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十點瞭,還不見阿喆回來,盤子裡的水果都吃光瞭。優染鉆出被子來,咬著嘴唇的房間裡走來走去。這傢夥,是喝醉瞭吧?還沒結婚就這樣滿口謊話的,結瞭婚還管得住?要是他不來明天可有他好看的,優染心裡忿忿地想。她走到窗腳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自己掩映在尼龍裙裡修長完美的雙腿,上面還散發著玫瑰花瓣的芳香,伸出手掌來仔細地隔著尼龍裙在大腿上緩緩地摩挲著,想把尼龍裙上的折痕抹平,好讓阿喆看不出來。她知道阿喆一定會來的,她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要緊張。明天結婚瞭,千萬不要因為這樣的小事吵起嘴來,優染在內心裡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生氣,一定要溫柔,一定要溫柔……」
門口的道路上響起瞭由遠而近的「踢踢踏踏」的皮鞋的聲音,優染就知道阿喆來瞭——這腳步聲她可是太熟悉瞭,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跪在沙發上,從窗簾的縫隙裡朝院子門口張望。
她看見阿喆在昏黃的路燈下面氣喘籲籲地跑到遠門外面來,「吱呀」一聲推開鐵門,穿過院子慌慌張張地往大門走來,腳步也緩下來,手腕上帶著一隻閃閃發光的東西。
優染看不見阿喆的時候,門鈴聲響起來,盡管她早有準備,可是這清脆的門鈴聲還是讓她像頭小鹿一樣慌張起來。她的心跳得很厲害,匆匆忙忙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蹦蹦跳跳地竄出房間門來,沿著樓梯扶手往下就走。走到樓梯轉角處的平臺上的時候,她停瞭一停,深深地吸瞭一口氣,鎮靜下來後才換成優雅的步子,不慌不忙地穿過客廳按下瞭門鎖。
優染閃在門後,把門打開一條縫,「嗨,親愛的,」
她溫柔地說,把門開大瞭一點。阿喆就像一陣風似的掃過她身邊,身上還有若有若無的啤酒味兒,他走進屋來,看見優染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把大半個身子藏在門後面,「寶貝兒,我來遲瞭,你已經上床睡覺瞭嗎?」
阿喆歪著臉瞥瞭一下她身上睡衣 .「沒有,我一直等著你的哩!」
她關上門,兩隻手反手握著門把手,把腰靠在門把手上,面對著阿喆,她看見阿喆滿頭大汗,呼吸還有些急促,「你這是怎麼瞭?」
優染關切地問。
阿喆沒有回答,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抱起來,扛在肩上往樓上就走,徑直走到房間裡把優染放在床上。優染閉著雙眼仰著頭,意亂情迷地等待著阿喆賜予熱情而珍貴的激吻。
阿喆隻是在她揚起的下巴上親瞭一親,就起身來把頭燈上燈開著,禁止走到沙發邊走瞭下來,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手腕上那亮閃閃的東西。優染翻身趴在床上朝著他,他卻看都沒有看一眼,兀自把玩手腕上心愛的寶貝。「嘿,寶貝兒,」
他在說話,幾乎是在自言自語,「看看這個!」
他揚瞭揚手腕。
她這才看清楚那是塊手表,「多少錢?」
優染問。
「九百九十九,我跟你說過的,」
他說,「瑞士邦頓的那塊,我說過我要買下它的啊。」
他確實對優染提起過,「唉,這麼貴啊?」
優染募地覺著自己說錯話瞭,「我是說,你哪兒來的錢?我們的錢可不多啦。」
優染輕柔地說,好讓他聽來不像是質問。
「噢,我知道,可是貴嗎?」
他說,「確實有點貴,我說過我姨媽給瞭我一千塊的紅包,對不對?」
「唔,所以你就拿那一千塊錢買下來瞭,真好!」
優染走下床來挨著阿喆坐下來,把他的手腕拉過來放在大腿上,低著頭仔細地看那塊表。
「不是的,我沒有買,」
阿喆就像觸電瞭一般把手收回去。
「可是……」
優染不解地問,挽著阿喆的手臂,小鳥依人地把臉靠在他的肩頭上。「可是你怎麼弄到它的。」
「你慢慢地聽我說嘛,這話說來長瞭,今晚,我們從KTV出來,本來就想直接回來找你的……」
他不安地看瞭優染一眼說。
「然後呢?」
優染歪著臉問他,「你們又去瞭別的地方?」
「沒有,沒有,我們回來瞭,吳琦說' 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我還以為這個傢夥在逗我開心呢,不過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所以我們就去瞭他傢裡,他傢的客廳裡沒有開燈……」
