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母姐盼

  彈指間朞月已過,到瞭9月的中下旬,臨近中秋佳節又緊挨國慶,小區乃至街道一改昔日疫情期的僻壤,人流比肩繼踵、門庭若市替而代之,即便我處在寬敞俱有不俗隔音的大廳內,仍偶爾聽到室外匆忙的步履聲。說來也好笑,這熱鬧情況的主要原由不是因為節日,而是因為地方政府頂不住議論壓力,提前開放瞭華海市的活動自由度,不過就隻能在市內,不能進不能出,頗有咱大明清時期閉關鎖國的影子。

  做完第二輪疫苗回來,我散漫以“葛優躺”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垂下眼簾看著手機,多得姐姐在傢庭微信群起哄討節日紅包,今天媽媽終於在群裡打字瞭,隻是一直聽不到我心心念念的溫禦嗓音,小心窩不免有些失落。

  姐姐全程註意力都在我這裡,看我見一個紅包就領連句謝謝都莫得,先是用微信“拍一拍”功能拍瞭下我微信,然後打字問我前段時間為什麼不接她的電話,我紅包是嘎嘎領,就是不吱聲。

  “嗡……”的手機震動,這邊我盼著母上大人的語音,姐姐卻時刻關註我,竟將自己領的錢全部改成專屬紅包發給我,緊接來的信息是個小女孩堅起食指比瞭個“一”字的動圖,左邊寫著“我隻有你”,右邊是“個寶貝”,配合字幕中間小女孩的“一”字,意思就是“我隻有你一個寶貝”“不要把你弟弟慣壞瞭。”媽媽終於發瞭一條信息。

  就像故意跟媽媽置氣,我玩心作祟,領完姐姐的紅包小手在聊天框裡翻找,最後給發去一個動漫美女拋媚眼的圖片,並配字:“你是我見一個愛一個裡面最愛的一個。”

  此舉並沒能刺激到媽媽發語音,反而給姐姐氣得夠嗆,我表情包圖片發出去還沒幾秒鐘,姐姐就發來瞭一條時長20多秒的語音,不用聽就知道,全是罵我這個臭弟弟的。

  “嘿!”這個時候欣欣姐雙手攙著沙發的背沿,彎腰將小腦袋伸過來,如瀑秀發蘊含才出浴的清香,不過這冷不防的給我嚇瞭一跳:“微信聊什麼,笑得這麼憨?”

  我坐在沙發上仰頭看她,欣欣姐古靈精怪的撇著嘴,眼帶笑意。今天能回學校瞭,她看起來很高興。

  康復後我的喉嚨還有些發痛,隻笑笑的摸瞭摸欣欣姐妖精一樣尖尖的下巴。

  “嗯……”欣欣姐微抬下頦,俯視的角度看著我,一隻小手從沙發靠背伸過來,呈掌心面合狀。

  這我熟,和我平時管母上大人要零花錢的時候一模一樣,但欣欣姐這個意思就不明瞭,我坐正身子盡可能的背靠她的肩邊,拉著她伸過來的小手問:“咋瞭?”

  “你媳婦兒要查崗,把手機給我~”欣欣姐掙脫開來,臉蛋離我的臉蛋很近,視線卻瞪著我手上的手機。

  我頭貼著沙發背仰起來看她,耳濡目染地想離那絲出浴的發香更近些,反手攬住欣欣姐的脖子往下壓,角度剛好能親到她的下巴:“我不娶你,你不就不是媳婦兒瞭……喴……別別別……”

  欣欣姐不知道從那裡知曉我的弱點,雙手伸到我的胳肢窩撓瞭撓,精致臉蛋低沿遮貌,憋著一股氣似的,好像已經做好瞭要“謀殺親夫”的打算。我對倪舒欣這和親姐姐如出一轍的手法是始料不及,慫道:“別搞我,我怕癢。”

