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茵方才觀察過,與那白衣青年交談的弟子似乎是負責統籌此次弟子選拔的主管之人。
她可不要混在這群弟子裡像是被人挑肥揀瘦待價而沽的貨物一樣任他們挑選後,才能在一堆弟子裡進玄夜宗,還要通通層層考核篩選……
她這人沒什麼耐心,既是來瞭,那就直奔主題。
念此,她一下拉住謝瑾的手,拽著他朝那二人走去,待那二人留意到她,才嫣然一笑直接道明來意:
“我要見掌門。”
少女兩靨生花、含睇宜笑,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倒是令這玄衣弟子一下沒能明白她的意思,有些遲疑困惑道:“你……”
不等對方說完,謝錦茵直接將謝瑾往前一推。
“他是鳳梧道君之子。”
話音落下,玄衣弟子和謝瑾面上均是流露出幾分驚詫,倒是那白衣青年卻神色未變,似乎已然有所料。
“荀師伯?”他驚呼出聲,這才將視線落在謝瑾身上反復打量。
的確是有幾分相像。
隻是過瞭會,玄衣弟子卻嘆瞭一口氣,有些為難道:“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這些時日來,有不少騙子上門來,說自己是荀師叔的老相好……但說是荀師叔兒子的,你還是第一個。”
“因為我說的是真的啊。”
謝錦茵笑瞭笑,並不在意對方的質疑,隻可惜荀殊死瞭,不能出來給她整出什麼滴血驗親的戲碼,不過也多虧他死瞭,不然她可不敢帶小瑾找上門來。
玄衣弟子仍有些猶豫,這段時間來玄夜宗招搖撞騙之人實在太多瞭。
因為修士改變容貌也是易事,說不定對方先前見過荀師叔,又用瞭什麼手段,將臉變得與師叔有幾分相似,也未可知。
一旁的白衣青年倒是開口瞭,音色好聽,如美玉琢珠,泠泠作響。
“讓他們進去吧,此人與師父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而且,還是單一雷靈根。”
容貌可以更改,但靈根屬性可很難隱藏。
尋常的靈根為金木水火土五種,而從這五種靈根變異而來的,則有冰風雷等等靈根……
而這其中,單一變異雷靈根。
除瞭師父之外,這少年是他見到的第一位,相貌可以作假,這點做不瞭假。
既是身為鳳梧道君嫡傳弟子的許禎卿都這樣發話瞭,玄衣弟子自然不能說什麼,而他也不過是帶他們進宗門面見掌門,至於是真是假,還是由掌門判定,不是由他決定的。
隨後,他視線落在謝錦茵身上,詢問道:“那姑娘你是?”
“我是小瑾同母異父的姐姐,謝錦茵。”
謝錦茵面不改色地說謊,絲毫不怕謊言被戳穿。
不過,對方自也看不出他在說謊。
畢竟眼前之人,怎麼看都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雖是修真者大多不弄從面相上看出年紀,但眼前的少女水眄蘭情,杏腮桃頰,處處嬌俏和靈動,這般氣質實在很難聯想到她會是一個十八歲少年的母親。
玄衣弟子對她拱手作揖道:“在下是玄夜宗內門弟子,洛白,旁邊這位許師兄,是荀師叔的嫡傳弟子,許禎卿。”
介紹完瞭,又道:“姑娘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面見掌門。”
“不必。”許禎卿聞言,對洛白叮囑道,“你還要負責弟子考核事宜,我帶他們去面見掌門。”
“好。”
洛白抬手施術,招來浮於半空中的雲梯。
謝錦茵和謝瑾跟在許禎卿身後,搭乘雲梯而上。
越過縹緲的雲煙,玄夜宗終於近在眼前。
正殿嵯峨猶如仙宮,四周坐落青峰樓闕,蘿木繁盛,廊腰縵回,簷牙入雲。
鳥雀撲閃著翅膀嘰嘰喳喳地落在屋簷上,遊廊之下,玄夜宗的弟子們皆著玄墨色道袍,見到許禎卿時,紛紛對他作揖行禮,喚上一句許師兄。
謝錦茵好奇地打量四周,倒是謝瑾,一路都沒有說話。
“小瑾生我的氣瞭麼?”
謝錦茵見他沒說話,扯瞭扯他的衣角,少女美目媔隻,眼波流轉,一副可憐兮兮又委屈地樣子,倒像是被欺騙被隱瞞的人是她。
謝瑾是有些生氣。
先前問起時母親什麼都不與他說,如今卻忽然告訴他,他的父親是鳳梧道君。
他聽說過鳳梧道君的名字。
並非來自謝錦茵之口,而是來自紫微界的各種傳言。
長劍橫州,玉鋒截雲,揚清激濁,蕩滓去穢,玄夜宗這一代弟子中最為出色的劍修。
這般忽然,他該如何接受這件事情。
——母親曾與這樣的人相戀過,所以才生下自己這件事。
煩悶,急躁,心煩慮亂,心口像是被什麼堵塞,令他呼吸不暢。
倒也不能說是生氣,他怎麼舍得生她的氣,隻不過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件事。
他停下步子,回頭看向謝瑾茵,雙眸如寒星熠熠,卻透出幾分溫柔,嗓音沉淡:“我怎會生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