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在小院裡不到一壺茶時間,奉命等在門口的恭太郎,便帶回一個英俊瀟灑的華服青年。這個青年看見我置於桌上的“天龍金牌”臉色一松,恭謹地跪下行禮道:“屬下內刑部所屬,京查郎中,米貝明參見‘蘭亭公’任千歲殿下!”
哦!內刑部的正五品大真啊。郎中論權屬隻在尚書、左右侍郎之下,約莫他就是朝廷派在這兒的頭號人物瞭。我腦裡飛快地轉過瞭朝中重臣的名字:“起來吧,你……姓米,兵部的米少辭米將軍是你的什麼人?”
“稟殿下,米將軍是傢父。”
他微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言之色。
哼,原來是鎮南王的兩個心腹大將之一的“鷹犬”米少辭之子啊,難怪年紀輕輕就是正五品。
“你……想回去嗎?說實話!”
等他緩緩點頭後,我悠閑地喝瞭口茶,“如果這次本公的事情辦妥當瞭,我就向湯大人說情,讓你回去……先別笑,事情搞砸瞭你就給我多待三年!”
此處說的湯大人乃內刑部的刑部尚書。所謂的內刑部就是我們流風國的間諜組織,屬於公開的那種,而“摳密院”那些直屬內宮的密探們是屬於暗地的。
他一身精致豪華的服飾,至少得花費好幾百個金幣,再看看他的一臉好笑……媽的,絨褲子弟!
我看瞭看自己身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物,心裡極度不平衡,所以難免說話老氣橫秋瞭一點。
米貝明似乎瞧出我對他的不滿在於何處,不再微笑,而是嚴肅起來:“殿下,此次屬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他正兒八經的樣子完全改變瞭初始的形象,轉眼由花花公子變成瞭一頭精明的獵豹。
“你猜給我聽。”
他沉默瞭一會兒,低下頭去思索著,“……是,為瞭南宮傢的和族客人吧?”
“說出理由!”
雖然我仍是古井不波,但明顯的米明貝精神一振。
“一來,殿下下榻於南宮府附近,而不是繁華的‘兩市’;二來……剛才帶屬下進來的那位大人雖然隱藏得好,可屬下看見他內裡穿著的是和服、且殿下背後房中裡的少女們身上也抹有和族的貴重香料三二來,正巧半個月前來瞭一隊大和使者,現在正居住在南宮府裡,四來……殿下!”
講得滔滔不絕的他看見我轉身進房,連忙住嘴。
“習過武嗎?”
正當米貝明沮喪之際,我停在門前背對著他問道。
“會!”
他高聲答道,“屬下跟隨傢父習武多年。”
“在這裡休息一下,晚上與我同去南宮府。”
頓瞭頓,“事後,你就跟著我吧!”
“謝謝殿下!”
南宮府真是……太大瞭。雖是先前住店以前,我們晃眼看過一下南宮府的輪廓,可此刻站在府前遠處,我仍是被嚇瞭一跳。
這個南宮府,若稱它為南宮城堡更妥當點。它四周圍以高墻厚壁隔絕外處,為瞭杜絕偷襲,附近數百米全是空地,孤獨挺立之中,氣勢磅磚驚人。在東洛這般寸土寸金的城中,能擁有如此規模的府邸,不能不說明南宮傢的無比顯赫。
“恭太郎同我進去,”
我決定道,“美、彩,你們帶著米貝明去城外馬車處等我。”
光看外表就知道南宮傢比我想像中危險,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我不能保證,所以讓美人兒先走,除去後患,剩下我和恭太郎就好辦瞭。
論逃跑,還沒有幾種功夫能攔住我魔教的“狂妖飛天”但為什麼還帶著恭太郎?“個人不是更方便嗎?咳咳,這個涉及到我和敬宮秀吉的協議,不能說的。”
“嗯……我們等著夫君得勝歸來!”
兩個嬌軟的嗓音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見她們以看待神一般的眼神望向我,日少爺剛到嘴邊的責備馬上變成瞭,“好,好!放心。我回來後就讓你們當新娘。”
“奴傢……不早就是夫君的新娘瞭嗎?”
不再理兩個小白癡,我轉身向米貝明道,“你出城前,派一個平日與福王府關系良好的人去告密,說今晚有厲害的刺客去刺殺‘魯國公’,讓他們加強守備。”
福王府本來就和南宮府的關系勢同水火,再經這麼一說,那今晚是打死也不會管南宮傢附近的事瞭。而且聽說這城防和東洛城的一城三府十二縣的守備,都是福王一系把持著。
“屬下明白!”
