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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陰溝翻船

  藏身幻波池仙陣內的癩姑聞得盧嫗神簪傳聲,說兀南老怪已往仙府擾害。仙陣中照形仙法竟未現出絲毫影跡。癩姑留神觀察,也隻看到一點極輕微的淡影,電也似疾,正往池中飛去。再看所留幻象與本身一般無二,照樣具有神通。忙用傳聲向幻波池、靜瓊谷諸男女同門警告。忽聽有人接口說道:“癲師姊,我和陳哥哥不是你們約來,也不在你所限范圍之內,你不用管。”

  保持得自主之勢,才能功至名歸,卻必須有自保的力量,連己方也得在預防之列,莫成阻礙,惹至沖突。能達此境,勢必要有凌駕敵我兩方的實力,想不成名也難。

  癩姑聽出是李洪口音,忙用傳聲急呼:“洪弟與陳道友法力雖高,仍不可造次輕敵。休說別的,我幻波池仙景如被老怪物毀損,也是冤枉。”

  李洪笑答:“我們如非防他毀損仙府,還不多這事呢,包你沒事。休說陳哥哥,便我來時,也得有幾位老前輩相助,連人都請瞭來,你們自看不見罷瞭。我恨他狂妄,今日準教他丟臉回去。連尼尼、錢萊、石完全都帶上。他喜以大壓小,我便教他嘗嘗小的味道。”

  說完,便見對面八妖徒身後現出七個老者,都是相貌清奇,長髯飄胸,一個個仙風道骨,飄然有出塵之致,法力行輩必高。手上各拿著一串佛珠,穿的卻是道裝,隨在三小身後。內中一個相貌清瘦的黑須老者手掐訣印,由中指上發出一片淡得幾非目力所能看見的青色祥輝,將三小一起籠罩在內,好似特意現與癩姑觀看。隻見一大團青光如輕煙電卷,飛墮入池,閃得一閃,便即隱去,來前似見陳巖手朝兀南老怪的幻影一揚,若有施為,但未看出形跡。最奇的是對面妖徒無一弱者,大隊敵人就在身後現形,又由身側飛過,竟未覺察。但時照形仙法也無所見。一個禁制重重的幻波池,就成為兩起入侵者的戰場。

  兀南老怪本想破那五行仙遁,將藏珍毒龍丸取回山去,將愛徒沙紅燕醫治復原。到後,看出仙遁神妙,分明設有太清仙法隱蔽,以自己的法力,竟不能在未到以前查見虛實,不由大出意外。為瞭平日威望,意欲仗著玄功變化,把五宮威力探明虛實,企圖一舉成功,以防曠持日久,授人口實。那麼神妙的五行仙遁,五行各宮重地,除四壁上下有五行光影外,尚各按陣法,棋佈星羅,上下排列,又是疏密相間。一觸固是即發,便不去觸動,裡面更是千門萬戶,隨人心念變幻無窮,但走錯五行纏度,仍都引發埋伏。竟被他深入重地,毫未觸動埋伏,僅在初入洞門,觸動頭層禁網,稍微有一點警覺,以後便不知人往何處。

  隻上官紅得自聖姑的寶鏡看到兀南老怪竟似深悉仙陣微妙。一幢淡微微的青光,不住飛騰閃變,時大時小,有時竟縮成尺許長短,滿室飛翔,順著纏度,往復穿行,直若無事。剛由木宮走到金宮,見前面乃是一個廣大洞室,當中有一座數尺方圓的法臺,上面凌空懸著一把金戈。忽然想起木宮法物遍尋未見,金宮為何不同,竟現出金戈?心疑敵人已有驚覺,誘使他發難,不禁有氣,索性給敵人看點顏色,再作道理。

  心念一動,於是揚手彈出一點火星,朝那虛懸法壇的金戈飛去。此系兀南老怪千馀年苦功所煉純陽真火,看似豆大,但是威力強烈,任何堅厚之物,甚至西方太白元金所煉法寶,挨著也必熔化消滅,以前曾仗它抵禦天劫。以為真火克金,十九可以破去。哪知火星飛到法壇之上,還未挨近,壇上金戈忽變虛影。真火盡管向前飛射,竟會就是打它不到。

  兀南老怪料知上當,仍然有恃無恐,忙揚手一招,將真火收回。就這轉眼之間,法臺不見。同時風雷大作,金鐵交鳴,上下四外的刀矛戈箭突然精光電射,一齊合圍,形勢驟變。兀南老怪全身立陷在刀山箭海之中,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四外無邊無涯,全是這類奇亮如電的各種金光銀光佈滿,再見戈矛刀劍互相摩擦擊僮,生生不已,越聚越多,一會便發射出億萬火星,隨同那無數火箭,暴雨一般環身射來。

