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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火宅嚴關

  陰魔無影無跡回到峨眉,已是開府第三日,亥末子初,眾弟子齊集前殿平臺之上,分班侍立,恭候傳呼。到瞭亥時將盡,妙一真人先請玄真子升座。玄真子心妒“主”位,曾於靈空中公開嘆尤道自己不在“主”位,譏之曰:“誰稀罕這無權名位,我手執派鞭,撻伐異己,天下莫我若也。”

  妙一真人置若罔聞,諭眾弟子道:“日前仙府宏開,曉示爾等為完師祖當年宏願,日內必須下山行道,修積外功。但畢竟修業太淺,各異派妖人邪術厲害,稍一不慎,為所誘惑,難保不身敗名裂,玷辱師門。法力隨時勤修苦煉,同樣可以與日精進,道心之堅定與否,卻是最關緊要。為此當眾曉諭:凡志願首次下山行道者,左元十三限和右元火宅嚴關,任擇其一,通行無阻,始可重來前殿,與下山諸同門會集,聽我傳授口訣。銅椰島事完,分別就道。此事全仗自身定力智慧,受害也視此為輕重。一切身經,也因人而異,景象不同,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也無須向過來人多事探詢,徒亂人意,於事無補,心有成見,反倒不妥。到時如覺難於自制,務把元關要穴牢牢守住,絲毫松懈不得。”

  這左右兩洞因是關系乎甄別接班人重地,繼往開來,內裡禁制重重,神妙無方,休說洞中火宅、嚴關,便是外景也多用仙法變易,非個中人所見,多非實境。休說那些異派妖人,便自己這面好些位得道多年的仙人,也多半被瞞過去,入盟叁贊事後方始知悉。

  眾弟子隨同叩謝師恩,由諸葛警我等為首四弟子率領,先往右元洞走去。那那去右元洞的道路,原有兩途:其一途是經下面峽谷,乃慕名求道入門弟子必由之徑,走過危峰峭壁,鳥道羊腸,遍佈蛇獸水火等各色各樣的危機險境的小人天界,入少元洞內煉到能夠服氣辟谷後,到左元仙洞外峰壁上小洞穴中潛修。

  另一途是受舉薦入門之弟子,經由崖頂通行。到瞭盡頭,崖勢忽然降低十馀丈,在三面危崖環繞之中,現出一片形如圓盂的盆地。當中有一座十丈方圓的石崖,全峰筆立如削,石質如玉,正中一洞,門額上有“靈虛可接”四個朱書古篆,此是右元洞的出口,那入口尚在崖後。

  諸葛警我領眾弟子先到少元洞前。到時,亥正將過,開府才三日,已積存瞭數以千計由小人天界通過的新入門弟子。諸葛警我令眾會齊,說道:“今日之舉,關系我等成敗。這兩處難關神妙精微雖是一樣,內中卻有一點分別。師尊雖說身經景象不同,多所詢問徒亂人意,於事無補,但以我四人同經兩處難關,互相叁考,為大傢分辨出點難易,總還可以辦到的。”

  眾人聞言知為眾同門犯險盡力,好生欣喜,無不應命,便隨諸葛警我取路前往。由少元洞右一片茂林和十來處樓臺亭館繞到獨崖後正洞入口一面,是條白玉甬路。快到那右元洞前,一水前橫,寬約三丈,將路隔斷,三面危崖環峙。對岸設著一個懸撟。過去隻是一座百十丈高的孤峰危壁,峰腰方是元洞正洞入口,約有方丈大小,看去陰森森的。洞門上刻“火宅嚴關”四個朱書古篆,兩旁另有好些符篆。洞深隻十丈,前後洞門相對,中間並無一物阻隔。由外望內,卻冥冥蒙蒙,無底無限,不能透視過去。

  火宅嚴關看似最難最險,但是關口隻有一處,隻要內火不生,外火不煎,道心堅定,能將元神守住,不為情欲雜念所擾,即說過便過,脫險極快。無奈火宅乾焰欠卻先天真火,隻能已後天真氣仿效先天,迷惑神智。既由後天法力操縱,任是制度完善,也是演譯執導在人,評定通過與否,可以內定。試的是忠誠、德譽,隻要有無限忠心,性情強毅堅忍,誓死保護頭目領導,無需才能道力。容易起來也極容易。全憑頭目領導信任與否。

