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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脫魔證道

  靜瓊谷中,火旡害裝作被困神情,藏身五雲圭內,鍛煉離合真火,等候九烈神君夫婦到來。當兀南公駕彩雲青虹氣走,真火也早已純化,英男故意手指火旡害喝罵。正做作間,忽見火旡害連使眼色,暗示有瞭警兆。英男側耳一聽,地底似起瞭一陣極強烈的異聲,聲雖低微,來勢絕快,隻一兩句話的工夫,便由遠而近,到瞭依還嶺前。

  因全山地面均有仙法禁制,敵人又不願改道上方,到瞭嶺前,略一停頓,便往地底鉆去,由地心深處斜穿上來。英男忙作戒備,忽聽身後有人笑語道:“餘道友,可容愚夫婦一談麼?”

  英男故作失驚,先將防身寶光飛起,將身護住,飛向一旁,轉身回顧,見面前立定男女二妖人。男的是一身非僧非道的裝束,神情雖然詭異,相貌尚頗清秀。腰間掛著一個黃玉葫蘆,頭戴星冠,冠上釘著九朵手指大小的烈焰,左肩道袍上釘著五柄殷紅如血的魔叉。所著道袍前短後長,色作暗綠,上有煙雲風火,隨時隱現,變幻無常,若將離身而起。女的卻是醜怪異常:身材比男的幾乎高大一倍,虎頭梟面,目光如豆,鉤鼻尖嘴,膚黑如漆,肩披綠發,蓬頭赤足,相貌威猛獰惡,宛如山精海怪,不似人類。穿著一身黑衣,上面煙雲滾滾,蓬勃欲起,一身都是邪氣。站在男的身側,二目兇光註定在火旡害身上,隱蓄兇威,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此一男一女正是九烈神君與惡婦梟神娘,因如不是火旡害將他一部修煉未完的魔經燒去,早成不死之身,連愛子黑醜也可保全,越想越恨。近聞他在月兒島火海脫困,到處搜尋,日前才知被困靜瓊谷內。九烈神君想起大劫將臨,心雖驚異,但仇恨大深,乃妻梟神娘又在一絮貼不休,這才決計來此尋仇。自問與峨眉派不曾破臉,意欲先禮後兵,親自趕來,將火旡害要去。如允便罷,否則,便強行下手,能將離合五雲圭一同奪去更好,至不濟也乘火旡害陷身在內,不能行動之際,用他一粒子母陰雷珠將其震成粉碎,以消多年殺子之恨。老怪道力雖不如兀南公,所煉的獨門子母秘魔陰雷,威力猛烈,便太乙五煙羅防護,也必被震破。

  老怪夫婦知道兀南公性情古怪,不喜旁人參預,隻在寶城山絕頂準備待機,等兀南公被眾人氣走,立時趕到。

  英男怒答:“你便是九烈老怪麼?趁早快走,免招無趣。”

  妖婦梟神娘見英男口出不遜,本在暴怒,手剛揚起,未及發難,猛由空中射下一蓬銀色針雨,細如牛毛,奇亮如電。火旡害神功大成,乘著寶光變幻之際,隱瞭身形,運用玄功離圭而出,射出太陽神針。聲光先又隱去,先到瞭頭上,方才爆發,來勢神速。妖婦雖是擅長玄功變化,也禁不起這至寶暗算,如非應變神速,並發出防身魔光妖雲,幾受重傷。就這樣,她滿頭怪發仍被太陽真火毀去瞭一半。

  陰魔知道不擺平梟神娘,事變永無結局,必誤聖姑脫離元神牌的時刻。乘太陽真火燒化怪發成煙,由發根迫發煙入靈臺,障礙神智反應。梟神娘受創,當時暴怒,就著飛身閃避之際,揚手便是大片妖雲黑影,內裡帶著千萬點金綠色的火星,暴雨也似向空激射。

  一聲極悶啞的雷震,一道紅光裹著火旡害破空直上,電也似疾,往依還嶺右側高峰上飛去,一閃不見。隨聽厲嘯之聲起自谷中,一片黑色妖雲,突然向空激射,中裹兩個相貌醜怪的男女妖人,谷中禁制竟攔他們不住。一到空中,立即展佈開來,晃眼便似狂濤蔽空,天都遮黑瞭大半邊,疾如奔馬,朝火旡害電馳追去。英瓊到得稍晚,忙和英男身劍合一,同瞭雕、猿各縱遁光,尾隨急追。

