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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你虞我詐

  眾人看完曉日,重又前飛。猛瞥見日光底下有兩點青白光由西向東,正朝自己側面遠遠橫空飛來,真似兩道長虹經天飛渡。易靜、癩姑卻早看出青白光中來人是兩個白衣少女,功力甚高;從遁光傢數,認出一個是昆侖派門下高手。

  開府時,昆侖派因參與有慈雲寺黨邪,有挫敗之羞,隻為首諸人來瞭鐘先生、知非禪師幾個應請赴會觀禮,所帶門人也極有限,表面看似前嫌已釋,胸中難保仍有芥蒂。這兩女子的功力不似他們門下後輩,並且長一輩的並無女子赴會。

  與本門貌合神離的昆侖派中女仙,怎麼會突然迎來?惡意或者不會,好意也未免不合情理,其中必有原故。雖未把來人當作仇敵,也蓄有戒心。易靜告知眾人,暫把遁光放緩,看來人是否有心想見。

  眾人遁光一停,來人便趕到瞭前面,見眾人停空不進,互相冷笑瞭一聲,轉頭飛來。易靜、癩姑早認出是辛凌霄。辛凌霄飛至對面,見有易靜、英瓊在內,面色也倏地一變。本心原因空中路過,發現峨眉派劍遁,意欲就便令其與易、李主人帶信,以遂自己陰謀,不想倒會不期而遇,一行竟有易靜、癩姑在內。翻瞭臉,單這兩人便不易發付,何況有十人之多,看去功候均高,無一弱者。

  其實她還不知餘人均為峨眉門下後起精粹,無如雙方已然對面,況又同瞭新交的一個關系緊要的道友,不能當面示怯;又仗著煉就隱形飛遁之術,同伴法力更是高強,身後還有極大力量的後援,不得不硬著頭皮發話,意在激將,首先開口,冷笑說道:“我姊妹去往海外訪友,見有峨眉門下成群飛馳,本意隻想托帶兩句話,不料會與本人相遇,真乃巧事。日前路經依還嶺,才知二位道友門還未入,便以主人自居。聖姑遺偈,入居仙府的人第一須將艷屍玉娘子崔盈除去,第二須將聖姑昔年未完的心願代為辦到方能入內。還有最關緊要的五遁禁制總圖俱在小池以內,事前必須盜出,否則崔盈妖鬼便無法傷她,也休想深入後洞,解破洞中各層禁制。你們妄想入據仙府,自居依還嶺山谷之中,卻任妖邪在內盤踞,豈非笑話?崔盈復體重生,本來沒有這麼快,也是你二人上次惹出來的亂子,妄動池下鐵索,開啟瞭洞外幻波池底泉眼,以致驚動妖鬼。你二人走不數日,她便施展邪法,引誘外面妖邪前往,以美色、藏珍為餌,令為出力。無如那五座洞門,一座也攻它不開。有的知難而退;有的吃妖鬼連愚弄帶激將,不肯就罷,又各回山祭煉邪法,以為再來之計。不知由何竟門戶洞禁大開,洞門啟閉已由妖鬼主持。近日洞中已有妖人來往,所勾引來的一幹妖邪,頗也有些能手,隻等身上七靈絲煉化,元神去瞭禁制,便成大患。我日前去查看瞭一次,除妖之策,隻等海外歸來,便即下手,不過歸期還得些日。你們如若自命不凡,何不先往一試?誰能依照聖姑遺偈除卻妖屍,便是洞中主人如何?”

  英瓊聽出語帶譏嘲,幾次想要發作。易靜覺著另一女子遁光功候比平日所見各派門人都高,明含敵意。自己這面一行十人,遁光連在一起,威勢甚盛,便各異派中有名人物偶然想遇,也未必敢存輕視之心。見這女子有恃無恐,敢對面迎來,若不介意?忙將英瓊按住,自己也強自隱忍未發。