她把身子蜷起來,雙腿也收起來縮在沙發上,向他挪瞭挪身子,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很自然地抬起手來,摟過她的肩頭來,接著說下去:「他叫我 '走進去,' 我就走進去,在路上和他拌瞭嘴,心情也很鬱悶,隻想盡快完事兒,好到你這邊來,根本沒有意識到客廳裡關著燈,你知道,走道上有燈的,隻是裡面看的不太清楚……」
他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優染的肩頭,越來越用力。
她有些害怕,抬起頭來看瞭看他說,惴惴不安地說:「你不會是在說恐怖故事吧?」
打小優染就害怕鬼故事,每次梨香要在姐姐的房間裡說鬼故事的時候,她都會尖叫著把她轟出去。
「燈' 啪' 一下打開瞭,他們全都在那裡!」
阿喆興奮地說,把手掌在大腿上拍瞭一下。
「誰?」
優染的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被他的擊節聲嚇瞭一跳。
「所有的人,我們小區所有的人,」
阿喆把手掌張開在面前畫瞭一個大大的半圓,仿佛他們就在眼前一樣,「還有王橋和馬迪,一個從北京趕回來,一個從上海趕回來……」
「我知道,這兩個都是你小時候的玩伴,你說過的。」
「是啊是啊,甭提我心裡面多高興瞭,馬迪是搞音樂的,他從小就喜歡唱歌,現在唱的越來越好瞭,簡直跟大明星們唱的一樣好。」
「是吧,換做我,我也很高興啊!」
優染附和著說。
「馬迪彈電子琴,大傢唱歌,圍著我歡呼——這才是期待的真的派對!意外的派對!」
他有點飄飄然起來,臉龐紅紅的,臉頰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分不清他是激動還是高興。
「我還不知道吳琦會來這一招,我先前可被他說的話氣死瞭,他竟然這樣對我,真是太好瞭!正在大傢都鬧哄哄的時候,他走過來,拿著一個小盒子,笑嘻嘻地走到我的面前才打開——他用自己的錢買下瞭這隻手表!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優染看到他雙眼緊閉,睫毛上濕濕的。
「他說' 帶上吧,兄弟!帶上我的祝福' ,」
他說,「他就是這樣子說的 .」他把優染的肩頭摟得更緊瞭,手一直在哆嗦。
「我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哭,對吧?寶貝兒!」
他俯下身來在優染的耳邊低聲說。
「我知道,親愛的!」
優染溫柔地說,其實她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以為我就快要失去我唯一的小夥伴瞭,結果他們都回來瞭,一齊回來瞭。」
他扭過臉去,極力地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沒事吧?親愛的。」
優染伸出指來擦他眼角溢出來的淚痕,「我給你倒杯水吧,你太激動瞭。」
「不,沒事的,我是太激動瞭,一會兒就好瞭,還有水果的話可以給我一個,怎麼樣?」
他把襯衫的袖口挽起來,把手表取下來放在沙發扶手上。
優染拿著盤子往樓下去瞭,洗瞭一些水果放在盤子裡端上來,他用幹毛巾擦瞭擦手,拿起一個梨子放在嘴邊咬瞭一口。「我答應他們還要趕回去的,」
阿喆咀嚼著梨子的肉,「噝噝」地吸下汁液,一邊說,「我待不瞭多大一會兒,寶貝!我答應瞭他們。」
優染站在他面前看著他,雙手扯著睡裙下擺的皺褶,雙手撫摸著大腿上的皮膚,心在尼龍睡裙下面「通通」地跳起來,手掌心裡沁出瞭汗珠。
「你……要吃排骨嗎?我給你留著的,熱一下就可以瞭。」
優染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來,聲音都有些發顫瞭。
「不,滿肚子的啤酒,無法再吃得下瞭,」
阿喆說,「我想上' 衛星間' . 」說完把還沒有吃完的梨子放回盤子裡,彎著腰往樓下沖去。優染聽到他說「衛星間」,目光追隨著他佝僂著的慌慌張張的背影,笑瞭起來。
「你喜歡這個嗎?」
優染在房間門口把睡裙的下擺提起來說,阿喆正從樓下「咚咚咚」地蹭上來,還在系皮帶。
「什麼,寶貝?」
阿喆一抬頭看見瞭優染修長而又白皙的雙腿間根部,裸露著的鼓蓬蓬的東西,正被紫羅蘭色的絲綢鑲邊的小三角褲緊緊地包裹著,腦袋裡「嗡」地一聲響。
「我的睡裙好不好看?」
優染吃吃地說,「我本來打算明天晚上再穿給你看,可是我已經等不及……」
「真美,」
他走進門來,臉漲得通紅,氣喘籲籲地用拇指和食指捻瞭捻睡裙的佈料,像個賣佈的商人那樣老道地說:「好漂亮,就是太薄瞭一點,你知道? 」他把腳往後挑瞭一下,關上瞭房間門,瞪著血紅的眼睛朝著優染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