  火旡害飛遁神速,驟出不意,又擅玄功變化,幻有替身,把九烈老怪夫婦誘往金蟬等所設仙陣之內。

  金蟬原和石生、俞巒在嶺側白象峰頂設下仙陣,暗中埋伏。俞巒把守陣門,一見火旡害飛到,連忙開放門戶,引瞭進去。緊跟著,九烈夫婦也已到達。仙陣雖未現出形跡,但九烈神君畢竟修煉多年,見聞廣博,遙望火旡害飛到峰頂就忽然不見,情知有異。梟神娘待要朝前猛沖,九烈神君終是持重,按遁光降落峰上。但見紅光一閃,面前現出一個美貌道姑,也未說話,把手一指,立有一座旗門平地湧現。九烈夫婦雖看出那是太清仙法,自恃神通,全未放在心上。梟神娘更是性暴,揚手一片金綠二色的火星打將過去。敵人身形忽隱,隨見火旡害人影一閃不見,越發急怒,雙雙入陣。

  九烈夫婦剛剛飛入旗門以內,忽聽雷聲殷殷,前後左右突又現出數十座同樣旗門,其高都在十丈以上,煙光萬道,霞彩千重,時隱時現,一任運用法眼觀察,竟看不真切。知道厲害,憑自己的功力雖然不怕,照此情勢,主持人決非峨眉群小,急切問偏又推算不出詳情。自知大劫將臨,不敢造次,忙即立定,大喝道:“我與你們無怨無恨,何苦為一妖孽自傷和氣?”

  話剛說完,先是金蟬、石生同在法臺之上出現。英瓊等也追到嶺側高峰之上,隻見前面煙光電閃中,朱文也由幻波池飛來,同往陣中飛進。金蟬首先喝罵道:“無知老怪!枉自修煉多年,平日狂傲,連眼前的事都看不出來。火旡害早已皈依連山祖師,被我英男師妹收到門下,你都不知道,怎麼還敢猖狂?趁早回宮,我念你雖是邪教,近年已知斂跡,不與你計較,再如逞強,在我依還嶺擾鬧,教你形神俱滅。”

  九烈神君見對面敵人寶光外映,既在此佈陣相待,事前必有成算,方要開口設法下臺。梟神娘已按捺不住怒火,揚手便是一粒陰雷,朝法臺上打去。金蟬隻將手中靈訣往外一揚,面前突又現出一座旗門。彈指之間可整座山頭都能震成粉碎的陰雷,竟碧光一閃,化為一蓬綠煙,便已消滅,連雷聲都未聽到。

  梟神娘不禁大驚,怒吼一聲,立用玄功,通身黑煙火星亂爆,一催妖光,便往旗門內飛進。九烈神君知她犯瞭兇性,勸也勸不住,隻得施展神通,一同飛入。剛進旗門,法臺忽隱,旗門一座接一座湧現不已,四方八面都似走馬燈一般,相對亂轉,隱現無常,到處煙光如海,上不見天,下不見地,連施邪法,均無用處。梟神娘怒發如狂,暴跳不已。四外煙光越來越盛,壓力逐漸增加,一個敵人也見不到。

  九烈神君想起多年威望,竟為幾個無名後輩所制,也甚憤怒,把心一橫,便將那苦煉多年,準備抵禦天劫的九子母陰雷取在手內,厲聲喝道:“峨眉後輩,速將火旡害交出,還可兩罷幹戈;否則,我這九子母陰雷一發,全山齊化劫灰,你那太清旗門決敵不住。一震之後,至少五百裡內生靈均遭波及,玉石俱焚,悔之無及。”

  隨聽左側有人冷笑,罵道:“師父,你看這妖孽口發狂言,有多討厭!妖婦更比鬼怪還醜,看瞭有氣。弟子給他們吃點苦頭如何?”