  但難也難到極處,心性柔弱,克制功夫稍差,易為眾生疾苦所搖動,有所失足,輕則走火入魔,蔭澤減弱,動輒得咎,不能行動。須要多年虔修,受盡苦楚,培養心頭活火,凝煉元神,重生肌骨,再顯忠誠,二次重度難關。稍一不慎,仍是重蹈前轍。那重的,不是五官四肢殘廢一兩處,永難恢復,便是壽命轉劫,甚或形神全消,萬劫不復,後悔無及瞭入洞的人,通行火宅之後,便由前門出去,沿著崖上路徑,去往前殿。通過與否,隔著洞門,均可看出。洞中遇險,被困在內,也另有師長恩施格外,前往救援,由四大弟子送往左元洞壁穴中修煉。此外之上下四方,均有禁制,隻能循徑前行,一步也錯不得,隻四大弟子各賜有一道靈符,可以隨意前後往來,是個例外。

  諸葛警我身列眾同門之長,以身先試,沉穩心神,運用玄功,從容往內走進。眾人隔洞遙窺,安然步入,先前並無異狀。諸葛警我以為隻要道心堅定,神智靈明,便可無礙,不為魔邪所擾。哪知即此一念,已落假空的下乘,到瞭緊要關頭,忽生異相。洞外所見為進約丈許,忽見洞中雲煙變幻。諸葛警我發覺尚早,趕緊湛定神思,返虛生明,一切以玄真子之思為我思,以玄真子之令為我行。即晃眼仍復原狀。洞外見人已無蹤,跟著又是一片極淡薄祥光,一閃而滅。眾人思忖,覺著太易,諸葛警我已持靈符駕遁光,越崖飛來。

  諸葛警我就這樣幾微之間,幾致所敗,如此洞中虛實,難以宣揚以資叁證,隻能說句,各憑福緣,愛莫能助瞭。如此玄奧,隻名門正宗,歷劫三生的,能自加謹畏,別具會心。有的仍是將信將疑,俱覺全洞前後十來丈遠近,禦劍飛行,瞬息過完,隻要到時按定心思,不起雜念,當無敗理。卻不知這一念,就是咫尺天涯,不交心,就得不到提撥。

  下一個是嶽雯走進,一起步便身劍合一,隻用飛劍法寶護身,守定心神,化成一道金光,飛將進去。自知師承之白谷逸非是峨眉纟統,少瞭東海十九年面壁之功的道力,聽諸葛警我那般說法,心有警覺,無後塵可步,不能以此等玄門上乘功夫從容通行,寧費一點心力,拼卻艱難困苦,但求有功無過,以本身法力和堅忍強毅,戰勝魔頭,冒險闖關,以功勛取信。雖然不免身受一點苦難,卻較諸葛警我的走法穩妥,可免於樹倒猢猻散,永一翻身。

  那景象也大不相同,剛飛入內,滿洞即起祥氛,遙望煙雲變幻,霞輝急漩如潮,將飛劍金光卷去不見。待瞭好一會,電轉雲飛尚未停歇,也未見人回轉。嶽雯先有成見,降魔卻添魔擾,最後把心靈守定,不起雜念,雖在飛行,仍照日常入定,安心排隊,逸於現實,偶遇功力精進,魔頭來襲時光景,任何磨折艱難不去睬它,寧受幻景中苦痛,任偽裝真神的魔頭肆虐,才無阻無礙的超越,一道金光自空飛墮回洞口,頻呼好險,不能詳說,最好要道力堅定,熬過去瞭。

  鄧八姑自知以前走錯瞭路,無諸葛警我上乘功力的福緣,又是再劫之身,修道年久反倒吃虧,不為神衣魔頭所容,通行兩處難關,實非易事,恐怕求榮反辱。又忝居女同門之長,如有失陷,殊難為情。向齊靈雲提議二人聯為一體,用雪魂珠變化元神為護持,以齊靈雲的道基定力,助鄧八姑蠃取信任。

