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外,散朝後的大臣們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丞相謝渭帶著次子謝駿正朝皇宮外而去。
「謝相!」秦王皇甫瞑隔著老遠的距離呼喚道。
次子謝駿聞聽到呼聲,正欲轉身,謝渭卻一把拉住兒子道,「不要理,繼續走!」
謝駿雖心生困惑,卻不得不照父親所說的做。
秦王皇甫瞑見對方不作理會,不得不追上道,「謝相行路何必如此急促,也不等小王一下。」
謝渭恍作不知道,「不知秦王殿下如此急切,所為要事?」
秦王皇甫瞑冷哼一下道,「朝堂上梁王建言陛下派曹禦史巡視南北二軍,謝相莫非就真的同意此事?」
謝渭疑惑道,「正如梁王所言,曹禦史素以剛正不阿、廉潔奉公為名,便是陛下那裡也頗為信任,莫非是秦王有別的看法!」
秦王皇甫瞑隻得嘆道,「謝相不是知兵之人,不知道梁王對南北二軍的掌控到瞭什麼程度,本王可以在此放言,曹禦史此番巡視南北二軍,所得結果必定與梁王別無二致,他休想查出新的東西!」
謝渭見他如此糾結在心,不由問道,「梁王所列名單中,到底涉及多少皇甫族人?」
秦王皇甫瞑無奈道,「除皇甫一族的嫡系外,旁系幾乎被梁王一網打盡!」
下朝後,征南將軍白良徑直回到府中,立馬讓下人把兒子白符叫瞭過來。
「父親,出瞭什麼事?」白符剛一進屋急忙問道。
白良便將剛才朝堂上發生的事告訴瞭兒子,白符奇謀多計不僅被梁王宗政長玄所稱贊,便是白良私下裡也很是信服,每遇大事必與兒子商量!
白符聽後,忖道,「梁王殿下向來睚眥必報,皇甫瞑有此一遭也不奇怪!」
白良明顯想說的不是此事,他猶豫再三,決定和盤托出,讓兒子也想想辦法!
「當年梁王府無嗣,有斷絕繼承之相,謝渭曾遣人送我一封密信,邀我結盟,輔佐城陽王蕭翰奪位登基!」
白符一聽,頓時大感不妙,問道,「父親可是答應瞭?」
白良搖搖頭道,「我沒答應,但為瞭多得一條退路,我還是按照謝渭說的去做,為他送出瞭好幾份重要的情報!」
白符不敢相信,以往一直教訓自己忠貞孝順的父親竟然做出瞭這種首鼠兩端之事,他失魂落魄問道,「梁王殿下那裡可是察覺到瞭嗎?」
白良一時心亂如麻,「我也不知道,自從梁王發現事機屢屢泄露後,便很少再與我們商量議事,顯然也是有所發覺,隻是具體是誰,恐怕梁王殿下一時也猜不出!」
白符想瞭一想道,「現在父親隻有兩條路,一是徹底倒向謝渭,輔佐城陽王登基!」
白良立馬搖頭否決,「此事太過兇險,一旦被梁王殿下發現,恐怕我們父子二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自從宗政長玄尋回兒子宗政元恒後,開始勤於政務,私下傳遞消息的危險性大增!
白符又道,「那隻有向梁王殿下坦白此事,懇求原諒!」
白良對這一建議也不太滿意,問道,「若是我假裝什麼也沒做,能蒙混過關?」
白符搖搖頭,「難,謝渭握有咱們的把柄,絕不會輕易放過!」
白良立時反應過來,這確實是非常大的隱患,謝渭一定會以此為要挾,讓他繼續提供情報!
「看來隻有向梁王殿下坦白此事瞭!」白良心灰意冷道,也不知梁王殿下是否會原諒他!
突然他霍然起身,好像想到瞭什麼妙招,把兒子叫過來道,「你立即去你兩位姐姐傢,讓她們與你姐夫和離後,立即回府!」
「為何?」白符大為不解,兩位姐姐早已嫁人,傢庭美滿,為何這個時候讓她們與丈夫和離回府呢?
