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冷笑著對周軍說,別以為你跟小惠那點事我不知道,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亮膛著,誰也別想瞞誰。周軍說,你瞎多心,我瞞什麼瞭。馬天駿說,我多狗屁的心,你以為天下的人都傻,我又不傻,老實告訴你周軍,不是我詐你,人傢小惠已經什麼都告訴我瞭。周軍不知道周惠私下裡對他說瞭什麼,心頭有些慌亂,好在馬天駿隻是調侃瞭他幾句,並不窮追猛打,甚至都不太往心上去。
從客廳到湖邊的餐桌,周惠和許燕也步出客廳,周惠好像一時還不太適應室外的陽光,她強瞇住眼停瞭一下,讓眼睛習慣瞭灼熱刺目的光線。周惠已婚換瞭衣服,白色的緊身背心,露出光滑的肩膀,寬松的短褲露出修長的玉腿。許燕則是粉紅的飄逸連衣褲,她的頭發松散地、隨便地盤在一起。
她們手牽著手根本無遐顧及兩個目瞪口呆的男人,待走近瞭,周惠說:“你們倆怎麼這樣嚴肅?”許燕接著說道:“是不是正在討論國傢大事。”引起馬天駿一陣大笑,他說:“我跟周軍商量,是不是該給我找個女朋友,我可不打算把老婆孩子都帶來上任。”
“那你一個人來上任,可就沒人照顧瞭。”周惠說,周軍打斷瞭她的話:“我們這小地方的人,那能入馬局長的法眼。”馬天駿的用意再明確不過,他對周惠明目張膽的,根本無視旁人的感受和存在,周軍很惱火,原先周惠跟他在一起的柔情蜜意頓時又回來瞭。
馬天駿哈哈地笑,突然冒出瞭一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周軍有點緊張,他看瞭一眼正在喝飲料的許燕。而許燕呢她背靠在椅子上一副若無其事,她好像已經習慣瞭馬天駿的口無遮攔。
“別再開玩笑瞭,看把許燕得罪瞭。”周軍忙說,許燕眼皮耷拉著:“我可無醋可吃。”四個人如真如假地開著玩笑話,圍在桌上喝酒聊天。馬天駿信口開河胡侃謔戲,周惠卻信以為真隨聲附和,而許燕則旁若無聞自顧對付美味佳肴,唯有周軍戰戰栗栗如覆薄冰。
馬天駿敢這麼直接毫無顧忌跟周惠調情,老奸巨滑的他早就發現瞭她跟周軍不同於一般有關系,他們絕不是情侶,因為在他們之間沒有一般情侶那些親怩的舉止,更沒有一些有過肉體關系瞭之後男女間的默契。許燕也有如此的想法,對於周軍煞費苦心的用意,馬天駿倒感到很是欣慰。
直到離開別墅的那兩天裡,周惠整天地跟馬天駿與許燕廝混著,她大約是下瞭決心把周軍冷一冷。但卻把周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老是爭吵,為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連馬天駿和許燕都看出他們緊張的關系。“周軍,對女人你應該溫柔一點,該讓步就得讓步。”許燕勸說他。
好在周惠突然接到瞭演出的通知,她們團的一個新劇受到瞭東南亞某國同鄉會的邀請,周惠需要馬上回去排練。送走周惠的那天,周軍也名正言順地離開瞭別墅,把那裡留給瞭馬天駿和許燕。直到離開別墅,周惠跟周軍都沒有逾越肉體的那道防線。
很快地馬天駿便走馬上任,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各自忙碌著。隨著出國的日子逐日地臨近,周惠他們劇目已經進入緊張的排練的階段,馬天駿不時地往劇團跑,企圖再明顯不過,他是個精明講求實際的人,也很固執,他要伺機得到周惠。
劇團裡明眼的人都看得周惠的變化,她的眼裡有一種極度寧靜的喪心病狂,像不止靜的湖面,突然間在微風的攪翻中騷動不止,發出一層又一層鋥亮的波瀾。“周惠周惠,那個馬局長又來瞭。”演小生的是周惠的師弟,在她面前一向無遮無攔地。
周惠的身上披著水衣,化妝師濕好瞭勒頭帶,用潮濕的勒頭帶把她的腦袋裹瞭一圈又一圈,她感到有點疼,頭也不敢抬,隻是怒聲地說:“你嚷嚷什麼!”小生也不走,他把屁股挨上化妝臺:“這人也真是,醉翁之意再明白不過。”