  齊靈雲一入門便是玄門正宗,根基先就紮好,有教主父蔭,連輸誠也可有可無,卻需立威取譽,有雪魂珠為輔,當可占瞭不少便宜,知這樣相輔而行,彼此相助,實為雙蠃,聞言喜諾。

  諸葛警我笑道:“火宅玄機微妙,縱千百人進去,到瞭裡面,如非同一功力心境,有一人稍有動念,便自分開,貌合神離,縱是同床也異夢。一切身經,迥不相同。鄧師妹有雪魂珠化身,齊師妹年來道力又極精進,這等走法,自是有利無害。別位少時學步無妨,但須緊記,到瞭緊要關頭,稍遇異兆,便須守定自己,不可再顧同行之人。看似自私自利,實則彼此如若同一心思,轉難兩全。否則魔頭已經侵入,明明境中人已經分開,卻因念頭一動,又把魔頭幻象誤認作瞭同伴,再想安然通過,不為所乘,卻是難瞭。”

  同心同德,必需直接溝通,才能心心相印,免卻魔頭的蒼蠅間白黑。稍遇異兆,若有所疑,也需開誠弄個清楚明白,否則就不可糾纏不清。一旦有行事以瞞隱夥伴之意,即淪入以魔頭為侶,縱好心也必辦壞事。

  八姑首先化成一團冷瑩瑩的銀光飛起,罩向靈雲頭上;靈雲立即身劍合一,化成一道彩光,與空懸的銀光會合,電馳星飛,往洞中飛去。一徑飛入,毫無異狀,隻是銀光護著彩光,比初進時要小卻十倍以上,恍如一點帶著彩霞的寒星,朝前飛駛,越飛越遠。照情理說,這一會至少也至百裡以外,卻還未見出洞,是因兩心如一,心情堅毅,分明是用下乘功力通行,卻能返照空靈,魔頭無奈其何,卻謹畏稍過,也是為魔所乘,陷蹈光隱晦,偏仗自制之功所致。二女久飛不到,忽悟玄機,心智益發空靈,晃眼飛出,別無所遇。洞外見祥光一瞥而過。再看洞中空空,依然原狀,銀光、劍光俱無蹤影。緊跟著便見二人由洞頂越崖飛回,降落下來。

  眾人覺著右元火宅似難實易,不似左元十三限繁難,關口太多,稍一不慎,全功盡棄。又都自恃道心尚還堅定,不畏苦難,便無法力,也能通過,何況還有飛劍法寶護身,多半俱願就地一試。有好幾個,因此一關是成敗所系,未免存有戒心,能得一年力較淺的人去試頭陣,就便判斷自己能否學步,有無成功之望,自然甚好。另一半意存觀望,看人行事,再定去取。

  英瓊隻為班行在後,未便搶先,立候一旁。見眾人互相謙讓,諸葛警我又說以下隻憑個人心志,不按班次,便要告罪僭先。眾中癩姑久在屠龍師太門下,頗悉佛、道兩門奧妙,事前又聽屠龍師太和眇姑暗中詳示兩洞微妙,以及通行之法,預有師承,成竹在胸。若專說這左右二洞的玄機精微,卻比四大弟子更明白得多。見英瓊這樣道淺年幼的人當先,去試頭陣,料是名列三英,必早有預定。忙搶先討好,過去說奉陪同行。英瓊知道便修道多年的人,也未必容易過去,一聽癩姑自願作伴同行,料定有心相助,自是欣慰。英瓊才一進洞,便伸手來拉癩姑,癩姑還當她臨場膽小害怕。方想:“真糟!怎上來便如此膽怯?”

