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在四方堡不獨日以繼夜苦練劍術,也隨甄平學習練氣之法和金針刺穴,還與段津鉆研兵法。
晁貴生前,要他花瞭許多時間學習兵法,雖然雲飛不明白一個鐵匠的兒子學習兵法有什麼用,但是紙上談兵,也很有趣,這時才知道晁貴一番苦心,在段津的幫助下,把當年金鷹國的大小戰役分析重組,反覆鉆研,領悟不少用兵之道。
段津初時口若懸河,侃侃而談如何行軍佈陣,攻敵圍城,雲飛細心聆聽,偶然發問,問題全是關鍵所在,發人深省,不用多久,段津便發覺這個少主天縱英才,思慮慎密,談到當年戰役時,雲飛雖然說的不多,但是見解精辟獨到,使他心悅誠服。
談兵法,雲飛折服瞭段津,但是沒有戰績,眾人還是半信半疑,然而說到武功,卻沒有人懷疑瞭。
熟讀論劍秘要後,雲飛領悟殊深,劍術一日千裡,童剛是堡中第一高手,得雲飛提示,鐵棒更是出神入化,有攻有守,理所當然成為練功的對象。
表面看來,兩人好像旗鼓相當,隻有童剛明白,盡管他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能動雲飛分毫,而且雲飛的劍招並無成法,彷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好像因時而異,無從捉摸,但是威力驚人,使人生出不能抗拒的感覺。
雲飛自己卻不大滿意,主要是兵刃,由於戰陣大多使用重武器,長劍也是長大沉雄,才不會吃虧,雲飛的氣力不成問題,但是失諸靈巧,使出奇巧的招數,便特別花費氣力,不耐近戰久戰,使他費煞思量。
除瞭練劍,雲飛也花瞭很多時間在練氣之法,最初習練此術,是因為甄平說可以激發體內潛能,一時興起存心一試,豈料習練不久,體裡便生出一道微弱的氣流,從丹田升起,隨著意念在經脈行走,雖然走得不遠,卻使雲飛興趣大增。
這兩天,氣流已經頗為堅凝,還可以穿過五臟六腑,再回到丹田,走瞭一周天,多走幾遍,卻是神清氣爽,練武引起的疲勞,也大為減退。
雲飛的進境,使甄平難以置信,原來他修習多年,花瞭三年時間,經過許多失敗和挫折,方能凝聚內氣,再苦練五年,才能運氣行走小周天,近五年來,苦苦修練研究,希望在有生之年嘗試走一趟大周天,怎能相信雲飛習練不及一月,便練成小周天的境界。
甄平發現雲飛天資過人,更是悉心教導,諄諄善誘,也把多年來失敗的經驗盡行告訴雲飛,希望能夠早日有成,完成他的畢生願望。
雲飛勤修苦練時,段津派往五石城打探消息的細作,也先後回報,形勢很是不妙。
前往黃石城的細作,依著雲飛的指示與文白取得聯絡,知道南陽山的獵戶慘遭殺戮,死瞭許多人,馀人大多逃往盤龍谷,城主不日便派黃虎軍掃蕩,潛伏軍中的李廣侯榮,和文白暗通消息,知道擴建的軍隊也日夜訓練,好像快要作戰。
黑石城已經由羅其接任城主,大隊黑鴉軍離城往白石方向而去,城裡也如黃石一樣,徵兵增稅,城中居民雖然不能反抗,卻有很多人逃跑,人心惶惶。
白石城也是山雨欲來,城主抱恙,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關系全城福祉的祭天大典,竟然由城主的表兄,也是白鶴軍的大統領代為主持,城中臣民議論紛紛,懷疑城主兇多吉少,忠於城主的白鶴軍也結黨立派,一派效忠大統領,一派卻要大統領交代城主的下落。
綠石城表面風平浪靜,但是怪事頻生,先是城主夫人暴斃,城主辦完喪事,立即續弦,接著城裡元老大多罷黜,剩下城主親弟執掌綠狐軍的兵權。
紅石城是五石城中最大的,城主雖然老邁,卻英明神武,紅狼軍也是驍勇善戰,實力雄厚,倒是太平,沒什麼異狀。
雲飛等聽得大驚,五石城除瞭紅石,黃黑已經落入地獄門手裡,白綠看來也是岌岌可危,朝不保夕。
雖然四方堡暫時還能自保,如果五石城落入地獄門手中,鐵血大軍南下,也逃不瞭玉石俱焚,要是保住五石城,或許可以久延殘喘,但是四方堡兵力單薄,自顧不暇,如何和地獄門對抗,就算有心逃跑,也無路可逃瞭。