白良看向兒子悠悠道,「因為再過些時日,她們都要遵照我當年發下的誓言嫁給梁王世子宗政元恒!」
白符困惑道,「可之前商議,是讓小妹嫁過去啊!」白符在傢中排行第三,上面有兩個已經出嫁的姐姐,下面還有一個未婚的妹妹,之前商議便是讓他的妹妹嫁給宗政元恒!
白良喃喃道,「我就是要如此做,讓梁王殿下看到我的誠意!」
梁王府,宗政元恒剛練完武藝,雲娘急忙趕來道,「世子,各將軍府已經將為您挑選的妾室畫像送過來瞭,王爺讓您去看一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宗政元恒心想,這有什麼可看得,既然是是政治聯姻,那便容不得更改,便是再醜他也要娶過來。
他問道,「婚期是什麼時候?」
雲娘道,「現在是七月初九,王爺初步定在九月十日。」
也就是說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宗政元恒道,「好吧,過去看看也好!」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妾室都長得什麼模樣!
後宅,水月軒。
宗政元恒推開房門,便見書案上整齊地壘放著一卷卷畫軸,粗粗望去,足有上百之數。
他一時有些訝異,望向雲娘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就算九大將軍府每傢都嫁過來一人,也隻有九人而已,怎麼會送過來這麼多畫卷?
雲娘別有深意地瞧瞭一眼自傢世子,恭敬道,「原本九大將軍府隻送來一支畫卷,但從前日開始,九大將軍府不知何故,竟然陸續追加畫卷」
宗政元恒問道,「可都是同一個人?」
雲娘搖搖頭道,「不是,每份畫卷中的人都不一樣,奴婢看瞭一遍,好像九大將軍府把府中嫡女的畫像都送過來瞭,有些甚至都已經出嫁瞭!」
宗政元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九大將軍府想做什麼,他拿起放在最上層的一份畫卷展開,淡淡的墨香襲來,一名膚色雪白的紅衣少女斜倚畫窗,嬌憨可愛,靈動的目光正追尋著窗外的彩蝶。
畫卷左上角題著她的姓名,征南將軍府,白冰兒。
宗政元恒看瞭一眼,心中頗動,指著少女問道,「可是白符的妹妹?」
「正是!」雲娘點頭回道,「她是白符的幼妹,今年隻有十五歲!」
宗政元恒聞言微微頷首,又拿起一份畫卷展開,淡雅的畫卷上,一名蛾眉皓齒的少婦身著雪色紗衣,豐姿婀娜,韻味無雙,俏立於庭院之中,略帶愁容。
畫卷左上角題著她的姓名,征南將軍府,白雪兒。
還不待宗政元恒詢問,雲娘便介紹道,「這是白符的長姐白雪兒,今年二十五歲,出嫁多年,前幾日剛與丈夫和離,育有一子一女。」
宗政元恒沒說話,又拿起旁邊的一份畫卷展開,隻見畫卷上是一名長相與白雪兒極為相似的少婦,稍微年輕一二歲,身著淡藍色衣裙,臀圓奶翹,作西子捧心狀。
畫卷左上角題著,征南將軍府,白霜兒,宗政元恒如果沒猜錯得話,她應該是就是白符的二姐。
宗政元恒記得那日宴會時,有人曾說起過白符傢中的姊妹,言他有兩個已經出嫁的姐姐和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妹,怎麼都送過來瞭?是要宗政元恒自己挑選嗎?
雲娘從一旁取來一封書信,遞給宗政元恒道,「這是征南將軍府一起送過來的,請世子看看!」
宗政元恒撕開封口,取出信紙看瞭起來,越看眉頭越皺。
信是白符寫得,他在信中解釋瞭這麼做的原因,他父親征南將軍白良牢記當年許下的諾言,故將府中嫡女全部嫁到梁王府,還請宗政元恒不要婉拒。
宗政元恒看完後,收起書信,向雲娘問道,「其它八大將軍府是不是也是像征南將軍府這樣?」
雲娘點點頭道,「確實都是如此!」
宗政元恒大感頭疼,揮手一指道,「這些畫卷都是九大將軍府送來的嗎?」
雲娘道,「這倒不全是,還有一些朝中的官員送來的,隻是他們品階較低,似乎是趁此機會來巴結王府的!」
宗政元恒聽瞭也不奇怪,對於這些低階官員來說,如果能夠用一個女兒和梁王府攀上關系,那就是賺瞭,說不定以後官位還能提拔一二!
