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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寶玉這些日子很是快活,前有琪官蔣玉菡被忠順王放出府,時常與自己結帕而遊,後有秦鐘溫柔秀氣,對自己百依百順,每每床榻之上的風味,比之房裡丫鬟另有不同,讓他難以自拔。此時聽自己母親派人來尋,隻道是又要賞自己好東西,便樂呵呵的隨下人而去。

  豈料剛進廳內,便被賈政一嘴巴抽在臉上,命他跪下回話。

  這一嘴巴讓賈寶玉有些懵神,看著一向嚴厲的父親神情猙獰,也嚇的六神無主,立刻便跌跌撞撞躲進賈母懷中,以求庇護。

  “小畜生,我問你,你和那秦鐘做何等齷齪之事?鬧的先生都到母親處告狀,丟光瞭賈傢臉面,如實說來。”

  賈寶玉此時才明白是何原由,見與秦鐘之事事發,看父親氣成這樣,更是嚇的說不出話來。

  賈母一向極寵溺賈寶玉這銜玉而生的親孫子,見寶玉躲在自己懷中,也護著道:“你這逆子,想打死我孫子還是怎的?如寶玉有個三長兩短,老身也不用活瞭。”

  賈政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看著寶玉那憊懶之樣,更是氣憤,用手指著寶玉,卻說不出話來。

  賈母也知,此事需問個清楚,便道:“寶玉,你和那秦鐘是怎麼回事,是否是那秦鐘逗引於你?致你年少無知,才做出這等事情?”

  此時有瞭臺階,寶玉本就慫軟,見祖母如此一說,便點瞭點頭“嗯”瞭一聲。

  這才有瞭秦鐘被叫到榮禧堂,不問青紅皂白,責罰一通之事。

  宋清然、王熙鳳、秦可卿隨寶珠趕到榮禧堂之時,賈府眾人都已至齊,眾人看到宋清然趕來,仿似有瞭主心骨一般,起身見禮,請宋清然上坐。

  宋清然客氣一番,隻坐於賈政下首,看瞭一眼左側安坐的賈元春一眼,見她也是迷茫不知何故,才隨意端起茶盞,吃瞭口茶,等人述說情況。

  秦可卿與秦鐘年幼時相依為命,姐弟連心,此時見秦鐘跪在遠處,知他這弟弟體弱,雖未見傷,可衣衫凌亂,想來是挨瞭板子,不免心中擔憂,淚珠不由奪眶而出,嚶嚶抽泣著,卻不敢大聲。

  即便此等落淚神情,看在宋清然眼中仍是我見猶憐,欲起回護之意,隻是此時並不是開口時機。

  賈政把大致情況說瞭一遍才道:“蓉哥兒媳婦,這事本不該由榮府出面來管,可畢竟事發於學堂之中,又有先生告狀,不論怎麼來說,都要有個交待。”

  秦可卿雖是秦鐘姐姐,可此處並無自己一個小輩婦人說話的份,隻得道:“我為族中小輩,又未經過世面,隻是我這幼弟性子靦腆,膽小怕事,怎敢逗引寶玉叔叔,還請二老爺明查。”

  王熙鳳也嬌聲說道:“秦鐘這娃兒一向懂事,寶玉更是知書達禮,怎會有此等事情,是否其中有些誤會,本也無甚大事,不如責罰兩句,讓他們各自回房反省。”

  賈母本也隻要回護寶玉,見王熙鳳如此一說,便也意動,又摟瞭摟懷中的寶玉,才道:“老身不懂這些個是是非非,此事本非我的寶玉之錯,決不可責罰於他。”

  眾人也知賈母一向寵溺賈寶玉,從不論對錯是非,見寶玉隻被其父親抽瞭一耳光,再無責罰,而秦鐘卻被傢法打瞭十杖,此時還跪在門外等待新的懲處,不免心中都有些腹誹賈母偏心太過,隻是無人敢言出口。

  此時賈母話已出口,眾人便把目光望向賈政與宋清然,這兩個府中男人。

  宋清然本也懶得理會這瑣事,賈母既願和稀泥,也無不可,可賈政為人迂腐,定要分出個對錯,給先生有個交代,出口言道:“此事涉及府上清譽,又是學堂先生所告,應查個清楚,對眾人都有所交待,亦可警示後人,清然你意下如何?”

