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有回應,陳福手上加大力度再次敲門,大聲喊道:「楊,你沒事吧?」

  連續大力度敲門,喊話,可裡面仍然沒有動靜,陳福心一橫,猛地開門沖瞭進去。

  楊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被花灑的水流沖刷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洗手盆,沉默著,一動不動。

  陳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手機屏幕依舊亮著,畫面上女人雪白肥膩的臀部醒目無比。

  陳福輕輕嘆瞭口氣,走過去探身關掉水龍頭,拿起掛在一旁的浴巾,先輕輕地擦幹楊的一頭長發,然後簡單擦瞭下女人豐腴肉體上的水珠,用浴巾裹住,打橫抱瞭起來。

  整個過程,楊一直很安靜,隻是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前方,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神采,仿佛行屍走肉。

  陳福突然覺得心仿佛被人揪住般的疼。

  把女人放在床上,陳福用浴巾細致地幫楊擦幹凈身體,女人飽滿如水滴的乳房隨著陳福的動作微微顫動著,細膩的乳肉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面卻到處都是淤青和咬痕;輕輕把楊的身體放平,陳福的手分開女人的雙腿,把金屬貞操帶與肉體拉開一些間隙,陳福把浴巾輕柔地伸到貞操帶內,擦拭著女人光潔的下體和後庭,期間陳福的手掌難免劃過女人隱私處的肌膚,竟是如綢緞般絲滑柔嫩。

  整個過程楊一言不發,默默地配合著陳福,乖巧順從地像個聽話的孩子。

  作為十幾年默默地愛著這個完美女人的男人,陳福曾經無數次在午夜夢回中一親女神的芳澤,也曾無數次在心中遐想,然而此時美人旖旎的玉體橫陳在面前,心目中女神最聖潔最隱私的部位都在他眼前綻放,陳福卻沒有生出一絲邪念,隻是感到心疼和憐惜。

  輕輕給女人蓋上被子,女人身下的乳膠床墊和鵝絨被很柔軟舒適,想必楊一定會暖和一些吧,陳福想著,溫柔地拂開站在楊絕美面孔上的濕發,俯身柔聲說道:「情況我都知道瞭,你不要怕,我已經有瞭應對的辦法,不會出任何問題。吹風機在哪裡?你頭發濕漉漉的,會感冒的,我先幫你把頭發吹幹,慢慢和你說,好嗎?」

  女人沒有回答。

  陳福俯身與楊貼的更近,手扳過女人的臉,強迫她對著自己,提高瞭聲量說道:「楊,你不要這樣,清醒點好不好?事情還沒有到世界末日,一切都可以補救的,今天早上的事,我說過瞭,已經有瞭解決辦法,就一定會幫你解決掉,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你振作點,不要這麼垮下去好不好?」

  楊依舊面無表情,似乎人在這裡,靈魂卻已經離開瞭身體。

  陳福猛地晃動瞭一下楊的頭,大聲喝道:「看著我!」

  「事情發生瞭,逃避沒有用的,你這樣有用嗎?!有用嗎?!你這樣的狀態,你想想丹丹,你讓丹丹怎麼辦?!讓她怎麼辦?!」

  陳福幾乎是對著楊吼著。

  仿佛被重啟般,楊的眼睛突然轉動瞭一下,定定直視著陳福的眼睛,眼神裡有著深深的恐懼和絕望,嘴裡喃喃道:「丹丹……我的寶貝,媽媽是個壞女人,媽媽對不起你……」兩行清澈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在發隙。

  陳福松瞭口氣,手指輕輕地幫楊擦去眼角的淚,溫柔地安撫道:「不是的,你是丹丹的好媽媽,我相信你,丹丹也相信你,那些作惡的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楊,我向你保證。」

  楊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陳福幫她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楊看著陳福,手指著浴室方向,近乎歇斯底裡地嘶吼:「他們就在那,在丹丹的眼皮底下,就在我女兒的眼皮底下偷情啊,她才不到四歲呀,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怎麼敢這樣傷害丹丹,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楊雙手緊緊地抓住陳福的手臂,嘶吼著,泣不成聲。

