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處,葉小天暗暗松瞭一口氣,這才發覺,田妙雯緊張之下,竟然攥住瞭他的衣角。
田妙雯一手撐地,側坐著身子,久瞭便覺酸乏,向前一挪,便把身子靠在瞭他的肩膀上。在田妙雯潛意識中想來,最不可見人的地方都被他看光瞭,靠靠他肩膀有什麼瞭不起?
她沒話找話道:“你瞧這些蜘蛛,有的蜘蛛在林中結網,蛛網易遭損壞,經常要修補,但它能吃到蜻蜓、知瞭、天牛等美味。有的蜘蛛在屋簷下結網,不會受到狂風暴雨的破壞,相對安全,但它隻能捕獲飛蛾、蒼蠅等昆蟲。有的蜘蛛在房中結網,除瞭一年一度的大清掃,基本不會受到破壞,最是安逸,可它隻能吃到小小的蚊子。”
葉小天贊同地道:“不錯!人生亦如是,不肯經歷任何風險磨難的人,雖然平安,卻也難有大成就。常常置身於危險之中的人,一旦有所成就,收獲也是巨大,與蜘蛛並無兩樣!”
田妙雯輕輕頜首:“這就是所謂的富貴險中求!當年劉邦舉義旗造反,本朝太祖參加紅巾軍,如果失敗,則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一旦成功,則稱霸天下,開創萬世基業……”
葉小天扭過頭,田妙雯那張顛倒眾生的美麗面龐近在咫尺,可葉小天此刻感受到的卻是田妙雯內心的智慧聰穎。兩人相視一笑,竟爾生起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田姑娘,是誰追殺你?”
“你覺得,在這個地方,還有第二隻蜘蛛能佈得下網?”田妙雯忿然,屁股又覺得痛瞭。痛也就罷瞭,問題是傷好後一定會留疤痕,縱然田傢有名醫,還有滋養修補肌膚傷瘡的秘方,也不可能讓她吹彈得破的嬌嫩肌膚復原如初,豈能不惱?
“要不然……照他說的,紋上一枝牡丹……呸呸呸!”田大姑娘越想越氣。
葉小天莫名其妙:是展伯雄追殺你啊,你這麼憤怒地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他兒子!
“我知道瞭!”田妙雯眸波一閃,再度計上心來。
葉小天急忙問道:“你知道瞭?他為何要殺你?”
田妙雯瞪著葉小天道:“因為你!我和展傢無緣無仇,他為何要殺我?你不覺得他最想除掉的大麻煩應該是你?”
葉小天道:“沒錯!可問題是,他派人追殺的是你,不是我!”
田妙雯道:“如果殺你,誰還不知道是他動的手,你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豈會善罷甘休?展伯雄那隻老狐貍,舍得拿出他的老本和你的部屬拼命?可他殺瞭我,卻絕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因為他沒有任何理由殺我。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一定還有後手,可以栽贓給你!”
葉小天叫起瞭撞天屈:“這叫什麼話,難道我就有理由要殺你瞭?”
田妙雯冷哼一聲:“你年少風流,夏傢、展傢兩位大傢閨秀都和你糾纏不清,在葫縣時你和花知縣的夫人也有風流韻事流傳出來。你要殺我,還需要找理由麼?”
田妙雯隻是挑唆葉小天和展伯雄對立失敗,情急智生,再度制造葉小天與展伯雄敵對的理由罷瞭。她並不知道自己急急編排出的這個理由竟然不幸言中,恰是展伯雄的真實意圖。
眼見葉小天入彀,田妙雯不禁暗自得意,她想瞭一想,對葉小天道:“莫如,你我兩傢,合作如何?”
“合作?”葉小天的神色馬上就變瞭,就像是一個聽聞有大買賣臨門,既歡喜又警覺的滑頭老掌櫃,叫田妙雯看瞭好生不舒服。
田妙霽說道:“合作,分兩方面,一方面是關於展傢的。展伯雄鐵瞭心要巴結楊應龍,而凝兒就會是他的‘投名狀’!你想讓展伯雄回心轉意,隻有打疼、打怕瞭他,所以你需要一個動手的理由,很充分的理由。”
葉小天道:“姑娘你,當然就是那個很充分的理由瞭。”
田妙雯悠然道:“不錯!隻要我這個當事人一口咬定就是他想殺我,是他對我起瞭歹意,事敗想殺人滅口,他百口莫辯!讓你出馬的理由就好找瞭,來,咱們先看看什麼理由更妥當?第一個理由,你葉大人為瞭紅顏知己,一怒發兵,血流飄櫓。”
葉小天揉瞭揉鼻子,道:“那葉某好色之名豈非要傳遍貴州瞭?”
