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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顧漫婷的秘密

  某天,簡素言發現顧漫婷的凝雪皓腕上居然有數道鮮紅的傷痕,這是想要割腕自殺呀!她無暇顧及雙方的身份,急匆匆追問起對方,務必想要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開始顧漫婷自然是百般抵賴,甚至動用身份壓人,想要在調教中糊弄過去。然而簡素言鍥而不舍,用眼淚和真心打動瞭她,最終在一句:「既然你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難道你想死個不明不白讓我後悔遺憾一輩子麼?」面前敗下陣來。

  想通瞭的顧漫婷坐下摟住簡素言,吞吞吐吐說起自己的秘密來……

  話說人一上百,各色各樣,死刑監區中既有董桃花和簡素言這種想要堅持到最後一刻期待微渺轉機的,也有感覺生不如死實在熬不下去一心想要解脫的。

  3年前,剛追隨姐姐來到女子監獄不久的顧漫婷就遇見瞭這樣一位女死囚。其主管管教是個資深變態,不知怎地看她特別不順眼,天天針對她雞蛋裡挑骨頭,用盡一切能用的方法羞辱虐待她。整的她形容枯槁、生不如死,經常需要來醫務室治療。

  某一天,對方又被折磨到遍體鱗傷,被押送來治療。治療過程中,對方突地跪在地上不停給顧漫婷磕頭,求她能不能幫自己解脫。

  當時顧漫婷雖然入職不算久,但已發現瞭職務上的一個漏洞——那就是如果有女死囚暴斃,不用送去公安局屍檢,隻需由獄醫進行簡單的檢查,如果沒有嚴重的外傷,判斷不是有人謀殺就能送去火化。屍檢報告上也不需要詳細寫清為何死亡,填個暴病庾斃即可,甚至於人死瞭都不會通知傢屬,也不會將骨灰交還傢屬而是灑在田地裡當肥料。

  或許這並不是職務漏洞,隻是單純地沒將女死囚當人吧?反正監獄中的女死囚總數不超過100人,一年最多進來10來人,庾斃或者處決10來人,基本達到一個動態平衡。

  由於這個漏洞的存在,顧漫婷是完全可以用幾種藥物令對方十來個小時後心力衰竭在夜裡暴斃,並不會受到多少痛苦。到時候值夜班的也是自己,屍檢的也是自己,第二天就推去焚屍,可謂是天衣無縫加死無對證,對她一點兒也沒危險。

  這一刻,顧漫婷看著面前40來歲年紀可當自己母親的女死囚,對方遍體是傷、形銷骨立還批枷帶鎖,平日裡飽受能做自己女兒的小獄警凌辱,一雙眸子暗淡無光死氣沉沉,正在不停地給自己磕頭求救,口中說著種種被管教羞辱虐待的經歷,實在是可憐——她心動瞭:或許幫對方解脫才是對她更好的選擇?

  資深女死囚都是慣會察言觀色的,本來對方隻是被虐的狠瞭,又見新來的年輕獄醫是個心善的,便有事沒事打兩桿子試試,誰曾想此時見到這小獄醫的猶豫神情——某不是真能幫自己解脫?於是更加賣力地祈求起來,將自己平日裡受到的種種凌辱通通訴說出來,祈求對方的憐憫。

  聽到這裡,簡素言不禁花容失色,口中輕呼:「這…這幾年夜裡心臟病發作庾斃的足有4- 5人?難…難不成,都是你?」

  顧漫婷羞愧地低下頭,微不可查地點瞭兩點,小聲艱難地說道:「是…是我…」

  突地,簡素言又想起一事,再度大驚失色,慌忙問道:「等…等下,4個月前,我的恩師郉無瑕,也是夜裡心臟病發作,她…她…」

  顧漫婷再度羞愧到不敢看姐姐,口中小聲解釋道:「郉…郉老師實在接受不瞭身份落差,不知怎的知道瞭我的事,來求瞭我好幾次。我上學時也聽過她的公開課,實在不忍心見她這般落魄,便…便…幫她…解脫…」