米貝明明瞭地點瞭點頭。
魔教的護教神功真是不一樣,即使我手上提著一個大活人,在守衛們的眼中,也隻是飄過瞭一團黑雲。
內裡的南宮府與它的外表相符,暗含九宮八卦的高聳的九大主樓旁邊,圍擁著數十座小樓,如此多的建築卻顯得層次分明,筆直的道路和低矮的花草,恰到好處的裝飾著曠達的院子。
現在南宮府中燈火通明,高大雄偉的南宮第三樓——觀星樓裡熱鬧非凡,像是正在舉行什麼會典一般。
“恭太郎,去吧!”
我站在觀星樓前,吩咐他去執行我決定的計劃。
“是!”
恭太郎躬身後身體一彈,輕疾地飛向門口,手中長刀旋轉出力,一股激烈的氣潮“噗”的湧向樓牌。
刀氣斬過,“觀星樓”三個金黃大字整齊的一分為二,我再單手一彈,把掉下來的兩塊墨香沉木送進瞭熱鬧的大廳。如果沒算錯的話,它們應該是正插於大廳中央的“天下為公”牌匾上。
隨著“當!當!”
兩聲,大廳的喧嘩嘎然而止。
眨眼的一瞬間,一個精壯中年人激射而出,還在空中的他發現獨立於樓前空地的我們,便二話不說的一式“泰山壓頂”向我們拍來。
空氣裡傳來的“轟轟”氣流提示人們,他的內力非是一般雄厚。
“哼!”
早已退回我身邊的恭太郎如同一隻猛虎,長刀帶起一道月夜下淒寒的淡黃刀芒,硬碰硬的迎上空中的敵人。
來人看出瞭這招的利害,收掌回胸,身勢一翻想避其鋒芒,卻駭然發現,恭太郎已經在自己的退路上揮起瞭冷冽的長刀,刀氣已到跟前。
“我命休矣!”
來人來不及後悔自己的莽撞,眼睜睜看著勢不可擋的利刀劈向胸口……卻忽覺身子一輕,一隻手輕盈提起自己下墜的身軀,同時一個溫和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兄臺請聽小弟幾句!”
哦,是“他”來瞭!聽見熟悉的聲音,中年人睜眼一看,一個身材修長,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白衣年輕人站立在身旁。
他面帶笑容,手裡拿著一把白玉為骨、柔絲為面的折扇,悠閑地對兩個神秘敵人說著話,表面上絲毫沒有憤怒之感。
而他背後的十來個同年齡的年輕人,卻沒有那麼好的涵養——府內重地被闖入傷人,年輕氣傲的眾人臉上都掛不住。
如果不是最前面的那個出色白衣年輕人鎮得住場面,他們早就拔刀上前和日少爺拼命瞭!
另一方面,剛才的恭太郎不想住手都不行,我清楚地看見瞭剛才的一幕。
當恭太郎的刀快砍上中年人的一刻,廳中閃電般的飛出一人,他先是把中年人飛快提出刀勢范圍,然後再用手中褶扇把改變方向向他砍來的長刀巧妙地一轉一圈,引到瞭一旁。
雖是巧力,但我看出他的功力高出恭太郎不止一籌,所以我也抬手制止瞭恭太郎的又一輪攻擊。
隨著氣氛的松懈、救星的出現,中年人緊繃的心弦也是一松,身子自然一軟,卻被白衣年輕人扶住,吩咐後面的人帶他下去。
白衣年輕人的行為動作一切都從容不迫,年紀不大處理事情的經驗卻顯得很豐富。再配上他隨身標志之一的那把“撫情扇”……我想,我知道他是誰瞭!
他的這句話是對我這個盜賊頭目說的。我其貌不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南宮七少爺,有何指教?”
對!來人就是年僅十四便金榜提名,連獲文武雙狀元、傳說十八歲便練成南宮傢“大羅秘法”第七層、二十一歲便統領三萬“狼嘯軍”連敗花雲八將共十六萬大軍、被稱為百年以來南宮世傢最傑出的天才——“天驕”南宮傢七少爺南宮遠月。
此話一出,本來虎視眈眈、準備再次襲擊南宮遠月的恭太郎,忽的收斂起所有殺氣,望向南宮遠月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些瞭。
是的,任何人同齡人敗在南宮遠月手下,沒什麼可恥!因為自南宮遠月十八歲過後,連大元第一高手南宮傢主、遠月之父南宮望江也隻能和他打個平手而已。
在此之前,大元第一高手的位置十年都沒變過。而從此過後,大元第一高手就變成瞭“大元雙驕”今年二十三,正處黃金年華的南宮傢下任傢主,拿著畫上美女的折扇,正輕柔地搖著,悠然自得的回答道:“今天敝府有要事在身,錯過此時,南宮遠月願代傢父熱情款待兩位。”
他不用說日少爺也知道今天南宮府定有要事。廳中沒出來的人中,至少有二十五名“絕頂高手”四十一名一等高手。
本來作為一個武林中的大世傢,擁有如此多的高手並不奇怪,甚至我還猜測南宮傢的實力並不止於此!可問題是……這一群高手的內功心法以及吐納談吐,都是五花八門。一看就知道他們來自大元的各個武林門派。
“我就直說瞭,”
我道,“今日老子是受雇於人,想在貴府借些人頭用用。”
話一出口,旁邊眾人都在驚訝中微微皺眉……相比起南宮遠月的溫文爾雅,我的說話顯得有些粗俗——切!老子本來就是半路出傢的,哪能比得上他這個從小浸在書壇子裡的世傢子弟?
