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中被外力驚醒,不比尋常的自然夢醒,甚至,那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醒」。
酒醉的時候,如果是中途被外力刺激而醒來,酒精對於肢體、血管、骨骼、關節、大腦、神經網絡和內分泌系統的作用並沒有消退,你依舊會乏力、昏沉、遲鈍、迷茫,而這種驚醒,隻會讓你陷入更加嚴重的生理痛苦和心理困頓之中。也有人說,不管什麼時候,你灌入你咽喉的每一滴酒精,都將給你的身體和靈魂,造成永遠的印記——或多或少而已。
似乎在很多年前,薛小藝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還在省少年隊訓練的時候,就被告知:酒,是世界上最壞的東西之一,酒,會毀掉你的一生。
那麼多年過去瞭,薛小藝早就不排斥酒精瞭。她甚至已經不太去思考自己的一生,是否已經被毀掉或者可能被毀掉;她隻是確信,即使有什麼東西,真的會毀掉自己一生,那肯定也不會是酒精。
現在的她,經常會在元海喝上一杯半杯紅酒或者雞尾酒,偶爾的,也會來一杯金酒或者一Shot的威士忌。酒精帶給她的輕柔纏綿和醉醒之間的快樂,遠遠勝過那些所謂的傷害。而酒精對健康的潛在風險?誰在乎呢?
那個曾經在泳池中保持著自律和純潔的女孩,那些挑戰和榮耀,那些夢想和希冀,那更是遙遠得……她已經記不清瞭。
不過,薛小藝也很少喝醉。在元海也好,在Top Fun 也好,像她這種漂亮女孩,喝醉,不但是一件不太雅觀的事,而且多多少少是有風險的。酒精於她,更多的是一種生活的調劑和放縱的借口而已,每一次真正的酒醉,她都會印象深刻。
還記得,自己再上一次喝醉,是在兩年前,自己在元海的Ronnie,偶遇瞭一個非常浪漫、帥氣、優雅的男士。那個男的居然認出瞭自己是昔日的薛小蝶,還和自己攀談起瞭當年自己在全國青年錦標賽中的表現……那種誠懇、那份緬懷,當然還有那男士的俊朗外表,掩飾不住的優雅教養,和挽起的襯衫袖口那塊鉆表,配合著男人遒勁的靜脈,簡直性感爆表,讓她忍不住多喝瞭幾杯。
她當然知道,在元海這種地方,像自己的這樣的女生,把自己的意識交給酒精,意味著什麼。那個帥氣的男生也沒有讓她失望。他並沒有假正經的送自己回傢,也不會急吼吼的開個破爛房間解決問題後悄然消失。那一夜的纏綿溫存,乃至後來帶些野性的激情奔放,都讓她即使在醉夢中承受,依舊銷魂蝕骨難以忘懷。
那一夜,她其實也有在酒醉的中途,被下體的激烈汁液的分泌而「弄醒」,但是又被粗暴和溫柔並重的淫玩,給生生推回意識的夢鄉。
第二天早晨,她才發現,自己是在香釧中心的豪華套間裡醒過來的,身上還有一夜醉後雲雨的倦怠……那個自稱姓宋的喜歡挽起襯衫袖口的男人,居然還給自己做瞭早餐。香釧中心當然有早餐供應,但是在套間的廚房裡,一個明顯是身價不菲的成功男士,給自己煎一個雞蛋、兩片培根,一碟三文魚,溫一杯牛奶,配幾片蔬果,就連蔬果的擺放都特別的精致。他很親昵不避諱的親吻自己的嘴唇,撫弄自己的肩胛,卻也不是那種占瞭便宜就隻顧著說下流話圖個嘴巴痛快,依舊很紳士,卻又很洋氣的贊賞她的身體、她的魅力,敘述著昨夜自己在性上獲得的快樂。這種直接的贊美,在東方女孩聽來到底是羞澀的,卻也分外浪漫。那天的感覺,讓她幾乎有點迷茫: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瞭?
