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風苑的秦可卿與王熙鳳並坐庭院的秋千藤椅之上,隨著秋千晃動,秦可卿有些無奈,秦鐘被責罰之事雖已過去,可看賈母意思,學堂終究不能再去,秦鐘十七八歲年齡,總不能關在寧國府上,長此以往,也隻會落下閑話。
“可卿妹妹,秦鐘的出路,還是找王爺出面來的容易些,隻要王爺發話,何處不能安排下秦鐘的差事,你也不必為著這事傷神瞭。”王熙鳳在邊上勸導著。
“隻是……妹妹如何向王爺開口啊?畢竟他已幫瞭這次大忙。”
王熙鳳咯咯笑道:“你這傻丫頭,王爺巴不得你來開口呢,還看不出嗎,咱那位爺早對你情深意重瞭,隻是礙於顏面,不便表示而已。”
秦可卿何嘗看不出宋清然的意思,隻是眼前這道枷鎖一直不敢開啟,怕陷的更深。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微風細細,仍有些燥熱,蟬鳴在耳旁擾人心神,二人也無太多談論興致,枯坐一會,秦可卿便告辭離府,回到榮國府院中。
“大小姐,我們回去吧,此處太過偏僻,如被發現,我們難以逃脫。”寧蓉兒與她的臨時護衛魏驚蟬此時正在一處山坡樹林中觀察著前方不遠的一處山寨。
魏驚蟬自打被宋清然派著跟隨寧蓉兒身側,護衛她的周全以來,整日便再無空閑,寧蓉兒仿佛閑不住一般,清早便出瞭顧恩殿,直到傍晚才歸。
魏驚蟬也知道,這寧蓉兒名義上是宋清然的護衛,實則是宋清然的心頭肉,寵愛的沒邊,不然哪有護衛還需保鏢的。
也不知王爺是如何治服這丫頭的——脾氣暴躁,武力高強,還愛動手。自己上次隻是問瞭下,為何她今日走路姿勢有些怪異,便被追打瞭三條街,更讓魏驚蟬氣餒的是,他確實打不過寧蓉兒,數次比試都是屈辱失敗告終。
“這是華樂幫的寨子,京城那處隻是掩人耳目,此處才是他們真正匯聚之地。”寧蓉兒一身勁裝,長弓、短劍一樣沒有落下,就連秀發都紮捆整齊,以防打鬥時礙事。
“這華樂幫平日裡還算安分,最多欺壓下良善,幹些偷雞摸狗的行當,底下也就幾個武藝還算不錯的,如是得罪瞭你,讓王爺派兵剿瞭便是,你何必受這罪,跟瞭幾天瞭。”
魏驚蟬軍武出身,跟本看不上這等小幫派,個人武藝再高,面對軍陣勁弩,也隻是土狗瓦礫一般。
“小魏子,你也夠囉嗦的,算瞭實話告訴你吧,上次宋……上次王爺遇刺,那白衣人便可能就是這幫派之人。”
“什麼?!”魏驚蟬也是一驚,王爺上次遇刺,可以說是他們十二鐵衛的恥辱,暗線也多方探查,一直沒有線索。
“你是如何得知的?”魏驚蟬不太相信,如是華樂幫所為,事情就不會如此簡單瞭。這背後指使之人……
“我當時見那白衣人劍法有些詭異,後詢問瞭師兄,從他容貌、劍法判斷,應是長樂幫劍客蕭朝中,隻是人死無法對證。”
“等一下,有人來瞭。”
二人身形伏低一些,見遠處行來數人,和華樂幫守寨之人交談數句,便被引進山寨,從來人穿著來看,像似官府中人。
“我去跟近些聽聽他們說些什麼,你在這守著。”寧蓉兒一向大膽,又自付武藝高強,便要起身向對面寨行去。
“不可!這華樂幫有幾個兇悍之人,如今又好似與官府勾結,如被發現,你很難脫身。”魏驚蟬怕寧蓉兒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無法交差。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天長日久,總有疏懈之時。此事關系重大,如不查清,隻怕王爺還會遇刺,冒險一些還是值得。”寧蓉兒說完此話,便已躡足潛蹤,向山寨行去。
魏驚蟬見勸說無果,用口技發出幾聲鳥鳴之音,喚來身後隱藏的暗衛道:“立刻通知燕王殿下,寧大小姐或有危險。”
暗衛也不多言,抱拳領命後,便閃身消失在樹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媽的,沒一個省心的。”魏驚蟬也隻得再向前挪移些距離,以他身手,想像寧蓉兒一般躲過寨中之人的耳目,很難做到,他的特長是近身硬撼,而非隱藏刺殺。