在鄙視我粗俗談吐的同時,他們並沒有在意我想要殺人的話語。
誇口要在高手如雲、銅墻鐵壁的南宮府裡,在大元皇帝親封的“天驕”南宮遠月面前殺人……這個人的神經已經完全錯亂瞭!恭太郎的驚人武學在“天驕”面前不堪一擊,更堅定瞭他們的想法。
南宮傢的頂梁柱之一,卻沒有自傲得不理會天下人,他望瞭望恭太郎的和族長刀,眼睛回到我身上道:“兄臺明知魯國公府奉命保護大和使團,卻於此時來取人性命,那不是令我們南宮傢為難嗎?”
咳咳,“天驕”不是吃素的,思路的敏捷程度至少和日少爺有得一拼!不過別以為老子不知道“招待大和使團”的差事,是你老子“世襲魯國公”南宮望江硬從“福王”手中搶來的!什麼“受命保護”的話,還不是想用官方來壓我?
“南宮少爺,你我同宗同源的大陸人,何必為瞭外族人傷瞭和氣?”
我道,“不如這樣,你去找他們來對質,我的雇主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來殺和寇使團的人,老子馬上收手走人,如何?”
南宮遠月聞言後竟然考慮都不考慮,直接吩咐幾句後,自有人去請大和使團。
思?我一時還琢磨不透他如此示弱的用意,卻旋即看見後面一個外表同樣出色的十七、八歲紫衣少年,怒氣沖沖跨出人群來到南宮遠月的身邊,“七哥,你真丟我們南宮傢的臉!”
話完,紫衣少年不理南宮遠月的反應,一個跨步越過他,滿臉驕橫地對我們道:“你們,拔刀!”
不知道是不是英雄傳記看多瞭,紫衣少年自以為瀟灑用右手食指向我們勾瞭勾。
“哼!南宮遠月,老子幫你管教管教弟弟!”
我邊說邊伸出左手、拇指向下的晃動著,做出瞭一個更下流的手勢——靠!要跟日少爺比下流,你小子還差遠瞭!
我看都不看他要噴火的眼睛:“恭太郎,在別人府中,要給主人一些面子……隨便弄個骨折,給他個教訓就罷瞭!”
在他“小子!本公子等著你來教訓我!”的叫囂中,恭太郎沖我點頭後走瞭出去;不待恭太郎走近,紫衣少年悶不出聲的雙手五指彎曲、掌心內陷,不著痕跡劃出一道曲線,簡單而又直接抓往恭太郎左胸,速度和力道都很到位。
這套南宮傢的“擒天抓”絕技如果換成南宮遠月使出來,恭太郎肯定隻有後退以避其鋒芒,可紫衣少年和恭太郎的水準根本不在同一層次,他就沒有後退的必要。那雙威勢快捷的鷹抓,還沒碰到恭太郎的衣服便已失去瞭目標。
紫衣少年畢竟是南宮世傢的嫡系子弟,也受過嚴格的訓練。他大吼一聲,迅速回轉前撲的身軀,雙手去勢不變向後幻出漫天抓影,想要挽回先機。
早已站在他背後的恭太郎郎聲一笑,身子切進抓影裡,左手緩慢又堅決地一把擒住紫衣少年的右手前肘,再順勢一帶一扯,“卡嚓”的一下後,漫天抓影消失瞭,紫衣少年臉色蒼白的捂著右手退回到南宮遠月身旁。
紫衣少年羞愧無比,正想再次上前…
“依賜,你還好吧!”
南宮遠月抓住他的手,關切地道,“忍著點,我為你把骨頭接上!”
說著他動作熟練地幫紫衣少年接上瞭骨頭,卻不料如此簡單的療傷,卻使得紫衣少年痛得驚天大叫,仿佛南宮遠月不是幫他,而是正在殺他一般。
幸好南宮遠月幾下就弄好瞭,看著臉色蒼白灰暗的紫衣少年被人扶人大廳,我旁邊的恭太郎明顯松瞭一口氣,生性硬朗的他對受傷後吼叫的懦弱行為,深感不層。
與之相反的是,日少爺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在此刻,我先前對南宮遠月產生的好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幹!南宮遠月!不要以為少爺看不出,你是故意加重手法讓他疼痛難忍的!也不要以為少爺不知道你讓他痛得大叫,是為瞭掩飾你那句低沉急促的話語。
“你給我仔細聽著!那另一個人武功還在我之上……馬上去密室請爹爹他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