  此念一動,魔頭便自襲來。英瓊到瞭洞門,便將紅珠放出,隨見十八團清光,寶相明輝,朗若日星,飛向空中,成一大圈,靜靜地環繞在二人頭上,晶輝朗耀,緩緩前移。癩姑畢竟入瞭魔障,觸動沿途禁制埋伏。這麼一來,洞外諸人看去,二女身影全都不見。光環進不丈許,洞中忽然祥光亂閃,花雨繽紛,不時又聞水火風雷之聲隱隱傳出,俱為前所未有景象。那煙光花雨盡管千變萬化,幻滅不休,異相雜呈。

  眾人十九俱覺二女過於好勝,以癩姑修道年久,尚還可說;英瓊入門才得幾時,個個代她懸心。另有幾個氣量稍淺的,見英瓊得天獨厚,師長格外鐘愛,期以遠大;本身福緣更深,到處奇遇,所獲尤多。論起經歷來,卻比誰都淺。英瓊對人,卻是好勝貪功,從不以虛禮謙讓。彼此之間,雖無嫌怨,相形之下,未免自覺減色,心中不快。彼等雖還未有幸災樂禍之念,卻也斷定非遭大挫,或受險難不可,方笑她不知自量。諸葛警我也看不出玄妙,認定那出口火宅玄關,乃最緊要的所在,神妙精微,至於不可思議,如何勉強得來?即有至寶,也隻護住心身元靈,不為俗焰所傷而已。除非改變初念,省悟前非,使心神瑩澈,反照空靈,一念不生,始能照舊通行;否則休想脫身。

  那知紅珠經陰魔先天真氣洗煉後,已色空不異,分聚由心,無渣無滓,以法力道心和魔頭硬對。癩姑本意隨同護持,就己所知,分任艱難,竭盡智力,代為抵禦,不料反而得瞭扶助,免卻瞭許多繁難魔擾,無須堅忍毅力,拼受苦痛。而光環依舊朗耀,前行直若無事。忽然洞中湧起一座火焰蓮臺,焰花蜂擁,如潮而起,晃眼便將光環遮沒,跟著一起隱去,全洞立成漆黑。

  眾人不知吉兇,多半懸念關切。秦寒萼朝身側新見不久、即行投契的同門師姊萬珍、李文衍等笑說英瓊、癩姑狂妄,不知自量。並說:“洞中從未黑過,照此情景,必已陷入火宅玄關無疑。自身功力不高,好容易得師祖之助,賜以防身之寶,已能取巧通行,得瞭便宜,何苦還要賣乖?這都是年幼無知,器小易盈之過。如若因此失挫,師尊立法之初,決難偏袒,這頭次不得下山,豈不弱瞭三英二雲的美名?”

  說時,寒萼和萬珍,都面帶笑容,李文衍卻一言不發,狀如未聞,意似不滿二人之言。紫玲暗忖:“妹子器量偏狹,總以為師尊和長幼同門過於愛重英瓊,心中不服。即此妒忌之念,已非修道人的襟懷,況又幸人災禍!那萬珍枉在白雲大師門下修煉多年,也是偏激善忌一流,寒萼偏和她一見投契,頓成莫逆。每一談到英瓊,都認她後來居上,心中不服。即以今日之事而言,少時自己也一樣要走過去,不早謹慎準備,卻存隔岸觀火之思。照此行為,不特將來成就有限,弄巧身敗名裂,均不可知。司徒平感恩戴德,死生以之,卻受瞭妹子的累,異日難免同膺大劫,自己擔負夫妻名實,真可慨惜!”

  想到這裡,忍不住朝寒萼怒視瞭一眼。寒萼自在紫玲谷遭難以來,已經愧悔,早非昔日放縱。心雖不服英瓊,也緣萬珍議論英瓊狂妄無知而起,並非真個願她遇險挫敗,隻是順口對答,無心之談。見乃姊瞪她,才想起所有同門俱都在場,雖是悄聲私議,未必全被人聽去,但這類話到底不應出口,方悔失言,臉上一紅。

  長幼有序,達者為師。居其位而恰如其分,才可襄上扶下,心志如一,收互相扶助之功。癩姑身受火宅乾焰,見英瓊智珠內瑩,決無他虞,即知自己的不足,泯卻輕視之心,魔障滅退。遙見洞中一片祥光閃過,又恢復原來無人進洞時光景。

  廉紅藥得英瓊開瞭個頭,正合心意。人眾有的想英瓊、癩姑通行容易,系得至寶相助,想再等兩三撥過去,有無阻礙,再定行止。有的事前聞說火宅嚴關厲害,一通不過,便無幸理。左元十三限看似繁難,至多遇阻,錯迷洞中片時,一經救出,便可無事。不似右元火宅,有走火入魔,元神耗損之險,事後還須苦煉多日,受上許多活罪,才能恢復,一個不巧,身成僵朽,不能行動,苦孽更大。