  “呵呵……”欣欣姐抿嘴不明覺厲的狡笑,腦袋越附越底,下頦悄悄的一收,漸與我嘴唇相抵。

  “想幹嘛?”與她嘴唇似有若無的觸點,我本能的發問。

  欣欣姐臉有些紅,從我腋下伸出小手臂把住我微微掙揣的臉,唇與唇離得太近,導致她的聲音聽起來似很大又很細,眼角的笑意更撮弄瞭:“想親一下我的小奶狗~”

  聞得鄰香發如瀑,睹物思人。這是我腦子響起的第一句,然後就想到瞭在傢裡和姐姐打鬧的那次,頓時心裡起瞭血親芥蒂,而且前段時間陽瞭之後,在欣欣姐傢裡我隔幾天才漱一次口,實在不好意思和女孩子親親,我小腦袋一擰,傲嬌道:“不給。”

  “為什麼呀?”我們的鼻梁都屬於是高挺型,欣欣姐扳回我臉蛋微仰著下巴咬瞭咬我的下唇,發覺被彼此的鼻子擋著夠不到,將錯就錯用鼻尖磨著我的鼻尖,不時吐出些馀香。

  這回我考慮到自己剛康復不久,擔心離得太近說話可能會傳染什麼的,加上嘴巴會不會有異味之類啊,反正李奶奶的瞎想一通,也不張嘴說話瞭。

  “真不給親呀?”

  “唔唔……”我不解釋,閉嘴擰著頭。

  欣欣姐頭側過來貼著我的臉蛋,突然的笑問道:“你是不是……有天晚上趁我睡著瞭偷偷跑我房間來瞭?那天你想幹什麼呀?”

  “唔唔唔……”我繼續咕嚕嘴擰頭表示沒那回事,這怎麼可能承認嘛。

  “是嗎?”欣欣姐調侃道:“明明就是個小種馬,還裝高冷。”

  這我就憋不住瞭,開口不滿道:“我那有你說的這麼色?”

  “沒有嗎……”見我肯回嘴瞭,欣欣姐掛著笑,居然學著我之前的語氣說:“啊……欣欣姐~你就給我吧~……欣欣姐~我保證就一次~……”

  關鍵欣欣姐還毫無忌憚的放聲說出來的,我真她喵無語瞭……

  “你們在做什麼呢……”

  帶些嗤笑的語調,珂姨從橫廳處過來。緞面修身高腰的半身裙,和裙子同樣米白色的露趾高跟鞋,夭桃穠李的婀娜大長腿在白色水晶絲襪的襯托下更為顯眼;特別是裙側像直立三角形的開衩處,往下幾厘米那條緊勒豐腴大腿的白絲吊帶,和裹著水晶絲襪、膚如陶瓷的腳面相比又是另一番風景——倒不是我猥褻有意盯著丈母娘下身看,而是我現在頭靠在沙發背上,臉蛋被欣欣姐扳著,斜仰視的角度真就隻能看到珂姨的下半身。

  “媽~”欣欣姐率先叫瞭一聲,先前和我嬉鬧的語氣尚未來得及收回,聽著嬌滴滴的,不過正經瞭許多。

  我也假正經的端坐好,見珂姨左手攬著一件美容院的白大褂,上身是一件同款緞面修身的米白色上衣,胸部被緞面佈料包得很嚴實,卻是肉眼可見的誇張隆起,大敞的胸部以上佩戴一件小巧的四葉草鉆石項鏈,項鏈長度恰好“嵌”在緞面一字肩的中間位置,如毛蟲黏著幽淺的乳溝。

  猜到珂姨今天要回美容院,本不想作多打擾,但不知咋的,我當著珂姨的面,側頭往一旁的欣欣姐的小嘴啄瞭一下,欣欣姐當場錯愕,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嘴唇一隻手指著我沖珂姨討說法:“媽!你看他,他沒經過你同意親我。”