  九烈夫婦循聲回顧,先不見人,那語聲也是若遠若近,心中恨極。一團極淡薄的紅光,四邊青色,內裡現出金蟬、石生、俞巒,還有一醜一俊兩個幼童,正指自己笑罵。九烈神君沒看出那一圈紅影是前古奇珍天心環,仍以九子母陰雷威力太大,天劫又將臨身,惟恐造孽太重,更遭天譴,兩次欲發又止。

  忽又聽右側也有人在喝罵嘲笑,內中一人頗似火旡害的口音。回頭一看,果是火旡害,同瞭幾個少年男女,也在一片心形淡光之中現身,隻是光作青色,外有紅邊。仇人相見,本就眼紅,況當身困陣內,進退兩難,怒火上攻之際。九烈神君更為悍妻梟神娘再三催逼,忍無可忍,揚手一團紫綠二色暗沉沉的寶光,直朝對面敵人打去。

  那九子母雷珠大隻如杯,出手時光並不強,暗紫、深綠二色互相閃變,無甚奇處。但一經發威,立發奇光爆炸。當時光焰萬丈,上沖霄漢,下透重泉,方圓千裡內外,無論山川人物,一齊消滅,化為烏有。那被陰雷激蕩起來的灰塵,上與天接,內中沙石互相摩擦,發出無量數的火星,中雜熔石沸漿。由千裡以外遠望,宛如一根五顏六色的撐天火柱,經月不散。若將地殼震破,引發地軸中蘊積的千萬年前太火毒煙,災禍更加猛烈。

  九烈神君滿擬此寶威力之大,不可思議,敵人法力多高,也禁不住這一擊之威,正在運用玄功,不令九雷連發,減少它的威力,以免災區蔓延太廣,多害生靈。萬沒想到那團紫綠二色的雷光剛一離手,心形青光突然大盛,方看出此是一件奇珍。心念微動,紅光一閃,前見那圈外青裡紅的心形寶光倏地同時飛來,比電還快,一齊照向陰雷之上,直似具有一種其大無比的吸力將其吸緊,四外均受壓迫,休想移動分毫。猛想起雙心合壁正是此寶,不禁大驚,忙即行法發動陰雷時,竟被敵人寶光制住。隻見雷珠寶光不住閃變,光甚強烈,似想發揮全力爆炸,隻為四面逼緊,休說無法施威,連移動都難。九烈神君這一驚真非小可,忙以全力回收,已收不回。

  正愁急間,前面突又現出一座旗門,門內法臺上立著幾個少年男女。那兩圈心形寶光,也已緩緩往裡合攏。一時情急,正待拼著損耗元神,運用玄功上前搶奪,猛瞥見一團佛傢慧光祥霞瀲灩,突然出現,罩向心形寶光之上。同時又有一朵形若燈花的紫色靈焰兜率火飛入心光之中,將那大小九粒子母陰雷珠裹住,紫焰往上一包,以火克火,內外夾攻,慧光祥霞再往上一壓,四道寶光合為一體,本身元靈真氣立被隔斷。

  九烈知道對方所用多是聞名多年難得見到的仙佛兩傢至寶奇珍。想起子母陰雷珠關系未來成敗,盛氣立消,忙用魔語警告梟神娘,不可發威開口。梟神娘已被發煙歪纏神智,反應遲鈍,有若低能。九烈見悍妻沉默,隨對眾人笑道:“想不到貴派後輩中竟有這等能手,我今日甘敗下風,隻要將九子母雷珠還我,從此互不相犯如何?”

  英瓊首先喝道:“老怪物,你做夢哩!這樣害人的東西,我今日就替你毀去,兔你將來多害生靈。本想將你夫婦一同除去,姑念近年不曾為惡,本門與人為善,不咎既往,放你逃生,已是便宜,再如嘮叨,連性命也保不住瞭。”

  九烈聞言大怒,身上煙雲滾滾,光焰四射,一個頭上九朵烈焰,連同左肩上的妖叉已將飛起。金蟬笑罵:“無知老怪物!你那仇人已深入你魔宮根本重地,門下魔徒現正紛紛傷亡,你那本命元神也眼看隨著魔燈就要消滅,若再執迷不悟,在此相持,就來不及瞭。”

  九烈神君聞言,想起天劫厲害,多高法力的人,事前也推算不出來。敵人這等口吻,必有原因,也不知所說強敵是誰。九烈越想越驚疑,忽聽俞巒攔住金蟬,越眾向前,笑道:“你那強敵便是金鐘島主葉繽,現由烏魚島追一妖人,前往魔宮。妖人以為你夫婦和葉繽又有殺子之仇,所以敵人已經停追,他還故意引逗,意欲誘敵入宮,把殺星引上門來。我料此時當已到達,速舍雷珠,趕回宮去,那盞元命燈或能保全。這還是念你近年頗知斂跡,本著許人遷善之心,不願過分。否則,這二元仙陣乃太清無上仙法,陣中又有大方真人所借旗門,你想要全身而退,並非易事。那粒雷珠威力太大,陰毒已極,已被收來,斷無還你之理。再如遲延,你就兩頭皆失,難於幸免瞭。”