她就這樣,成瞭這個叫宋夏的男人,某種意義的「半固定」伴侶。宋夏並不是河溪人,但是常常會來河溪公幹,偶爾就會約她出來過夜,還會送她一些價值不菲且精心挑選的禮物,倒是從來沒有給過自己現金;宋夏也不是那種故作高深神秘,他甚至偶爾會和自己拉拉傢常,說說各自的工作、各自的傢人、各自的朋友、各自生活中的趣事。雖然是點到為止,但是聽他不經意提起的人和事,都是深不可測。
其實薛小藝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成為這種男人真正意義上的女友,但是她已經不能奢求更多。後來她也打聽過,這個宋夏,居然是聯合國五環奧運體育管理基金的理事長,還兼著一些企業的董事長,這次震動河西的「西體集團大兼並」事件背後,就是這個五環基金,從這頭說起,這幾乎是一個站在幕後,就把河溪城的地板都踩得翹起來的男人。到瞭這一層,她就知趣的不需要去瞭解更多瞭,她甚至有一種難以表述的得意:男人麼,有錢的,未必那麼帥;帥氣的,未必那麼有教養;有教養的,未必那麼有魅力;有魅力的,又未必有狀態;最重要的是,有狀態的,也未必是自己的男人;而我的男伴,也許,是整個河溪城裡「最優秀」的男人。
她並不天真,她知道,像這樣的事業成功的男人,一定也同時擁有著非凡的傢庭背景和政治能量,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她並不期望和宋夏發生更多的利益往來,她希望自己也能在這份關系中灑脫一些,所以也就不需要打聽太多瞭。不過,上一次和宋夏幽會時,她偶爾的提起,自己的小叔薛復山的仕途有望拔升,宋夏居然也就誇瞭海口:我可以替你小叔問問市委相關領導的意見。
聽聽這個宋夏的口氣「我可以替你問問市委相關領導的意見」……她多少覺得宋夏有點吹牛的意思,但是看著自己的男伴如此淡定鎮靜得敘述著在別人看來高不可及的事,這也讓她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崇拜。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那一天的酒醉,那一天醉中的驚醒,也是永遠的刺激回憶。
這和昨天的酒醉比起來……一是天堂,一如地獄。
至於昨晚的酒醉,其實是一個意外。
昨天,是自己的閨蜜莫彬彬,約瞭她和薑楠,先購物,然後去元海的韓國人聚集的酒吧Sunshine喝一杯;莫彬彬最近好像認識瞭一個頗有手腕的機關幹部,居然給她疏通瞭關節,安排她去屏行外管局擔任科員。不管表面多麼青春時尚、瀟灑現代,能在機關裡擔任一個編制內的職位,對於莫彬彬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同時,莫彬彬的前老板,現在已經是河溪市體育局體育經濟處副處長的石川躍,又提議莫彬彬可以調動工作,去屏奧體育管理有限公司擔任賽事總監,繼續老本行。雖然上班在屏行郊區,但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個屏奧管理有限公司下轄的屏行奧林匹克俱樂部,是一個凝聚瞭各方利益和關註點的優質項目,而且據說投資不菲,去哪裡對莫彬彬來說,既有體制的保障,又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本來,估計莫彬彬也就是要和自己、薑楠兩個好友稍微聊聊這些事,給點意見什麼的。