  各懷戒心,意欲看過左元十三限,再打主意。另有幾個預定請行的男弟子,未及開口,因紅藥已經先說,不願與女同門並進,隻得暫候。

  隻女神嬰易靜自從七矮大鬧紫雲宮,和紅藥訂交。紅藥懷有特殊目的,偽裝溫柔純摯,最是遷就易靜這等性傲好勝之徒,一見即交好。易靜因兩世修為,功力深厚,久得師門真傳,深知火宅嚴關奧妙。先見英瓊請命通行,雖知三英、二雲乃峨眉之秀,必早預定在首批下山之列,但至交關切,終是擔心。方欲隨往,因癩姑已先開口,便未上前。繼見紅藥請命將行,暗忖她在瑛姆門下長大,道心毅力許未必能有英瓊那樣靈慧堅忍,不似英瓊得有至寶護身,此行艱難何止十倍。我反正是要過去,何不結伴同行,助她度此難關,也不枉相交一場。

  心念一動,忙趕過去結伴同行。紅藥雖得瑛姆指教,並授以防身之寶,因是憑著法力硬闖,而又身懷秘毒,心終不敢十分拿穩,見易靜來與作伴,自是心喜。二女先將飛劍法寶放出,聯合一體,連合化成一個霞光萬道的光幢,將身籠罩在內,往洞中飛去。隻見光幢飛行甚疾,所到之處,煙雲弭漫,光焰四起,變幻不休。晃眼飛到出口左近,火焰蓮臺又復湧出。這次與前不同,到瞭玄關重地,紅藥一任何等身受,不去睬它,隻澄神定慮,藏身寶光之中,和往日入定一般,連我一起忘卻,不為幻象搖惑,由易靜主持進退。隻現得一現,便有祥光一閃,光幢、蓮臺同時不見,洞中又復原狀。

  諸葛警我、嶽雯同聲喜道:“適才李師妹等妄將火宅乾焰引發,卻被易、廉二位學瞭乖去,稍受磨折,便過去瞭。”

  金蟬在旁,問道:“蓮臺出現,隻眨眼的工夫,怎的還說易、廉二位受挫?”

  鄧八姑笑道:“右元火宅神妙非常,一切相由心生,石火電光,瞬息之間,便可現出百年身世,比起邯鄲、黃粱夢境經歷還長得多。我們旁觀者清,隻見眨眼之事;如問幻境中人,正不知有多少喜樂悲歡,苦難磨折,夠他受呢!”

  金蟬隨拉石生道:“原來如此。我們也走走去。”

  易鼎、易震和南海雙童甄艮、甄兌也舉步上前。諸葛警我便問金蟬等六童,是否各走各的?金蟬答說:“我們分開力弱,已經說好一起。”

  靈雲插口道:“蟬弟胡說!此行關系非小,豈可視同兒戲?兩人結伴已非容易,你和石生尚還勉強,如何強拉別位?萬一誤人誤己,如何是好?”

  金蟬道:“姊姊你不要管,我們本還不止六人,還少瞭一個呢。玄關厲害,我們已經知道底細,包你沒事。”

  靈雲道:“萬無此理。”

  諸葛警我、嶽雯也說金、石二童年紀雖輕,如論道心堅定,智慧空靈,卻不在別人以下,本身決過得去,並還無什阻礙。如若同瞭多人,到瞭緊要關頭,心志不一,實難保全兩不誤,仍以分開為是。石生笑道:“大師兄不說多少人均可同時通行嗎?我們不過交情太深,意欲成敗與共罷瞭。”

  諸葛警我重又告誡:“你們六人,或憑根骨,或憑功候,俱非不能通過。但是各人基稟功力,不能相等,如何強使一路?”