  兀南老怪知敵人正在暗中運用陣勢,將庚金神雷一齊施威。一時性起,忙取法寶就地一擲,立有一團碧陰陰的光華翠晶飛出。那本是八十一個翠連環連系系而成,不用時,好似一條手指粗的翠練,作束腰絲滌之用。一經施為,初發時大隻如杯,脫手暴長成畝許大小,便織成一片青光,包沒全身,四圍刀箭戈矛竟被蕩開。庚金真氣受瞭反激,威力越強,無量金刀火箭如排山倒海一般猛壓上去。

  翠球四外受壓,不再暴長,兩下相持,發出一種極強烈的金石相擊之聲,聲若密雷,勢甚驚人。

  那畝許大的翠球突然爆炸,震天價一個大霹靂過處,四外密結的刀箭戈矛竟被這一震之威蕩退出好幾丈,當中現出一片空地。兀南老怪就勢放起一幢青色濃煙,人在其中,不用寶鏡仍看不出。翠球震破之後,化作千百道翠色煙光,細才如指,二次潮湧而上。迎著刀箭戈矛一絞,隻聽一大串連珠霹靂之聲,其直如矢的寶光,立被紛紛截斷,閃得一閃,化為多個同樣大小的翠球。一片金山銀海之中,擁著無數大小晶瑩透明的青陽碧月,精芒萬道,互相映射。庚金真氣的威力,竟被化整為零,不似先前專向一人夾攻。

  兀南老怪得意微笑,突將光幢縮小。因抗力均在那千百翠球之上,兀南老怪身外壓力自然減退,隨即施展玄功變化,在光幢包圍之下,由刀山箭海之中,化為尺許長一個小人影子,穿行過去。突然雙手一搓,往外連彈,立有無數銀色火星朝前射去。所發真火威力大得出奇,那麼厲害神奇的庚金真氣所化各種刀箭,吃真火彈將上去,紛紛消熔。雖然各種刀箭隨滅隨生,那火星也由少而多,化生千萬,四外激射,發出億萬道比電還亮的精芒。隻要庚金真氣和真火一撞,自然逆運五行成火星。

  就這危機瞬息,金雷、火星快要對撞之際,先聽有一幼童口音哈哈一笑,前面黑影一閃,突有一座墨綠色的玉碑湧現於刀山箭雨、金銀光海之中,上面射出大蓬墨色光雨,具有極大吸力。兀南老怪所發千萬點火星突作一窩蜂,暴雨一般往碑上射去,當時消滅。碑中心另有一道符篆,龍蛇電掣閃得一閃,同時飛起一片黑光,朝兀南老怪當頭罩下。

  兀南老怪見狀大怒,左肩一搖,立有一枝七寸來長,前有五彩星雨的碧色飛箭朝前射去,叭的一聲大震,飛箭、神碑一齊無蹤。那上下四外的刀山箭雨,萬丈光芒,也已一閃不見,仍舊恢復原狀。面前突現出兩幼童,一醜一俊,正是李洪、石完。李洪手裡拿著先前隱去的那枝飛箭,笑道:“老怪物,你平日何等狂傲,今天又丟徒弟,又丟法寶,多丟人呢!這枝箭小巧可愛,送給我吧。”

  兀南老怪那高法力,還誤以為兩下對消,同歸於盡,庚金仙遁已被破去,正痛惜所失至寶。忽見李洪現身嘲笑,呆得一呆,瞥見那枝飛箭竟在幼童手上,不禁急怒交加。也沒想到這類心靈相應之寶,怎會落於人手?口喝:“無知豎子,乳毛未乾,也敢無禮!”

  學無前後,達者為師。敗在陣上還說甚麼禮,可真狂妄自大。這類道傢心靈相應之寶,本是動念即回,外人決收不去。兀南老怪運用玄功往回一收,那箭突發奇光,卻隻在敵人手上不住震動,竟未收回。他心中一驚,才覺對方頗有功力,動瞭真氣,二次將手一指,想給李洪苦吃。口剛喝道:“小狗找死!”

  話未說完,忽聽李洪急叫道:“老怪物不要臉!丟瞭的東西被我撿來,硬要奪回去。我制它不住,哪位老人傢幫我一幫?”

