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到我辦公室裡來,現在。」一個穿著西裝的白人男子把半個身子探出門面色嚴肅地說道。
留著黑色齊耳短發的華裔女人應聲從辦公桌上站瞭起來。她穿著一身精致幹練的女士西裝,下身是黑色的絲襪和高跟鞋。雖然隻是普通白領的打扮,但是她的身材實在過於出眾,以至於她站起身來的時候很多原本在埋頭工作的男人都忍不住偷看瞭兩眼她那曼妙的臀部曲線。
安吉拉·程不喜歡打扮自己,但是她是一個不需毫厘粉黛就能驚艷四座的天然美女。她那雙透亮的杏眼、右眼角的美人痣、挺順的鼻梁還有貓型的淡紅色嘴唇對所有取向是女性的人都會產生巨大的誘惑力。
女人輕輕挽起耳朵邊的頭發,迅速地從桌面上拿起幾份文件,深吸一口氣,然後走進瞭辦公室,把門關上。
玻璃門上貼著一行白色的字:聯邦調查局 主管高級探員 強森·佈朗。
強森正看著一份文件。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雖然才五十不到,但是兩鬢已經開始發白,皺紋也很多。鷹鉤鼻兩旁的法令紋更是深得像是能塞進一根手指一樣。
他見安吉拉進來瞭頭也沒動,隻是抬起眼珠打量瞭一下她手上的那一堆資料,然後開口說道:「看來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瞭。那請讓我我直接點:安吉拉探員,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是想被處分嗎?」
安吉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有權限查看這些資料。」
「你的任務跟這些資料無關。」
「所以你要我幹什麼?回到那個隻有一個運動館的小幫派裡跟人打一天架嗎?」
強森伸出手指瞭指椅子。「先坐下。你知道在FBI裡最讓人討厭的是哪種人嗎?一種是什麼都不想做,天天等著下班的老油條。第二種就是向你這種螞蜂一樣到處亂竄,徒有一身熱血的新人探員。」
安吉拉沉著一張俏臉坐瞭下來。
「我知道,你從名牌大學畢業,又在入局測試中拿瞭第一。你一定以為接下來你馬上就要對抗什麼國際恐怖組織或者連環殺人案的罪犯瞭。可現實就是,所有人都要從最無聊的小案子做起。你可能以為負責大案會很有趣,但請你相信我,你以後會懷念現在的枯燥的。」
女人沉默瞭一會兒,把手裡的第一份檔案放在桌上自顧自開始說瞭起來:「1988年,丹尼爾·洛薩達,青年議員。屍體被發現在一個離他傢四十公裡的懸崖下。調查結論:自殺死亡。」
她放下第二份檔案。「1992年,皮爾登·科德薩,副警督。被發現吊死在自己傢中。調查結論:自殺死亡。」
「……調查結論:自殺死亡。」
「……調查結論:自殺死亡。」
安吉拉連續說明完幾份文檔後,又緩緩放下瞭最後一份。「2013年,伊麗莎白·何。律師。被發現死前服用過量安眠藥。調查結論:自殺死亡。」
強森看著那黃色的檔案紙露出瞭一個復雜的表情。「那是你的母親,不是嗎?」
安吉拉臉上的悲痛一閃而過。她一把將手按在桌上那疊檔案上,語速隨著每一個句子開始逐漸加快:「這些案件的共同點一:所有死者生前都和科爾多傢族有利益上的沖突。共同點二:所有的調查都草率得讓人吃驚。哪怕是最白癡的警探都不可能略過那麼多細節!共同點三:這些案件居然都是沒有法醫屍檢就直接判定自殺!疑點實在太多瞭!很明顯有大量的人被買通瞭。這還隻是進入瞭我視野的案子,他們在暗處殺的人,做的惡恐怕更多!為什麼組織要放任這樣一個明顯是犯罪團夥的傢族繼續在它河市裡作威作福?!」
強森疲憊地嘆瞭口氣,沒有回話。
安吉拉察覺到自己聲音有些失控,她輕輕咳嗽瞭一下,重新冷靜坐正瞭身體。
穿著西裝的男人等瞭很久才慢慢開口:「不管你說什麼,這都不是你該調查的事。更何況,串聯一些事件的共同點充其量隻能叫做聯想推理,又不是實際的證據。科爾多傢族這些年被調查過很多次瞭,但是他們滴水不漏,根本沒有任何突破口,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瞭。」
安吉拉立刻回答道:「調查科爾多傢族的突破口,也許很快就會出現。」
「嗯?」
女人從衣兜裡掏出一個透明的小塑料袋,裡面裝著一顆紅顏色的小藥丸,上面還印瞭一個愛心的紋路。
強森皺起不太整齊的眉毛。
安吉拉解釋道:「HG-19D。這是它在網上的名字。不過在癮君子口中,它被稱作愛神。據說能放大對情感的感知能力,隨後漸漸產生和隻在想象之中所存在的完美戀人交歡的幻覺。是一種成癮性極強,異常可怕的致幻型毒品。」