眾人苦無良策,憂心如焚,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雲飛作出決定,繼續廣派細作,打探五石城的消息,四方堡盡量收容難民,加強戰備,自己則回到黃石城,希望聯合身受其害的獵戶,共同抗暴。
段津等也沒有更好的主意,而雲飛在黑石長大,他回去自是事半功倍,唯有千叮萬囑,要他小心行事,也派人隨行以供聯絡奔走,雲飛知道通信的重要,沒有反對,隻是議定聯絡的法子,要他們掩飾行藏,也別一道走,以免給人發覺。
回到黑石城後,雲飛第一件事,自然是找文白探問消息,兩人促膝詳談,發覺黑石城裡波濤洶湧,隨時會有事發生。
城主近日倒行逆施,由前些時徵兵開始,派黃虎軍殘殺南陽山獵戶,已經使人不滿,接著還下令徵集壯丁,遲些時赴南陽山采礦,又宣佈開放賭禁,容許經營秦樓楚館,前兩天更由丁同率領二千黃虎軍,開赴白石城,使居民怨聲載道,民憤四起。
至於新建的軍隊,卻是日夜操練,傳言快要遣派上陣,可不知為什麼和向那裡興兵,李廣侯榮因為武功不俗,獲委為小隊長,他們暗通消息,軍中也是憤憤不平,既不願掃蕩南陽山的原住民,也不願為侵略作戰,舊軍更不服丁同以殘殺善良的平民而晉升侍衛長,隨時會發生嘩變。
此時雲飛才知道玉翠下嫁的丁同,已經飛黃騰達,不勝唏噓,接著想到丁同姚康分別領兵往白石城,看來那裡定然有事,可惜分身乏術,也無兵無將,縱然有心援手,也是無能為力。
“玉翠來問過你的消息。”
談完城中近況,文白嘆氣道。
“什麼?可有告訴她什麼?”
雲飛震動地說。
“我告訴她,你奉召入伍瞭,她滿頭珠翠,穿金戴銀,還說和娘一起隨著丁同往白石城,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
文白說。
“她來找我幹麼?”
雲飛心裡如打翻瞭五味架,問道。
“不知道。她欲言又止,後來嘆息一聲,著我別告訴你便紅著眼離開瞭。”
文白說。
“別說她瞭。”
雲飛憤然道;“設法把李廣侯榮找來,我有一個主意。”
雲飛的主意,就是把五石城的近況,和地獄門可能是鐵血大帝的爪牙,謀奪五石城的消息廣為傳播,讓眾人有所警惕,說不得使軍民齊齊嘩變,破壞他們的陰謀,自己則往盤龍谷,組織原住民反抗。
李廣等齊聲叫好,事實他們早已與至親好友暗通消息,很多人懷疑城主的所作所為,要是知道近日五石城發生的事,必定人人自危的。
這一天,雲飛出城時,看見一隊黃虎軍,押解著十多個哭哭啼啼的年青少女入城,她們全是雙臂反縛身後,有幾個還是衣衫不整,看來曾遭強暴,旁觀的居民指指點點,搖頭嘆息,查問下,才知道她們是散居南陽山的原住民,父兄全給入山的黃虎軍殘殺,雲飛記得當日姚康王圖的對話,不忍看見這些女孩子陷身虎口,決定暫時留下,設法營救。
看見黃虎軍把那些女孩子送入城主府,雲飛不禁冷瞭一截,別說他隻是孤身一人,縱然再多幾個,也無法救人,卻又不甘就此放棄,於是找李廣等商議。
說到那些女孩子,李廣等同聲一嘆,他們早知道有這樣的慘事,也曾想法子營救,她們全囚在城主的府第,至今少說也有百多人瞭,但是那有法子,隻好放棄瞭。
雲飛突然想起王圖,他是地獄門的人,或許可以從他那裡入手,說也奇怪,隻有那天丁同獲升為侍衛長時,他曾經出現,便完全不見人,丁同領軍去瞭白石城,黃虎軍便由城主自領,王圖好像失縱瞭。
雲飛大感頭痛,隻好著李廣等打聽王圖的下落,希望從他身上,找到營救那些女孩子的法子。
豈料找瞭幾天,王圖也是無縱無影,但是他的鄰居透露,王圖曾經留話,要是有人找他,可以前往城主府。
雲飛本來已經有瞭計畫,不料難題又回到城主府第,把心一橫,決定行險,把計畫告訴李廣等人,聽得他們大驚失色,卻拗不過雲飛,隻好依計行事。
華燈初上的時候,李廣領著一個風塵仆仆,背負長劍,臉上掛著一個鐵臉具的漢子,來到城主府,求見王圖。
由於李廣穿著黃虎軍小隊長的服飾,守衛可不敢怠慢,立即入內請示,沒多久,守衛便領著鐵臉人進府,原來城主親自接見。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事要見王圖?”