  話未說完,猛瞥見金紅光華電舞虹飛,四面射來。驟出不意,兀南老怪那高法力的人,竟會在陰溝裡翻船。同時更有一股金霞和大片連珠神雷,相繼打到,所用法寶又均仙府奇珍,連防身寶光均被震破,如非玄功變化,法力高強,幾受重傷。兀南老怪百忙中回身一看,左側站定一個道裝少年,手持寶鏡,所發金霞雷火甚是強烈。兀南老怪的護身寶光便被所發金霞雷火震散。當時暴怒,忙把手一揚,剛發出五道青色光氣,朝前抓去。就這目光到處,時機不容一瞬之際,斜刺裡突飛來一片紅霞,中雜無數銀芒寒星,宛如天花猛射,飛沖過來。

  兀南老怪看出厲害,忙另發出一片青光,剛擋得一擋。面前突又湧現出一幢冷熒熒的青光,中裹一個幼童,隻一閃,便將那少年裹住。右手五指青光還未抓到,二人忽然失蹤不見。再看紅霞來處,也是一個和李洪年貌相仿的幼童,已朝自己哈哈一笑,一瞥即隱。耳聽李洪歡笑之聲,忽想起飛箭尚未收回,忙即回顧,二童已全隱去。

  正運玄機推算下馀幼童的來歷,忽聽一聲霹靂,由腳底飛起一團銀色雷火,當時爆炸。雖因先前受瞭暗算,料知這幾個小敵人全都淘氣,決不就此罷休,必要再來。但沒想到那麼堅逾精鋼的地面,敵人會由下面來攻,又幾乎吃虧。認出那是靈石精氣所煉石火神雷,忙即抵禦還攻時,先前那幢青色冷光裹著一個相貌醜怪的幼童與原寶主人,隨同雷火出現,一閃不見,又未抓中。

  兀南老怪越想越氣,一時急怒攻心,正待施展毒手。陰魔自知五行肉身尚未穩固,不堪硬碰千年老怪,隻以先後天真氣掩護三小圍攻。蛻化出當日莽蒼山誅妖屍谷辰的外相飛來,見面便朝兀南老怪先施一禮,笑道:“老前輩,可能容貧道稍談片刻麼?”

  兀南老怪見到外相,一陣驚詫,神色震撼間給陰魔的血影神光窺瞭心識。此外相極似失蹤多年的華瑤崧,雖非其人,卻顯出深厚修為,就假也當真。兀南老怪未成道前,曾欠下華瑤崧祖上一點恩情,和華瑤崧之師昔年在南海磨球島離朱宮見過一面,華瑤崧隨侍在旁。兀南老怪不便先尋人傢晦氣,強忍怒火,點頭笑道:“我與令師雖曾見過,並無深交,無須太謙,有話但說無妨。”

  陰魔華瑤崧無可無不可的認瞭下來,自言來此是意欲解勸,說雙方同是玄門清修之士,並非誰怕誰,但恐崩山壞嶽,引發滔天浩劫,故來商量。主人年幼道淺,兀南老怪果真神通廣大,就該手到成擒。生死尚且隨意,幻波池仙府豈非囊中之物?隻管占為己有,何必毀它作甚?如見不勝,便以無量生靈出氣,縱令不畏天命,不恤人言,也是無聊,有損平日聲譽。

  兀南老怪因對方言中有物,暗帶譏刺,偏是無可反駁,詞色那麼謙和,更無法發作。再想以自己法力乘人師長閉關赴宴,上門生事,已有以大欺小之嫌;再如相持不下,即便後來得勝,也有損威望。勝已不武,不勝再不肯去,也難自解。此來實是理虧,與平日信條不符,難怪貽人口實。無奈勢成騎虎,惡氣難消,一時氣憤疏忽,自恃法力,脫口便答:“峨眉門下小狗男女,藏頭縮尾,不敢現形。今日我便隻破五遁而外,決不毀滅全山,以免引起浩劫。不須乾罡至寶,一樣成功,何在乎此?隻將他們擒回山去,等他們師長到我黑伽山,必先釋放,再分勝敗,免得齊漱溟這小輩妄自稱尊,偏會縮頭不出。不勝便走,你讓這班小狗男女齊出賣弄便瞭。”

  陰魔華瑤崧知已上套,笑答:“既然老前輩不肯息那雷霆之怒,非與這班後輩一分高下不可,自應遵命。不過老前輩駕到已將一日,除李英瓊在五指神峰重壓之下安然入定,意欲借此磨練而外,馀人並無傷損。方才那五個幼童,乃齊道友令郎李洪約來,突然而至,連主人均出意料。他們又均年幼淘氣,致有冒犯,實則與主人無幹。我想五行仙遁先後天合運逆行,具有鬼神不測之妙,也非易破,今天恐來不及。請以三日為期,無須亟亟,使老前輩可以盡量發揮威力,他們也可惜此一開眼界,長點見識如何?隻要三日之內將五行仙遁破去,立令主人束手待擒,任其處治;否則,縱令有甚冒犯之處,均請原諒,各自回山,不與計較。”