強森瞇著眼睛看瞭看。「你把毒品帶到辦公室裡來幹嘛?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是用經費買的。」
安吉拉沒好氣地說:「是用我自己的工資買的。這東西來自暗網裡一個叫E-DRUG的網站。這網站才上線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像是瘟疫一樣傳遍瞭它河市。現在它所賣的所有產品幾乎一上架就會被立刻搶空,一顆愛神的官網售價是一百八十美金,但一流通到地下市場,價格就會飆升到數百甚至上千美金。其他的產品也基本上是相似的情況。奇怪的是這網站居然還賣海洛因……也不知道他們的進貨渠道是從哪裡來的。」
「它河市開始有人賣毒品瞭?這可的確是新鮮事,看來DEA有的忙瞭。可是就算我們要聯合調查,你也沒有技術人員的背景,這種網絡犯罪跟你還是沒有關系。」
「我不是想把緝毒警的工作給做瞭,但這就是科爾多傢族的突破口!」安吉拉的表情突然有些興奮,「你想想看,科爾多傢族最恨的就是毒販子!他們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到這個網站背後的組織,然後抓住或者殺掉這個組織裡的人。但這個神秘組織能做出這麼厲害的毒品也肯定不是好惹的,到時候他們狗咬狗的時候肯定會露出馬腳,我們就可以抓住機會一鼓作氣把他們都一網打盡!接著……」
強森把身體向前傾,提高聲音打斷瞭她。「聽著安吉拉,這些事情都隻發生在你的想象世界裡。雖然我對你母親的事感到很抱歉,但FBI不是一個給你報私仇的機構!我們拿的是納稅人的錢,所以我們必須為瞭更大的利益而行動。讓我強調一次,安吉拉探員,這不是個建議,而是來自我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你全力去調查並報告那個叫未央組織的一切行動,至於其他的事,你不許再插手瞭。」
安吉拉愈聽愈憤怒,然後用諷刺地口吻說道:「什麼更大的利益?你告訴我未央到底有什麼好調查的?那裡簡直就是一群肌肉男的搏擊俱樂部。」
「咳咳,你也知道。」強森攤開雙手,「山姆大叔現在正在和中國掰手腕。所以對於本土的所有組織,哪怕是有一根中國人頭發的地方,我們都要把鼻子伸進去聞聞。更何況是這個完全由華裔所組成的幫派呢?」
「哼!我看是以國傢利益之名,行種族歧視之實吧?你為什麼不幹脆派人來調查調查我是不是間諜呢?」
「行瞭行瞭,比起胡亂指控,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離開我的辦公室,趕緊去幹你的活吧。」強森閉著眼睛捏瞭捏自己的鼻梁,一副十分煩躁的模樣。
安吉拉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聲音:「等等。」
女人回過頭,看見強森揮瞭揮那疊她帶過去的資料,然後緩緩開口道:「沒有下次瞭。」
安吉拉沒有回話,隻是在合上門的時候稍微多用瞭點力。
***
「哥,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隨著珍妮弗的喊聲,她用裝著可樂的杯子跟楊用力地碰瞭一下杯。
楊有些尷尬地笑瞭笑。
這裡是一傢本地人開的披薩店,位置處於一個小型商業區。桌子上坐著米雪兒、楊、瑟琳娜、珍妮弗還有埃迪。雖然楊並沒想邀請埃迪,但是拗不過珍妮弗的請求,所以這個猶太男孩子才參加瞭這次的傢庭聚餐。
過去的一個月以來,楊沒能和米雪兒好好說上幾句話。這可能主要是因為米雪兒要工作到非常晚,楊則很早就會出門的緣故。可是就算有機會談話,他也不太清楚他能和固執己見的米雪兒說什麼。
至於瑟琳娜,他這一個月每天都會抽時間去接她放學強制讓她早點回傢。雖然她一開始鬧瞭很多次脾氣,不過也逐漸接受瞭。但不管他怎麼努力溝通,瑟琳娜依舊一直冷言冷語。楊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珍妮弗就成瞭楊唯一一個在傢裡能聊天的對象瞭。不過一旦埃迪來瞭,楊也不得不避讓。他並沒有當小情侶電燈泡的興趣。
雖然有種種問題,但傢依舊是傢,傢人依舊是傢人。楊相信總有一天他們四人會重新其樂融融地一起歡笑暢談。現在的他隻需要專心向前走就好,隻要走到瞭終點,那現在的一切困難和不快都隻是將來飯桌上的閑聊談資而已。
披薩很快就吃完瞭。但楊帶他們這麼遠跑來可不是為瞭吃一頓快餐的。在夜色下,他將眾人帶領到一棟商場的入口處,然後站在樓層指示牌旁故作神秘地用手捂住其中一塊區域。