  九烈神君這才認出俞巒,再聽已至其魔宮的強敵就是葉繽,正中心病,不禁大驚。但就此退走,一則難堪,二則悍妻連遭挫敗,必怒發如狂,不甘退走,心方愁慮。忽然接到魔宮最危急的信號。那是陰魔待收下九子母雷珠後,才開放封鎖。所以九烈神君一收就是最危急。經此一來,連梟神娘也大驚失色,心膽皆寒。九烈神君更不必說,略一尋思,忙向俞巒道:“我此來本尋火旡害報仇,與他們無幹,也不知仇人怕死降敵。如今既有仇敵上門尋事,不容不回。那粒雷珠關系我夫妻重大,從未用過,如非此陣威力神妙,怒火頭上,也不至於出手。但請將來借我一用,劫後定必奉贈,並還傳以分合運用之法,千萬不可送往九天之上將其震毀,便感盛情瞭。至於這二元仙陣雖甚高明,仍然攔我不住,隻管施為便瞭。”

  金、石諸人見他說時面容悲憤,口氣仍甚強橫,方要開口,吃俞巒搖手止住,答道:“貧道必為婉勸,請先走吧。”

  話還未完,九烈夫婦心靈上已連生驚兆,魔宮告急信號也連翩而至,知是危急萬分,不暇多言,道聲:“改日圖報。”

  把手一揮,兩道魔光合為一體,立時掉頭往陣外沖去。金蟬忿他口氣大狂,便將仙陣旗門一齊轉動,全力發揮仙陣妙用,想使服輸告饒,方肯放走。一時雲旗閃變,光焰萬丈,風雷之聲震撼天地,聲勢比前還要猛烈得多。哪知九烈神君夫婦魔法真高,退志一決,早在暗中施展魔法,取出一件專測各宮部位纏度的法寶蚩尤九宮鑒。

  蚩尤九宮鑒也查不到門戶方向,隻是陰魔怕誤聖姑時刻,才助蚩尤九宮鑒發出指引,任九烈神君運用玄功變化向前猛沖。隻見光焰海中,一道黑色魔光長約丈許,四圍金星血花亂爆如雨,沖行光海之中,每遇旗門阻路,立時激蕩起千重金霞,萬道毫光,隨同風雷滾滾,雲旗閃變,一沖即過。盡管旗門去瞭一座又現一座,陣法不住倒轉,竟攔他不住。

  金蟬上來錯瞭主意,以為陣法顛倒,便可將其困住,等到發現,忙即催動陣法,把旗門移向前面阻路,依然沒有他快。晃眼之間,便被沖過四座旗門,逃出陣外,破空遁去。才一出陣,魔光突然暴長,仍和原來一樣,化為黑色妖雲,中有無量金綠二色火星,不住閃變,半天立被佈滿,狂濤一般蔽空飛去,晃眼已到天邊,剩瞭一片極小的黑影,一瞥不見,端的比電還快。火旡害因忿九烈罵他怕死,心中忿怒,本來要追,吃俞巒在旁看出,暗向英男示意禁止,火旡害未得如願,空自忿恨。

  九子母陰雷仍受天心雙環和定珠、兜率火將陰雷制住。再由金蟬把伏魔旗門縮小,一同退出陣外。金、朱二人和英瓊一面收回四寶,一面施展仙法,揚手一片霞光,罩向陰雷之上,當時裹住,大小四座旗門齊射霞光。陰雷隨同四寶一撤,紫、綠二色的魔光突轉強烈,剛一閃變,待要暴長發生威力,已吃旗門霞光制住,仍在亂轉。及被靈符所化金霞包沒,方始縮小,漸漸復原,化為豆大一粒雷珠。金霞也已縮小,變為薄薄一層,緊附珠外。