誰知道,三個閨蜜正聊得興起,事情有點小意外。
Sunshine吧裡的電視屏幕裡在播放的節目,是韓國不知道哪個地方電視臺的一次深度訪談節目。講的是主題韓國和C 國的青少年體育培訓體系的異同。當然,這種海外節目,對於C 國強大的舉國體育體制,又嫉又恨,又有一種說不清的不屑,其實多多少少在討論問題時,帶上瞭一些諷刺的意味。然後,這檔來自異國的節目裡,卻大概用瞭整整五分鐘,以現在河東省商陽市的女排小將苗芷若,為采訪對象。談瞭一下C 國的「青少年破格培育」的體制。
這個苗芷若,是從前年開始,逐漸被人提及的河東好苗子,成名時才十三歲,到今年才十五歲,卻已經出落的192 公分的身高;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身高,卻依舊還有一把好彈跳,而且步伐動作都還特別靈動協調,50米重復折返跑居然能比隊伍裡160 、170 的隊友還要高速,至於臂展更是驚人;力量、速度、技巧、體能都是出類拔萃,簡直可以說是天賦異稟,在C 國青少年女排選拔賽裡是大殺四方,網前強攻和防守都已經是成年隊主力的水準。C 國好幾個女排名將、名帥贊不絕口,私底下都稱她是C 國女排下一代的一棵好苗子。不過,商陽市並沒有像樣的市隊,現在,河東赫州港隊的主教練也是C 國女排培訓體系裡的老教練柏櫟,幹脆把她直接從少年隊拔到赫州成人隊來參與訓練比賽。雖然這多少有「拔苗助長」的嫌疑,但是對於這樣數年一遇的奇才,本來就應該有些特殊政策,這孩子據說傢境又不太好,傢長巴不得孩子能早日出道,連體育總局和河東的教育局、體育局也都是眼開眼閉。
而另一方面,不得不被提及的是,也許是因為十五歲的年齡實在太小,正值少女最是含苞欲放的青蔥年紀,也許是這個小姑娘的身高和體態已經到瞭歐美職業模特的水準……更可能的就是老天就是特別眷顧,以薛小藝的視角來看,這個苗芷若,雖然隻有十五歲,女排運動員的身材就不說瞭,但是僅僅論五官樣貌,雖然稚嫩瞭一些,但是都已經有「美到無可方物」的潛質。C 國體壇這些年,算上早年的風雲美女劉婭沭、穆顏、陳冬冬、伏詠蘭等人,算上如今風頭正紅的網球的言文韻、足球的遊戈娜、冰壺的祝珺蕊這些人,也算上年輕小將裡許紗紗、沈小玫、舒渃淓這些「體壇小美女」,和這個苗芷若比起來,居然都是遜色三分。
這無論如何,這都很容易的勾引薛小藝想起當年的自己來。
當然瞭,本來,她也就是看個熱鬧,最多有一些聯想起自己當年的風采,心中帶著三分酸澀罷瞭。
但是讓她、莫彬彬和薑楠都有點始料未及的。這韓國節目,在一路舉例「C國少年運動員拔苗助長」的案例,一個個鏡頭掃過之後,居然……就是那麼巧,毫無顧忌的,用諷刺的口吻,提及比對起瞭當年的薛小藝!
國外節目口無遮然,又信息不通暢,並沒有搞清楚當年的事實,甚至就說薛小藝是「和教練戀愛、結婚,主動拋棄瞭職業生涯」。
那屏幕上妖嬈的閃過那些,也不知道這些韓國人哪裡搞來的鏡頭片段,那個浪裡小蝶,薛小藝,那個昔日光彩奪目的泳壇小明星,配上曖昧的揣測,胡亂的拼湊,惡毒的嘲笑……
在閨蜜面前,薛小藝隻能強顏歡笑,聳聳香肩,調整一下文胸的吊帶,灌下一杯又一杯紅酒,表示自己不在乎。
不在乎?