田妙雯道:“那麼還有第二個法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葉大英雄救下小女子,獲悉真相後,憤而發兵為小女子討還公道,俠義美名天下傳揚,你看這個怎麼樣?”
葉小天幹笑兩聲:“如此抬舉我,以後葉某跟人打交道的時候,還怎麼拉下面子做小人?不妥!況且,這麼說別人就不會以為我是見色起義,為瞭取悅你這個大美人兒瞭麼?”
“原來這人不是瞎子!”田妙雯聞言芳心大悅,忽然覺得身上舒服瞭許多,便笑吟吟道:“那麼還有第三個法子。我田傢如今無權無勢,可是還有錢,我以重金請你發兵。你正因為展伯雄拒絕瞭你的婚事而氣惱,順理成章地就答應瞭。這個理由怎麼樣?”
葉小天歪著頭想瞭想,贊道:“甚好!那你說的第二方面合作又指什麼?”
田妙雯道:“楊應龍!展傢和楊傢已經訂親,如果你打得展伯雄被迫與你和親,楊應龍一代梟雄,不會在乎兒女私情,可他要在乎面子、名聲,你以為他對你就不會有所‘表示’?再者,你現在控制瞭石阡楊傢,這可是楊應龍看中的一塊肥肉,所以你和楊應龍是夙命對頭。”
葉小天皮笑肉不笑地道:“所以呢,你田傢無權無勢,就是有錢。你再次用錢收買瞭我,讓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小子去挑戰楊應龍?”
田妙雯乜著他道:“你肯答應嗎?”
葉小天反問道:“你覺得我有那麼蠢麼?”
田妙雯白瞭他一眼,道:“這一回,當然就是很平等的合作瞭。我拿出我藏起的本錢,你也要拿出你全部的本錢,咱們聯手對抗楊應龍。”
葉小天上上下下看她幾眼,道:“你還有本錢?”
田妙雯狡黠一笑:“我的本錢,現在不能全部暴露給你。不過,我可以拿出足夠的誠意,向你證明,我有本錢。”
葉小天道:“比如說?”
田妙雯道:“要是讓你對付展傢,你有多大把握?”
葉小天蹙起眉頭,認真地想瞭想,搖頭道:“勝算不大!”
田妙雯微微露出贊許之色,這人還不算狂妄。
田妙雯道:“原因呢?”
葉小天道:“展傢沒有兄弟相殘自損實力。展傢是八大金剛之一,不容小覷。還有就是,曹傢被我擺瞭一道,決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曹傢和展傢現在都親近播州楊傢,他們很可能會聯起手來。我的實力還做不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田妙雯得意地一笑,道:“那麼,再加上石阡副長官司童傢呢?”
葉小天身子猛地一震,驚駭地看向田妙雯:童傢是田傢的人?從田妙雯的語氣中還可以感覺到,這不是田傢實力的全部,究竟還有幾傢土司依舊是在田傢秘密控制之下?
看到葉小天震驚的神色,田妙雯稍稍感到一絲滿足。天知道,田傢延續至今,為瞭保持這些力量,耗費瞭多少心血?田妙雯矜持地道:“葉大人,若再加上童傢,結果如何?”
葉小天慢慢揚起瞭眉:“再加上一個童傢,就算明刀明槍地幹,葉某也不懼曹展聯軍。何況童傢一直置身事外,可起到奇兵之效!不過,你如此大動幹戈,應該不會隻是為瞭出口惡氣吧,你們田傢究竟想要什麼?”
田妙雯明亮的目光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瞳孔裡仿佛有兩簇火苗在閃爍:“我想要田傢重新雄起於西南!哪怕隻有一線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葉小天反問道:“可是機會在哪裡呢?”
田妙雯一字一頓地道:“楊應龍!此人胸懷大志,久蓄反心,相信你已有所察覺。如果楊應龍起事的時候,我等效忠朝廷,配合朝廷大軍平叛,以此大功能不能實現你我的願望?就算不能完全實現,宰瞭這口大肥豬,咱也能過個好年吧!”
