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走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覺得神清氣爽,心情歡暢。腳步輕快得像是在彈奏活潑的鋼琴曲,嘴裡意興盎然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她整個人都像是回到瞭少女時代,無憂無慮,嬌憨單純。昨夜與外甥那場意外的魚水之歡帶來的益處顯而易見。她上身穿一件簇新的女式無袖襯衫,鮮紅的如同一面旗幟。配一條長及膝的白色真絲西裙,腰間黑色的束腰寬皮帶,腳上是棕紅色的中跟涼鞋。楊柳腰和細長的小腿展露無遺。再配上亮黑色的女式單肩包,簡約和性感混合在一起,散發著的現代職業女性美令人眼前一亮,過目難忘。
陳玲感受到身邊行人不斷行註目禮,心裡越發得意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穿紅襯衣呢,想不到還真挺適合我的。她想著,小風的眼光就是好。又想到蕭風送給她的那套淡紫色的內衣,現下就穿在身上呢。內衣大小剛剛好,她強烈的懷疑蕭風偷拿過她的內衣比對,想著想著,就回味起昨晚的自己瘋狂主動索求,像萬分饑渴的母狼。天啊!她以手撫臉,熱得燙手,她從來不曾這樣投入地做愛過。
「都是他害的!」
她心裡埋怨著蕭風,身上的內衣內褲仿佛化做蕭風的手,無處不至地愛撫她的敏感地帶。她癡癡地幻想,突然覺得自己尖尖的乳頭不知不覺硬起來,頂著胸罩,小腹裡一陣火熱,腿間有些涼,「真羞死人!那裡好像又濕瞭。」
她害羞的想著,覺得自己真是淫蕩。「還好當初何振怕做愛時被他媽聽見,特地要求房子隔音要好,要不然昨晚肯定要被婆婆聽見動靜。」
陳玲邊想邊朝嶺東縣縣政府走去。
陳玲畢業於某著名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是省報記者,也是省報老編輯郭深虞的學生,這次和自己的師兄楊慶一同去嶺東縣的一個鎮,要搞個調查采訪。今天順道來看看她的一個高中同學。
嶺東縣縣政府大樓半新不舊,毫不顯眼。陳玲到保安人員處拿出自己的記者證,一個長滿青春痘的年輕保安怔怔的盯著她看瞭幾秒,將一張表格遞給她。登記瞭自己名字後,就進瞭大樓。她四處張望著,樓道,地面,墻壁,扶手沒有一絲的灰塵、蛛網、污漬,雖然不是剛建的,但衛生工作做的確實不錯。
停在標示著副縣長的門前,陳玲抬手敲瞭敲。
「請進。」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音質略顯低,屬於中低音。陳玲一推門,就看見蘇蘅端正的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後,低著頭在認真地寫著什麼。
「嗯——嗯」陳玲輕咳瞭兩聲,蘇蘅抬起頭,看見是陳玲,原本面無表情的俏臉就那麼緩和起來,嘴角慢慢被牽引開去,和煦春風解凍晶瑩的冰湖,一朵春花美麗而燦爛的綻放,清明的眼中可以見到陽光般的歡悅之情。
「陳大記者,我們都多久沒見瞭?」
蘇蘅高興的站起來迎過去。這是一個優雅而自信的女人。她如雲的秀發向上盤成一個大髻,柔軟頎長的後頸見到瞭天日。
雪白的短袖襯衫,挺括而有品質感,讓她顯得幹練而精神。淺淺的V 字領口露出部分精致的鎖骨,脖子肌膚的白皙程度堪比襯衫,高聳的胸炫耀著它們成熟誘人的女性曲線。靛青色的高腰西裝裙,從細長的腰間延展至膝,自然垂落的筒狀裙擺,前中縫開瞭道淺淺的,俏皮的門,走路時一截渾圓的大腿時隱時現,讓蘇蘅在莊重大方中又帶著些年輕活力,再配上一雙乳白色的尖頭矮跟皮鞋,柔嫩的腳面,小巧可愛的踝骨,筆直修長的美腿讓人目不暇接。她亭亭俏立,像朵荷花,渾身上下盡顯濃濃的女人味。
「蘇蘅姐永遠都是那麼美。」
陳玲撫瞭撫自己亮麗的齊耳根短發,心想自己若留起一頭黑長發,然後也盤一個蘇蘅那樣的發髻,沒準也很美。
「她用的什麼香水,很是清新淡雅,好適合她呀。」
陳玲挑挑秀眉,臉上露出欣賞的意味。作為一個時尚,靚麗的職業女性,面對一個更甚於她的美麗女子,陳玲的心情頗有些微妙,目光中有羨慕也有不服。
「蘇蘅姐,離上次見你快半年時間瞭。」
陳玲微微上下打量,然後看著蘇蘅的眼睛。
蘇蘅的眼睫毛又密又黑又長,一雙大眼睛顧盼有神,瞳仁特別的清澈,看人的目光直接而自然,又有著一對細而英挺的劍眉,加上直挺的鼻梁,神情越發顯得坦誠磊落。
「這次跟我的師兄楊慶下鄉挖東西,想起很久沒見你,就過來看看。」
陳玲接過蘇蘅遞來的茶,道瞭聲謝,便坐在墻角的沙發上。
「你可是省報記者,難得來一次,正好快到午飯時間瞭,中午我們一同吃飯吧?」
蘇蘅微笑著在陳玲身邊坐下,她心思敏銳,總覺得這次兩個記者是有著非同尋常的目的,陳玲的師兄楊慶堪稱重炮發言者,寫的文章經常都是褒貶時事,而且一針見血,很有影響力,省報上時不時就看到他的文章。蘇蘅就有些希望能在吃飯時探出點眉目來。陳玲爽快的答應瞭。
下午,蘇蘅坐在辦公桌後右手托著圓潤的小下巴。厚厚的窗簾被拉上,將炎炎烈日帶來的熱氣隔擋,辦公室裡嗡嗡叫的空調帶來舒適溫度,讓她有些渴睡。