「都有哪些人?」他問道,他自然不可能隨意就將她們納進傢門,隻有身世清白的良傢子,才能嫁進王府。
雲娘取出譜牒念道,「兵部侍郎沈練之女沈妙,兵部員外郎韓成之女韓巧兒,刑部員外郎呂朗之女呂盼容,禮部員外郎薛榮之女薛青蘭,禮部郎中崔揚之女崔鴛……」
「等等!」宗政元恒急忙制止道,「你說得是禮部郎中崔揚之女崔鴛?」
「正是!」雲娘不知宗政元恒為何問起這個。
宗政元恒立馬想起瞭當日在平南侯府宴會上遇到的那個少女,「你把她的畫卷拿來我看看!」他想再確認一下。
雲娘翻出崔鴛的畫卷,徐徐展開,隻見一名容貌清麗的少女站於堂前,手搖美人扇,目光好似春水泄地,一發不可收拾,正是當日宗政元恒在平南侯府見到的那名少女。
宗政元恒不禁搖瞭搖頭,當日二人隻是一面之緣而已,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有可能會嫁到梁王府,如果真有那一天,洞房之時,將會是何等旖旎呢?
見宗政元恒微微搖頭,雲娘不禁問道,「世子可是不喜歡這個少女,要不我把她退回去?」
「不用!」宗政元恒輕笑道,「我很喜歡,隻是之前見過一面而已!」
「噢!」雲娘沒再多問。
「你且再看一遍,別出什麼差錯,我要去見父王一面!」宗政元恒轉身道。
「是!」雲娘躬身道,「奴婢恭送世子!」
來到宗政長玄書房,宗政元恒依舊輕輕敲動房門。
「進來吧!」宗政長玄僅從敲門聲便判斷出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拜見父王!」
「免禮!」宗政長玄笑著看向他道,「可是又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有一個疑問宗政元恒一直憋在心裡,已經到瞭不吐不快的地步,「父王,既然當年太宗皇帝曾與伏遠公盟誓,嫁公主於歷代梁王世子,父王又為何讓我提前納妾呢?這麼做豈不是對皇室不敬?」
見宗政元恒問到這個問題,宗政長玄不禁暗哼一聲道,「我之前曾旁敲側擊問過皇帝,會是哪位公主嫁過來,可皇帝卻推三阻四,不置可否,皇室人多勢眾拖得起,可咱們卻拖不起,為父現在最大的心願便是你能早日誕下麒麟子,好讓梁王府後繼有人!」
「至於皇帝會這麼想,由得他去!」宗政長玄哼道。
看來提前納妾不得罪皇帝是不可能瞭,宗政元恒心道,接著他又問起瞭第二事,乃是剛才白符在信中所問之事,白符的兩個姐姐嫁過人,自然也有孩子在身旁,隻是孩子年幼,離不得母親,白符想問他的兩個姐姐能不能帶著孩子一起嫁過來。
宗政長玄聽後,思慮良久,沒說是否可行,轉而問向宗政元恒,「你覺得可以嗎?」
宗政元恒一聽便知,父王這是在讓自己拿主意,幸好來之前他便已經想好瞭主意,「父王,兒子覺得此事可行,此次九大將軍府嫁過來不少婚配過的嫡女,俱是有子女在身旁,如果拒絕,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子覺得她們可以帶著兒女一起嫁過來,隻是自此以後,所帶子女全部要改姓宗政氏!」
「改姓宗政氏?」宗政長玄微微皺眉,如此這般豈不是亂瞭宗政氏的血脈嗎?