  金蟬便收到手裡。抬頭一看天色,已近子時,險誤水庫取寶之事。英瓊魯莽,帶著金蟬、朱文急沖入池。五行仙陣尚未全撤,中宮正路仍由神泥所化祥霞封閉,但見光焰萬道,閃變如潮,即生巨變。陰魔迫得發出一道佛光,以先天真氣緩隔開路,即見金霞電旋,分而復合。英瓊、金蟬、朱文三人已沖入北洞水宮所在。英瓊熟習總圖機密,通行自是無阻,晃眼進到宮底,鐵練盡頭處。正是一方玉璧,通體渾成,無一絲隙罅,彷佛直由玉中生出來。

  前時初入幻波池,即知此鐵練關系至鉅,英瓊不敢怠慢,先將定珠放出,倏地光華大放,靄靄祥光照得水裡纖毫畢現。五色雲光一閃,開放出一個細小門眼,上有‘金門鎖鑰’四個朱書古篆。英瓊將蓮花玉鑰行法一指,即聽有一串細雷密響。聲歇處,一道圓形的整齊玉門開放,是一條形如螺徑的長甬道,又彎又長,內面五色雲光氤氳彌漫,是極利害的五行真氣。

  正待行法收去,猛覺身後突生壓力,水宮禁際已經發動。金蟬朱文在英瓊身後雙雙祭起天心雙環,兩圈心形寶光緊隨慧光後,懸在半空,穿過五行真氣。隻見前面是五丈方圓一團整玉懸在地底,上面現出一個丈許大的黃圈,也無門戶。

  所發祥輝與定珠相同,互相吸引,心靈上有瞭一種微妙感應。英瓊猛觸靈機,忽然醒悟。重又潛光內視,返虛生明,漸覺本身真神與定珠合為一體,連珠帶三人,一同往對面黃圈飛入。

  晃眼一片黃光展佈,戊土禁制已先發動。三人法寶非金非鐵,未見觸發,隻見一片薄霧續漸加濃,令人心情煩熱難耐。及至一色深黃,暗光閃閃,戊土化生乙木,閃出青輝杳靄,煙嵐四合,綠雲如浪,令人心氣痹噎欲絕。一會萬木生火,漸漸綠雲化為紅光,裊裊煙嵐,直炙入肺,乾燥若裂。火浪千重,爆出銀光電閃,萬叢星花,割膚痛徹,若肝腸寸斷。光盡驟暗,黑漆一片的癸水,動蕩拋浮,脹腎若爆。

  癸水一過,五行即將合運。慧光即現大盛,會合天心雙環,三層寶光連成一起,照透水遁。五遁本是循環不息,抗而逾厲。無五行外力觸發,化生力弱,漸趨平熄。猛見一閃,晃眼不見,現出六角形的洞門,內裡一片茫茫。三重寶光中緩緩飛入,再回首來路,門已不見。

  茫茫漸起寒光,頭頂上一輪明月青瑩發亮。光華看似柔和,實由聖姑采太陰精氣,及加以雪魄精英,合煉而成。一入幻境,當時奇寒透體,毒火燒心,寒熱交作,同時受吸入暗影中,閉氣身死。隻見天心雙環的兩團心形寶光,射去月華之上,各發奇光,晃眼相合,互相吸引膠纏,生出微妙變化。心環寶光暴長,殘月彷墮,剝下溟蒙,露出半輪紅日。半天異彩虹輝,看似無限祥和,實則危機莫測。一入其境,即日輪壓頂,萬道金光熱出一片死氣,人在其上,頃刻便化成青煙消滅。

  英瓊深知利害,纖指往外一彈,三朵兜率火焰,已作品字形飛去,火火相合,電旋飛轉,太陽真火為兜率火焰收去。面前頓現一片奇境,四壁非玉非石,形如石膏凝結而透明,內裡包藏著千萬發光石乳,密若繁星,照得全洞通明,大約數十丈,高及百尺。室內當中,一條丈長的青玉案,上面供著一個形式其古的仙篋,非金非鐵,全身油黑,就是藏珍寶篋。

  最重要的是一面元命牌。聖姑成道前為一妖道暗算,將元身攝去。聖姑美艷天人,那邪魔愛之如狂,竟不忍加害,並將本命元神,同附牌上,欲與共同存亡。聖姑雖設法取回,無奈此類秘魔大法,破解極難,如先破去,那魔頭當時身死,此等命中魔孽,處置失當,難免再轉一劫,隻有將牌藏好,候到孽數滿盡,若被別的妖邪得去,便成大害。因此放入寶庫內,重重禁制,非滿年限,任是多高法力,也查不出絲毫形影。