  聽到顧漫婷承認,簡素言想起老師的音容笑貌,霎時間大滴大滴的眼淚洶湧而出。顧漫婷見她傷心,也抱著她一起哭瞭起來,好在這房間隔音不錯,兩人又刻意壓低瞭聲音,才沒有驚動外面的護士。

  哭瞭片刻,簡素言強行振作精神,她自控能力頗佳,乍聞真相也沒有責罵或訓斥顧漫婷。

  蓋因老師入獄後就對自己多次透露出不甘受辱想死的意思,隻是自己沒法幫她,因此這消息也不算太過突然。

  事已至此,訓斥這個妹妹膽大包天也於事無補,況且她也是好心,幫一些實在不想活下去受虐的女死囚先走一步。

  想自己恩師原本高高在上官至首都實權副市長,驟然間被打落成最低賤的女死囚,連選擇普通死刑一瞭百瞭的機會都沒有。天天還要受獄警的嘲笑羞辱,又不能跟傢人聯系,就算是自己盡力護住她的肉體,這內心必然也是千瘡百孔,或許婷婷送她往生極樂也是一件好事。

  換位思考下,若是母親先去瞭,自己還能忍辱負重這樣茍活下去麼?再接受一次公開枷號示眾?

  想到這裡,她原本偏嚴厲的神情逐漸軟化下去,溫聲道:「這事需怪不得你,你也是好心想幫助她們,就是不合規矩。進來後我才發現,這女死囚的日子著實難熬。我在任上時,也是一方面努力改善她們的生活,另一方面想辦法能允許她們安樂死或監外服刑,可惜還沒個結果。但…婷婷,你為何要自殺呢?」

  顧漫婷見姐姐不因恩師之死怪罪自己,原本吊著的心頓時放下去一大半,她抬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語帶哽咽:「姐姐,你不怪我便是最好,這樣婷婷就算是死瞭也無憾瞭…」

  見她句句不離死,簡素言更是擔心,自己目前這樣子可沒法天天陪著她或強送她去看心理醫生。於是再度追問個不停。

  顧漫婷見實在瞞不過,隻能緩緩道來。原來自從她送走郉無瑕後,原本就壓力頗大的心靈再也守不住,竟是噩夢連連。再加上後面姐姐也進瞭監獄,更是雪上加霜,白天裡總是情緒低落、鬱鬱寡歡,幹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來,記憶力下降的厲害。她知道這是抑鬱癥的表現,也強迫自己去看瞭醫生開瞭藥,但吃瞭兩周依然不見好轉,又沒瞭親人幫扶,最後連藥也懶得吃瞭。

  這段時間,她腦海中總是冒出一個念頭揮之不去:自己學醫明明是為瞭治病救人,可這裡的女死囚都活不過58歲,自己還送走瞭包括郉老師在內的5人。本該救人的雙手卻一次次剝奪她們的生命,自己的工作又有什麼意義呢?

  再加上,最近又有兩位女死囚熬不下去,不知從哪兒聽瞭消息來找她,顧漫婷見新典獄長上臺大搞改革不想再幫她們,卻又被她們威脅著要告訴獄警,可謂是恩將仇報瞭。

  同時,何奕錦上臺後將女死囚看作是自己的禁臠,虐歸虐,卻對庾斃這件事盯得很緊,正在招聘新獄醫入職,還要購買更多的醫療設備實現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顧漫婷被夾在死囚和典獄長之間隻覺心力憔悴,猜想自己很快便會東窗事發,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細細審查總是能發現端倪的。

  在這種壓力下,她抑鬱癥進一步加重,隻覺生不如死,昨夜終於做出瞭割腕自殺的行為。但由於沒經驗割的淺瞭些沒死成,早上狀態稍微好一點,又想起簡素言來,便沒顧得上包紮,匆匆跑來上班瞭。

  說到這裡,顧漫婷幹脆脫下全身外衣,露出一身欺霜傲雪的肌膚來。然而小臂、大臂、大腿上滿是傷痕,這都是她發病時拿著美工刀或者縫衣針自殘的,讓簡素言看的是觸目驚心。

  簡素言見事態如此嚴重,知道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心魔深重,是被內疚自責的心給壓垮瞭。如今之際,要麼是有人壓著她去看病。強迫她吃藥,還要天天陪著她,不然說不定啥時候病情猛然發作,就會步瞭張國榮的後路。要麼…送她接受法律的懲罰…