宗政元恒見此,急忙解釋道,「當年我宗政氏先祖曾定下「伏長元定遠,源深久至疆」的血脈族譜,兒子現在想請父王再定一句詩,作為宗政氏假裔子孫的族譜,用以區分血裔子孫與假裔子孫,自此以後當以血裔子孫為正宗,以假裔子孫為藩屏,確保我宗政氏繁昌。」
宗政長玄一聽便明白瞭兒子的意思,這類似於一些世傢豪族收養假子壯大傢勢,但兒子所想的要更為周密。
「此法可行!」宗政長玄點頭道,「那便如此,宗譜我過些時日再給你!」
「是,父王!」見宗政長玄同意瞭自己的想法,宗政元恒很是高興,正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宗政長玄叫住瞭他。
「你的武學修為突破六級瞭?」宗政長玄問道。
「是的,父王!」宗政元恒回道,他前些時日與皇甫敬比武過後,便開始氣勢上揚,怎麼也止不住,終於在昨日突破瞭六級,說起來他也能算作是江湖一流高手瞭!
聽到兒子承認,宗政長玄頗感欣慰,兒子能在十七歲前突破至六級,那麼他就很有可能在二十歲之前突破七級,以後會有更多的時間沖擊八級和九級之境。
宗政長玄想瞭想笑道,「之前我便想送你一把寶劍,隻是怕你武功薄弱駕馭不住,現在你既然已經突破六級,正好去取!」
見兒子有些困惑,宗政長玄解釋道,「當年我掃蕩北地江湖時,百劍派掌門莫問天為避兵勢,曾與我約定,每隔三年,我便可派一人去百劍派取劍,上一次去的乃是雲翽將軍鐵心寒,此人你也見過,他取到的是排名第七十二位的水寒劍。」
宗政元恒沉吟瞭一下,自從進王府後,父王著實送瞭不少寶器給他,如弓力強勁的龍角弓,犀利無比的冷泉槍,質堅而輕的銀龍鎧,還有一日千裡的暴焰駒,唯獨還差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想到這裡,宗政元恒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出發?」
宗政長玄道,「出發時間定在明日,江湖中人向來桀驁難馴,我讓屈老陪你去,有他在我才放心。而且百劍派遠在涼州,一來一去要十幾日,現在距離你納妾還有兩個月,正好前去取劍!」
「那兒子現在便去準備!」
「好!」
宗政元恒得瞭父王的允許,便立即走出書房,下去準備此次遠行要帶的東西。
他前腳剛走,屈老便敲開瞭宗政長玄的書房。
「王上!」屈老恭敬地對著宗政長玄行禮道。
宗政長玄看向他道,「明日元恒啟程去百劍派取劍,我想讓你隨行護送!」
「諾!」屈老也聽說過宗政長玄當年與百劍派掌門莫問天約定取劍之事,故未有驚訝之色,宗政元恒作為宗政長玄的獨子,身份尊貴,安危關系甚大,宗政長玄讓他隨行護送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屈老準備告退時,宗政長玄卻又把他叫住,「你此次除瞭護送元恒的任務外,還有一事!」
屈老不解。
宗政長玄遞給他一疊書信,回憶道,「當年我掃蕩北地江湖時,可謂群雄雌伏,莫敢爭鋒,其等紛紛發下重誓,願意聽從差遣。可由於這十幾年來,我無心理事,放松瞭對他們的約束,但是現在這種局面卻是要換一換瞭!」
他繼續道,「我已經在信中說瞭,凡是當年曾在我面前發過誓言的門派,無論大小,俱要將一門之主的嫡女嫁到王府作妾,不得有絲毫推諉,否則大軍所到之日,便是宗門破滅,門徒俱亡之時!」
屈老一聽,便知宗政長玄這是想通過聯姻的方式,將北地江湖各派連結起來,引為後援,宗政長玄顯然是動瞭真格,他不敢怠慢,鄭重道,「王上放心,老仆一定將王上的意思傳達給北地江湖各派之主!」
「嗯,去吧!」宗政長玄道。
「老仆告退!」屈老行禮後緩緩從書房退瞭出來。
宗政長玄顯然是不放心兒子的此次出行,次日又追加瞭馬正、李俊、朱直、秦朗等四人,他們俱是宗政元恒在清河鎮的舊交,頗說得上話。
宗政元恒進入王府後,知道瞭一些關於他們的舊事,當年宗政長玄掃蕩北地江湖後,破門無數,得瞭不少武學典籍,想著與其閑置,還不如拿來增強自身實力,於是宗政長玄從軍中挑選瞭不少有武學天賦的忠心死士,給予無數寶藥,在這種不計代價的情況下,最終練出瞭上百名的六級高手!