田妙雯捶瞭捶後腰,懊惱地道:“若是傷瞭別處也還罷瞭,偏偏……如今坐也坐不得,躺也躺不得,這麼一會兒,腰桿兒都要酸折瞭。”
葉小天拍拍大腿,開玩笑地道:“那借雙腿給姑娘一用,如何?”
田妙雯展顏笑道:“我房中有張美人榻,平日本就習慣於榻上側臥。罷瞭,今日就拿你做張美人榻吧。”說完心安理得地側躺下來,枕到瞭葉小天的腿上。
她這姿勢著實曖昧瞭,繁星滿天,夜風徐徐,一個美麗的女子枕在一個男人雙腿之上,若是正在說些風花雪月的話兒倒也應景兒,可兩人聊的話題偏偏與此風馬牛不相及。
田妙雯枕在他腿上,心中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可她現在身體受傷坐不久,總不能趴著跟他聊天吧?那樣子還不如現在這樣來得體面。
田大姑娘借夜色遮瞭羞面,清咳一聲,說起瞭正事:“年初,楊應龍奉獻皇帝大木良材,受到朝廷嘉獎。可與此同時,朝廷調葉夢熊入黔為巡撫瞭。這個葉夢熊文武全才,忠勇過人,朝廷調他入黔,所為何來?楊應龍與四川眾官員交往密切尤勝於貴州,於是朝廷又把李化龍調到四川任巡撫去瞭。如果說這都不是朝廷對楊應龍有瞭防范之心,打死我都不信!”
葉小天“嗯”瞭一聲,忽然覺得枕在他腿上的是一個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千嬌百媚大美人兒,胯下那個小畜牲有躍躍欲舉之勢。沒辦法啊,田妙雯天生尤物,生就一副禍國殃民的妖嬈相,偏又枕在他大腿上,距那私處咫尺之遙,他就是百歲老僧,也難保不生遐想啊。
田妙雯哪知他心裡轉著什麼齷齪念頭,檀口輕張,紅唇翕動,繼續道:“這是朝廷方面的防范,而在黔地呢,各方勢力卻也是犬牙交錯,互相制衡。如今楊應龍正要打破這種平衡,你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朝廷和大土司們很希望重新打造一股勢力,用以平衡麼?”
葉小天腿被枕得有點麻,稍稍挪動瞭一下姿勢,原本被衣袍巧妙壓住的某一件物事突然揭竿而起,臊得葉小天無地自容,隻能結結巴巴地道:“是……是的,田傢一定會雄起,我……我也一定會雄起!”
田妙雯瞪著葉小天,臉上的神氣實在是……無法形容。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恥,這種時候他居然……”田妙雯感覺自己臉蛋發燙,若是換一個男人,在另一種處境下,早被她先閹後殺瞭,此刻面對那處高高隆起的帳篷,她除瞭又羞又憤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一口咬掉它泄憤吧?
葉小天紅著臉說道:“你……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這麼幹吧!不管是為瞭生苗出山後能站穩腳跟,還是跟楊應龍必然會成為對頭,與你合作對我而言都有百利而無一害!那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可不想七老八十的時候,對自己的兒孫們說,老夫這一輩子,拿得起放得下的隻有筷子!”
田妙雯被他這句俏皮話兒逗得“噗嗤”一笑,隨即便暈著臉兒道:“扶我起來!”
葉小天趕緊把田妙雯扶起來。田妙雯扭過臉兒去,想要嗔罵他一句這等醜樣子太不像話,可話到嘴邊兒終究無法出口,幹脆“難得糊塗”瞭。
“什麼人?”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草叢中有人影晃動。
葉小天還沒看清狀況,來人已歡喜地叫道:“大哥,你果然吉人天相!”
葉小天聞聲大喜,道:“哈哈,雲飛!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找來!”
楊傢堡內,田妙雯此時正趴在榻上,臀股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過瞭。楊傢堡別的沒有,上好的金瘡藥倒是不少,還從堡裡找瞭個穩婆幫著田大姑娘包紮瞭。
葉小天道:“田姑娘,你大哥來瞭,我去迎一迎他,姑娘請稍候。”
葉小天轉身退瞭出去,田妙雯忽地臉色一變:“糟糕!如果大哥知道是他為我裹的傷,那他哪裡還有命在?”
