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國楚王世子陳伏月、大元國魯國公七世子南宮遠月、花雲國平安王獨孤傷月,三個年輕人因為自己的才華橫溢、出生高貴且名字中都有“月”字,而被統稱為海迷大陸上的“三輪明月”陳伏月早在兩年前就被康宗調往西北邊疆輪值,我和他並沒有照過面;而獨孤傷月也遠在萬裡之外,所以我今天對上南宮遠月,才算第一次和“三輪明月”中人對面。
如果是以前練成“天魔七層”的日少爺,肯定不是南宮遠月的對手。
據我的觀察,南宮遠月豈止是練成“大羅秘法”第七層,恐怕連最難練的第八層他都已經水到渠成!離當初他的先祖南宮月逸作為憑仗、縱橫天下的“大羅秘法”第九層,也隻是一步之遙。
可惜他碰見的是一個同樣的、數百年不遇的天才。因禍得福,練成天魔功第八層的劉傢日少爺,又怎麼是他能比擬?……即使他也跨入瞭“傲世”級高手的行列。
但南宮傢肯定也有一套密法,可以察知別人真氣運行和深淺,因而南宮遠月能迅速感應出我的功力在他之上。
我想不通的卻是,你南宮遠月已經是南宮世傢的第一高手,為什麼不自己迎戰,反而請出差其一籌的父親南宮望江來?
南宮傢的辦事效率不錯,片刻過後,內堂和東側同時行來一群人。
內堂四個人,居然個個都達到“傲世”級;東側二十人,兩人“絕世”級,其它十八人隻能算一級高手。我心裡一陣駭然:什麼時候南宮傢居然冒出四個“傲世”級高手?——媽的,玩笑也開得太大瞭!
正當在想著今晚這個“逃跑將軍”非日少爺莫屬時,不經意抬頭卻捕捉到“天驕”南宮遠月俊秀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再仔細看時,南宮七少爺臉上依舊掛滿瞭溫和的笑容——唔?他在掩飾著什麼嗎?
“哪個不開眼的東西來我南宮傢找碴?”
說話的這位長相威猛、豪氣幹雲的中年壯漢就是大元重臣南宮望江。“媽的,先過老子這一關再說!”
靠!“這就是位及人臣、老牌世傢的當傢主人?
早就聽說“魯國公因生性耿直而素不為皇帝所喜”——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生性耿直”啊?
“是你老子我!”
論吵架,少爺我可是經過專人訓練。
“有種!”
南宮望江怒極反笑,他前跨一步,腰間無鞘玄鐵重劍由下擺變成直指,強大且森寒徹骨的劍氣朝我湧來,卻發現來到敵人身邊的真氣竟不能破開一個缺口。
他“咦”瞭一下後,一聲長嘯,離地而起,疾若閃電般往我掠來。
玄鐵重劍在上空瞬間幻起萬千劍影,組成緊密的光網,密實又飛速的把我包圍,每一劍都帶著重實的力道,馬上就到瞭眼前。正是南宮傢威名遠播的“死網”劍法。
靠!這些世傢的人用得瞭那麼花俏嗎?
我心中毫不慌張,右手在腰間一按一擰,“嘩”的拔出軟劍,運氣入內,身如輕雁,舉劍上迎,目標直指玄鐵重劍的劍尖。身體似乎化成一道直沖向上的旋風,欲掙破劍網的包圍。
“霍!”
即使帶著向下的沖力,南宮望江也在兩劍相撞的一刻,感覺到如急轉般的浩瀚內勁直沖入體,沒發揮最大功力的他猝不及防,給我打得反旋開去,一個踉蹌後始能立穩,再向我擺開架勢。
第一招便在眾多人面前失手,南宮望江頓時臉色變得難看。
“小子,有種再接我一招!”
他玄鐵重劍再次直指,雄偉的身軀一動不動,眼神轉為肅穆……他運起瞭看傢絕技“大羅秘法”雄霸一方的南宮傢主準備來真的瞭!
“南宮兄,且慢!”
說話的斷手道士,是陪同南宮望江出來的三位頂級高手之一,另兩個分別是幹瘦的憎人和中年窮書生。
看剛才他們與南宮望江平頭並進,我就判斷出他們四人不算一傢人,不然也不敢一上來就挫掉南宮望江的銳氣。
“嗯?大戒真人,您有什麼高見?”
南宮望江收劍回氣,跨出一步的腳收瞭回來,愕然問道。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卻因為說話人的身份而不得不聽。
“貧道希望南宮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為難這個少年!”
道士僅剩的右手指向我道。
幹瘦和尚睜開瞭長長的壽眉,發出極度洪亮的聲音:“老衲也是同樣的請求!”
中年窮書生見狀哈哈一笑道:“既然兩位大師都出面瞭,蕭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蕭某也向南宮大人討個人情!”