他回過身微笑著開口道:「各位,謝謝你們來給我慶祝生日。今天晚上,我也為大傢準備瞭一個驚喜。」
說完後,他把手打開,在指示牌三樓的那一欄裡揭露出瞭一個小巧的牌子:上面寫著「Fortune Pawn Shop」。
見眾人不太明白,楊繼續解釋道:「我租下瞭這個商城的一個鋪面,雖然還沒有裝修好,但是文件手續什麼的都基本弄完瞭。總之,這傢屬於我的當鋪很快就要開門營業瞭。」
「天吶!楊,這太棒瞭!」珍妮弗開心地拍瞭拍手,「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瑟琳娜卻突然開口質問道:「你開這種店做什麼?這種店不都是靠壓榨窮人最後的財產來盈利的嗎?」
楊趕緊解釋:「怎麼會呢?不管是誰在工作生活中總會遇到點經濟困難的。這時候如果有人能借他們些錢來度過難關那不是一件善事嗎?」
「哼,說的倒是好聽,最後賺的不還是可憐人的錢。」瑟琳娜偏過頭沒有再說話。
楊又見到米雪兒的態度也很冷淡。他一時間有些尷尬,於是背過身去撓瞭撓頭。「我隻是想趁這個機會分享一下我要做的生意。雖然確實不是什麼瞭不起的事,但也算是個開始嘛。」
「真心祝賀你開的第一傢店,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埃迪突然開口瞭,「我覺得當鋪在現在的經濟環境下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一向崇拜做生意的人。再加上楊現在臉上傷口也消退瞭,沒有上次見面殺氣騰騰的感覺,看上去也隻是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所以埃迪對楊的態度變得比較親近。
珍妮弗也附和道:「是啊,楊,你一定能成功的。」
「哦?你們這麼認為嗎?謝謝啊……」楊心裡卻想開當鋪隻是因為當鋪的賬比較容易做手腳。
但他也確實打算好好經營這傢店,讓它真的能有些人氣,畢竟如果沒幾個客人上門,自己卻強行改賬本洗錢那也太可疑瞭。
溫度隨著夜深開始降低,幾人也開始返程瞭。這略有些蕭索的生日聚餐結束瞭。
***
楊開著從張浩那裡借來的白色豐田SUV載著一傢人回到瞭他們的傢裡,和眾人道瞭晚安後,他走進瞭自己的小房間裡準備休息。
他看瞭看自己床頭旁擺放著的一大堆東西,這是他這一天下來所收到的生日禮物。
楊坐在床上打開瞭第一個盒子,是米婭送的一個iPad mini。
裡面有一個小卡片,用藍色的墨水寫著:楊,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我剛搬到新傢還不是很適應,有空的話過來坐坐吧。另外,我收到你送給我的新椅子瞭,我很喜歡。PS:別再把它弄壞瞭。
不知道米婭最近過得怎麼樣瞭。楊心想。他這段時間為瞭不和米婭產生進一步的糾葛一直盡量避免和她見面。但現在生意也逐漸要擴大規模瞭,也許是時候再找她好好聊聊瞭。但他隻希望自己跟她見面時能克制一點,別腦袋一熱又做出些沖動的事情來不好收場。
第二個禮物是來自傑森的一副非常貴重的Hi-fi頭戴式耳機。這傢夥是個饒舌歌曲狂熱愛好者,閑聊的時候會一直對楊推薦他喜歡的歌手和曲子,不過楊一直不太感興趣,楊拿起包裝盒後把玩瞭一會兒就放下瞭。
第三件禮物隻能放在地面上,是來自張浩的。這居然是一對五十斤公斤重的黑色啞鈴,是他下午去找張浩借車的時候直接被他強行放進車裡的生日禮物。楊看到的時候直接傻瞭眼,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要把這一對啞鈴拿回去的話實在是麻煩。所以他不得不接受張浩這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十分沉重的贈禮。
他接著又拿起一個珍妮弗剛遞給他不久的禮盒。裡面是一把電動剃須刀和一瓶須後水。他在看到的時候感覺心裡有些暖洋洋的,心想自己在她生日的時候也一定要選個好一點的禮物送給她。
至於瑟琳娜,她自然是沒有給楊準備禮物,她隻是今天十分勉強地參加瞭一下聚餐。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說。
再然後是一本米雪兒在今天早上贈給他的書,是一本來自羅伯特·弗羅斯特的詩集:《山間》。