宗政長玄或是將他們安插在軍中,或是留在身邊充作護衛,隻是稍微遺憾的是,由於太過於壓榨潛力,他們大多都無望七級,一輩子最高的成就也就是六級修為。
天地廣大,任我獨行,一行人走走停停,也不心急。
待臨近百劍派,宗政元恒想著自己對北地江湖瞭解不多,於是特意向屈老請教這方面的事,免得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時說錯話。
屈老捋須道,「北地江湖明面上最強的門派便是一寺三宗四派。」
宗政元恒想瞭一下道,「一寺指得應該就是天臺寺,三宗四派是指哪三宗四派呢?」
屈老介紹道,「三宗便是太玄宗、魔影宗、三山四海宗,四派指得就是百劍派,玉女派,九華派,血寒派,當年梁王殿下掃蕩北地江湖時,三山四海宗被生生打滅,自此不復存在,其餘各派隨即望風而降!」
宗政元恒大概聽瞭一下,再問道,「百劍派掌門莫問天修為幾何?」
屈老想瞭一下道,「大概與我相當,都是八級巔峰!」
宗政元恒聞言,心中巨震,他知道屈老的武學修為很高,但沒想到會高到這個地步!八級巔峰,幾乎位於武林之巔!
「那我父王的修為有多高?」宗政元恒再次問道。
屈老別有深意地看瞭他一眼道,「世子這個問題,老仆不敢作答,隻能請世子親自問梁王殿下。」
宗政元恒突然察覺到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很是不當,於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來到百劍派山門,宗政元恒對守在山腳的百劍派弟子道,「請回稟你傢掌門,就說梁王世子宗政元恒應約前來取劍!」
幾名百劍派弟子互看一眼,俱是露出困惑的神情,少傾,這才對宗政元恒一行人道,「請在此稍後,我這就去稟報掌門!」說完,轉身朝山腰上的主殿而去。
宗政元恒沒等多久,方才那名百劍派弟子急匆匆跑下來道,「請幾位貴客前往主殿,掌門和幾位長老都在那裡相候!」話語之中沒瞭剛才的輕視,盡是尊重和畏懼之感。
宗政元恒看向屈老,屈老點瞭點頭,示意可行,於是他轉而對馬正、李俊、朱直、秦朗等四人道,「你們在此等著,我和屈老上去就可以瞭!」
「諾!」四人抱拳行禮,屈老的武學修為他們也是知道的,深不可測,如果屈老都保護不瞭世子,那他們一起上也是無用。
在那名百劍派弟子的帶領下,宗政元恒和屈老拾階而上,到瞭半山腰,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大而恢弘的大殿,一個個百劍派弟子正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或許他們正在奇怪這名少年是何身份,竟然讓掌門和一眾長老如此鄭重。
宗政元恒和屈老剛一露面,一名百劍派長老立時迎瞭上來,「百劍派長老薛百勝,拜見世子殿下!」
宗政元恒急忙扶起他道,「薛長老何必多禮,此行乃是元恒攪擾各位,還請貴派不要怪罪!」
薛百勝見宗政元恒如此知書達理,懸著的心也是放瞭下來,要知道當年宗政長玄掃蕩北地江湖,破門無數,可是將當時的江湖人士都嚇破瞭膽。
隨即在薛百勝的引領下,宗政元恒大步走進主殿,隻見雄闊的大殿兩側各站著兩排百劍派精英弟子,正肅目以待。隻從氣息來看,大都是三四級的修為。
宗政元恒微微點頭,百劍派不愧是江湖大派,門中弟子素質之高,讓人咂舌!