  “嶽父大人說的是,自該如此,隻是……”宋清然裝作有些為難,躊躇片刻。

  “清然隻管明說,咱們府也不是不論是非之處,如是那小畜生之錯,即便是拼著被母親責罰,也要主持公道。”賈政並不相信隻是因為秦鐘逗引之說,自己兒子什麼德性,他比賈母、王夫人要看的明白。隻是賈母處罰秦鐘,他自是不敢攔著。

  宋清然點瞭點頭,對遠處秦鐘道:“你先起來,近前回話。”

  秦鐘起身,向前走瞭幾步,行至宋清然面前。宋清然是首次見到秦鐘,入眼便是一眉清目秀,羞羞怯怯似女兒之態的少年,躬身一禮道:“秦鐘見過燕王殿下,殿下萬福。”聲音也是輕輕柔柔,似女兒傢之音一般。

  秦鐘靦腆著見禮,一雙眼睛躲躲閃閃的看瞭宋清然一眼,見宋清然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又趕緊躲開,模樣嬌羞無比……

  宋清然道:“方才你也聽見,嶽父大人說過,咱們府上是講是非的,具體是何原由,你從實說來。”

  王熙鳳在一旁插嘴道:“王爺,這孩子生的靦腆,沒見過大陣仗,卻和他姐姐一樣,是個好孩子。想必是不會說謊……”

  實是宋清然對這秦鐘也有些心裡膩味,好好一眉清目秀的男子,聲音、姿態、就連說話做事都如女孩傢一般,難怪賈寶玉會喜歡,隻是他兩誰攻誰受?還是互有攻受,還好自己不愛兔哥兒,不然……

  隻這麼想瞭想,宋清然便覺一陣惡心,眼睛微微一瞇,笑道:“你隻管實說便是,沒人會把你怎樣。”

  秦鐘又是一禮,才嬌嬌怯怯的開口道:“鐘兒與寶二爺有些親密確是不假,可要說我逗引寶二爺,鐘兒卻是不敢。”

  王夫人聽瞭此話,便道:“你天生便這嫵媚之相,我傢寶玉一向乖巧,沒有你逗引,怎會和你親密?”

  宋清然看瞭王夫人一眼,心中也是嘆息,賈母、王夫人都在護著賈寶玉,如此這般也是難分出個是非,隻會讓事情更加復雜,便開口問賈寶玉道:“寶玉,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見賈寶玉訥訥半晌,也沒能說出什麼,便道:“即是在學堂之事,想必先生定是知道前因後果,平兒,你拿我的拜帖,就說我請先生過府一敘。”

  平兒福身一禮,領命前去。

  其實眾人心裡都已明白,賈寶玉又有前科,他和秦鐘之事,最多也隻是兩情相悅,隻是不願接受賈寶玉是個兔兒爺的事實罷瞭。

  學堂李老先生六十有餘,容貌消瘦,花白頭發留著短須,一身半舊儒袍,卻也顯得剛正不阿之態。

  進房後先向賈母、賈政施瞭一禮,又恭敬的向宋清然問安,見喚自己來是問尋賈寶玉和秦鐘一事,便把所知實情說瞭出來。

  是賈寶玉主動要求換瞭坐位,與秦鐘同桌,秦鐘原本學業還算尚可,自從寶玉來後,二人沒出幾日,便相交甚篤,出入同行,把臂交歡,以致後來都公然在課堂之上行親密之舉。

  學堂李老先生言畢,事已基本清楚,宋清然攔下盛怒的賈政道:“不必過於苛責寶玉,我大周朝本就男風盛行,這秦……秦少爺又天生女相,寶玉動情也有情有可原。”

  又轉頭對躲在賈母懷中的寶玉道:“你也已是成年,有些事,作為姐夫,是不便管你的,可你也需記得,子嗣才是重要之事,切莫因貪玩耽誤傳宗接代。”

  宋清然為瞭照顧賈母與王夫人顏面,並無再細追賈寶玉說謊,致秦鐘挨打,以及二人發展到何等程度,想來雲雨之事應是有的,他也無法為秦鐘鳴不平,這男男之事,沒有秦鐘點頭,想來也難達成,便以貪玩作為定論,可以說照顧瞭所有人的顏面。

  送別瞭李老先生,便攜著元春、湘雲,又帶著寶釵、黛玉等一眾女子回瞭大觀園去。

  回到顧恩殿,湘雲、寶釵等人也沒瞭顧忌,一你言,我一語探討起來,隻是都是女孩傢,不可能探討過深。

  元春也為自己這不爭氣的弟弟生氣,上次之事,出賣瞭琪官蔣玉菡,使其被忠順王責罰一頓,此次又謊稱是秦鐘逗引於他。

  其中要數黛玉最為感覺糟心,她和寶玉雖無親密之實,滿府都說他和寶玉是金玉良緣,天生一對,可在宋清然出現之前,黛玉自己也朦朧中對寶玉有些好感。

  近期連出兩遭此等男風之事,這男人與男人之間……讓黛玉想著都覺難以接受,下定決心,再不讓賈寶玉近自己身前半步。

  隨後,秦可卿與王熙鳳一道,帶著秦鐘也至顧恩殿,向宋清然致謝道:“感謝王爺為幼弟主持公道,還秦鐘一個清白。”

  “秦鐘謝過王爺直言之恩。”如不是眼前站著的卻是一男子,宋清然隻聞聲音,總以為是纖弱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