她優雅的拿起茶杯,輕輕地嗅著氤氳的茶香,眼睛舒服的微瞇著,像隻嬌憨的貓。淺啜一口碧綠幽香的茶水,蘇蘅心想陳玲這妮子,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口風真能那麼緊?她中午在飯桌上旁敲側擊半天,可陳玲愣是說不知道。蘇蘅估計是她師兄特地交代她不漏嘴,也不能勉強她。可又一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擔心的。更何況自己已是快離開的人瞭,何必那麼在意呢。
幾天前,消息靈通的大學同學陳國梁打電話來說,市委準備安排蘇蘅擔任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陳國梁的消息應該說準確性比較高,他是市委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天天在市領導身邊轉,什麼內幕消息,上層大事,重要決定,他都無所不知。
「蘇蘅,市委組織部考察組兩個月內就會去縣裡。蘇蘅,我是既為你高興,又為你惋惜。你從縣委副書記到黨史研究室主任,級別師從副處級升到正處級,這是好事。隻是這研究室進去瞭,就不好出來,我是怕你誤在那裡。你想想,今年你三十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要做好長期在那呆的準備!」
陳國梁語帶惋惜的說道。
蘇蘅聽到這個消息,卻非常高興。對陳國梁說:「老同學,不管調到市裡哪個單位,隻要可以離開嶺東縣,我都願意去!老同學,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陳國梁一聽就知道蘇蘅為何說出這番話來。他作為蘇蘅的同學,兩人又經常聯系,自然知道蘇蘅離婚的事。想不到,蘇蘅最終還是和王立離婚瞭。他當時是蘇蘅的追求者之一,也是王立最強勁的競爭者。蘇蘅選擇王立,他心中不服,迷惑不解,想不出自己到底差在什麼地方。現在王立竟和蘇蘅離婚瞭,這事實讓他的心一陣激蕩,就覺得胸中埋藏的對蘇蘅的喜愛之情復蘇瞭,蘇蘅離開嶺東,離開王立,不就和他靠得近瞭,到時候——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蘇蘅,我瞭解你的心情。」
陳國梁隱藏自己的情感,溫柔地回道。陳國梁上個月剛見蘇蘅一次,她還是那樣美,一如十幾年前。王立,有這樣的妻子,你居然發展瞭婚外情,他越想越覺得不思議。
兩人又談瞭一會,蘇蘅撂瞭電話。她靠在椅子上,靜靜的發著呆。她和陳國梁說的是真話。自從當年與王立回到嶺東縣,到現在她已在這裡生活瞭十一年!
十一年來,她從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變成瞭三十四歲的女人。從一個剛離開大學校園的女大學生變成妻子,變成母親,不久前又變成離異的單身母親。十一年,她從一個中學老師一步步走來,變成今天的縣委書記,她對自己的出生地充滿感情。如果不是她和王立之間的婚姻發生變化,不是王立和張秀之間的關系羞辱瞭她,她是不會如此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裡的。她著急離開這裡,就是不想看到年輕貌美,冶艷奪人的張秀。嶺東縣雖然不小,但大傢依舊抬頭不見低頭見。
所以前個月,市委書記齊超然來嶺東縣檢查思想活動工作進展情況時,蘇蘅就向他提出瞭調離這裡的要求,齊超然聽說蘇蘅的傢庭變故,就理解的表示,回去讓市委組織部考慮考慮她的情況。蘇蘅想不到這麼快就有瞭決定,心中就有些期盼離開這裡後的生活。到時候,我就可天天和行行一起去晨練,天天做好東西給他吃。她想到兒子王行之,心中浮上一絲甜蜜來,嘴邊掛著溫情的微笑。兒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現在更是她唯一的寶貝。
蘇蘅想起帶很小的王行之去野外玩時,王行之每次都會在草地上采集的狗尾巴草,加上一些沒有名字的野花,束成一堆,捧到自己面前,高高舉著,臉上帶著純純愛意,認真地對她說是送給她的,她心裡美極瞭;當「三八節」來臨之際,他總會把自己親手做的大紅花獻給蘇蘅,對她說「媽媽節日快樂,媽媽我永遠都愛你。」,蘇蘅覺得那朵大紅花簡直比任何的花都要芳香美麗;當她生日丈夫王立又不在時,他用柔柔的小手在她的腳上,腿上滑動,嘴裡輕輕唱著「媽媽祝你生日快樂」,她的心底便也有柔柔的情緒蕩開;當她晚上加班回來,隨意說聲好累時,丈夫盯著足球無動於衷,王行之卻乖乖站在她身後,輕輕地為她捶肩捶背,讓她放松,她感覺無比幸福;好笑的是,每次問王行之她穿的衣服是否好看時,他就會煞有介事的上下前後打量,然後照例來一句「都差不多。」,那明明不懂,卻裝權威的樣子真像個蹩腳的專傢,讓她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啊——蘇蘅想兒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