隻求寧蓉兒不被發現,真遇到危險,也便於第一時間接應她,以求全身而退。
“我傢主人對你們上次行動極不滿意,你們吹捧的第一劍客也不過如此,聽聞一個照面,就被他打爛瞭臉。”說話之人雖穿著士子之服,可頭上卻戴著鬥笠,顯得不倫不類,行走坐臥,又帶著公門中人的影子。
華樂幫陪坐之人卻十分忌憚此人,隻是坐著,身體卻微微前傾,並未坐實,態度恭敬,說話陪著小心道:“是,我們舵主也在查是何原由,看那人不像是會武藝之人,卻不知為何,一回合便能斃命瞭蕭朝中。”
“京中不便再次出手,我傢主人會想辦法讓他離京,後面該如何來辦,不用我再說吧,此事事成,我傢主人說過,保你全寨榮華富貴。”
此時寧蓉兒伏在房頂靠山一側,以防被寨中護衛發現,屋中之人所談,隻能聽個隱隱幾句,可也確定,宋清然遇刺卻是這幫人所為。
見房內之人不再談論此事,話題轉向別處,便準備離開,隻是在她輕移身形之時,還是帶動房頂瓦片的響動。
“誰?”剛才還太度恭敬的華樂幫之人,神色一變,頓時顯出武者之氣,眼中精光一閃,一個箭步飛奔出廳,向房頂看去。
寧蓉兒暗叫一聲“糟糕”,也不再隱藏身形,跳下房頂,與樹林中的魏驚蟬匯合,順著山道向城內逃去。
“一定要抓住此人,他應是見過我的容貌。”頭戴鬥笠之人也跟出廳外,對著招喚人手的華樂幫頭領命令道。
華樂幫頭領點瞭點頭,對手下命令道:“快追,不論死活,速速拿下。”
與此同時,鬥笠之人也對身邊手下輕語幾句,片刻後,一隻信鴿便被放出籠子,亦也向京中飛去。
“就是她,別讓點子走脫瞭。”
魏驚蟬護著寧蓉兒殺退兩波追來之人,手臂也已負傷,簡易包紮一下,方逃至城門,卻被刑部官兵攔下。
“大膽,我等是燕王殿下護衛,有要事進城,何人敢攔我。”魏驚蟬亮出腰牌,目光緊盯刑部為首的一名隊率。
這名隊率是刑部尚書司馬洪機的嫡系手下,聽上官命令,攔住一勁裝女子,不得放她入城,卻未想到是燕王宋清然的手下,雖心有畏懼,可想著尚書大人的嚴令,隻得硬著頭皮道:“刑部緝拿逃犯,魏大人有腰牌在身,在下不敢阻攔,這位姑娘不得入城,待上官發放通行命令,方能解禁。”
“此乃燕王殿下女眷護衛,你也敢攔?不想要腦袋瞭嗎?”
正糾纏之中,華樂幫眾人也追趕到前,急急道:“攔下此人,此人潛入我幫廳內,傷數人性命。”
“哼,小娘皮,你不是挺能打的嗎?我長樂幫你也敢闖,誰給你的膽子。”為首之人陰陰笑道。
“老子給的!”隨著聲音,宋清然陰著臉,從城內人群中走出,無視刑部隊率的見禮,在劉守全的護衛下走到寧蓉兒身前。剩餘護衛隻用數招,便把華樂幫追來之人全部拿下。
宋清然先檢視一番寧蓉兒有否受傷,也不理歡喜的寧蓉兒,仍是陰著臉道:“封查城門的手書拿本王看看,是誰簽署的命令。”
刑部隊率神情一滯,命令是尚書大人直接口頭下令,並無手書,即便要後補,亦也要回到刑部方能再補手續。
“下官……匆忙趕來,未及帶手書。”
“司馬官何在?”宋清然身後不遠處司馬穿著鎧甲,全副武裝,急行兩步到宋清然身前跪拜道:“屬下在。”
此時圍觀百姓才發現,城後方還有一隊全甲軍卒列隊在側,更為興奮。
大周朝軍紀極嚴,無故不得騷擾百姓,而這支便是燕王宋清然的三衛,許多隻聽傳說,未見過真容的百姓更是不怕,都想一睹這支殺敗胡人,未傷一人的鐵甲雄師是何尊榮,見這些三衛官兵隻列隊在側,並無其他舉動,更是大膽一些,紛紛湊近,要看看這新式鎧甲是何模樣。
宋清然是不去理會百姓的心思,他聽到暗衛的來報,便知此事不是如此簡單,以魏驚蟬和寧蓉兒的武力,還需求援,便是非一般的蟊賊可比瞭,雖不知寧蓉兒為什要跑到城外,可放她玩鬧歸玩鬧,遇上危險是決不允許,先把寧蓉兒抓來教訓一通,才是他的想法,隻是未想到,居然還有刑部的身影,從此跡象來看,也隱隱猜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