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恢復瞭不少,已經能夠勉強下地。索性沒有傷到筋骨,否則大約沒幾個月是好不瞭瞭。身體恢復一些後,每日隻在皇上身邊奔走,做小伏低,鞍前馬後,隻求他放松一些警惕。不過宇文炎的態度一直冷冷淡淡,陳真觀察不出他現在對自己是否信任。
寧珍珍自從照顧陳真的時候給他做飯被他誇得天花亂墜,便開始興致勃勃地每天給他準備餐食。這也算是給陳真唯一的一點安慰罷瞭。
桌上擺著幾樣傢常小菜,這還是寧珍珍按照之前在傢裡吃過的口味自己摸索著做的。味道不算奇怪,就是普通的傢裡的味道。陳真先嘗瞭一口,笑道:“不錯,又有進步瞭。”
寧珍珍笑顏如花,捂著小嘴咯咯直笑:“那我每天都給你做,可好麼?”
陳真微微笑著,握住人的小手:“不用,隻辛苦瞭你。你這小手細皮嫩肉的,怎能做這些粗活兒?”
寧珍珍反握住他的手,臉上已經攀上一層薄薄的粉紅:“不辛苦。陳卿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你,是應該的。之前是我不懂眼下形式,一味隻說是你欺負我。卻不知是我眼拙。”
陳真食指堵住她的小嘴:“好瞭,過去的便不說瞭。”
寧珍珍道:“你可怨我麼?”
陳真卻笑瞭:“為何要怨?我隻記得你好的地方,不好的,我通通忘瞭。”
寧珍珍感動,輕輕靠在他的懷裡。
良久,方才開口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你若真的愛我,便不要瞞著我,真真切切地告訴我。”
陳真道:“何事?”
寧珍珍道:“你之前說什麼冷宮,又說我父母在牢裡。我和宇文哥哥青梅竹馬,就算再如何恨我,便不理睬我便是瞭。何苦要這樣費盡周折?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陳真嘆瞭口氣,終於還是覺得娓娓道來。
原來,這一切都要從陳真父輩說起。
說來,陳真的父親出生在一個封閉的山城。傢境貧寒,但他十分聰明,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可惜傢裡太窮,隻讀瞭幾年書就沒錢上學瞭。後來上山采藥的時候撿到瞭一個美麗的女子,看那女子奇裝異服,便懷著好奇心把她帶回瞭傢。誰知這女子竟然是一個苗疆女子,父親還是村長。因為被人追殺而逃脫出來,失足跌入山崖。因為看陳真父親有幾分文采,長得不賴,更有救命之恩,索性以身相許。
苗疆之人多通巫毒蠱術,但陳真母親卻不一樣。她父親痛恨害人的蠱術,所以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創作瞭許多新式醫術。以毒物治病,以毒物破蠱術。正是如此,破壞瞭其他村寨的“生意”,受到追殺。陳真母親傾心教授,輔以身邊帶的毒術書籍,陳真父親學得很快,很快就做起瞭郎中。慢慢積攢瞭一些錢財,二人搬到瞭城裡居住。
可陳真父親不滿足於眼前的利益,愈發對毒術蠱術走火入魔。竟然研制出瞭蠱術木偶。此物看起來是死物,但隻要和操控者綁定,便能獲得部分生命。和操控者心意相通,一人一偶,可配合出絕倫的表演。隻是此蠱術會提取人物精氣,導致頭發逐漸變白,子嗣也會受到反噬。陳真父親以此邀功,進到宮內給皇族表演,大受先帝喜愛。索性留在身邊,作為宮裡的專職人員,這下可掙瞭大錢。
因在先帝面前伺候,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先帝的事情。原來先帝自幼體弱,子嗣稀薄。便索性鉆研起能“重振雄風”的毒術來。不研究不要緊,一研究,居然還真有,隻是這方子十分狠毒。乃是每三年都要收集一個妙齡少女的心頭血喝下,便能保持年輕,延年益壽。這少女的心必須經歷過大喜大悲,喜怒哀樂四種情緒集齊,再一刀斃命,挖出心臟,讓聖上當面喝下熱乎的心頭血,這樣才有用。
寧珍珍聽瞭,臉上一陣蒼白:“這麼殘忍?那……”
陳真似乎猜到瞭她想問什麼,便道:“先立你為後,便是大喜,又對你棄之不顧,便是哀,又讓熟知此法的人與你交歡,有瞭雲雨滋潤,便是樂。最後把你打入冷宮,殺你父母,便是讓你大怒。”
寧珍珍幾乎暈死過去,握著他的手哭道:“這可如何是好?我爹娘他們……”
陳真沉吟片刻,還是說出真相:“皇上已經下令,下月處決。要殺你爹娘,不僅僅是為瞭讓你大怒,更因為令尊無意中知道此事,正是因為令尊勸誡,先帝停止服藥,所以才不過幾個月就病得起不來瞭。而為瞭滅口,當今皇上先把我爹扔到瞭龍陽院,叫那些男妓活活恥辱致死,又打傷我娘,要挾我替他做事。之前不得與你說起,隻怕你承擔不起。”
寧珍珍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