元海的夜,依舊美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但是元海的美麗,和領獎臺上的美麗,是不同的。這份惆悵,就連自己的閨蜜莫彬彬和薑楠,都沒辦法徹底的體會。畢竟,她曾經,離開人類體壇至高榮譽的領獎臺並不遙遠。盡管韓國人扭曲瞭幾個關鍵的事實點,但是大體上,那屏幕中對自己的嘲笑,卻並沒有說錯:
「在心智沒有生熟的年齡,她們做出瞭荒謬的人生選擇。」
此情此景,真的,隻有酒精才能讓她逃避一二瞭。
她就這麼多喝瞭幾杯……才有瞭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中途,她其實也醒過來瞭,因為疼痛、不適和扭曲。
但是酒精對於肢體、血管、骨骼、關節、大腦、神經網絡和內分泌系統的作用並沒有消退,她又被粗暴和恥辱的奸污,給生生推回無意識的夢鄉。
……
痛苦、屈辱、絕望。
仿佛是在夢中,又仿佛是在現實中。
仿佛是被厭惡的丈夫的強暴,又仿佛是自己整個人生的悲劇。
……
一直到自己也說不清是從昏睡還是昏迷中醒來,她的體感和對室外光線的判斷,才讓她意識到:昨天的事,不是夢,此時此刻,已經是第二天的夜晚瞭。自己可能已經昏睡整整一天瞭。
然後,昨夜那惡心的回憶,就一點一滴一湖一海的奔湧到自己的眼前。
她甚至記得,自己應該是被丈夫費亮,強奸,或者說醉奸瞭兩次。
在床上一次,然後自己醒過來,又昏沉沉的昏過去,好像費亮良心發現,找瞭熱毛巾來替自己打理身體,但是又可能是替自己擦身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胴體又引發瞭他的欲望,忍耐不住又好像強奸瞭自己一次。
也有可能是三次?
似乎腦海裡還有一個駭人恐怖的畫面,是費亮老師把自己翻過身來按在床邊,捏著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臀部卡在床沿上,用他那惡心的雞巴在自己雪白粉嫩的臀瓣上侵犯進去,甚至磨破瞭自己的會陰。然後,她不停的呼叫喊罵,卻因為酒精的緣故,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記錯瞭。又好像這一幕,是很多年前的事……不是昨晚?
……
她掙紮著攀爬起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臥室墻壁。
那灰蒙蒙的墻壁上有一顆釘子,原本,這裡掛著的是她和丈夫的合影。
夕陽已經垂落瞭最後一縷紅暈,一彎半月升上來,月光灑到窗臺……
自己失去知覺時是夜晚,此刻,卻是又近24小時後的夜瞭……
一個人,昏睡瞭24小時?
是因為昨夜那誇張的奸淫,讓自己的身體不堪承受,還是因為酒精,讓自己沉睡瞭這麼久麼?還是說,潛意識裡,自己恨不得就這麼睡著永遠不再醒來?
掙紮著爬下床。
房間裡暖暖的,很溫馨、很寧靜,好像這裡,昨夜並沒有發生殘酷不堪的事。
鼻子有點酸澀。
忍住,不要哭出來!
她努力的調整呼吸,調整自己的記憶,調整自己的情緒……寧可讓自己相信,昨夜沒發生什麼瞭不起的事。
不哭,不能哭。
有什麼瞭不起的?不就是被……操麼?
無論自己怎麼想,自己和費亮都是名義上和法律上的夫妻。昨晚……自己算是被迷奸瞭?還是被強奸瞭?還是……隻是在履行基本的妻子的義務呢?
丈夫操妻子,天經地義。
她努力的調整呼吸,調整自己的記憶,調整自己的情緒……寧可讓自己相信昨夜沒發生什麼瞭不起的事。
不哭,不能哭。
不管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自己的身體,其實早就被那個男人奸淫到不能再奸淫瞭,還是在最珍貴的年華,不是麼?