  辛凌霄見英瓊雙目炯炯,神光射人,秀眉雙翹,面帶忿容,暗藏殺氣,察知她心中仇恨,意欲發難。一面暗中戒備,一面不等對方發作,乘機先冷笑一聲,面向英瓊說道:“知你便是峨眉門下號三英之一的李英瓊呢。你休生氣,聽我一言。幻波池底女妖屍,至多再有百餘日,便能復體。那時,她必將聖姑藏珍取出,打開聖姑仙法封禁的一部道書,如法施為。不出三年,便和昔年聖姑一般神通。那時休說你我,便令師齊道友和他那些同門同道,也沒法制她瞭。妖屍氣候將成,不乘此時下手,留此隱患,異日為害酷烈,不可復制。妖屍近來黨羽日眾,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們新收女弟子名叫上官紅的,住在北山谷內,早晚必為所算。日前同瞭一個能人言的大母猿,去往池邊石後潛伏守候,恰值有一厲害妖人到來。如非我憐此女資質甚佳,連那母猴一齊使法力隱蔽,護送回去,幾遭毒手。這等危機四伏的險惡之地,卻令初入門的後輩,同瞭一些披毛戴皮的畜牲在彼留守,這幻波池仙府未來的三位主人,也太大意瞭。今日你我無心巧遇,我以好意相告,你們定仗人多,倚勢行兇。我金鳧仙子辛凌霄,也不是好欺的,當時便可奉陪。我今說此話,並非有什用意,因在空中遙望,有貴派遁光橫海飛行,想托帶一口信,各自下手,往幻波池盜寶除妖。或將門人先行遣去,另覓善地。幻波池奧區仙府,洞天福地,想據為己有者,不隻你們三人。何妨各憑法力,徑照聖姑遺命,前往盜寶除妖,不問是誰,隻要捷足先登,便算他是後繼主人,到時不得再有爭執。貴派專一恃強欺人,明明別人成功於先,卻不甘服輸,倚仗人多勢眾,巧取豪奪,均所不免。我也不是怕你們的聲勢,如不事前言明,到時糾纏不清,豈非惹厭?你們既以幻波池主人自居,而我卻拜讀聖姑遺偈在前,往好裡說,仙偈隱示仙府藏珍應為我有本來你二人不尋我們,我們日後也必尋你們,不過此時還顧不到。果真命數前定,應為仙府主人,功成以後,徑回仙府居住,豈不比那虛張聲勢,空言無實強得多麼?”

  癩姑察言觀色,忽然插口答道:“你這些話不必再往下多扯瞭。誰是仙府主人,未除妖屍以前,自然難定。你說你們讀過遺偈仙示,隱語寓意應為你有。我們偏也得到聖姑留贈的一本小冊子,末章語氣,彷佛又像與我三人有關,傢師才命我三人前往。暫住靜瓊谷,原無作為,乃是另有機謀,一切早有定算,恕難奉告。因艷屍崔盈氣運未終,時機未至,池底近況,我三人也早知悉,道友便不見示,也無棄置之理。至於防我們到時倚勢逞強,巧取豪奪,此層隻管放心。我峨眉門中弟子知自愛,下手除妖,至少也須等到明年,我們和道友同是玄門弟子,崇善誅妖,殊途同歸,無分你我。事尚未成,先自為此爭執,不特不是修道人的襟度,轉為妖鬼所笑。好在不問誰是未來主人,必須先將妖鬼除掉,方能入居仙府,徒事空言,無補實際。雙方各自下手,也覺稍微含混。萬一彼此均曾出力,各有小就,同時與妖屍對敵,異日功成之際,有什爭執,豈不又道我峨眉慣於倚勢逞強,巧取豪奪?道友既恐妖屍猖獗,亟欲除害,我三人自知法力淺薄,情願相讓,任憑道友占先,隻要將妖屍除去,入居仙府,我三人當日便離開依還嶺,決不停留片刻。反正妖屍雖然嘯聚徒黨,聲勢張狂,也隻在洞中作怪,尚未為害人間,無所貽患。此後各行其是,也無勞見示。隻盼道友積此善功,為眾生去此大害,我等決無異言。小徒得有聖姑親傳,精於隱形飛遁之術,不致為妖邪所算,但畢竟萍水相逢,仗義拔刀,盛情可感,回山問明小徒詳情,異日相見,必有以報。現時先讓道友居先下手,愚師徒也不他往,隻在靜瓊谷中聽候捷音。萬一道友到時有意相讓,明知可為而不屑為,到瞭明春,道友如還任妖屍盤踞在內,遲不行誅,愚師徒再勉為其難。再來承乏未晚。此後也無勞見告,各行其是,如何?”