田妙雯急急爬起身,可葉小天早已走得不見蹤影瞭,田妙雯呼之不及,隻好忐忑地暗想:“他再蠢,也不會把這事對我哥和盤托出吧。”
……
“田兄,你放心,令妹沒有大礙,隻是皮肉傷。哎呀,真的沒有大礙,我親手裹的傷,我還不知道嘛,哈哈哈哈……”葉小天把田彬霏帶到田妙雯的住處,便離開客房。
“這個混蛋!我要把他千刀萬剮,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客房裡,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田傢大郎咬牙切齒地說。田妙雯是他看著長大的,畸戀的情感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如今驟然聽說就連他也隻能偷偷揩油的妹子,竟然被人窺見瞭隱私部位,一時妒火中燒,不免摞出瞭狠話。
田妙雯臉色一寒,把事情經過和她的猜測說完,冷冷地看著他:“祖宗的心血不能揮霍,但是展傢的傷害我們也不能忍氣吞聲。所以,我想到瞭一個辦法,不僅可以為我報一箭之仇,還可以為我田傢拉來一個強大的臂助。”
田彬霏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瞭什麼:“你是說……葉小天?”
田妙雯點頭道:“不錯!今時今日的葉小天,已經有資格成為我田傢的盟友!”
田彬霏忍不住問道:“韌針,你有如此打算,一切都是為瞭田傢?”
“當然!”田妙雯理所當然地答瞭一句,這句話出口才若有所悟,不禁柳眉一剔,怒道:“不然你以為我為瞭什麼?”
田彬霏冷笑道:“他能一路向西,向楊應龍發起挑戰?”
田妙雯道:“不能!可若沒有他,童傢的處境豈不更加艱難?童傢的領地可就挨著播州!”
童傢內有曹傢傾軋,外有播州欺壓,若能夠與葉小天聯手,那麼石阡這盤棋就能做活瞭。
田妙雯見他臉色如此難看,不禁暗暗忐忑起來:“兄長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不會昏瞭頭,還是想殺葉小天吧?”想到胞兄那神鬼莫測的本領,想到曾不幸與她有過婚約而離奇暴斃的三個未婚夫,田妙雯忽然產生瞭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時,葉小天忽然笑吟吟地進來:“啊哈,賢兄妹還在聊天啊。眼看這天色也不早瞭,咱們不妨邊吃邊聊如何?”
田妙雯看著葉小天,仿佛看到瞭一具冰冷的屍體,心裡忽然就揪緊起來:“他要是死瞭,還能笑得這麼可惡麼?”
葉小天與田彬霏相談甚歡,暢談合作遠景。田妙雯看在眼裡,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樣子她是白擔心瞭。可憐她吃得小肚溜圓,酒喝得太多,已經有些醺醺然的俏臉泛桃花瞭。
很少有人知道,田彬霏會用蠱且擅長使毒,下毒時無聲無息毫無征兆,所以她吃過的菜隔段時間就得再吃幾口,讓兄長有所忌憚。如此一來,自然就喝高瞭,吃撐瞭。
葉府後宅,竇氏和柳敏在被窩裡說著悄悄話。
這個院落位於後宅最深處,竇氏住堂屋,柳敏和葉靈住東廂房,都有丫環仆從伺候。但柳敏總喜歡帶著葉靈和竇氏湊作一處,院子很幽靜,三人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葉靈睡得正香,竇氏摟著柳敏悄聲說道:“娘知道,這些年苦瞭你啦。尤其是來到這窮山惡水的貴州,你是舉目無親、孤苦伶仃,困在這個小院子裡,每日陪著我這個孤老婆子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日子過得沒滋沒味的……”
柳敏也有些傷感,婆婆的話正說到她的痛處,本以為跟著小叔子來到貴州,比在京城時會過得舒心、快活。可如今雖然錦衣玉食,卻孤單冷清,心中的鬱悶也是無法排解。
“娘呀,你又何嘗不是如此?雖然兒子近在咫尺,可除瞭偶爾過來問安之外,也很難見到他的身影……”
竇氏輕輕嘆瞭一口氣,想當初在京城時,雖然傢境貧寒,但兒子每天跟她廝守在一起,母子的感情好得蜜裡調油……現如今兒子有瞭出息,身邊美女如雲,跟她的感情便疏遠瞭。
竇氏心裡暗暗有瞭計較,便把嘴湊到兒媳耳邊說道:“想讓小天經常過來陪咱們娘兒倆其實也不難,我想把靈兒的身世告訴他。本來他以為靈兒隻是他的侄女,所以不怎麼放在心上;如果他知道這是他的親生女兒,你想他會不會經常過來探望?”