  這是因為自己在聽說害同事們損失4000萬獎金之際,也是羞愧到恨不得一頭撞死!但想到自己已受到法律的嚴懲,心中也就好受瞭很多。以己推人,或許受到法律的審判也是一條祛除心魔的路子,畢竟心病隻能心藥醫。

  於是她小心翼翼開口勸道:「婷婷,既然你這麼痛苦,有沒有考慮過…去自首?若是你受到法律的懲罰,相當於贖罪瞭,會不會好上很多?」

  顧漫婷慘然一笑,指著身上的傷口道:「姐姐,婷婷已經這樣瞭,真的是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瞭。要不是姐姐還在,婷婷隻想一死求個解脫。哎,我也想努力陪著姐姐的,但…我真的好痛苦…嗚嗚嗚…我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簡素言喃喃自語道:「心中的抑鬱就像是隻黑狗,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這是英國首相丘吉爾的名言,從此黑狗成瞭抑鬱的代名詞。

  她此時非常著急,因為曾經很喜歡張國榮,在對方自殺後也研究瞭一陣子抑鬱癥。她從書中知道,重度抑鬱是非常恐怖的疾病,就算婷婷顧念著自己,像張國榮也顧念著傢人愛人。但若是病情猛然發作,在痛不欲生下,找個高樓一跳,這是誰也攔不住的。如今之計,婷婷在外面無親無故,為瞭保住她的命,也隻能送她接受法律的審判這一條路瞭。

  想到這裡,她再次苦苦勸對方自首,可顧漫婷實在提不起勁來,最後泫然欲泣道:「姐姐,婷婷知道姐姐對婷婷好,但婷婷太累瞭,不想折騰。要不,姐姐您就舉報婷婷吧,若是姐姐舉報婷婷,婷婷絕無宣言。」

  說到最後簡素言都沒能勸得對方回心轉意,被押回監室後整夜在苦苦思考該如何做。

  之後的一周多,簡素言又去瞭醫務室三次,發覺顧漫婷的狀態更加糟糕瞭,詢問下得知,對方又有好幾次自殺沖動,隻是想著姐姐才勉強壓住。而勸她去看醫生或者自首,卻都是一句話「姐姐看著辦吧,婷婷的命就交給姐姐瞭…」

  最終,眼瞅著不能再拖下去,簡素言最後鄭重地問瞭她一聲:「顧漫婷,你是真的將命交給我瞭?若是我舉報你,就算你態度端正供認不諱還有抑鬱癥,由於不屬於自首再加上五條人命,很可能也是要判個無期或者25年的。你…可…真的…想好瞭?」

  顧漫婷目光渙散、神不附體,她隻覺萬事萬物就像是跟自己隔著一層厚厚的灰紗,看不清摸不清,什麼都感覺不清楚。除瞭面前的姐姐還比較鮮活外,世上再也沒有能打動自己的事物瞭。想到這裡,她轉頭對姐姐慘淡笑道:「什麼都無所謂瞭,姐姐你決定吧。我…真的…好累…」。說完便轉過身去,雙手無意識地做些事情,口中也在喃喃說些不知所雲的東西,對周圍一切已是渾不在意。

  見她這般,簡素言深深嘆瞭一口氣,知道自己若再不出手,說不定明天就會聽到妹妹的噩號。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轉身用肩膀頂開木門走出治療室。

  外面兩位護士都在,她們正竊竊私語談論著最近越來越不對勁的顧醫生,還有每次來治療時都由顧醫生一個人花很多時間親自處理的前典獄長180號。

  說曹操,曹操到。見到獨自一個人走出來的簡素言,對她頗有惡意的小夏率先站起,大聲訓斥道:「180,沒人牽著,你怎麼就一個人出來瞭?顧醫生呢?難不成你想逃跑?」

  簡素言規規矩矩地艱難跪下,以臉貼地,甕聲甕氣道:「報告管教,死囚180號想要揭發一起由現任獄內工作人員制造的監獄內犯罪。事關重大,煩請管教上報給監內偵查科或者相關領導,望管教明察。」