  辛凌霄見癩姑長得癡肥面麻,生相十分醜陋,說起話來,搖頭晃腦,神態滑稽。知道自己的本意及救上官紅的實情,均吃窺破。偏是語多譏刺,尖刻異常,叫人聽瞭幹生氣,急惱不得。

  世事無理可循,隻以成敗論英雄,口舌招尤是不自量力。縱使以強凌弱,也增不瞭多少光彩。辛凌霄本是挑釁而來,存心拉同伴的靠山下水。陰魔嚴人英可不願把事擴大,多添變數。早就從接收的遺識中認出另一女子是兀南老怪的亦徒亦妾沙紅燕,借從蔣方良奪來的遺識遞過機密暗號。沙紅燕無奈的把秀美螓首擰過一邊。

  辛凌霄見同伴無所表示,素知這等妖邪從來無義氣可言,真會袖手旁觀,而對方人多,均非庸流,一旦破臉則勝負難料。如敗在這幾個後輩手裡,豈不更是難堪?想瞭想,強把仇怒忍住,冷笑答道:“我知你們近仗聲勢,無事不為。為省異日煩擾,故此把話言明,既然知難退讓,還有何說?我和沙道友成功之後,料你們也不敢再有異言。此時既不倚眾行兇,我和這位道友尚還有事,不值與你們計較,我們去瞭。”

  說罷,二女一同破空飛去。石生、易震聽到末句,方欲反唇喝罵。癩姑忙攔道:“眼下她與兀老的轉世愛妾聯在一起,說不定便要發作,雖不怕她,難保不把老怪物引瞭出來。這廝飛行絕跡,來去如電,雖然妄自尊大,不肯和我們後輩為難,如傷瞭他的愛妾,決不甘休。”

  易靜驚問道:“我見那同行女伴相貌雖美,卻一臉青氣,細看又非妖邪一流,原來竟是老怪物的女弟子沙紅燕麼?你怎認得?”

  癩姑道:“這還用認?旁門女仙中貌美的隻她一人身上不帶左道氣質。但她成道時,元嬰被仇人暗算,受瞭大傷。她因上次轉劫重修,受盡磨折苦難,想起膽寒,不敢再行嘗試。偏生大荒二老的固魄神膠與九轉大還丹那兩種必須的靈藥,都因二老都厭惡兀老怪物,一任好說歹說,明求暗取,展轉請托,終是堅決不與。如與行強,又未必吃得住對手。沒奈何,隻得展轉求托天癡上人向乙木精靈桑仙姥求助,勉強求得三丸乙木神丹,借靈木精氣,補益所耗元神,才得逐漸修成,可是面上青氣老不能退。她過去今生俱以絕色自負,對此引為大憾,卻也無法。那青氣便是她的幌子,更無二人。別的左道旁門,如是女的,均喜妖淫狐媚,並且身帶邪氣,一望而知,沒她幹凈。盡管她面有青氣,看去依然美秀。尤其冷冰冰的不喜和人說話,更是她的特性。適才她因我話說得挖苦,已然不快,再說重一些,說不定便要發作,豈非麻煩?她那來意,師姊想已知道瞭。”

  易靜道:“她意欲用激將之計,假手於我三人去和妖屍崔盈惡鬥,好使兩敗俱傷,代她去掉那洞中阻礙,以便坐收漁人之利。來意不過如此。上官紅遇救一層,聽你之言,好似她別有用心,並不承情,卻未想到。”

  癩姑道:“她分明是愛紅兒資質,要收為門徒帶走。紅兒不是當時隱形遁走,便是引去靜瓊谷內,神雕出來接應。此雕近來益發通靈變化,極是難鬥。她也許措手不及,還吃瞭點虧。適才罵雕、猿定是為此,否則,她已看中紅兒,焉有放過之理?照此女適才所說,不過三五日內之事。真要有事,神雕得道千年,海外途徑不是不知,早就迎頭飛來瞭。這層雖可無慮,我們回山也是愈早愈好,現已無暇再與受傷諸同門相見,一入中土便須分手。我三人自回依還嶺,萬年續斷、靈玉膏由金、石諸位師弟帶去,如法施治。”

  石生笑道:“你們不是要除幻波池妖屍麼?共隻三個人,如何能行?我們送到靈藥,將人醫好,來助你們除妖如何?”

  石生還是好事,墮入對方圈套。不過世事無絕對,歸根到底,原是一力降十會,就是道傢的應劫。敗劫時可以是形神俱滅,但勝則功德超卓,所以有英雄出少年。神州善信就是太成熟,失卻糾察邪惡的制衡作用,才有共工思維泛濫成,把神州眾生摧殘成賤燦。

  癩姑笑道:“你沒聽說洞中禁忌,聖姑不令你們男子入她仙府麼?沒的找瞭你們來瞭,給我們添些阻力,反而有害。此事不勞照顧,諸位師弟也還是分途行事的好。”

  金蟬笑道:“石生弟和你們說瞭玩的。我們現連一個棲身之所還未尋到,哪有工夫管人閑帳?”

