卻給瞭她靈魂深處的震撼。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連語調都特別的溫柔體貼,但是她就是意識到,一種無可擬比的危險。

  然後,他就這麼笑著,很禮貌,很溫柔,很友善,撩開遮擋的床單,讓自己再次赤裸,握著自己兩隻纖細的胳膊,按在床頭,另一隻手,捏著自己細嫩的,從未給男人觸碰過的乳頭,然後開始……拼命的扭動……

  自己疼痛的瘋狂的哭喊,他卻依舊拼命的扭動……直到自己的胸腔感覺都要扭得皮膚全都裂開來……可憐自己那個地方,是如此的細膩嬌嫩,卻成為瞭這個男人指掌間施暴的良好著力點。

  她哭,她怕極瞭,她疼急瞭,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男人會在那種敏感的部位,給於一個十七歲的女孩那樣的凌辱和攻擊。她甚至連失身被奸污都不怕,卻被這個男人那一邊溫柔的說話,說出來的卻是可怕的說法,一邊接近野獸一樣的動作嚇壞瞭。

  “嗚嗚……”

  她不記得瞭,不記得自己是點頭表示同意,還是瘋狂的哀求這個男人放過自己,不記得自己是默認瞭命運的悲哀,還是開始和這個男人討價還價?

  自己說瞭什麼完全忘記瞭。這麼多年瞭,隻有那個男人的話語,依舊繚繞在她的腦海:

  “不,你沒肯……小妹妹,你現在隻不過是怕疼,你想求饒,讓我先停下來。你並不服氣。你想逃跑,你想報警,你想拖延。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明白的,我也很理解你……你很可憐,其實,你是被騙的。回頭,我一定找你們校領導,給你出氣。但是我說瞭,伍老師,是絕對不會強奸女孩子的。我也不能讓伍老師承擔這種風險,我也不想伍老師在這個情況下有什麼不愉快。我會給你三千塊,你開開心心的收下來,好麼?三千塊,夠你半年的零花瞭。”

  溫柔的語調,卻絲毫不停止的淫辱凌虐,自己那嬌嫩的乳房仿佛要被撕裂開來。

  好像是鉆心刺骨的疼痛,又好像是恐慌之後的哀求。

  ……

  那之後,她的記憶就像進入一個黑洞,完全陷入瞭一片漆黑。

  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告訴自己,自己是被強奸的,自己是被強奸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裡,搜索不到哪怕一小段的片段,關於自己是後來怎麼被強奸的?自己拿瞭錢瞭麼?自己是願意的麼?自己其實沒被強奸,而是一次所謂的援交麼?

  她並不肯定。

  後來,自己究竟是怎麼終於被強奸的,甚至是不是和師姐一起和那個老男人睡覺的,自己都不記得瞭。那個奪走自己貞操的老教練的嘴臉、軀體,她都沒有瞭任何記憶,腦海裡關於這一塊,一片空白。

  但是那個男人,那個穿著白襯衫,卷起袖口,文質彬彬的男人……她卻記得很清楚。

  他的微笑,他的表情,他的語調,他的聲音。

  她不敢去想象這個男人是誰,什麼背景,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一度,她都懷疑自己的腦子出瞭什麼問題。自己是得瞭某種精神疾病,所有的關於這段的回憶都是假的,是自己的大腦編造出來的。自己可能從來沒有被強奸過。自己的處女可能隻是一次普通的物理傷害。否則,怎麼都解釋不瞭,那個真正強奸瞭自己的“伍老師”,自己的腦海裡怎麼一點畫面都沒有瞭呢?

  可笑吧……自己是被強奸的,可是自己是被誰強奸的,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記得到瞭。所以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自己一直在騙自己,那天晚上,最後自己是肯瞭,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荒誕的援交賣處。所謂的強奸,是自己編造出來安慰自己的一個故事而已。

  隻有那個男人……那個穿著白襯衫,卷起袖口,文質彬彬的男人。會不會,連這個男人,都是自己的大腦編造出來的鬼魅,從來不曾存在於現實世界呢?

  ……

  丈夫在床上似乎翻瞭個身。

  丈夫的呼吸又濃瞭。

  丈夫的眉毛,丈夫的眼簾,丈夫的鼻尖,丈夫的發梢……這麼多年過去瞭。

  自己有瞭愛人,有瞭房子,有瞭合夥的俱樂部,甚至自己的愛人都有瞭事業的重大突破……忽然,她才發現,那個記憶中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居然,又走近瞭她的生活。

  那個人……叫宋夏。而且和丈夫的事業居然有著那麼密切的關系。

  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