柳敏心裡一驚,訥訥地說道:“這……行嗎?靈兒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跟他說?”
竇氏想瞭想,說道:“這件事得慢慢來,先說靈兒是你的女兒。嗯……就跟他說,因為小安不能生育,娘做主讓你借的他的種。”
柳敏暗暗思忖,覺得可行,便說道:“一切但憑娘做主吧。”
竇氏又道:“單是一個靈兒,恐怕還是栓不在這小子的心。小敏,你實話告訴我,你對小天……有沒有那種心思?”
柳敏的俏臉騰的紅瞭,忸怩道:“哪種心思呀,娘?”
竇氏輕笑:“跟娘還害的哪門子羞?你這麼年輕就守寡,娘也是女人,知道沒有男人疼的滋味,你就不想跟小天再續前緣?”
柳敏羞得雙手捂住漲紅的面皮,又羞又臊地低叫:“哎呀,娘,那……怎麼好意思嘛?”
竇氏小聲說道:“娘來貴州這些日子,跟這些下人們聊天,知道貴州這地方民風非常開放,像這種叔嫂通奸的事多瞭去啦。咱住的這地方又僻靜,沒外人來,你要有這個心,娘幫你撮合。咱關起門來做什麼事,也沒別人知曉,不丟人……”
柳敏臉如火燒,扭扭捏捏地小聲說道:“兒媳聽婆母的安排……”
竇氏覺得柳敏的身子越來越燙,促狹地摸瞭一把兒媳的奶子,取笑她道:“說起讓小天肏你,瞧把你興奮的,奶子都挺起來啦。這奶頭脹得像一顆金絲小棗,讓娘吃兩口。”
說著,竇氏往下縮身,低頭含住兒媳的奶子,吸吮起來。其實自從葉父死後,柳敏因為不喜葉小安,在京城時就經常和婆母一起睡。兩個女人一個守寡,一個守活寡,都沒有男人疼愛,便時常在被窩裡互相取樂,早就不是單純的婆媳關系瞭。
柳敏一邊讓婆母吃奶,一邊將手伸下去揉摸竇氏的大奶子,贊嘆道:“娘的奶子真大,又暄騰又軟和……哪天讓你兒子玩一玩,他肯定喜歡。”
“先別說我,還是先把你的事辦成再說吧。”竇氏含著兒媳的奶頭,含含糊糊地說道,“要想讓小天喜歡你,你要會穿衣打扮,還要把身子洗得白白凈凈……”
“娘,不用你說,兒媳天天都沐浴。”
“是麼?娘檢查一下,你下邊洗幹凈沒有?”說著,竇氏調轉身子,扒開兒媳的大腿,借著屋裡的燈光,仔細觀瞧兒媳的外陰。
柳敏胯間濕漉漉一片,泛著水光。竇氏笑道:“小天還沒肏你,流這麼多水兒幹嘛?多浪費!娘正好口渴,讓我吃兩口吧。”
竇氏嘬住兒媳兩片陰唇,吸溜吸溜地舔吮起來。柳敏隻覺得陰內奇癢,忍不住絞緊瞭一雙大腿,哼哼唧唧地說道:“娘啊,你舔得兒媳好想要啊……”
“唉,你再想要,娘也沒長大雞巴,還是等小天肏你吧。”
葉小天在石阡府開疆拓土,雖迭遭兇險、險死還生,卻意外獲得田傢這個強力外援,發展前景一片大好,不由得心懷大暢。
回到銅仁,到內宅母親房中問安,葉小天閑聊幾句,便想起身告辭。
竇氏說道:“你先去忙,晚上過來,娘有事跟你說。”
葉小天吃完晚飯,便一個人去瞭後院。
進屋後,竇氏摒退丫環仆婦,和兒子坐在床邊,說起瞭悄悄話。
“兒啊,娘知道你忙,可娘每天都想你,想跟你說說話。”
葉小天心裡歉然,輕輕攬住母親,說道:“是兒子的不是,以後我會多來看望母親。”
竇氏瞟瞭兒子一眼,輕聲笑道:“你現在身邊的美女多瞭,再也不黏著娘瞭。”
葉小天心裡一動,想起年少時在京城的傢中跟母親的曖昧關系,再看看母親如今華服盛妝,風韻尤勝當年,不由得攬緊瞭母親的嬌軀,調笑道:“兒子身邊的女人再多,可親娘隻有一個,娘在兒子心裡的地位永遠不會變。”
竇氏偎依在兒子懷裡,久違的感覺又回來瞭,膽子也大瞭起來,隨口說道:“嘴上說得好聽,可你跟娘多久沒親近瞭?”