  兀南老怪聽她冷嘲熱諷,句句有刺,偏又被人問住,難於發作。最錯誤是不應說那不勝便走的話,本來無心之言,隨口而出,恰被對方乘機說出日限,並還多說瞭兩天限期。表面放寬,顯她大量,並露輕視之意,暗中卻是借話答話,把自己扣住。話出如風,憑著道力身份,其勢不能反悔。五行仙遁已甚神奇,方才那五個幼童,成敗直拿不穩,又不便下那天人共憤的毒手。兀南老怪匆匆未暇尋思,隨口應答,無形中已吃大虧,偏又說不上不算來,隻得冷笑道:“華道友巧思利口,足見為友熱腸。既這等說,我全依你如何?”

  陰魔華瑤崧知他氣極,忽聽一幼童怪聲怪氣喝罵道:“這老怪物不要臉,剛才用鬼手滿地亂抓,活見鬼,還說當時成功,吹什大氣?有這三天,不把他狗頭砍下才怪。他罵我們好幾次,陳師伯再不許動手,我要氣瘋瞭。”

  說時,陰魔華瑤崧也就剛退出去。兀南老怪因自修道以來,從未受此侮辱,又損傷瞭兩件法寶,對於李、陳五幼童,心中恨毒到瞭極點,早想施展殺手。無如這五個小敵人個個機警滑溜,撈摸不到。正打算施展九天都籙斬魂攝形大法殺他幾個出氣,一聽那語聲時高時下,有時發自地底和洞壁之中,捉摸不定,心中痛恨,暗運神通,也不發話,以便全神貫註,準備冷不防猛下毒手。因是氣憤大過,急怒神昏,恃強太甚,一心想置敵人於死地,連平日不殺弱者的信條全都置之腦後。先恐一擊不中,又受敵人輕笑。後來聽出人在東壁,於是猛下毒手,右手一伸,立有五股罡氣朝壁上發聲之處射去。

  兀南老怪為當今旁門散仙中第一人物,煉就獨門乾天罡煞之氣。五指罡氣所到之處,多麼堅強的防護,無不當時粉碎。一任對方長於隱遁,也應手成擒。哪知五股罡氣剛射到壁上,心靈上忽起警兆,彷佛暗中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強大阻力反震回來。

  李洪有意誘敵,冷不防把三環、雙鉤猛發出去。兀南老怪見三環佛光夾著兩道剪尾精虹已電掣飛來,便認出是佛門至寶如意金環和前古奇珍斷玉鉤。連轉念的工夫都沒有,微一心慌,隻顧先用玄功遁出護身圈外,化為一道青光,電也似急往側飛去,暫避正面來勢,另用別的法寶迎敵,以免先前所用防身法寶不是敵手,而為所毀。

  就這事機瞬息之際,身剛變化飛遁,突由斜刺裡飛來一團石火神雷,當時爆炸,銀星如雨,四外猛射。兩彎朱虹、兩團佛光、一道金霞也夾著大蓬神雷,紛紛打到,電舞雷轟,聲勢猛烈已極。李、陳諸人同時發難,各以至寶還攻。兀南老怪又要閃避,又要還攻,八面兼顧,不由得鬧瞭個手忙腳亂。百忙中,兀南老怪不顧再收法寶,怒喝一聲,雙肩一搖,全身立有奇光湧現,晃眼人便成瞭一座光幢,高約兩丈,粗約丈許,光焰奇強,照得全洞都變瞭碧色。

  防身至寶青陽柱一經取用,敵人任何法寶均不能奈何他。那條翠練剛復原形,已快往腰間圍去,還未上身。一幢冷熒熒的青光裹著一大一小兩個幼童,受先天真氣維護,在雷火寶光橫飛猛射之中,竟敢在他身前突然出現,電一般疾,隻一晃眼,便將那翠練奪去,一閃無蹤,來勢神速,不容一瞬。