身體歸身體,靈魂歸靈魂。
她早就發誓,不會讓自己的心情和情緒再展露給那個男人看到。尤其是軟弱的一面。
……
她決定,先去洗個澡。
……
薛小藝和丈夫現在住的這間房子,是在萬年嘉華城的六期小高層。
從地段上來說,這裡屬於新控江區,在老河溪市民眼裡是郊區,但是新控江區如今是省轄,再考慮到萬年嘉華城毗鄰省政府,六年的建設,也使得這一地塊伴隨著C 國日益高攀的房價不停的攀升價值。到瞭今天,現實的講,對於河溪人來說,能在萬年嘉華城這裡有一棟房子,還是非常愜意的。
何況,費亮買下的,是屬於六期小高層一棟167 平米的四室兩廳三衛的房子。以他也不過是一個中學校長的收入來說,簡直可以說是大手筆瞭。
而自從費亮和自己分房之後,薛小藝就一直用主臥,費亮則一直用另一側的次臥,各有各的衛生間,這也算是這棟大房子給她們帶來的「方便」瞭。
因此,這間主臥的衛生間,這幾年幾乎也隻是她一個人在使用,她自然也妝點的非常溫馨精致。裡面的陳設器皿、瓶瓶罐罐都是女用的,寬大的衛生間的幹區還有自己的衣帽架、置物架和替換內衣的抽屜。
從米色的三層置物架上取下那個豆沙粉色的沐浴帽,這是從韓國帶來的,防水、有彈性、佈料非常輕盈卻又很可愛。戴上帽子,把自己一頭秀發裹的嚴嚴實實的。鏡中的玉人她擰開淋浴花灑的龍頭,「淅瀝淅瀝」一陣陣漸漸趨向溫熱,如同密雨一般的水柱噴灑出來,在淋浴房的防滑地磚上打出一片片絢爛的水花,而那溫熱的霧氣又迅速蔓延開來,將整個淋浴房包裹得如同可以隱身的仙境。一直到她轉入那霧氣,被那霧氣包裹,被那水柱沖刷,在她雪白嬌嫩的肌膚上形成一道道流淌的水痕,就如同她整個身體都在哭泣。
其實,她並沒有哭泣。她甚至也沒有那種身體被玷污後需要不斷的用溫水沖刷自己讓自己幹凈一些的矯情。她隻是像平常一樣,讓水溫滋潤自己,讓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享受這種溫度和濕度。擠壓出一些沐浴乳,輕輕的在兩隻手掌間碾開,從自己的鎖骨上抹上去,順著自己的肩膀開始向下,撫弄到自己的乳房,在那一片柔軟和潤滑中將泡沫一股又一股的擠開,慢慢的飄在自己的全身。背脊、腰肢、肚臍、臀瓣、私處、大腿……她喜歡一邊沖水,一邊不停的繼續擠壓那白色的乳液到自己的身體上。這種洗澡的方法有點浪費沐浴乳,但是卻可以讓身體有一種不會離開溫水和泡沫雙重滋潤的快感。然後,停下沐浴露的滋潤,用十根纖纖手指,將那水流在自己的身體的每一個凹陷處引導出來,每一個凸起處擠壓下去,一直沖刷到毛細血管充分的舒張。
跨出淋浴房。從一旁的毛巾架上,取下雪白的浴巾,從脖子開始吸水,慢慢的,一層層的,用那雪白、純棉的絨毛觸碰自己的身體,柔軟之外略略有一些幹燥的摩擦感,將那溫潤的水液一層層的帶走。
在一旁的衣架上取下灰色的丁字小內褲,從自己的纖纖長腿上跨過,讓那細微的佈料又親吻到自己的私處,再取下灰色的純棉文胸,將吊帶跨過肩膀,對著自己的胸乳比對瞭一下位置,調節瞭一下罩杯,反手鎖上搭扣。將一件寬大的亞麻傢居服套上,再講一條亞麻的傢居長褲穿上。對著鏡子,解下自己的浴帽,讓秀發灑下來。
鏡中人,依舊輕輕的散發著一陣晶瑩的光澤和霧氣,還有隱隱的芳香。
打開門,走到客廳……
客廳裡也是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看月色,可能已經是晚上六、七點瞭,費亮可能是出門瞭,還沒有回來?也可能是故意晚回來,是害怕面對自己?