葉小天怦然心動,忍不住在母親的臉頰上親瞭一口,嘴裡輕佻地說道:“娘想讓兒子怎麼親近?”
竇氏臉泛紅霞,睨瞭兒子一眼,說道:“今晚,你能不能不走,就住在娘這兒?”
葉小天一怔,難道母親想把當年沒做完的事情繼續進行下去?
看到兒子的猶豫,竇氏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沒見過女人的懵懂少年瞭,心裡有點失落,馬上轉換口氣說道:“娘想告訴你一件事。”
竇氏把當年借種的事緩緩道來,說柳敏在葉小天離開後發現身懷有孕,後來生下瞭葉靈。
葉小天目瞪口呆:“靈兒是我的女兒?怪不得我看見她覺得特別親切……”
竇氏嘆息:“這就是父女天性瞭。你知道小敏為什麼不遠千裡跟你來貴州嗎?就是因為心裡有你,忘不瞭那段情緣。可你呢,對她不聞不問,讓她一個年輕的寡婦獨守空房,徒耗青春……”
“其實嫂子年輕貌美,我每次見她也有些心動。隻是她畢竟是哥哥的遺孀,我不敢有所表示,這才盡量不跟她面對。”
“唉,兒啊,其實你嫂子跟你哥的感情一直不好,她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啊。這些年她一門心思地撫養你的女兒長大,你就不想去安慰安慰她嗎?”
“這……”
“娘問過她,她願意跟你好。現在她就在自己的房間,娘陪你過去看看她,怎麼樣?”
“好吧。”葉小天心裡一陣陣的興奮。想起嫂子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當年曾幾度春宵,那滋味至今還縈繞心頭。現在寡嫂居然傾心於自己,本就艷麗的少婦加上特殊的身份,對葉小天的誘惑自然不小。
母子倆來到東廂房,推門進去。柳敏坐在床頭正和葉靈玩耍,看見葉小天和婆母一起進來,心便發慌,臉一下子紅瞭。
葉小天看見靈兒,感覺也是大不相同,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是自己第一個孩子,是葉傢的長女,自己的親骨肉……他上前抱起靈兒,忍不住親吻瞭一下小女孩的臉蛋兒。
葉靈跟葉小天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咯咯笑著也在他的臉上叭地親瞭一口,甜甜地叫道:“叔父……”
竇氏上前從葉小天懷裡接過靈兒,笑瞇瞇地說道:“靈兒啊,今天晚上跟奶奶睡好不好?”
葉靈已經八歲瞭,她狐疑地看瞭看娘親,懂事地答道:“哦……好吧。”
竇氏歡喜地抱著靈兒走瞭,房裡隻剩下葉小天和柳敏叔嫂二人。
柳敏坐在床邊,低著頭,臉上紅通通的,身子微微顫抖。
葉小天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輕聲叫道:“嫂子……”
柳敏身子一顫,低聲道:“別……別叫嫂子……”
葉小天會心地一笑,輕輕攬住柳敏的香肩,故意問道:“哦?這是為何……難道你不想當我的嫂子,以後想做我的女人?”
柳敏的身子一下子就軟瞭,她拱進葉小天的懷裡,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又羞又窘地嬌嗔:“你……明知故問。”
“呵呵……”葉小天笑得很開心,低頭在柳敏耳邊追問:“不叫嫂子,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隨你……”
“小敏?敏兒妹妹?”
“討厭,人傢可比你大……”
“哪裡大?”葉小天的手倏然伸出,在柳敏的胸前摸瞭兩把,“這裡麼?”
柳敏嬌喘籲籲:“壞人……就會欺負我。”
葉小天輕輕摸揉著柳敏胸前的兩座乳峰,調笑道:“那你喜不喜歡被我欺負呢?”