  兀南老怪幾曾吃過這樣大虧,焉能不恨,怒喝一聲,伸手一彈,立有五串火星朝那冷光現處一帶射去。此時身前忽有紅光一閃,又是一個震天價的響雷迎面打來。隻聽得二幼童笑聲已入地底,所發乾罡神雷也已紛紛爆炸。那乾罡神雷威力甚大,又當憤極之際,全力施為,全洞立被雷火佈滿,轟隆之聲密如萬鼓急擂,震得山搖地動。如非仙遁禁制重重,又有七老暗用佛法相助,就這千萬迅雷,仙府也被震毀無疑。

  兀南老怪恨極這班小人刁鉆狡猾,不殺幾個,難消惡氣。正待行法,二次攝取敵人形神,猛瞥見面前突又現出一個金蓮寶座,五個小對頭環坐其上,先前來攻的法寶、飛劍已全收去。內中兩人,分別拿著方才奪去的飛箭、翠練,正朝著自己指點說笑,滿臉淘氣之容。

  那西方金蓮神座乃是一朵大約丈許的千葉蓮花,擁著一個形如蒲團的寶座,四外蓮瓣尖上齊放毫光,往上飛射,上面更有一圈佛光,祥輝瀲灩,花雨繽紛,飛舞而下,兩下裡一合,恰將五人全身護住。那萬千團雷火盡管紛紛爆炸,四外攻打,近前便即消滅,蓮瓣也未搖動一下。雷山火海中,擁著這麼大一朵金蓮,越顯得光焰萬道,瑞彩千條。上坐五人又都生得靈秀清奇,實在可愛,一個個天府金童也似,端的壯麗無比。

  兀南老怪見對方使出這等伏魔防身的佛門至寶,除他們更是萬難。真要連經三日無功,如何下場?想到這裡,細一查看,就這萬雷爆發,蓮座湧現的轉眼之間,當地已變瞭形勢,上下四外一片混茫,竟不能看到邊際。那雷火看似猛烈,但也隻環繞金蓮寶座四外的數畝方圓,此外便是黑沉沉望不到底。微聞風水相搏,波濤之聲隱隱傳來,才知竟在不知不覺之中轉變陣法,將自己由金宮移往北洞水宮以內,五行仙遁就要發動。

  正在愧憤交加,忽聽陳巖對李洪笑道:“洪弟,老怪物防身法寶,乃九天之上浮遊空中的一顆前古未滅完的大隕星煉成,老怪物曾仗它抵禦天劫,視若第二生命,輕易不用。今日一見,果非尋常。我們一出手,居然便把老怪物的全部傢當都嚇得搬瞭出來,還得失去幾件法寶,人已丟夠。誰耐煩看他這副醜態?本是來趁熱鬧,與主人無幹,依還嶺上那麼好的景致,同去遊玩一回如何?”

  李洪笑答:“陳哥哥不必代主人分這仇恨。不過我們須防他窘極翻悔,把吐出來的口水又咽回去。你懶得看他那副怪嘴臉,我們暫時讓他試試五遁威力也好。上面不必去瞭,免得看他八個妖徒有氣,一動手,又說我們欺負他們。”

  兀南老怪聽二人信口譏嘲,句句刺心,怒火重又上撞。知道敵人身在金蓮寶座之上,任何法寶均攻不進。一時情急,剛要發動太戊玄陰斬魂攝形大法一試,眼前佛光一閃,敵人連那千葉金蓮花忽全隱去。緊跟著波濤之聲突然大盛,駭浪怒嗚,飆風突起,風濤之聲宛如地震海嘯,猛烈異常。前發神雷,竟被消滅。同時眼前一暗,突現出千萬根水柱,大小不一,先是一根根的白影,帶著極大的壓力,電漩星飛,急湧而至,互相擠軋。忽然一僮,便是霹靂爆發。前面剛剛散落崩墜,後面的快要湧到,黑影中又有幾根水柱電一般沖起。初現細才如指,晃眼急旋暴長,上與天接。白影也由淡而濃,變成灰白色的晶光,密密層層,四外環繞。那麼多而又亮的水柱晶林,林外偏是黑暗如漆,兀南老怪空具慧目法眼,竟不能透視多遠。

  那壓力也逐漸加增,上下兩面更有灰白色的光雲相對流轉壓上來。兀南老怪以為自己已身陷北洞下層癸水陣內,滿擬戊土精氣所煉至寶能克癸水,而當地五行仙遁又均發源於癸水靈泉,此宮一破,下馀四宮便不能將先後天五行隨意運用,化生逆行。

  哪知聖姑元神已乘他和五小對敵,愧憤分神之際,倒轉禁制,將他移往小須彌境環中世界禁圈以內。五行仙遁正反相生,逆行合運,瞬息百變。兀南老怪法力雖高,人已入網,如何能夠成功。戊土之寶剛化為一片黃雲,夾著萬點金星,往那水柱叢中打去,一片青霞電閃而過,水柱不見,上下四外仍是暗沉沉的。剛看出水遁逆行反生乙木,來克戊土,暗道:“不好!”