  這個樣子與其說討說法,不如說是秀恩愛呢,我舐糠及米,隔著面前的沙發摟著欣欣姐欲要再親親她,欣欣姐這回反應過來不順著我瞭,單手撐著我的胸膛假裝嫌棄的嗔道:“嗯……不要瞭~”

  從欣欣姐偷瞄的方向看去,珂姨神情有些不悅,明明這是在她的傢裡,她的眼睛卻有點不明狀的不適。

  “小欣去車庫讓管理員幫媽媽把車開出來”珂姨將右手拎著的鑰匙舉起來,眼睛盯著我對欣欣姐說:“我有話跟林林說……”

  欣欣姐聞言惡狠狠的瞪瞭我一眼,好像怪我在她媽媽面前表現得太輕佻瞭,抓住我瘦小的肩膀拍瞭一巴掌,然後邁著小碎步接過車鑰匙,才沒走幾步就停下來問珂姨:“哪輛啊?”然後又看看手裡的車鑰匙控制器上的車標,自問自答的“哦,知道瞭。”然然……然後又繼續往大門走去……

  確定欣欣姐離開瞭,珂姨才從中間長時間的緘默恢復過來,緩緩的在沙發坐下,兩條裹著水晶絲襪的長腿被前面長度到足踝往上幾公分的裙擺半遮,膚質好似粉荷,並起來的絲襪腿曲線也尤其的勻稱,熟女的豐沛感好像被藏起來瞭,好像又沒有。

  “你坐過來……”珂姨看著我呆呆站在她面前,終於開口,她的聲音也終於回到熟悉的,類似動漫《紅豬》裡吉娜的,那種帶有少婦溫婉的底韻,聽著我沒原先那麼緊繃。

  我故意離珂姨比較遠的沙發邊坐下來,珂姨氣場不及母上大人那般凌人,但我對她始終有輩分上的隔閡。

  “待會……”珂姨攬著白大褂,大件的衣服幾乎遮掩掉她性感的下半身,和她底垂具有凋敞感的眼眸殊途同歸,同樣有凌亂美人的感覺。

  “待會就要回自己傢瞭……”

  傻子都能聽出來珂姨在試探打開話題,我幹脆“嗯”的一聲,不多說什麼。

  “病完全好瞭嗎,還有沒有不舒服……”

  “嗯,好瞭。”

  “那……你的心臟病,怎麼辦?”

  聽到心臟病這三個字,我眉頭一皺,沒來由張惶的沖珂姨類似吼的發飆:“我怎麼知道!?”

  ……等看清珂姨無辜的艷麗臉蛋,意識到自己太無禮,別過臉去,微微低頭萎地用右手指甲扯著左手的指甲,壓低聲音敷衍道:“沒事,我不會讓自己輕易死掉的。”

  “那你要早點告訴傢裡人,早點去看醫生啊……你爸爸……”

  “珂姨……”我沉聲打斷她,語氣沒有憂傷,而是一種小孩子的醋意:“你能不能別總在我面前提起我老父親?”

  珂姨閑眨著星眸張瞭張嘴,壓瞭壓朱唇才認真的對我說:“珂姨不喜歡你爸爸瞭好不好?珂姨現在最喜歡的是林林……好瞭麼?”

  我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本來也沒打算要什麼準確的答案,所以當珂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心如止水。

  “你聽珂姨的話,早點告訴傢裡人,讓你……讓傢裡人帶你去看醫生,有需要珂姨都會幫你的……”

  “林林……”珂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過來瞭,拎著我小手,聲音可以說是極盡的溫柔。

  “你討厭珂姨瞭嗎……”

  我不去看她的臉,這幾個月和珂姨相處得很好,隻是我分不清到底是在欣欣姐面前做戲還是自然而然的。最終猶豫片刻,順著直覺搖搖頭不作答。

  “那你聽珂姨的,回傢瞭就去看醫生好不好?你這麼聰明這麼可愛……不能就這麼……”