除瞭他們三人外,每個人腦中都出現瞭短暫的空白。
“苦葉大師、大戒真人、蕭兄……”
南宮望江的火氣冒瞭起來,“我南宮傢數百年來,從沒有人能在我們傢門口撒野!今日老夫不教訓教訓他們,簡直枉為南宮人……抱歉瞭!”
說完,他移開身法欲攻,卻閃電般被三人圍住。
望著不解和憤怒的南宮望江,三人對望瞭一下,再由幹瘦道士微嘆口氣道:“南宮兄,貧道等答應剛才你在裡面的提議!”
“……”
隻這一句話,南宮望江的怒火一下子便消得一幹二凈,他仿佛忘記瞭不快,停步、收腳、收拳、再歡快的一笑。
接著南宮望江轉身扯住三人的手,“三位,我們還有些細節需要談談……遠月,幫我把這兩個人請出去,不要為難他們瞭!”
他邊說邊拉著三人往裡走,竟不再管其它的事。
“等等!”
被弄得暈頭轉向的日少爺氣急敗壞叫道:“老子是來尋仇的,想讓我走,得把‘和族使團’的人交出來!”
幹!是我把你南宮望江打得落花流水,怎麼還好像是你在饒恕我一般?
“哦!”
南宮望江停都不停地道,“遠月,把和族人叫出來,告訴他們,如果能打敗這兩個小子,我‘魯國公府’便代他們向皇上求情……小子,能取他們性命你就拿去吧。”
“爹,他們剛才打傷瞭我啊!”
被恭太郎折斷手臂的南宮依賜從人群背後跳瞭出來,委屈地道,“難道這口氣,我們就得吞下嗎?”
“兒啊,爹明天就許你納‘小桃紅’為妾,如何?”
“好!”
等他歡喜答應時,南宮望江已經和三人消失在大廳裡面。
從出現到離去,憎、道、儒三人卻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雖然馬上就可以達到目的,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為什麼三個素不相識的超級高手,會為瞭我與相識的南宮主人作對?
我剛才在破去“死網”劍法時,用的是“斬龍劍法”的“升天一屠”當時我明顯感覺到四道銳利的眼睛,看清瞭那一刻我與南宮望江的纏鬥。
南宮遠小憎、道、儒,而後面三人在我出劍時,明顯的身軀一震、一顫……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憎、道、儒同“神醫”有過過命的交情。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南宮望江再怎麼也算大元第一世傢的主人,世襲魯國公,能讓他有如此反應的絕對不是小事。
又從憎、道、儒那略帶無奈的語氣中,更覺得其中的內情肯定不簡單,自然這個計劃的規模也不會小。於是,我肯定這三人為瞭讓南宮望江放過我,作出瞭不小的犧牲。
在武林中,大傢把“公”與“私”分得很清楚,特別像這些名門大派的掌權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成百上千個子弟的生死。如果隻是私交,那沒有理由付出太大代價……所以,我似乎又可以把“師傅舊友”這個答案劃去。
思索之際,又聽見瞭南宮遠月的柔和嗓音:“上衫先生、吹石先生,既然已來瞭,何不出來一敘?”
聞言我收回瞭心緒,望向東側。
哼!也不是隻你南宮遠月一人知道!從我與南宮望江交手時,他們二十個人,不就一直站在旁邊兩棟房後的竹林處,觀局待變嘛!
隨著南宮遠月的叫聲,那邊漸漸有瞭動靜。
一個身材矮小臉容古拙的五十來歲中年人,和一個身材修長、容貌清瘦、看不清年齡的男人,在十八個鋼甲隨從的陪伴下,走到瞭南宮遠月的身邊。
矮小男人先看瞭我們一眼,然後開口道:“七公子,如果我們打敗瞭這兩人,那這次的貿易和約……”
他不緊不慢的說話聲中帶著淡淡的異國口音,顯得中氣很是。
“當然,隻要你們不是全丟瞭性命,遠月就代表傢父向皇上求情。而至今為止,我南宮傢的請求皇上還沒有駁回過……同時,遠月冒昧請兩位別傷害到他們。”
南宮遠月得體的一笑,又轉身向我道:“遠月覺得這般對客人好像不大公平,建議以每人十招為限,十招內他們隻守不攻,兄臺以為呢?”
我自然不會說不好,於是雙方答應瞭他的提議。
這時恭太郎輕扯我衣袖講解道:“少爺,那個矮小中年人是上衫信勝,另一個便是吹石柳生,別看他樣子年輕,可實際他今年已經六十二瞭。”
“選一個,你想對上誰?”
我微笑著道。
“吹石柳生!”
說這話時,恭太郎眼睛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要替主人報仇!”
我很瞭解他的心情,敬宮秀吉是恭太郎的父母以生命救回來的,且是他立志效忠的對象。從某種意義來說,敬宮秀吉是他恭太郎生存的目的。
而現令遇見置其於死地的人,即使這個人是他不能匹敵,恭太郎也有意死和他——和族劍神吹石柳生一拼生死。
“那你就去吧!”