休看他們都是三四級修為,但勝在年輕,都是二十歲左右年紀,隻要勤懇,將來必成六級高手,如果另有際遇,便是成為七級高手也不無可能。
宗政元恒又向前走瞭幾步,便望見高陛之上,坐著一名身著素袍的中年男子,劍眉星目,氣勢凌厲無比,他抬眼望去,直望得眼睛生疼。
身側還站著十幾名青衣長老,盡是氣勢雄渾,顯然修為不在七級之下。
宗政元恒向前一禮道,「梁王世子宗政元恒見過莫掌門!」
莫問天遙受此禮,言道,「世子殿下的來意,我已明瞭!」
說完,他喚出一名神情微斂的長老,「這是黃百忍長老,便由他帶世子前去取劍可好?」
宗政元恒見莫問天如此幹脆,心裡也是驚奇,按他預想,對方應會推諉一二。
「世子殿下,這邊請!」黃百忍長老伸手示意從大殿側門而去。
宗政元恒瞧瞭屈老一眼,見他微微頷首,這才緊跟而去。
宗政元恒方走,莫問天便揚聲道,「諸弟子可自行散去,幾位長老留下來即可!」
「是!」諸多弟子奉手行禮後,陸續走出主殿。
莫問天起身走下高臺,來到屈老身前,拱手道,「屈宗主有禮瞭!」他身後的長老亦是紛紛欠身行禮。
屈老連忙擺手「我現在隻不過是一介奴仆,當不得此禮,莫掌門以後叫我老屈即可!」
說完,屈老從袖中取出宗政長玄寫好的書信遞給莫問天,「這是臨來時,王上托我帶給莫掌門的書信!」
莫問天取過打開一看,立時勃然大怒,將書信攥成一團道,「匹夫安敢欺我如此!」
「掌門,宗政長玄在信中說瞭什麼?」身後的長老們紛紛圍上來詢問道。
「你們自己看吧!」莫問天將書信遞給長老們,神情略顯低沉。
長老們接過書信一看,立時極為憤慨,宗政長玄竟然讓莫問天將自己的獨女嫁給宗政元恒做妾,以踐行當年的誓言。
「宗政長玄欺人太甚!」一名長老咬牙切齒道,如果是讓莫問天的獨女嫁給宗政元恒做正妻,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宗政元恒身為世子,將來繼承王爵,也算是門當戶對,但隻是做妾就欺人太甚瞭!
一眾長老紛紛看向莫問天,一旦自傢掌門一聲令下,他們便與宗政長玄開戰,然而良久之後,莫問天卻神情疲憊地擺手道,「各位長老可先行退下,我與屈宗主還有話要說!」
「是!」一眾長老雖有不甘,但隻能先行退下。
待長老們都退下後,莫問天望向屈老,神情動容問道,「玉縈現在還好嗎?」
當年宗政長玄掃蕩北地江湖,憑借赫赫武功,除瞭讓各大門派盡皆俯首外,還索取瞭不少好處。當時莫問天的妻子韓玉縈公認是江湖四大美人之一,因此便在宗政長玄的索取之列。
莫問天起初不從,但看到三山四海宗一夕之間便化作廢墟,為保宗門他隻得低頭奉上愛妻,因此事做得極為隱秘,是以無人知曉,他對外則是宣稱妻子生產時病篤去世,倒也無人質疑。
誰又能想到名震江湖的百劍派掌門莫問天竟然會屈服於宗政長玄的淫威而獻上妻子呢?