“嗯。”柳敏不易察覺地點瞭一下頭,聲音比蚊子還小。
葉小天伸手勾起柳敏的下巴,讓她仰起臉看著他。
柳敏看瞭他一眼,臉更紅瞭,羞不可抑地閉上瞭一雙美眸。
懷裡的女人軟玉溫香,粉面含羞,春潮湧動,分外迷人。葉小天想起當年的旖旎春光,更是情動不已,他低下頭,深情地吻住瞭女人的雙唇。
柳敏比他還要激動,咿唔一聲就輕啟雙唇,接納瞭葉小天的舌頭,隨即一條柔滑的香舌歡快地迎瞭上來,纏繞追逐著……
這個吻時隔多年更加甜蜜,柳敏深深地沉醉,根本沒察覺出葉小天此時已經解開瞭她的衣衫,一隻魔爪已經伸進去褻玩著她的乳肉,捏揉她的乳頭。
好不容易結束瞭這個深情的長吻,葉小天在柳敏耳邊膩聲道:“我以後就叫你敏兒妹妹,好不好?”
柳敏點點頭,小聲答應:“好。”
“那你該叫我什麼?”
“哥……親哥哥……”
“乖!想哥哥瞭麼?”
“想……”
“哥也想你。”
“騙人!想我怎麼不常來看我?”
葉小天嘆瞭口氣,說道:“以前隻當你是嫂子,今天娘才告訴我實情,我這不就巴巴地過來瞭……”
柳敏深情地看著葉小天,輕聲說道:“敏兒沒有怪哥哥。以後,忘瞭我是你的嫂子,就把我當成你的女人,時常過來看我就好啦。”
葉小天抱著柳敏滾落床上,為她解脫衣衫,屋中燈光如豆,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柳敏此時也不再矜持,精赤著白白嫩嫩的身子主動為葉小天寬衣解帶。
天氣微涼,可脫光瞭衣服的兩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冷。柳敏癡癡地看著葉小天胯間的兇器,多久沒見男人的這根寶貝瞭?柳敏已經記不起來,她隻覺得陰戶一下子就濕瞭。
“摸摸它,是不是比當年大瞭許多?”葉小天自豪地說道。
柳敏伸出纖纖玉手,愛戀地摸著,眼見那根雞巴越來越脹大,不由得芳心劇跳。
當初兩人雖然多次共度春宵,玩過那麼多花樣,卻都是在黑暗之中。今天才得見真容,柳敏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她忍不住俯身過去,伸出舌尖舔瞭一下碩圓的龜頭。
“跟它打聲招呼吧。”葉小天促狹地笑道。
“小哥哥……”柳敏癡癡地叫瞭一聲,張嘴將它含入口中。
“別,哥今天還沒洗澡,有點臟。”
“敏兒不嫌……”柳敏覺得雞巴特別好吃,吃得那叫一個熱情。
“屁股挪過來,岔開腿,讓我看看你的小妹妹。”
柳敏渾圓的大屁股移到葉小天面前,濕漉漉的陰戶泛著水光。
聞著那熱烘烘的騷氣,看著那沾著露珠的花瓣,葉小天感嘆:“雖是多年前的舊相識,今日方見到它的真容。”
柳敏動情地呻吟道:“從今日開始,它就專屬於你,希望你能憐惜它……”
葉小天淫心上遏,抱住肥美的大屁股,張嘴就含住瞭柔嫩的陰戶。
“呀!我的爺……”柳敏沒想到高高在上、叱吒風雲的葉大土司居然會用嘴親她這樣一個卑賤民婦的排泄器官,惶恐地叫瞭起來。
好在,今天早有準備,洗澡時特意將下身洗得幹幹凈凈。柳敏羞澀地呢喃道:“哥,你來之前,敏兒洗過屁股,那裡……不臭吧?”