城主冷冷地問道。
“我叫邵飛,是王圖的朋友。”
鐵臉人答,他是雲飛,由於王圖留話可以往城主府尋找,遂冒險一試。
“王圖不認得你!”
城主寒聲道,幾個守衛紛紛手執武器戒備,看來隻要城主下令,便會把鐵臉人擒下。
“他……他見到我便認識瞭。”
雲飛心裡著忙,手中制出地獄門見臉的手式,隻要城主變臉,便不顧一切殺出城主府。
“你們退下!”
城主看見手式,竟然著眾侍衛退走,說:“隨我來。”
雲飛松瞭一口氣,暗道:難道城主也是地獄門人?這時勢成騎虎,也不容多想,於是隨著城主走進內室。
“我便是王圖。”
城主亮出地獄門答應的手式,接著在頭臉搓瞭幾下,脫掉人皮臉具說。
“你……”
雲飛大吃一驚,不料發現如此驚人的秘密,禁不住膛目結舌,不知如何說話。
“你是什麼人?”
王圖問道。
“我……我是秦廣殿的遊魂邵飛,奉總巡察的命令,帶走那些擒回來的女孩子。”
雲飛定一定神,知道王圖是野鬼,故意說高一級,依照計畫答道。
“好極瞭,現在已經有百多人,城主府快要容不下,要是還有,可要囚在外邊瞭。”
王圖笑道。
“百多人該夠瞭,暫時不用再拿那些女孩子瞭。”
雲飛道:“她們在哪裡,交給我吧。”
“你隻有一個人,如何把她們帶走?”
王圖奇怪道。
“當然是要你派兵護送瞭。”
雲飛笑道:“剛才領我來見你的小隊長便很機靈,讓他負責好瞭。”
“不知道要送往哪裡?”
王圖問道。
“往白石城勞軍的。”
雲飛硬著頭皮說。
“那邊順利嗎?”
王圖好奇地問。
“還可以,所以總巡察才急著要人。”
雲飛硬著頭皮說:“什麼時候可以交人?”
“急也急不來,總要幾天才能徵集足夠的車子。”
王圖笑道。
“不用車子瞭,讓她們走路吧。”
雲飛著急道。
“現在已經很晚瞭,也不能趕路,最快也要明天才行,還是歇一晚才再動身吧。”
王圖答道。
“那便明天早上吧,上邊很急,辛苦一點也沒法子瞭,王兄,請你叫那個小隊長進來交帶一下。”
雲飛嘆氣道,他故意挑這個時間求見,是預防事敗逃走,夜色可以延緩追兵,不料如此順利,倒生出作法自斃的感覺。
“既然你這樣急,我便叫他進來吧。”
王圖把臉具掛上說。
“他告訴我名叫利光,該在門外等候的。”
雲飛說,他和李廣早有約定,要是順利,他便是利光,隱去真姓名,是提防將來王圖秋後算帳,李廣也故意用炭灰塗黑臉孔,希望王圖不會認清他的臉貌。
李廣很小心,跪在地上垂頭聽令,王圖吩咐完畢後,便立即離開瞭。
“邵兄,今夜還是委屈你在這裡歇一晚吧,那些女孩子,燕瘦環肥,有幾個還是清水貨,該不會寂寞的。”
王圖吃吃笑道。
“自然要叼擾一晚,但是那些女孩子哭哭啼啼,不大有趣,而且她們明天還要趕路,還是讓她們歇一下吧。”
雲飛婉拒道。
“其中有幾個也算識相,可要看一下嗎?”
王圖聳恿道。
“不用瞭。”
雲飛靈機一觸問道:“秋怡在嗎?”
“她已經去瞭紅石。”
王圖縱然還有懷疑,聽見秋怡的名字,也該相信瞭,他眉頭一皺,道:“前兩天來瞭一個秋瑤,還在養傷,讓她侍候你吧。”
“黑石的秋瑤嗎?好極瞭!”
雲飛如遭雷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