  癩姑笑道:“你少說好聽的話吧,我三人隻要答應,你們不當時來湊這熱鬧才怪。且等別府建成,我三人移居以後,再請光降吧。”

  金蟬轉頭向石生道:“休看她有幻波池洞天福地,卻整年藏身地底,長年不見天日,多好的也是悶人。我們且找一處好洞府與她們看。”

  英瓊笑道:“幻波池和紫雲官兩處仙府奇景,絕無僅有,隻恐未必能賽得過去吧?”

  這千年蛇妖深得分清敵我的三昧,改對敵的明爭為暗鬥,明示不如,也詢問式的惺惺作態,貓哭老鼠假慈悲。

  甄艮不甘氣勢受壓,接口笑道:“宇內靈境甚多,盡有仙凡足跡未到之地。日前詳忖教祖仙示,七矮弟兄將來要廣收門人,發揚光大以這一支為最,如無一處極好的靈境仙府,如何用得?”

  英瓊笑道:“真要如此,那太好瞭。我在仙府,私底下還問過玉清大師怎麼好地方都被我們女子得瞭去?男同門怎都向隅。她隻笑說各有因緣莫羨人。你們此去如若尋到,早點通知一聲,大傢喜歡。”

  好瞭。真個拋石你追,追不到難以抬頭,追得到也遍體鱗傷呢!

  易靜笑道:“李師妹那麼性剛疾惡,平日相處偏那麼天真得愛人。”

  易靜持強任性,就是少卻機心,看不到天真面孔後的狼牙虎爪,輕托知己,才落得孤單應劫,平生功德付之東流。

  癩姑道:“本門男女諸同門,差不多都是襟懷坦白,磊落光明,剛而不激,柔而不靡。不似別派門下,無論師規多嚴,多少總有兩個敗類。”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不為眾人受落,推心置腹,也不致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當然,既是為眾所輕,自有難堪之辱。適逢男女之爭,必然是發炮的對像。

  石生笑道:“心裡就有什花樣,也拿來刻在頭臉上瞭,再要說是不磊落光明,豈不冤枉?”

  引得眾人都笑瞭起來。癩姑笑道:“你繞著彎刻薄我麼?誰似你長得和小姑娘一樣?幾時惹我生瞭氣,不叫你變成又癩又麻才怪呢。”

  癩姑常以闊達自命,仍是面罩而已,心底心對俊俏不無妒嫉,不知不覺宣於言詞。雖以笑罵出之,實是有其意識,言詞才得受選,是潛意識作祟,人生習以為常,言者也不自覺,非智者難察。所以禍起蕭墻,非是毫無先兆,一旦機緣湊巧,便變生不測。

  石生故意吐舌,道:“癩師姊,莫生氣。誰要長上你這副人見瞭嚇得倒退三尺的尊容,莫說外人,自己先就惡心。管他小姑娘不小姑娘呢,好歹落個幹凈相。”

  癩姑道:“石生近來道力未長,卻學會瞭貧嘴薄舌。小師弟做瞭娃娃頭,倒裝得老實瞭。”

  連教主愛子也挑釁,光是趨炎附勢也夠她應接不暇,真是自取其辱。

  金蟬道:“你們拌嘴,沒我的事,我不疤不麻,也不像小姑娘,牽扯我作什?”

  眾人聞言,又見癩姑天生醜怪之狀,俱都忍俊不已。卻顯突出同門中男女之爭可真不是泛泛。

  陰魔隱匿幻波池三月,淫操艷屍之餘,已詳察池中隱秘,頗知遺偈仙示,辛凌霄才是聖姑屬意得主。隻惜辛凌霄初入宦波池時,五遁禁制為陰魔擾亂,才墮入北宮癸水陣,被陰魔篡改繼承權,移送妙一夫人,卻不見有所抗拒,連陰魔淫亂池中,也忍讓無忤。今朝兀南老怪插手爭奪,眼看多添變數。陰魔心念間,卻收到安排在防護聖姑法體的先天真氣媒介,傳來瞭妖人攻關的信息,忙把肉身交回鯀珠元神,閃回幻波池,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