月光灑在客廳棕色的皮質沙發上,薛小藝沒有點亮客廳的吊燈,而是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她就這樣,平靜,沉默,甚至有點凝滯的等待著,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她的思緒,漸漸的從碎裂回歸完整,腦海裡的嗡嗡聲,也漸漸消退,逐漸幻化成波瀾洶湧的思考和計算。
她要等他回來,為這段「夫妻關系」掀開最後一章。
五分鐘……
一刻鐘……
一小時……
兩小時……
月光更濃,夜色更沉,小區裡漸漸燈亮,又漸漸燈滅……
她依舊不開燈,依舊是平靜而沉默的坐在月光灑落的沙發上。月光依舊在沐浴著她,她的身體和她的靈魂。
也不知道過瞭多久……
「咔噠」房門開瞭。
「啪」客廳的燈被點亮瞭。
儀表堂堂、身材依舊很棒的控江三中常務副校長費亮老師,躡手躡腳的走瞭進來。他似乎張望瞭一下,才看到沙發上的薛小藝,他的眼神裡閃過尷尬和惱羞的驚懼,卻又馬上轉為一副溫柔、傢常的問候,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小藝啊?你醒瞭啊?怎麼不開燈坐在這裡啊……昨天……昨天……昨天你喝多瞭。這會兒沒事瞭吧?」
薛小藝努力的微微一笑,抬起頭,看著費亮,自己的丈夫。
費亮眼神逃避瞭一下,究竟無處可逃,隻好沖著她尷尬的笑笑:「小藝。」
她沖費亮擺擺手,做瞭一個「請坐」的動作,努力讓自己用平靜的語調說:「離婚!」。
……
費亮的臉色白瞭一白,額頭上的青筋漲瞭一漲,竟是張口結舌瞭一下,並沒有說話。
她依舊說的很平靜:「房子歸我,剩餘的房貸我還;傢裡的存款和其他財產,一人一半。」
費亮的眼睛裡似乎沖入瞭一陣憤懣,他就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似乎也在盡量鼓舞自己的勇氣和智力,然後冷冷的開始回應她:「憑什麼?」
「……」
「這房子是我買的,傢裡的錢也是我賺的,你又沒工作。就算離婚,就算是夫妻共同財產,一人一半,你憑什麼要房子?你不會不知道這房間值多少錢吧現在?」
「……」薛小藝看著他。
「你該不是要開口說什麼青春損失費吧?小藝,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薛小藝看著他。
「你還是說……昨天晚上?你想多瞭吧,你一年多沒有履行夫妻義務瞭。這是內地,你當歐美啊?玩什麼女權主義呢?一個做妻子的,一年多不和丈夫同房,我說出去,誰都會同情我的。至於你在外面,還和別的男人來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的提出離婚,應該你賠償我才對。」
「……」薛小藝依舊看著他。
「哦,我明白瞭,你這是在要挾我?哈哈,你以為我會怕?」
「說完瞭?該我說瞭?」薛小藝努力讓自己的優雅的、平靜的聽完費亮刻薄挖苦,咬瞭咬嘴唇,輕聲說。
「有什麼話,你說呀……」
她悠悠的調整瞭一下呼吸,讓自己的胸脯又經歷一次誘惑的起伏:
「第一,昨天晚上,我就當被鬼壓瞭,沒事。第二,我也沒要什麼青春損失費,我不覺得我有什麼損失的。當年,是我自願的,雖然瞎瞭眼,但是仍然是我自願的,我認!我自己的人生選擇,我自己負責。」
「那你還說個屁啊?」費亮的臉有點蒼白起來,掩飾不住自己的惱羞。「離婚可以,給你50萬,你搬走!別的你就別想瞭。」
薛小藝輕輕的調整瞭一下自己的肩帶,依舊優雅性感:
「我還沒說完呢。你就猜對瞭一件事:今天,我就是在要挾你。我的條件,房子歸我,你的名字去掉,傢裡的其他存款、股票、理財我們整理一下,一人一半。我想……你會答應的。」