“你食那門醋。”化妝師陰陽怪氣地說,小生憤憤地:“我是怕有人受不瞭誘惑。”說完,他從鏡裡看周惠的反應,周惠這時讓化妝師勒住瞭眼角的皮,緊繃繃的,她的雙眼一個就斜飛入鬢,看上去有點像傳說中的狐貍,嫵媚起來瞭,靈動起來瞭。
“你再在這裡嚼嘴,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剪瞭出來。”周惠大聲地說,但聽不出有不滿的意思。外面有人高聲招呼著,周惠看差不多瞭,就跟著小生一起往舞臺過去。導演提著一張椅子,放在臺上的一角,這兒點撥一下,那兒糾正一下。見周惠他們過來,招著手讓他們上臺。
周惠從側幕見馬天駿端坐在前排,團裡的領導幾個人陪同著,不時地點頭哈腰極是恭敬回答他的提問。這次排演的是她和小生的對手戲,男的上京赴考衣錦回鄉,路遇極盡淒涼的嬌妻。周惠把目光從臺下放到遠端去,凝神片刻,開始運手,運眼,咿咿呀呀地居然進瞭戲。
馬天駿閉上眼睛,把右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蹺起瞭四隻手指頭,慢慢地敲瞭起來,一個板,三個眼,再一個板,再三個眼。下面又是一段水袖舞,水袖舞張狂至極,幅度相當大。周惠顯然很是興奮,臉上顯出一副愉快萬分的模樣,隻是興奮得有些過瞭頭,這一來就免不瞭誇張和表演的意思。
她撲到瞭小生的懷中,按照戲劇表演她隻是象征性地挨近他的身邊,他繞到瞭她的身後,一手托住她的肘部,另一隻手捏住瞭她蹺著的小拇指的指尖。但周惠的動作顯然幅度大瞭,她的臉離小生隻有幾寸那麼遠,眼睛忽閃忽閃的,在昏暗的排練大廳裡反而顯得異樣地亮,那樣地迷人,那樣地美。
加上她的身上隻著簡單的水衣,寬松輕薄的水衣在她風卷般的動作中盡舞瞭起來,周惠一雙雪白的大腿整個暴露瞭出來,小生順著白玉般的腿朝上一看,周惠細小的內褲以及整個如饅頭飽滿的陰戶都盡收眼底。他按制不住胯下的陰莖攸地一挺,就頂在周惠的屁股溝上。
小生望著周惠的左耳,下巴幾乎貼住她的腮幫。周惠感到瞭他的溫濕的鼻息。小生松開手,十分突兀地把她攬進瞭懷抱。他的胳膊是神經質的,摟得那樣地緊,陰莖隨既擠壓著到她的屁股,臉貼在瞭周惠的後頸上。
周惠猛一驚,卻不敢動,僵在瞭那裡,連呼吸都止住瞭。小生的呼吸澎湃瞭,他大口大口地換氣,每喘息一次堅硬的陰莖就要在周惠軟綿綿的屁股撞擊一回。周惠反手朝他的褲襠那一拍,她觸碰到瞭男人那根豎起挺拔的陰莖。
她側過臉說:“你小子真不老實,連師姐的豆腐也吃。”他堅摟在她腰部的手松脫瞭,終於醒悟過來瞭,他小著聲說:“師姐,我從沒見你這樣子。”
那一頭的導演似乎發現瞭什麼,他大聲地叫瞭停,他朝他們過來並端來瞭一杯水,遞到周惠的面前,故意輕松地對大夥兒說:“歇會兒,歇會兒瞭,哈。”
周惠退到幕後的時候問他:“我什麼樣子瞭?”“發騷!”小生說著忙遛開,周惠揮拳想擂打他,卻讓他躲避開瞭。她在鏡子裡看瞭自己,的確滿臉的嬌紅,又長又彎的眉毛挑在那兒,大而亮的眼睛這兒脧脧,那兒瞅瞅,一副嫵媚而又自得的模樣。
排練結束時已是很晚,周惠來到瞭停車場,卻發現她的車頭頂蓋上放著一大簇玫瑰花,她四處張望,就見旁邊的一輛車上車窗緩緩降落,馬天駿探出頭來:“都錯過晚飯的時間瞭,我請你。”
“無功不受祿,你什麼意思?”周惠問道,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有噼裡啪啦作響的聲音,好像有些急不可耐地要抓住什麼,總之她的語氣輕佻瞭,與平時可真不一樣。“沒事,隻是隨便吃個飯。”他居心不良地說瞭一句。然後,又象害怕周惠拒絕似的,忙著打開瞭車門。周惠不好意思推辭地上瞭他的車,其實她根本就不想推辭。
安靜的街上寥無一人,摩天大樓燈火闌珊,一輛似乎不知終點在何處的車唰唰地朝前開著。“你要把我帶去那裡?”周惠漫不經心地問,他眼睛註視著前方,說:“我想帶你到天邊。”周惠內心的某個隱秘角落就這樣被輕輕觸動瞭。