屈老隻得道,「韓女俠現下一切安好,宗政長玄對她倒也不算怠慢!」
莫問天仰頭一嘆,「世人若知此事,會怎樣議論我莫問天呢?」話語中悲憤無比。
屈老勸解道,「此事乃是個人之抉擇,他人無權置喙!」
說到此處,屈老慨嘆道,「當年我不顧宗內長老苦苦哀求,執意與宗政長玄開戰,結果三山四海宗因我絕滅,數百年大派猶如煙消雲散,世人皆稱贊我剛烈不屈,可又怎知我常常懊悔於此!」
另一邊,宗政元恒在長老黃百忍的帶領下,來到百劍派的藏劍窟,隻見藏劍窟廣闊得有如一片小天地般,呈現一派火紅之色。
大地上一片蒼涼,一把把寶劍插遍大地,目之所及,皆是寶劍,一股股巖漿肆意流淌其中,熱浪滾滾。
黃百忍介紹道,「這便是藏劍窟,我百劍派既用劍也鑄劍,此中所藏寶劍共計十一萬三千餘柄,皆是派中高手鑄就,削鐵如泥,但稱得上名劍的隻有一百餘柄,我百劍派之名亦是由此而來,其中三十餘柄現已有主,世子若想執拿名劍,隻能在剩下的七十餘柄中挑選!」
宗政元恒大為皺眉,「這麼多,該如何挑選?」
黃百忍指著無數橫貫其間的鐵鏈道,「世子可立身其上,挑選心儀的寶劍,但切記,世子隻有一次機會,一旦選定,絕不可悔改!」
「也就是說全憑運氣嘍?」宗政元恒問道。
黃百忍回道,「我百劍派歷代掌門和太上長老都是認為,練劍的最高層次便是人劍合一,故定下「人選劍,劍亦選人」的慣例,門中弟子選劍全憑個人感知,不可悔改!」
宗政元恒聽後,神情不變,內心卻是哂笑不止,百劍派這幫人練劍恐怕是練瘋瞭,竟然想出這種玄之又玄的辦法!
他也不多少,騰身立於鐵鏈之上,一邊疾步而行,一邊察看四周的寶劍。
黃百忍見宗政元恒於鐵鏈之上如履平地,心中也是暗自心驚,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宗政元恒的修為已然達到六級,以宗政元恒這個年紀,足可以說得上是驚才絕艷,舉世難尋,百劍派年輕一輩中幾乎無人可與之爭鋒!
宗政元恒疾行於鐵鏈之上,隻用瞭大半個時辰,便粗粗將藏劍窟的寶劍看瞭一遍,他越看越心驚,若想於這十萬三千柄寶劍中找出七十柄名劍之一,幾乎可以說是大海尋針,難上加難!
這十萬三千餘柄寶劍各有特色,形狀各異,想通過外觀來判別是否是名劍,幾乎不可能!
就在宗政元恒失望之時,他突然想到剛才黃百忍所說的「人選劍,劍亦選人」之語,雖然名劍沒有意識,但並不代表它不會對外界的變化做出反應!
想通瞭這一點,宗政元恒立即鼓動至陽神功,一團團氣旋生成,緊緊纏繞在他身旁,因他晉升六級後內力大漲,此時遠遠望去,隻見宗政元恒好似被一隻大如圓鬥的氣囊包裹。
當「氣囊」內的風壓增強到無法再壓縮時,宗政元恒一聲大喝,「氣囊」猛然爆開,一股股颶風立時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橫掃而去。
窟中寶劍俱是搖搖晃晃,嗚嗚哀鳴,宗政元恒細察之下,隻見一柄橫插在窟壁上的寶劍卻是紋絲未動,渾身漆黑如墨,光華內斂。
「就是你瞭!」宗政元恒大笑道。
他騰身而去,一把將此劍拔出,隨即一道道金光從此劍中激射而出,耀眼奪目。
宗政元恒手握此劍,隻一瞬間他便感覺自己通過此劍與窟中寶劍都建立瞭某種共鳴!
他隨即舉起手中之劍,窟中寶劍紛紛彈射而出,按他心中所想,匯聚成一條亮閃閃的銀龍,於窟中騰挪起伏。
「此劍莫非還有駕馭萬劍之能?」宗政元恒心驚無比,如此威能已然遠超他的想像。
站在窟口的黃百忍見此情形,頓時呆若木雞,久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他立即從袖中掏出百劍譜,從後往前查。
良久之後,他才在極為靠前的位置查到瞭類似眼前情形的描述:「劍名驚闕,百劍譜排名第四,乃是百劍派第二代掌門吳冶子取天星之鐵鑄就,威能強絕,有駕馭一切金鐵兵器之威能,因太過暴虐,不合吳冶子心意,故投之於藏劍窟中,消磨暴虐之心。」
看見宗政元恒手執驚闕,駕馭銀龍,黃百忍一臉肉痛,雖然莫問天允許宗政長玄每三年便可派一人前來取劍,但這並不代表百劍派會大大方方地將如此名劍送人,要知道此處所藏之劍乃是百劍派的立身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