  寶篋離案,篋下光圈連閃數閃,竟非實質,已成一洞,彷如沸水,冒出一團團白氣,夾著絲絲之聲,往外散去,跟著一片斂灩祥光,托著一面長才數寸的元命牌,緩緩飛出。那牌上嵌入兩個修道人的元神,一個法相莊嚴,正是聖姑;另一個元神胸前隱現著一點光華,就是阮完。

  英瓊不敢怠慢,立將定珠慧光罩上去。剛一接觸,那元神胸前的光華即化作一片深紅血光拒抗,濃厚血光將二元神裹緊,生死難分,成瞭失質,層層包圍。

  慧光漸漸照透血團,化作絲絲紅霧。那阮完元神意似忿極,連聲怒吼。血團在慧光中消滅,聖姑頭上也自飛起一圈慧光。那阮完元神仍附有一層層血影,看去力竭神疲,一閃不見。六角形的洞門,阮完真身已被易靜放瞭進來。

  易靜在五行殿內拉攏李紅、陳巖。陳巖就是愛理不理。猛瞥見總圖上金雲電旋,光焰潮飛,知有人沖禁而入。那道人相貌不似別的妖人醜惡,本來神情似甚和易,但是面帶詭笑,一雙怪眼隱藏奸詐,就是阮完。

  阮完本想隱身闖入,為上官紅寶鏡照破。袁星、上官紅、章南姑、馬龍娃與之爭論神雕鋼羽盤飛空中,銀翼凌空,目光若電,註定下面,對那道人示威戒備。石生、英男同瞭俞巒諸人已先後趕到,袁星忙用傳聲稟告,說那道人強要面見易靜,因聽鋼羽空中連嘯,說來人是個對頭,因其不似妖邪一流,以禮來見,未便動強。令其稍待,以便請示,偏不肯聽。阮完對於後來諸人並未介意,笑答:“易道友是我舊友,多年未見,新近聞說在幻波池開建仙府,特來一訪。我乃絕海荒礁的無名煉士,姓名來歷,不值一談。易道友也未必願諸位知道詳情。隻請領往一見如何?”

  因空中雕鳴甚急,及袁星傳聲轉告,章南姑答道:“易師姊現正有事未完,便我們同門師弟妹也見不到。若道友非見不可,請在嶺上稍待如何?”

  道人笑答:“一別多年,思如饑渴,易道友如見是我,斷無不快之理。貧道也是身有急事,因聽說易道友在此,百忙中抽暇趕來。幻波池五行仙遁難不倒我,隻為身是來客,不便冒昧登門而已。”

  英男在旁,因平日最信神雕之言,再聽道人口氣強傲,不肯等待,心中不快。此時已得玉牒同修,非掛單或寄居可比,是四池主之一。上前表態,說道:“道友為何不通情理?這幻波池雖是易師姊居長,同修俱可作主。我們有事不見外客,你又不說名姓來歷。我此時便不容外客登門,請你回轉。易師姊如和你有交情,自會登門奉訪。”

  道人聞言,朝英男細看一眼,笑道:“道友便是峨眉三英之一麼?果然名不虛傳。所說也似有理,無如貧道天性固執,你們如若倚仗人多,強行阻止,貧道隻好做那不速之客瞭。”

  石完在旁聽瞭有氣,上前喝道:“不許你見,你待如何?”

  道人剛把臉色一沉,俞巒見道人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非絲非帛,胸前有一團八角形的寶光,隱隱外映,非用慧目法眼查看不見,已猜出幾分來歷。恐雙方言語失和,冒失動手,一面止住李、石二人,暗告英男不可動武。道人雖懷必勝之念而來,到後看出眾人無一好惹。心想:“反正仙遁不易沖破,不如將計就計,冷不防暗中沖入,施展毒手。”

  笑對眾人道:“我聞諸位得天獨厚,雖年幼道淺,頗有幾件法寶。貧道煉有幾座旗門,意欲請教一試。隻要有一位知道此寶來歷,貧道立即回山,不再登門驚擾,如何?”

  眾人本就不快,再聽這等說法,越發有氣,同聲應諾。道人手伸處立現出一片八角形的金牌,上面釘著許多旗門,看去形似玩具。揚手便是數十道彩光飛向空中,落將下來,電也似疾,閃得兩閃,旗門失蹤,當地卻成瞭一片光海。隨聽道人笑喝:“你們隻要破得瞭我這件法寶,我從此低頭,永不再尋易靜賤人晦氣。你們看如何?”