費亮的嘴唇都開始抽搐起來,把襯衫的第一顆紐扣解開,大口的呼吸瞭幾口,又換上瞭不屑的獰笑著:
「要挾我?你能要挾我什麼?你是小說看多瞭,還是網劇看多瞭?你是去要舉報我貪污受賄?還是舉報我生活作風問題?還是舉報別的道聽途說的扯蛋事?你隻管血口噴人,有證據麼?你什麼都沒有。你能要挾我什麼呀?你一個和我感情鬧翻的前妻說的話,有人相信麼?有人在乎麼?」
薛小藝點點頭,表示同意費亮的這種憤怒和判斷:
「是,我是在要挾你。不過,不是你的那些破事。我知道,你單位裡幹的那些事,我沒有證據,你也一向保護的很好,紀委也好,公安也好,沒證據不會動你。至於名聲麼,反正你現在系統裡也混的尷尬,破罐子破摔,為瞭大幾百萬的房子,你也說不定就熬下來瞭。我是不能拿這些事來要挾你。我也沒打算用這些事來浪費我們的時間。」
「……」
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要搏一搏,所以,她說的更加的緩慢,更加的堅決:「但是,有一件事……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卻偏偏知道瞭。」
「你唬我?什麼事?」
「我去年,聽到你和別人打電話瞭。」
「……」
「……」
費亮氣極反笑:「你神經病吧?你聽到我打一個電話,什麼電話?聽到瞭什麼?就算你聽到我打什麼電話,哪怕聽到我說,我殺人放火強奸搶劫,又怎麼樣?你剛才自己都說瞭,沒有證據,紀委才不會管。你一個離婚的前妻說的,我分分鐘說你誣告,說你撒潑打滾,說你和小白臉聯合起來破壞傢庭。到時候,丟人的是你!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有電話錄音吧?你當這是諜戰片啊?我會相信麼?」
「我是沒證據啊。」
「……那你還說個屁啊。你聽到我打電話,我他媽的還聽到你打電話說要放火燒瞭天體中心呢!」
「你急什麼,你耐心點,聽我說完麼。我是說,有一件事,我聽到瞭,我沒有錄音。但是,你甚至都害怕到,不能讓這件事被提起。我都不需要任何證據,隻要這件事我告訴別人我聽到瞭,你就受不瞭瞭。」
「你他媽的是瘋瞭吧?」
薛小藝輕輕的揚起頭,似乎也在賭什麼,一字一句的說著:「是你……幫陳禮那個老流氓,逃出羅傢村的。」
「……」
費亮的臉色「刷」的白瞭一下,額頭上的青筋爆瞭起來。
薛小藝女人的細膩,讓她意識到,自己果然戳到瞭費亮的痛處,她說的更加的慢,更加的篤悠悠:「你也別覺得奇怪,這種事呢,我本來不懂。不過,我一個朋友,替我分析過這裡面的是是非非。我是越聽越有趣啊。要不,我就把他做的分析,說給你也聽聽?你自己聽聽,這個朋友分析的有沒有道理?」
「……」
「陳禮逃出羅傢村,看上去是件意外……其實,這又是後面一系列事情的源頭吧?」
「……」
「隻有陳禮逃出羅傢村,他才有機會『自殺』麼。」
「……」
「可是陳禮為什麼要自殺呢?那小鹿不是還活著麼?就陳禮那點事,貪污受賄,操縱比賽,算上強奸,撐死瞭十年,少一點說不定才兩三年,他真的那麼有氣性,有必要自殺?」
「……」
「可是陳禮還是死瞭。他死瞭……老百姓不懂。上面……我說的不是市局紀委,而是更上層的人……會認為他是怎麼死的呢?這裡面是不是牽涉到很多人,很多你根本不敢想也不敢得罪的人?」
「……」
「你別怕的臉那麼白。哈哈……我知道,你沒那麼大本事,策劃那麼復雜的政治陰謀,你甚至都未必知道裡面究竟發生瞭什麼事。你呢,應該也是被人逼著,參與瞭這件事。但是無論如何,是你,幫陳禮逃出羅傢村的。有人,拿你當攪屎棍用瞭一下,引起瞭所有的連鎖反應。因為沒有任何人,會認為,你這個窩囊廢繡花枕頭樣的中學校長,會參與到這種事情裡去。」
「……」