  未及回收,暗影中突然現出一圈青蒙蒙的光氣,才一入眼,大片黃雲金星便似萬流歸壑,隻一閃便全被收去,一齊不見。緊跟著紅光驟亮,四外又成瞭一片火海。當此突然轉變之間,驟出不意,兀南老怪也幾乎禁受不住。雖仗護身法寶神妙,本身法力又高,但也差一點沒將寶光震散,不禁又驚又怒。

  五行變化,勝負在一個〈快〉訣。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就是反應快。先天真氣比後天真氣敏感,傳遞速。當對方棄舊,生化轉新之剎那,己方即變化得更快。對方新五行才出,已遇上新對克。似這樣五行化生,轉變無常,直是捱打消耗,使兀南老怪窮於應付。加上陰魔微放顛倒迷仙五雲法氣,混淆兀南老怪的時間識覺。一晃便到瞭第三日上,兀南老怪方始驚覺,暗忖:“空負多年盛名,親自下山與幾個無名後輩為敵,已是貽人口實;再要無功而退,並還傷人折寶,豈不難堪?尤其鎮山至寶滅神坊現落人手,連收不回,除卻勝後奪回,便敵人自甘送還,也不能要。時限又是快到,看眼前形勢,直無勝理。”

  越想越恨,怒火燒心,愧憤交集。猛一轉念:“自己雖受敵人愚弄,也隻因不為一朝之憤傷害生靈,隻要不引起浩劫,便不算食言。許多法力、異寶均未施為,此時敵人一個不見,分明想挨過今日,激令自己收兵回山。平白丟此大人,有力難施,還無話說。反正青陽神柱防身之下,五遁威力雖大,也攔阻不瞭自己,何不運用玄功變化穿行各洞,深入內層,能將總圖破去更好,否則便施殺手,傷得一個是一個。”

  這時金刀、烈火、巨木、驚波、黃沙、風雷夾著大片五行神雷,交相應合,變化無窮。兀南老怪隻守不動還好一些,稍一施為,必生巨變。兀南老怪正要查明五宮纏度方位,沖將出去,眼前倏地一花,所有五行仙遁一齊停止,面前突現出一條長圓形的甬道,內裡黃雲隱隱,兩邊壁上風沙流卷,時隱時現。兀老怪以為敵人仍想延宕,將自己引往中宮戊土。反正須要沖破,也就不去管它,便以全力施為,催動遁光,往前沖去。

  飛遁神速,比起剛才迥不相同。戊土禁制也被引發,隻見黃雲萬丈,土火星飛,颶風暴發,神雷大震。兀南老怪並未放在心上,連人帶寶化成一道青色光氣,疾如流星,往黃雲塵海之中電馳沖去,雖覺阻力甚強,未生別的變化。無如五宮纏度,縱橫交錯,疏密相間,稍微疏忽,便難通行。再要激動五行合運,又和方才一樣,固然不致受傷,到底費事。隻得強忍忿氣,耐心穿越過去。也經瞭好些時才把土宮走完,轉入南洞火宮。走完甬道到達中樞重地,再按纏度飛行。全洞秘徑宛如人的臟腑脈絡,環繞五洞,上下盤旋,外由五行仙遁封閉。隻要五遁一破,便可直入奧區,中宮後殿金門寶庫所在。

  似這樣,將近大半日,才把五宮走完。繞回土宮,又見五遁合運重又同時爆發。猛想起時限將到,成功無望,怒吼一聲,正待以全力穿山破壁,朝裡硬沖,忽又聽眾幼童拍手歡呼嘩笑之聲。眼前倏地一暗,五遁齊收,身影皆無。再運慧目一看,當地乃是一片十丈方圓的圓形洞室,上下四外空無所有,隻離地三數丈,現出“小須彌境環中世界”八個金光古篆,一瞥即隱。地上有四五丈大的一個圓圈,內畫五遁神符,自己連人帶寶立在當中。

  兀南老怪這才知道敵人故意使自己通行五宮,然後由南而北,重用仙法倒轉禁制,把自己引回原處。這一驚真非小可,方在愧憤交加,五幼童突然全數出現,紛紛笑說:“你怪叫作甚?用盡神通,鬧瞭三天三夜,始終沒有跳出圈子外去。可還要托華仙姑代為說情,向主人再討三天限期,試上一試?”