  陳福驚訝萬分,卻不便深問,隻是柔聲安撫著眼前這個命運多舛的美麗女人,幫她擦去不斷滾落的淚水。

  楊劇烈波動的情緒在釋放後略有回復,放開陳福的手臂,無力地喃喃道:「自稱愛你的人,卻總是傷你最深。」

  陳福已經明白瞭,顯然,楊遇到的打擊是雙重的,本就被馮以及網絡事件折磨的心力交瘁,丈夫的不忠行為成瞭壓垮這個女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默默地守著楊,一遍遍徒勞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楊躺在那,安靜瞭一會兒,輕聲地開口。

  「我和軍是高中同學。」

  「上學時候的我,其實很自卑,不愛說話,也沒什麼朋友。」

  「起因,應該是從小學時候我爸爸去世開始的吧,別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沒有。」

  「後來到瞭初中,我發育得比較早,那個時候就和其他女同學不太一樣瞭,班裡的人就在底下議論我,說什麼的都有,很難聽,開始還是背著我說,到瞭高中就有人明目張膽地當面說我瞭。我就想著不理他們就是瞭,離所有人都遠遠的,這其實隻是在保護自己,可在他們嘴裡,就變成瞭我傲嬌的很,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你可能不知道,校園暴力,真的很可怕。」

  楊自嘲地笑笑:「我隻是比別人豐滿瞭一些而已,這就成瞭我的原罪瞭。」

  「我上學的那個高中,不是太好,那時候社會上也亂。有一次下午放學,不知道是誰叫來瞭幾個社會上的男孩女孩,在校門口堵我。」

  「那個女孩很兇,上來就給瞭我兩個耳光,我當時完全懵瞭,臉上火辣辣的,耳朵裡嗡嗡地響。她罵的特別難聽,說聽說我們學校有個愛勾引男人的波霸,來看看是個什麼騷樣子。」

  「然後他們幾個就想把我帶走,出租車都叫來瞭,我怕的不行,沒有人幫我,大傢都是同學,可大傢都隻是遠遠地圍著,就像在看出好戲。」

  「我和軍同班,那個時候的軍,是我們學校的明星,學習好,籃球也打得好,個子又高,長得又帥,學校裡好多女孩子都喜歡他。」

  楊停頓瞭片刻,輕聲道:「我也喜歡他,偷偷的那種。」

  「我被他們拽著上車,我心裡知道被他們帶走的後果是什麼,拼命掙紮著不走,可是那個女孩子,拿瞭一個單面刀片,就這麼放在我臉上。」

  「被刀子頂著的感覺,真的無法形容,我能感覺到那刀刃,就這麼擱在我臉上,冰冷、鋒利。」

  「我嚇壞瞭,渾身都是僵硬的,腿卻軟的要命,我從小膽子就小,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的,不怎麼和人來往,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種厄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陳福眉頭緊皺,撐在床沿的左手握成拳頭,青筋暴露。

  「我被塞進瞭車裡,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外面突然特別吵,有人在大聲罵著,我看不清楚,就隻看到外面人影晃動得厲害,這種情況持續瞭多久?我記不清瞭,隻記得後來有人拉開車門喊我下車,那幾個小流氓都跑瞭,喊我下車的那個人是軍,他頭上流瞭好多血,順著脖子流下來,把校服都染紅瞭,可是他卻咧著嘴,牙齒白白的,沖著我笑。」

  「那時候我就一個念頭,軍,他笑起來真好看。」

  「從那時候起我們就在一起瞭,他跟我說其實他也早就悄悄的喜歡我瞭,隻是不敢跟我說,被喜歡的男孩子表白,真好。」

  「軍每天會跑到我傢院門口等我,騎著自行車帶著我,我們兩個一起上學,一起回傢,我看他打籃球,和他一起翹課去看電影,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吹著風聽他吹牛,覺得生活真是從所未有的美好,那是我學生生涯最快樂的時光瞭。」

  楊輕聲訴說著,許是回憶起瞭那段美好,眼睛很亮,美麗的臉龐似乎都罩著一層朦朧的光。

  「後來畢業瞭,軍考上瞭北京的一所大學,我復讀瞭一年,招工進瞭酒店。」

  說著,楊看向陳福,說道:「和你一批進瞭酒店。」

  陳福點點頭,柔聲道:「是啊,我記得,第一次崗前培訓,你站在一群女孩裡,那麼的與眾不同、光彩奪目,我一眼就看到瞭你,這一看,就是十幾年。」

  楊似乎笑瞭笑,繼續說道:「軍上瞭四年大學,我們就寫瞭四年的信,有一次他過生日,我偷偷請瞭假,買瞭好多好吃的坐火車去北京看他,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正被幾個女同學圍著說話,看見我,一臉的驚訝。」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給瞭他。」