我扔過一顆藥丸讓他吃下,同時雙掌不分先後地在恭太郎的本經、交會、氣海、陰交、神闕、水分六穴拍瞭一下,“我已經用密功提升瞭你的功力……現在,替我取下他的腦袋給你主人當酒壺!”
不知不覺之間,我的眼中異光一閃。
恭太郎試著運瞭運氣,心中大喜的同時,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他再朝我點點頭,走到瞭場中。
恭太郎雙腿站穩,雙手先舉出“上手大段式”再緩慢向下橫放,直至刀尖正對著吹石柳生的胸口。雖然過程緩慢,但其中無形散發出的殺氣,讓和族第一用劍高手也眉毛一揚。
“舊人之子恭太郎向先生請教!”
我先前的小動作和藥丸的作用,使恭太郎握刀的雙手都有些發紅,他隻覺得身上的熱血燃燒得厲害,恨不得狠狠打上一場。
“你出刀吧!”
吹石柳生冷冷淡淡的緩步走到場中,雙手懷抱著他名震扶桑的“鬼舞”並沒有拔劍的意思。可連我在內的人,都一點沒有覺得他托大,不動如山的氣勢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一聲長嘯,恭太郎一舉長刀,龍卷風般往吹石柳生旋身過去。他每一個旋身,都帶起一陣暗含節奏和勁力的呼嘯聲,行步之間,鋒利的長刀織出鋒芒雷射,一往直前地罩網。
不同撿大陸功法的奇異勁氣,以他為中心,像刮起狂暴風沙般,隨著恭太郎的迫近,以萬夫莫當之勢襲向吹石柳生。
吹石柳生等到風暴至身前,忽然往橫晃錯,當人人以為他要躲避恭太郎這似乎不可抵擋的一擊時,他猛地電射往前,帶鞘長劍疾挑。
“當!”
長劍像一道閃電般迅疾無倫射進刀網,在肉眼難看得清楚的高速下,刀劍交擊。接著他一個旋身,撮掌為刀,狠狠劈在恭太郎掃過來的刀口處。
隻覺一股陰毒難測的力道,隨著刀劍相接傳人體內,恭太郎悶哼一聲,連人帶刀給他的長劍掃得踉蹌跌退三步,停下來卻發現,自己丹田處飛快湧起一道濃厚的氣流,瞬間便同化瞭吹石柳生的獨門“鬼氣”恭太郎信心大增,欺身往前虎撲。長刀劃出一道彎旋的弧線軌跡,如同卷起亮麗的半面銀扇,直向落回原處的吹石柳生斬去。
此次他的刀勢既威猛無倫,其中又隱有輕靈飄逸的味道,令人覺得他能把這兩種極端相反的感覺揉合為一,簡直是個教人難以相信的奇跡。
“妙!”
吹石柳生銳目首次亮起異采,手中長劍陰柔飛迎上前,奩直的刺向恭太郎的左胸。
奇怪的是,明明他在恭太郎之後出招,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他能先一步刺中恭太郎——雖然是帶鞘的長劍,可在吹石柳生手中使出來,刺中人的效果絕對不比真劍差。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長刀碰到吹石柳生之前,縹緲的長劍刺中瞭銀扇的一點,看似輕巧的點在恭太郎身上,旋即退回,劍鞘飛射而出,趁恭太郎內勁不接之際,震開瞭恭太郎近在咫尺的長刀。
“噗!”
明顯地吹石柳生加重瞭力氣,在體內真氣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恭太郎胸口覺得被重重錘瞭一下,一口鮮血再也憋不住,猛地吐瞭出來,被震開的長刀也險些拿不穩手。
等他吐出淤血站立穩當,吹石柳生的黑色長劍已經隔著衣服,抵住瞭他的心臟。
當所有人都認為恭太郎會後退尋機再攻時,恭太郎被鋒利“鬼舞”頂住的胸口一卸一沖,錯開胸口正中,任憑長劍硬生生刺穿瞭他的左肩。本來已經下垂的長刀同時吐出耀眼的光芒,近距離的又是一次威猛橫劈。
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吹石柳生也驚瞭一下。但他很快的反應過來,來不及扯出長劍,他另一隻手閃電般向下抓去,食、中二指牢牢地捏住瞭長刀的刀刃,再運氣成束,透過長刀這個媒個冰冷陰毒的真氣,如狂風暴雨般沖向恭太郎的手腕。
他想讓恭太郎松刀。
如果換瞭其它人,吹石柳生肯定會毫不猶豫旋轉“鬼舞”絞斷敵人的心臟。憑他的功力和出神的劍術,絕對有把握在長刀劈中自己以前結束敵人的生命。可他沒有忘記自己肩負的“通貿”重任,掌握“通貿”鑰匙的南宮遠月叫他不能傷害恭太郎,他便隻能不下殺手。
“迂腐!”
我暗地冷笑一聲,卻發現一旁觀戰的南宮遠月也皺瞭皺眉頭。
咦?難道他也看出來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