  兀南老怪聞言大怒,因知敵人機智非常,各備至寶防身,公然出現,必有所恃,先不發動,表面冷笑,暗中行法。猛地揚手,飛起一圈接一圈的五彩雲漩,電一般疾,分朝五小飛去。這類玄陰太戊攝神之法最是陰毒,多高法力的人,隻要朝彩圈一對面,元神立被攝去。初意敵人不是隱形逃遁,便用法寶抵禦。誰知彩圈剛一飛起,五人身後忽有七個相貌清奇、手持念珠的老人突然出現,各用大中二指往外一彈,也未見有寶光飛出,隻聽叭叭連聲,所有彩圈全被震散。李、陳等五人便縱遁光紛紛向外逃去,七老立隱。

  兀南老怪怒極心昏,急起追趕,見前面五人遁光連在一起朝前急飛,相隔也隻數丈遠近,就是迫不上。敵人更不時回身,將連珠神雷紛紛打來。所經道路上下彎環,甚是曲折,似電一般由兩側閃過。晃眼追出老遠,眼前突有一片銀霞閃過,再看前面五人忽然失蹤,身己落在一片銀色光海之中,四外空空,並無阻力,隻一任飛向何方,用盡神通,找不出一點途向。光濤萬丈,雖不傷人,也無法將其消滅。連用幾次法寶,想將銀光震散,並無用處。

  一會,便聽門人厲聲咒罵,中間雜有仵氏弟兄口音,心中奇怪,暗用本門傳聲一問,眾妖徒答說:“在上面等候瞭三日夜,不見師父出來。心正不解,方才忽見一片青霞押瞭仵氏弟兄前來,知是乙木遁法,意欲解破,剛一出手,青霞忽隱。突飛起一蓬青絲,由空中灑將下來,將弟子等籠罩在內,用盡方法,不能脫身。那青絲虛籠身外,隻一沖突,立被綁緊。師父快來破去,免被輕笑。”

  兀南老怪一聽,兩地相隔甚近,知被敵人由幻波池引瞭上來,不知是什陣法,怎會沖不出去?陰魔的先後天玄女遁連兀南老怪也能栓上瞭。兀南老怪沒奈何,隻得命門人暗中呼應,以便朝那發聲之處沖去。滿擬飛行神速,比電還快,隻要查明方向朝前硬沖,一任陣法倒移多快,怎麼也能沖出光海之外。誰知還是無用,急怒攻心,莫可如何。

  忽聽左近有一幼童忽喊:“姊姊,你闖禍瞭。如何妄將仙法發動?”

  另一女童答道:“我原是閑中無事,試著玩的,不料會有一人困人陣內。我怕他告知師姐,不敢放他出去,再說,陣法又未記全,如何是好?”

  幼童笑道:“這陣法我倒會收,就怕被困的人告發。聽說,來人法力雖高,言而有信,隻要過瞭約定時限,不問勝敗,便即退走。如今已過三日夜,等我和他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兀南老怪神志雖未全昏,人已失瞭常度。因覺那銀光奇怪,看不出它來歷,不知道破法,越想越愧憤。情急之下,隻圖脫困出去,正生惡念,想要循聲抓人,迫令開放門戶,卻見面前人影一晃,現出一個幼童,見面便笑道:“你這人哪裡來的?先不要動,有南星原盧太婆相助,你也傷我不瞭,反將我好意埋沒。你被吸星神簪寶光制住,一輩子也逃不去,豈不冤枉?最好安靜一些,等我和你商量走後,如願動武,由你如何?”

  兀南老怪見這童年約十二三歲,無什道力,頭臉手臂全部浮腫,滿是紫瘸,疙瘩隆起,乍看奇醜,隻是身上一層浮皮未退。不知怎的,心生憐愛,暗忖:“今日已成慘敗之勢,被人暗佈圈套,占瞭先機,還有何說?再如相持,便成無賴。既是這樣,轉不如就此下臺。”

  心念一動,便笑答道:“今日既有盧嫗老賊婆行法暗算,老夫誤中詭計,已經認輸,遲早我自會去尋她。既知老賊婆鬧鬼,便有對敵之法。你奉命在此佈陣,也不怪你。無須開放門戶,我自會出陣。我自從隱居落伽山以來,常人決難見我一面,今日與你總算有緣。你本一身凡骨,沾瞭天外神山靈氣,也幫不瞭你,隻我卻可以助你成器,你意如何?”