  “我說瞭我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看看珂姨心疼的面容,真分不清她是否出於一個醫者心才這樣的還是怎樣,都不重要瞭,我覺得憋屈的是另一件事:“珂姨很討厭……和我媽媽一樣,喜歡當我小孩子,喜歡騙人。”

  “我……”

  “但我不恨你們”我接上說道:“我能感覺到媽媽一定有她的理由……”

  “婉芙……不會的,你媽媽這麼寵你,不會騙你的,你一定搞錯瞭。”

  “是啊……”我低頭苦笑著:“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比我的命還重要。”

  這一刻,憋著幾個月的隱衷似乎釋放瞭,然後心裡突然有道焦灼在猛踢胸口,我現在殷切的想要見到媽媽,殷切的想要知道理由。

  珂姨還想說什麼,結果旁邊的座機響瞭,不用想是欣欣姐打來的,也意味著我們的單獨談話結束瞭……

  ***  ***  ***

  中午,珂姨帶著我和欣欣姐吃瞭一頓還算不錯的韓式料理,簡單客套幾句便回自己的美容院瞭,欣欣姐是個學習狂,至少相較我們付出的時間精力來說她是學習狂,倆人剛到學校她就跑著回自己的年級,我在後面發覺欣欣姐走路沒有之前剛“破瓜”時那麼扭捏瞭,心裡暗暗盤算啥時候能和她打個炮什麼的,雞兒是梆硬。

  校內行人依舊不多,偶爾見到一些老師手裡拎著月餅,我想起往年媽媽姐姐帶我去購物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月餅之類的禮盒總是全扔給我的場景,心裡空前的落寂。更讓人無語的是,回到教室才被告知個別高一班因為有些老師沒回校,今天還未開課,我所在的班級就沒開課。

  我一個人坐在講臺的臺階上,對媽媽姐姐的思念愈發濃烈,想找點什麼事情分散註意力,想到疫情之前學校要舉辦的墻畫比賽,於是將幾個滑輪的黑板拼到一起,憑著在珂姨傢裡,那個看落地窗外宛如看見壁畫的記憶,開始用粉筆描畫記憶中的那個雨天。

  愕然於時間的流逝,等我將十來米的黑板畫畫好之後,要不是給住校生的廣播響瞭幾次,我還沉溺在美術的世界裡,這時候我又想起媽媽對我說的話——我喜歡美術,無關任何人,那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

  一邊想著,一邊走到學校的大東門,這個時候天已經黑瞭,大都市無論何處都是虹彩一片,而遠邊燈火闌珊,無一盞隸屬於我,城市的喧聲像風鈴的旁白;而真實的晚風卻是發黴的舊夢,路過的行人,誰都像她們,誰都不是她們。

  我知道這個時間點,爸爸肯定未回傢,悠閑散著小步犯著詩人毛病……

  “小林子!”

  遠遠的,聽到黎胖子喊我,我昂首看向遠處的清吧,見到那個大塊頭同學和胖子,還有幾個住校同學坐在一起喝酒,停車位有一輛改裝過的摩托車,五顏六色的土鱉閃光燈很顯眼。

  黎胖子高舉手沖我大喊:“小林子!!好久沒見瞭!快點過來喝酒!”

  我才不鳥他呢,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可能是找到宣泄心中鬱悶的東西瞭,嘴裡啐瞭句“酒有什麼好喝的,臭死瞭”。

  不過等我來到出租車邊上瞭,腳步倏地停下,心頭被什麼挌瞭似的,下定決心沖過馬路來到黎胖子的面前,指著摩托車問他:“這車你的是不是?”

  “嚇……”黎胖子坐在膠凳上抬頭看我,半響才回答:“是黑塊頭的。”

  黑塊頭同學起來拍拍我肩膀道:“我的車,大哥想幹嘛直說,我聽大哥的”

  “我想見一個人……不在華海市,你能不能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