「那就一切都說通瞭……你幫陳禮逃出羅傢村,甚至有可能就是你幫陳禮在外面安排財產啊住宿啊什麼的,甚至還有可能就是你把陳禮的住所透露給『其他人』。陳禮逃出羅傢村,陳禮才能有『自殺』的機會,陳禮自殺,上面會認為……是那個什麼茶黨或者石傢的什麼人,弄死瞭陳禮。因為是陳禮舉報瞭那個什麼叫石束安的大官。殺瞭陳禮,就是殺瞭證人,或者他們是弄死瞭舉報人,或者他們是立威殺人。可這又不是舊社會,如果真有人做出這種事來,中央怎麼可能容忍呢?所以,那個出事的石束安,本來都要放出來瞭,卻還繼續關著。什麼茶黨的人石傢的人,折騰瞭兩年多的『石束安無罪釋放』計劃,因為這點差錯,隻能無疾而終……是這樣吧?」
「……」
「看上去,是一個地方的小貪官小處長出逃自殺,其實背後,卻是圈套圈的的陰謀詭計吧。」
「……」
「好笑吧,這麼大的政治陰謀,居然是你這個窩囊廢,被人利用的,拉響瞭第一槍。難怪,你那段時間,魂不守舍的。我也真替你可惜,也不知道你是這麼陷進去的。」
「……」
「你說,這種事,需要什麼證據麼?我,隻要透一點風聲出去,那個石束安的侄子,不是就在河溪麼?……很多人,本來就在琢磨這件事的人,都會開始往深裡想的,他們想啊想啊,想啊想啊,應該很容易就會想明白的。你費亮老師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吧?」
「……」
「你說,到時候,你會是什麼下場?幫助正在接受調查的貪官潛逃,對抗組織調查?哈哈,哈哈……那些人,能放過你?即使是另一邊,也不會讓你輕松過關吧?你有後臺麼?有人會替你扛下這種事情麼?你肯定會被犧牲掉的,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吧。」
費亮的臉色已經蒼白瞭半天,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惱羞,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她,噴槍似的罵瞭起來:
「你都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一個『朋友』替你分析的?什麼狗屁朋友啊?啊?這麼能編?是你那小白臉姘頭?……哦,我知道瞭,是你那多管閑事的小叔薛復山吧?操你媽,一個警察辦案,人不人鬼不鬼的,學人傢玩陰謀論……警察辦案要證據,他難道不懂麼?……小說看多瞭吧?腦補那麼多故事。你覺得,我會怕這種無厘頭的事?……再說瞭,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賤,這麼不要臉瞭?」
但是,費亮閃爍的眼神卻出賣瞭他,他轉移話題的目的也被薛小藝察覺瞭。
薛小藝微微一笑,輕輕的靠後坐瞭,轉過頭,看看窗外的月亮,又回過頭,讓自己盡量優雅的笑瞭笑:「我賤不賤,要不要臉,管你什麼事?我那個朋友是什麼人,又管你什麼事?我再說一遍,離婚,我要房子。」
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她甚至想過,費亮會不會惱羞成怒兇性大發對自己不利,但是……某種程度上,她又覺得沒什麼可以怕的瞭。
夫妻,已經走到末路。
薛小蝶,也已經走到末路。
她,要麼,掙紮著走出來。
如果不能,她和死瞭,又有什麼分別?
而且,她還是多多少少瞭解費亮的,她就是賭他不會有那個勇氣的。
河溪城的月光依舊……
一對夫妻,就這麼坐著,面對面冷冷的坐著。
房間裡,仿佛越來越冷瞭。
夜深,人靜,月半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