  這小童正是馬龍娃。聽完,立即大喜道:“我知老前輩早變成瞭好人,此來隻是受激,出於無奈。小子名叫馬龍娃。自入天外神山,總是四肢無力,昏昏欲睡,才求得出來。蒙你老人傢開恩,感激不盡。”

  兀南老怪笑道:“此來本為給兩個門人報仇,不料為人暗算。我素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行事悉隨所喜,反倒作成瞭你。”

  說罷,把手一指,立有一股青氣將龍娃全身包沒。龍娃先覺奇熱難耐,強自鎮定,面無難色。兀南老怪笑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膽力靈智。”

  隨即用手一招,龍娃頭臉背腿和胸前所附浮皮,忽全離身而起,化為幾縷輕煙消滅,奇臭難聞,人便瘦瞭許多,回復原先的機伶,皮上多瞭異光,更豐采照人。龍娃忽然下拜道:“小子受老前輩之德,無以為報,你那鎮山之寶滅神坊恰好被我拾得,現想奉還原主,略表寸心。”

  拜謝完,手上忽然多瞭一件法寶。兀南老怪為先天真氣所掩,匆促間角不到陰魔將滅神坊暗中遞與,見他剛拜謝完,手上忽然多瞭一件法寶,正是已死愛徒伍常山失去之落神坊。憑著自己身份法力,心靈相合的鎮山之寶,被敵人收去,落在一個毫無法力的幼童手中,如何能向其取回?強忍悲憤,再朝龍娃細看瞭一眼,忽然觸動靈機,深知落神坊乃共工遺寶,標榜共有以剝奪。威力在用於惑弄神智,用之強行洗腦,隻能制造出白癡來,任憑殘骨蝕血。黑伽山和軒轅魔宮已血汗無存,骨髓乾竭,伍常山才輕易被火旡害所殺。真是棄之猶恐不及,那敢收回。假借自己行輩甚高,平日狂傲自尊,索性下一著閑棋,裝作苦笑道:“你雖受人指教而來,向我行詐,我實愛你靈慧。靈寶認主,索性轉賜與你也好。老夫去也。”

  好智不好學,其弊也蕩。龍娃筋骨不務實,無自強窮究之質,專撿便宜,篡人心血結晶,以掠奪為本,終是流入邪惡歪道。從此,共工毒素,滲入靈嶠宮,打著道旗反道旗,深得軒轅老怪的法則:越亂越好。為鷹派助長不少殘民兇威,造成通脹兇猛狂飆。

  陰魔作成瞭龍娃的賣買,突將仙陣收去,癩姑也和上官紅一同現身。兀南老怪知對方不等自己破法,便將仙陣法寶撤去,分明是有意奚落。一眼瞥見門人尚被輕絲籠罩,就在對面不遠。李英瓊也在五指神峰光幢籠罩之下,經過三日夜,頭上慧光越發明朗,下面紫色祥焰更顯光輝。七情障所化彩虹柔絲在自己的替身手指之下,環繞神峰之外,與敵人寶光相映,反倒減色。同時先前對敵的五幼童也都出現,內中一個將手微招,便將那大蓬青絲收去,甚是天真。

  兀南老怪於是更不發話,微微一笑,青光微閃,人便附入彩雲之替身,招回七情障,師徒十一人立被彩雲擁起,先前那道形似垂天長虹的青色光氣重又出現,直向遙天拋射過去。彩雲之上,依舊鼓樂仙音,蕭韶並奏,晃眼直上天中,馀音尚在蕩漾遙空,青虹已隱,端的比電還快。

  這一戰,失落重寶甚眾,導致黑伽山分崩離折,難再依循共工的獨斷獨行,迫得改奉三清的民為主,由虎狼兩黨互相制衡,把水深、火熱給善信選舉,向靈嶠宮開放,卻仍是壟斷善信生計。

  英瓊也已起立,顧嶺上諸人,隻未見餘英男和袁星、神雕,便開口詢問。癩姑因兀南老怪敗走,躊躇滿志,頓忘盧嫗之戒,聞言大驚。盧嫗神管又在傳聲,說敵人已將尋到。金蟬才知二元仙陣是為九烈老怪夫婦而設。英瓊惟恐英男吃瞭九烈神君的虧,二人一齊匆匆往靜瓊谷中飛去。癩姑攔住眾人,隻錢萊、石完、尼尼俱都喜事,同飛往嶺側白象峰上。李洪便陪陳巖往幻波池仙府。癩姑帶瞭長幼兩輩同門,也隨後跟隨。陰魔則逸出先天法身,暗中制裁梟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