  錢萊、石完等弟子首先氣忿,忙縱遁光循聲追去。然而一任眾人沖蕩攻打,道人始終不見,聲音卻是時東時西,始終是那幾句話,無法尋蹤。那旗門先是隱而不現,後因眾人法寶神妙,始稍出現,但隨陣法變動,略現即隱。寶光甚強,壓力更大,幸而均有飛劍、法寶防身,否則決難抵禦。一座也傷它不瞭,還以為道人藏身陣中。癩姑趕到,因由陣外沖入,看出上當,忙用傳聲令眾會合,說對頭已經沖入仙府。

  俞巒本知底細,因恐雙方各走極端,還想善罷,隱而未露。眾人起初原想和道人鬥法打賭,沒打算他會沖出陣去,及聽癩姑說破,眾人大怒,準備施展全力破那旗門。俞巒這才告以收寶之法,並說此寶非道人所有,不可毀損。道人素來外和內剛,居心陰險,因那旗門由他借來,如將敵人困住更好,否則此寶一失,寶主人必不甘休,立為峨眉樹一強敵。癩姑笑答:“我已知底,隻無俞道友詳細罷瞭。”

  隨令眾人按九宮方位立定,然後按照太清寶籙如法施為,乘著無人主持,便容容易易將此寶收去。眾人因此卻被激怒,除雕、猿、上官紅暫留上面不令隨下外,同往幻波池中追下。錢萊、石完同在太乙青靈鎧所化一幢青熒熒的冷光籠罩之下,搶向前面。

  道人陷入戊土遁內,先未想到五行仙遁威力如此強大,阻礙橫生,雖然預有準備,身藏至寶,並無畏懼,到底還費瞭許多事,才把甬道沖出,到瞭中宮腹地,前面黃塵高湧,風沙彌漫,煙光濃霧之中,戊土威力雖未全發揮,但似此光焰萬道,颶風怒鳴,黃塵如海,中雜無數戊土神雷,紛紛爆炸。戊土隻就本宮發揮,未生變化,如非另有太清仙法挪移倒轉,直非被其沖破不可。

  易靜在五行殿見狀,忙即飛身上壇,行法撤禁,陳巖從綠鬢仙娘韋青青口中知事始末,接口說道:“你還要見此人麼?”

  易靜聞言,臉上一紅,笑道:“我與此人早就情斷義絕,但他專為尋我而來,如不往見,必不肯去。眾同門又均氣盛喜事,一句說僵,非動武不可。此人雖然心狠狡詐,我決不願由我身上使其敗亡。好在四九天劫,不久即至,他決難於避免,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陳巖道:“你一時姑息,必留後患。”

  易靜微慍道:“怎會說出這樣話來?也不替我想想?”

  陳巖才信鬢仙娘韋青青所說,此人已無可藥救,必成害群之馬,立意陰謀將之毀廢,免牽連她身後靠山。

  隨聽長嘯之聲由嶺上傳來,易靜喊聲:“不好!”

  將總圖用身旁法寶暫行護住,隨縱遁光,匆匆飛出。雖將五行仙遁發動,卻將五行分化,不令合運逆行,分明是怕來人受傷。

  剛到外洞,錢萊、石完也來勢極快。同聲大喝:“好個狡猾妖道!口出狂言,敢用障眼法欺人,妄入仙府。今日教你來得去不得!”

  石完一揚手,便是七八團石火神雷連珠打出。錢萊緊跟著手掐靈訣,一按遁光,身形一晃,二人同時無蹤。一連串的石火神雷,已先爆發。道人先為神雷將防身寶光震破。易靜突然飛來見狀大驚,不及阻止,揚手飛出一片中具兩個乾卦的鏡光,擋瞭一擋。就這樣,如非功力甚深,幾被打死,人已受傷不輕。

  道人假裝久別重逢,意欲驟出不意,乘機發難。不料易靜借著戊士神雷阻隔,立在三丈之外,開口便問:“我早轉世,與你情斷義絕,尋我做什?”

