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藝睡醒的時候,臥室裡黑漆漆一片,唯有門口的夾縫處漏過來一道光,打在木質地板上,呈現出溫暖的色澤。
電視機的聲音從光亮的源頭傳來,帶著微小的,嘈雜的響動。
袁藝本以為那個男人在自己醒來的時候就應該不見瞭蹤影,可摸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傅征斜躺在沙發上,正在邊看球賽邊喝啤酒。
……我屋裡哪來的啤酒?
袁藝站在門口想瞭半天。
傅征轉過頭來看看,舉起酒罐朝著袁藝致意:“來一聽?”
袁藝搖頭,窩進瞭隔壁的沙發。
傅征坐起身,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過來。”
袁藝考慮再三,小心翼翼地挪過去,結果被傅征伸手攬過來,整個人圈在瞭懷裡。
“平時看球麼?”
“……偶爾吧。”
“我不換臺也沒關系吧?”
“嗯……”
這種好像是舊友一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難道交易不就該是床上床下兩清的嗎?男人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讓袁藝覺得有點傷腦筋。
還是說……裝成戀人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傅征晚上沒有回去,卻也沒有和袁藝睡在一起。
男人從壁櫥裡翻出瞭條毛毯,就這樣搭在身上睡在瞭客廳的沙發。
袁藝覺得很是煩躁,他搞不懂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十月的月初,袁藝的生活費和零用錢下來,他算計瞭一下生活必需的部分,又從銀行裡取瞭一點兒壓歲錢,加在一起全部給傅征的賬戶打瞭過去。
傍晚的時候收到傅征的短信:“錢已收到。”
袁藝坐在食堂的椅子發瞭半天呆,覺得自己這種行為真是蠢透瞭。
自從幽會地點改到瞭袁藝的公寓,二人的相處模式也漸漸定瞭下來。每周見面一次,但是時間並不確定,周一到周五晚上由傅征隨機安排,偶爾會一起過夜。袁藝從沒在周末見過傅征,因此他懷疑性工作者也是需要休大禮拜的。
傅征的工作表現和服務態度也是令人稱道的,如果隻是算床上那部分的話。
在兩人的性事中,傅征一直處於無私奉獻的位置,除瞭取悅袁藝之外,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這說起來好聽,但實際上讓人並不那麼舒服。隻有自己一個人動情,隻有自己一個人陶醉,隻有自己一個人享受歡愉,結果就是高潮過後格外地空虛。
這讓袁藝更加的煩躁。
一次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袁藝又想起這些瑣碎的事情,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著碗底。
傅征問他,怎麼瞭?
袁藝支支吾吾地跟他打太極。
“身體不舒服?”傅征停瞭筷子,看著袁藝的臉,“可以改天再見,我送你回學校吧。”
“不……不是,”袁藝又結巴瞭半天,才想起個借口,“我們……周末有個訓練賽……有點緊張而已。”
“哦。”傅征問,“什麼比賽?”
“遊泳……”
袁藝倒是沒說謊,他們宿舍的兄弟為瞭討好系花加入瞭學校的遊泳協會,而其他幾個聽說有泳裝美女看而紛紛入會,隻剩下袁藝一個人也不好免俗,何況他從小就愛好遊泳,中學時還在比賽中獲過獎。
入會之後,袁藝發現社團活動和自己想象的還是有些差距。高手是有,不過活動更多的側重點還是在教初學者入門。
袁藝在幾次活動之後,竟然被分到瞭教學組,跟著學長們一起教新生抱著板子打水。
這次的訓練賽,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比賽,隻不過是愛好張羅的會長勾搭瞭幾所兄弟院校的泳協做的一次聯誼罷瞭。
賽績完全不重要,袁藝也並不緊張,他隻是實在想不起來還能說些什麼。
“在哪裡比?”傅征問道。
“xx大學體育館。”
“離你們學校還挺遠的。”
“嗯,xx大學主場,他們的泳館條件比較好。”
“用我送你過去嗎?”傅征說。
“啊?”袁藝有點吃驚,這個男人怎麼會對學生聯誼賽產生興趣,袁藝脫口而出,“你要去看我比賽?”
“……好啊。”傅征想瞭幾秒,竟然點頭,“周六還是周日?”
“周日,啊,不對……你不用過來,我跟同學一起過去就行。”袁藝趕緊擺手。
傅征一笑:“不用緊張,隻是順路搭你一程。不包括附贈其他服務。”
袁藝臉紅著囁嚅:“……哦。”
傅征話說到這裡,袁藝也不好再拒絕,對方隻是單純地好意,何必計較太多。
周日一早,袁藝從床上爬起來,把背包塞得滿滿的。
傅征一向準時,車子早就在校門口前停下,袁藝奔過來的時候,後面還跟瞭幾個大男孩。
“對……對不起,大傢聽說有車……”袁藝趴在車窗外,雙手合十,低下頭去偷眼看著傅征的表情,“要不,我還是跟他們一起坐公車吧。”
傅征說:“沒事,喊他們一起過來吧。”
袁藝哦瞭一聲,剛要邁步過去傳話,被傅征一把拉住,又揪瞭回來。
“他們沒問你跟我什麼關系?”傅征饒有興趣地看著年輕人。
“……我說你是我表哥。”
“哦……”傅征拉長尾音點瞭點頭。
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呼啦啦鉆進轎車裡,空間霎時變得狹小起來。袁藝坐在副駕駛座上,悄悄瞅著傅征,倒是沒有不高興的表情。
“安全帶。”
“哦……哦……”
袁藝趕緊扣好,車子這才發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