  「那次事後,他摟著我,對我說,我們畢業後就結婚吧。」

  「後來就結婚啦,他父母不太滿意,軍本來是可以留在北京工作的,為瞭我回到瞭咱們這個小地方,可軍堅持,他父母也沒辦法。」

  「我們結婚後住在他父母單位分的一套特別小的老房子裡,兩個人剛上班,工資都很低,可是我們過得特別開心,我那時候在人事當小文員,我們倆除瞭上班,下班時間要麼一起出去玩,要麼就是膩在屋裡,每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這樣的日子過瞭六年,他對我說:楊,我們要個孩子吧。再後來,第二年,就有瞭丹丹。」

  「上帝賜給瞭我們最完美的禮物,我們兩個每天除瞭圍著孩子轉,更如膠似漆瞭,軍一下班就準時回傢陪我們。軍特別喜歡小孩,總是抱著丹丹說,寶貝快長大吧,長得想你媽媽一樣漂亮,像個仙女一樣。我看著他抱著女兒,陽光灑在他們的臉上,是那麼的明亮,就覺得,生活幸福極瞭。」

  「不過也有不開心的時候,軍比較懶,傢裡油瓶倒瞭都不舍得起來扶一把,傢務活一直都是我在做,之前沒有丹丹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好像是天經地義的。有瞭丹丹後,各種瑣碎的事情特別多,換洗尿佈、夜裡起來喂奶、各種各樣的。」

  陳福點頭道:「是啊,帶孩子很辛苦的。」

  楊繼續說道:「是啊,我又是個有潔癖的,剛出院那天回到傢,傢裡一層灰,我就開始打掃衛生,軍就趴在嬰兒車那兒看孩子,完全沒有幫忙的意識。我休完產假上班,一天要跑好幾次回來給孩子喂奶,上瞭一天班,回到傢還要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真的是很累。」

  「我們開始吵架瞭,不過還好,吵歸吵,一會兒就好瞭。」

  「轉變是從我調到餐飲那一年開始的,開始早出晚歸,常常是晚上10點過才到傢,軍開始有瞭怨言,老是說這破工作,不要再做瞭,我也隻能哄小孩一樣哄他,工作哪能說辭就辭呢,辭瞭做什麼呢?」

  「去年,軍升瞭副科長,應酬變得多起來,他們科管著好多審批,權力很大。軍開始經常喝的醉醺醺的回傢,甚至偶爾的夜不歸宿,我每天晚上下班已經很累瞭,還要去他父母那裡接上丹丹,再回傢忙活著哄孩子睡覺,打掃衛生洗衣服做傢務,我們兩個說的話越來越少,吵架卻越來越多瞭。」

  「吵架歸吵架,我依然愛他,可是接下來我發現他越來越反常,經常躲在陽臺或者小屋打電話,手機開始藏著不讓我看,你知道女人的直覺是非常敏感的,我就猜他外面有人瞭。直到有一次,他又喝得爛醉回來,躲在客房發消息時睡著瞭。手機扔在一邊,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瞭他和那個女人的聊天記錄。」

  「觸目驚心。」

  「我摔瞭他的手機,和他大吵瞭一架,丹丹被嚇得大哭,軍向我道歉,求我原諒他,我不肯。」

  「我們開始分床睡,他試著和我說話,可我不想原諒他,覆水能收嗎?破碎瞭的鏡子能重圓嗎?我不相信,可是,我還有丹丹。」

  「幸好還有丹丹,日子過得不至於那麼瞭無生趣。每天在餐廳十幾個小時,面對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筋疲力盡,回來還要做各種傢務,清理衛生,真的是好辛苦。睡前陪丹丹玩、哄她睡覺,就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瞭。」

  「冷暖自知。」

  「本來餐廳工作就免不瞭應酬,我又不開心,那段時間我經常喝酒,有時還喝的會有些多。」

  「馮就是在那時候走進我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