  靈雲再三叮囑,令先後繼進,不要一路。管頭就是這樣的魔障,如籠囚金絲雀,體會不到個中冤屈,隻因心在癡欲,求的是外間認可。以魔制魔,六童假意兩人一起,並肩分行,以示區別。

  金、石二童口中喃喃,似在祝禱,狀甚誠敬,另外兩起弟兄,卻隻行禮,各把目光瞟住金、石二童,似頗專註。正是丈夫志四海,萬裡猶比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靈雲心又生疑,金、石二童已先起立,其馀四童也相隨起立。金、石雙雙將手一揚,六童同時各駕遁光,做三起往洞中飛去。哪知遁光飛抵洞口,好似早有默契,依然一起往前飛去。

  靈雲大驚,心正愁慮。諸葛警我見六童遁光會合之後,飛行忽緩,洞中也不現險兆,分明智珠在握,早有成算。猛想起眾人都在勸阻,隻八姑一人微笑不語,必有緣故。心方一動,即聽八姑對靈雲道:“靈妹,無須憂疑。令弟和石師弟根骨至厚,為本門最有緣福之人,便同行四弟兄,哪個不是福星照命,喜透華蓋,豈是失陷之象?他們年輕好友,志同道合,誓共安危,心意又復純一,就是人多也無妨害。何況二位師弟自開府客去之後,身旁隱蘊精光,我每自遠處留心察看,時見寶氣籠罩全身。前日又把玉清道友約往一旁密談,歸來喜容滿臉。分明成竹在胸,不知從何處得來異寶,又受瞭高明指教,才會如此。否則他們雖有童心,也都具有慧根,得過本門傳授,哪能不知利害輕重,以身試險,誤人還要誤己呢?”

  隻見最前面煙光滾滾,一隻白虎周身俱放毫光,口噴銀花,宛如箭雨,六人遁光便附在虎身上面,上面更有一片三角形的金光。每面各有千百層祥霞,反卷而下,恰似一匹鮫綃做的珠簾靈雨,將遁光罩住。靈雨冉冉而沒,卻隨滅隨生,毫不休歇。所過之處,洞中煙光霞彩攔阻不住,前擁後逐,其勢甚盛,與前幾人不同。

  諸葛警我笑對眾人道:“這才叫憑著法寶之力硬闖呢。他六人的法寶以前我俱見過。如是會後所得,金、石二弟自一開府便置身高雲,分司鐘、磐,直到送走群仙,方始下來,似無機緣授受。看情景,是金、石二弟為主體,必非易、甄兄弟之物。連適才英瓊師妹以佛門之寶護身飛渡,更有癩姑功力高強之人同行,也無如此容易;易、廉二位半仗法寶,半仗深知微妙,巧於趨避,更不足比。本來通行火宅的人,法力越高、法寶越神妙的,阻力越大。哪似他們六人這等動靜相因,遊行自在?你看煙光四起,雲霞如潮,變幻明滅,前阻後湧,我們外看隻是美觀悅目,洞中身經的人,卻是處處險阻,厲害非常。他們竟能行所無事,始終一般快慢往前行進,有如身擁千萬寶炬,行於大霧之中,一任霧露縱橫,全無阻滯。此寶得自何方?竟有如此威力,豈非奇絕!”

  到瞭出口將近,洞中火焰蓮臺忽現。遁光到此,更不再進,在蓮焰之上停有半刻,先是萬朵焰花騰騰直上,勢甚強烈,可是遁光也愈發鮮明,以後蓮焰漸弱下來。端的前古異寶,又豈是近世摹擬的火宅乾焰可比。正是君權鼎盛,臣子輸誠;一旦權臣兵重,則挾天子以令諸侯。倏地祥光一滅,遁光、蓮焰全都隱去,洞中又復原狀。

  諸葛、嶽、鄧三人齊稱:“難得!想不到小師弟們竟能眾心如一,道力也如此堅定。最難的是修為年淺,法力不如遠甚,偏能在火宅玄關乾焰包圍之中,戰勝諸般欲魔,安然入定,清凈空靈,一絲不為魔擾。尤妙在易、甄四弟,也能終始影從如一,不受一毫搖動。照此情形,便無至寶護身,依然也能通過。此寶素來不經聞見,定是天府秘珍,由外方前輩真仙暗中傳授無疑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