幸好他隻看著前方掠過的一些呆板的落葉梧桐和林林總總的店鋪招牌,神情散淡而平和。車子停到瞭郊外一處風景很美江堤,沿著不遠處那條大江慢慢往東走。月光下,依稀可辨江面上飄浮著一些雜物,像一大片流動的垃圾場。
“你就帶我來這裡,我可不是隨便一頓飯能打發的女人。”周惠下瞭車,她的身上是一款緊身的小背心,外面罩上一件鑲花的白色蕾絲披肩,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絲質短裙,裙子下擺在膝蓋以上,而且兩側開叉至大腿根部,暴露出一雙修長勻稱白嫩細膩的大腿。
“我也不是隨便就請人吃飯的男人。”他說,這時風吹過樹叢輕輕發出唿哨。不小心,周惠被亂石磕瞭一下,他緊緊地拉住她,周惠忽然有瞭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久已封閉的心如風中弱柳一般狂舞起來。
就在江邊的沙灘上有一個大排擋,他說城市裡落魄的天才和得志的小偷都在那兒雲集。他們在遠離人群的地方找瞭一處座位,他說:“小惠,說真的,離別之後,我就經常夢見你。”話說到這份上,事情的真相大白瞭,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已不再需要撲朔迷離的偽裝。
周惠一向不諳世故,生活中的瑣瑣碎碎人情世理雖然不大懂,可卻懂得男人的愛幕,她憑一種直覺,憑一種對男人的經歷,就感到馬天駿有一種不高尚的世俗的心理,愛的動機不那麼純粹,像優美的曲調中伴有雜音似的。
可這並末影響瞭她,而且也說不出所以然,感覺是不能當作真實的。她天生有這種遇事不慌應付自如的本事。每逢遇見這種情況她的心裡像爬滿瞭蒼蠅,她看著那些男人幡然醒悟眉飛色舞的表情,心想這就是男人的嘴臉。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就是這種下流的嘴臉。
菜很快就上來瞭,跟簡陋撲素的環境不同,這裡的菜色真材實料甚至有些明令禁止的野生鳥禽。馬天駿的風度一直保持得很好,可以用井然有序來形容,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聲高或聲低,什麼時候應該盡可能的誠懇,寬厚。他的言談舉止體現出瞭一個溫文爾雅男人應有的素質。
“小惠,做我的情人吧?”說這話他無半點窘迫,幾乎是脫口而出。周惠卻如同讓人偷窺瞭一樣,臉上一陣燙熱。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隻是眼呆呆地望著他。他還是那樣穩坐鉤魚臺似的,姿態很優雅地抽著煙。煙霧升起來,又被風吹散瞭,又升起來。
“別不好意思瞭,大傢都是成年人,不需要那些相嬉相誘撲朔迷離令人費解的花招樣式。”他的直率已經難以掩飾他厚顏無恥的嘴臉,周惠沒有說話,她迷茫地看著眼前的這男人,眼睛一眨不眨。馬天駿先移走瞭自己的目光。
“我……”周惠費勁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好像一邊說一邊思考著,“我很感動,但也很意外。”其實,她想說的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話一出口就改瞭味道。“不急,你考慮瞭再說。”他說著便結帳走人。
走向停車場時,他的手摟住瞭周惠的腰,盡管她有些心慌意亂,火燒一般地將他的手扯瞭出來,語無倫次道:“你……別,別這樣。”馬天駿沒有說話,他擒住瞭周惠,說擒,是因為很突然,像是狐貍捕捉兔子,因為怕逃走,動作極為迅速。
周惠極怕失去機會,得罪他,更怕他更進一步,越搞越近,便試著,極為小心的撲騰瞭一下,不管用,馬天駿摟得很緊,心裡很清楚這種輕微的掙紮,是脆弱,不是堅決,因此摟抱得更緊,真要是兔子什麼的,早被他掐斷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