  道人聞言,不禁大怒,剛喝罵得一聲“無恥賤婢!”,即覺到元命牌中元神所在。有內應指引,於五行不合運之界隙處,竟穿宮過遁,直趨水宮寶庫的六角形的洞門。同時耳聽眾聲呼叱,又飛來十來道遁光,眾人已先後飛來。

  說時遲,那時快,金蟬、朱文將天心雙環合壁飛出,兩圈青紅二色的心形寶光已相對射向道人身上。道人當時被困在內,法力失效,全身不能轉動,惡狠狠咬牙切齒,罵得一聲:“小狗男女!”

  易靜深知天心環的威力,寶光已將來人制住,隻要相對一合,形神皆滅。口方急呼:“蟬弟、文妹,快些停手,此人是我舊友。”

  話未說完,金、朱二人已將法寶收去。道人見面前敵人不分長幼,個個仙風道骨,福緣深厚,知非敵手。不禁愧憤交加,怒說:“此仇早晚必報!你們人多勢盛,我去也。”

  隨縱遁光飛起,心中恨極。英瓊見他手掐法訣,料在臨走以前要暗下毒手,方在暗中戒備。忽聽前面有人接口道:“阮道友,你的飛針、旗門在此,請帶走吧。”

  聲隨人現。道人猛瞥見面前人影一晃,現出一個癲女尼。認出是昔年心如神尼的徒孫癩姑,手裡拿著先在上面埋伏的諸天旗門,笑嘻嘻站在面前。那隨著自己心意揚手即發的太陰六絕神針,不知怎地,竟會同時到瞭敵人手內。那百零八座旗門,不用時長才寸許,由一個八角金牌托住。飛針恰也百零八根,分插在旗門中心。道人這才知道厲害,陰謀已被敵人識破,愧憤交集之下,怒道:“蒙你見還,後必有報。此時無暇多言。”

  隨手接過,手指處,旗門、飛針一齊不見,連金牌也已縮小多半,懸向胸前。重又回頭,咬牙切齒,惡狠狠說瞭句:“行再相見!”

  懷著滿腔惡氣,忙縱遁光,匆匆飛走,電馳往外飛去。池內眾人因被易靜止住,全未追趕。阮完到瞭外面,想將幻波池靈泉順手破去,卻被神雕在空中發現,告知袁星,正要下擊。錢萊、石完疾惡心盛,欲往上面等候。剛到外面,便見敵人行法,想破水源,不由大怒,石完揚手便是大串石火神雷,二人又各將仙劍、法寶紛紛放起。

  洞內忽聽洞外霹靂連聲,山搖地動,一連串響到上面。同時又聽神雷大震,勢更猛烈。易靜當先飛出,隻見洞外靈泉水柱剛被震散,重又復原,地上水深數尺,也顧不得行法退去,匆匆穿波而上。

  道人見勢不佳,又恐敵人聞聲追來,咬牙切齒,一路連聲咒罵,往上飛去,被雕、猿、上官紅迎上,再一夾攻,差一點沒受瞭重傷。就這樣,還被神雕一爪將道袍抓裂,連皮去瞭一大片,方始運用玄功破空逃走,仗著飛遁神速,雕、猿不曾追上。

  易靜剛出水面,便見天邊一條紅影,在密雲層上略閃即隱。錢萊、石完和火旡害、上官紅,還有神雕、袁星,正由前面趕回。易靜知道敵人受傷逃走,嘆口氣,還不懺悔自己任性,因私害眾。

  卻不料地底深處即有尖銳刺耳的異聲,隱隱傳來,整座寶庫已發生震動,四壁已自搖動。夾著轟隆洪發,驚魂震耳,是魔雷發動。這邪惡法寶那收集天地間淫惡之氣煉成,沾上一點,即墮劫敗道。魔雷早已附入元命牌,多年來已全滲入寶庫。阮完原本心黑手辣,知水宮下乃地肺火眼,用秘魔神雷引起地火,激發與地肺相連的火眼,要使方圓五千裡,齊成死域,以消怒憤。

  一聲巨響,夾著一團青色寒光,還有一條電也似快的銀光隨同飛墮,是陰魔入穴收陰雷,以淫匯淫,以先天真氣導淫入正途,淫惡反芻而得頌。穴底響起梵唱聲音。先前滔滔沸沸出穴口的白氣,已軟弱無力,更似往回吸退。薄薄白霧中隱見兩人,頭上均有慧光,底下一片祥雲托著,緩緩上升,白氣挨著祥光,便自消滅。風雷之聲越聽越遠,實似全滅。金光一閃,佛光清明,聖姑李寧送往證果,已自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