  小夏知她是前典獄長,或許對方肚子裡還有一些監獄內的隱秘事宜,現在想說出來換取優待?然而為啥要找自己報告?這種得罪同事的事情她可不想摻和。

  想到這裡,小夏跟小白商量瞭幾句,給獄內偵查科打瞭個電話,請他們將犯人押走,後面是功是過則跟自己二人沒關系瞭。

  十幾分鐘後,獄內偵查科派來一男一女兩位人員將簡素言帶走。

  從法律上來說,女死囚的供詞是不能用作證言的。但為瞭降低獄內犯罪的可能性,監獄還是鼓勵犯人之間相互告密。當然,就算告密成功也不能減刑,但可以獲得一些生活上的優待,再加上同監室的連坐問題,犯人們對於互相揭發還是比較踴躍的。

  被帶到獄內偵查科的簡素言由科長李子旭親自接待。他是一位35歲的中年男人,鷹鉤鼻,一雙銳利的深目正直勾勾地巡視女犯人全身,簡素言從他眼底中可以隱隱察覺出一股淫邪之意。

  按照監規,少數的外圍男性工作人員是不能輕易進入死刑監區跟女死囚們長時間接觸的。倒不是說怕他們弄臟瞭國傢財產,畢竟洗幹凈瞭還能用嗎,主要是防著女死囚勾引他們謀畫越獄或自殺,要知道人是非常復雜的感情動物,誰能保證日久瞭不會動情?

  因此李子旭雖然三個多月前親手逮捕瞭簡素言,也聽說瞭對方被判特級死刑並回監服刑,但還沒有機會見到人。要知道,之前身居高位27歲未婚又美艷無雙的簡素言可是監獄中絕大多數男性的YY對象。想到對方赤身裸體批枷帶鎖的樣子就讓人忍不住雞兒邦硬,可惜沒機會一親芳澤。

  然而今天不是巧瞭麼?簡前獄長主動報案,按照監規是可以將人帶回來好好問話的,到時候…嘻嘻嘻…

  審訊室中,簡素言跪趴在地上,將自己是如何發現顧漫婷割腕自殺痕跡而問出對方幫助女死囚猝死的犯罪行為,又是如何因為怕她自殺而進行舉報的過程一五一十說瞭個清清楚楚。

  由於簡素言不具有作證權,獄內偵查科並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便去逮捕一位獄醫。於是李子旭一方面安排人手去請顧漫婷來喝咖啡談談心,另一方面又積極向上級報告並詢問如何處理。

  等忙完這一切,看著面前的美妙肉體,他實在是忍不住瞭,叫屬下關掉攝像頭並全部離開,自己反鎖好房門,準備好好品嘗下自己朝思夜想瞭好幾年的美女上司…

  跪趴在地上的簡素言聽到他的命令以及其他人離開的聲音還有向自己慢慢逼近的腳步聲,心也砰砰直跳。待對方來到身前蹲下,男人粗糙滾燙的大手撫上自己的腰肢和屁股時,終是按捺不住,用顫抖的聲音提醒道:「李…李科長,奸…奸淫女…女死囚可是違規的。」

  李子旭笑道:「簡獄長,剛才聽你錄筆錄,感覺你很擔心顧醫生呀。如果你沒有撒謊的話,她入刑是大概率事件瞭,但是入刑也有長有短,你就不希望我們在上報卷宗的時候稍微放放水、說點兒好話?說不定一句話的事,就能讓顧醫生少判幾年,你說呢?」

  見她沉默不語,隻是渾身微微顫抖,李子旭繼續笑言:「另外,聽說你們女死囚的食物中都要摻入春藥。你自首被捕以來也有三個多月瞭吧?這段時間沒碰過男人吧?你就不想要?嘿嘿嘿,簡獄長,我們來互相幫助下不好麼?你幫我快樂,我幫你減輕顧醫生的罪責,也順帶給你一點兒快樂,三贏的事,不好麼?」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簡素言終於哼出一個細弱蚊吶的聲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