“不臭,妹妹的小屄香得很!”葉小天覺得寡嫂的水蜜桃兒很是美味,吸溜吸溜地舔吮得很盡興,還用舌尖往騷洞深處鉆探。
柳敏感覺自己的陰戶在男人嘴裡都要化瞭,一陣陣的騷癢難耐,淫水一股股地往外冒,腿軟得支撐不住,屁股都哆嗦起來,忍不住吐出雞巴,叫道:“別舔瞭……快……快點進來。”
葉小天也覺得雞巴被嫂子舔得油光水亮,淫興勃發,起身掀翻柳敏,撲到瞭她的身上。
柳敏的大腿劈叉一般分開,擺出一副“歡迎光臨”的姿態,眼神熱切地看著男人。
葉小天挺肉矛就紮,“撲哧”一下伴著水聲就捅進瞭銷魂洞窟裡……柳敏馬上八爪魚一般纏住瞭身上的男人,嘴裡浪叫道:“哥呀,快活死奴傢瞭……快,肏我……”
女人的陰腔滾熱發燙,濕軟的膩肉蠕動纏繞,挾裹著陰莖密不透風,深處仿佛有一股吸力,讓男人不由自主地直搗黃龍,抵住瞭花心。
柳敏感慨地嘆息道:“哦……妹妹今天真開心,我等瞭多少年,終於能做你的女人瞭。”
雖然相隔多年,但兩人這次的相交卻並沒有什麼生疏感,彼此的性器也像“他鄉遇故知”一般顯得十分親熱。葉小天這些年也算是在脂粉堆裡打過滾的人瞭,比當初全憑一股虎勁的熱血少年明顯功力見長;柳敏久曠的婦人,身體裡的欲火如同火山噴發,相較當年也是欲壑難填。這一場肉搏戰,真的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竇氏將葉靈哄睡後,來到窗外偷聽,雖然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那床架搖動聲、啪啪肉擊聲和撲哧的水聲,夾雜著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嬌喘,讓竇氏腦海裡幻化出一幅幅畫面,勾引得竇氏淫心翻騰、骨軟筋酥。
屋裡折騰到後半夜才沒瞭動靜,屋外的竇氏卻一點都不困。回到堂屋,竇氏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她羨慕兒媳,又自憐自艾,直到天亮才迷瞪瞭一會兒。
天亮瞭,東廂房一聲輕響,房門打開,葉小天探頭張望瞭一下,迅速離開瞭。
雖然響動不大,但竇氏卻驚醒瞭。她從窗戶看見兒子離開,迅速穿衣下床,扭頭看靈兒還在酣睡,便躡手躡腳地來到兒媳的房間。
雖然開門的聲音很輕微,還是驚動瞭正海棠春睡的柳敏,見是婆母進來,粉臉頓時羞得通紅,忸怩道:“娘……”
竇氏不由分說,上床脫瞭衣服鉆進兒媳的被窩,將赤條條的柳敏摟在懷裡,貼著她耳朵問道:“告訴娘,夜裡快活麼?”
“快活死瞭。”柳敏的身體嬌軟如酥,還蕩漾著性愛的餘波。
看兒媳粉面含春,竇氏也是情動,吻住瞭兒媳的櫻唇,婆媳倆便深吻起來。
“小天親你的嘴沒有?”
“嗯,親瞭。”
怪不得好像有兒子的味道,竇氏有些吃醋,狠狠地摸瞭兩把兒媳的奶子,問道:“摸沒摸這裡,吃沒吃你的奶子?”
“摸過,也吃過。娘,不瞞您說,他還舔瞭兒媳的屄……”
“你這小騷貨,可真會享福!”竇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繼續問道:“小天肏瞭你多久,流瞭幾回?”
“哎呀,娘,這哪記得請?反正,兒媳下面都被他灌滿瞭……”
“是嗎?讓娘看看。”竇氏說著,情急難耐地湊到兒媳胯間。
天光已亮,柳敏胯間一片狼藉,像是狂風暴雨摧殘過的小花園。竇氏隻看瞭一眼,就驚呼道:“哎呀!你的屄都讓小天肏腫瞭。這壞小子,怎麼還跟當年一樣,不懂得憐香惜玉。說不得,娘再給你消消腫吧。”
“是嗎?可我沒覺得疼啊。”柳敏看到婆婆貪婪地給她舔屄,忽然想起什麼,驚叫道:“娘,兒媳還沒清理下邊,屄裡都是你兒子流出來的精液……”
“我兒子身體裡的東西,娘當然不嫌棄。唔……好吃,娘喜歡這味道。”竇氏不嫌污穢,仔細將兒媳陰戶內外舔舐得幹幹凈凈,仍意猶未盡。
柳敏看著在她胯間忙活的婆母,同情之心頓起:自己重拾舊歡,可婆母呢,還在忍受性欲的煎熬,這讓同是女人的她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