在之前他們所住宅邸的書房裡,有著兩個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實木大書櫃。保羅常常在書籍中尋求靈感,而米雪兒則是單純地喜歡閱讀,所以書是越買越多。可惜在保羅出事之後,大多數藏書都被賣掉來抵債瞭。但米雪兒還是保留下瞭為數不多的幾本珍藏。《山間》就是其中一本。
楊嘆瞭口氣,心知自己並不是一個喜歡接受詩書洗禮的人。或許米雪兒期待他在看完這本書之後能有些感悟,能做出些改變吧。
放下那本書之後,楊看向瞭一個大背包,和一個鞋盒子。這兩件東西就稱不上是禮物瞭。
大背包裡裝的是兩百四十萬美金的現金。是弗裡在三天前交給自己的。
找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負責大款項的比特幣兌換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這一個月楊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請瞭弗裡來幫忙。這個承受著巨大悲痛的老男人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憔悴,但楊不斷地向他許諾他一定會幫喬治報仇,他這才勉強自己繼續工作。
三天前,就在他把這個裝滿錢的背包交給楊的時候,他死死地凝視著楊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請你記住你的承諾。」
當時楊並沒有特別往心裡去。直到昨天晚上,他看見瞭弗裡在傢裡吞槍自盡的新聞後,才徹底明白瞭那句話的重量。
他沉重地嘆瞭口氣,心裡亂糟糟的。
到底是為什麼啊。
他又把目光移到鞋盒子,上面用紅色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托比·楊一行字。這是他在上個星期站在馬路上等紅綠燈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塞到他懷裡的。
打開的時候把他嚇瞭一跳,裡面是一件染瞭血的白色棒球外套,那是在喬治死時穿在他身上的衣服。而上面還留瞭一張小照片,畫面是楊正走進這房子的傢門口。背後用全大寫的英文寫著一行黑色字:我們在看著你。
沒有署名,但他知道這是誰送過來的。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盒子看,表情一會兒悲痛一會兒猙獰,就在他還沉浸在自己的雜亂思緒時,他的房門突然被敲響瞭。
楊被拉回來現實,連忙慌亂地將背包和鞋盒子麻利地藏到瞭床底下,然後若無其事地去把門打開。
門口站著珍妮弗和埃迪兩人。
「咦?這麼晚瞭你們來我房間做什麼?」
珍妮弗一臉神秘地從背後拿出瞭幾個酒瓶。楊定睛一看,那是瑟琳娜的朋友留下的。他雖然處理掉瞭大麻,但是酒卻不知道被放到哪裡瞭,原來是跑到瞭珍妮弗這裡。
「我這是來給你辦一個真正的生日派對啊。你都滿十八歲瞭,難道不值得好好慶祝一下嗎?」女孩舉起一瓶伏特加在楊面前晃瞭晃。
楊連連擺手。「還是算瞭吧。我從來沒有喝過酒。再說瞭,合法飲酒年齡是二十一歲。」
「別這麼死板嘛。我們又沒有害到其他人。再說瞭埃迪也很好奇喝酒是什麼感覺。」
留著棕黑色短發的埃迪用手指瞭指自己,然後瞪大瞭眼睛。「什麼?我?我根本……」
珍妮弗連忙打斷瞭他。「總之!我們都挺想試試的。而且這是特殊的日子啊。」
「你們也要喝?那就更不行瞭。」楊皺著眉頭,「珍妮弗,快別鬧瞭。收到你的禮物我已經很開心瞭,我們不需要用喝酒來慶祝。」
一向溫柔的珍妮弗今天卻異常的執拗。「別嘛,我保證,就隻是今天而已。而且我和埃迪隻喝啤酒。烈酒就交給你來解決瞭。讓我們今天晚上稍微放縱一下,也為瞭祝賀你開的第一傢店嘛。」
「不行。」
「求求你瞭,哥。就這一次就好。」
楊看著一臉執著的珍妮弗,他嘆瞭口氣,最後還是接受瞭。
***
很快,三人緊貼著床,擠在瞭沒有多大面積的地板上席地而坐。酒瓶和杯子擺在他們中間。三個沒喝過酒的人面面相覷,誰都沒動一下。
「咳咳。」珍妮弗出聲打斷瞭有些尷尬的氣氛,「我在電視劇裡看到過,人們喝酒一般要玩一些遊戲。不如我們來試試看一個叫做我從來沒有的遊戲吧?規則就是一個人說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而如果在場有人做過那件事,那個人就喝一次酒。而如果所有人都沒做過那件事,那說話人就要自己喝一次酒。」
「哦,還有這樣的遊戲啊。」
埃迪在一旁分析道:「這個遊戲感覺就是針對生活經驗比較豐富的人進行酒精懲罰吧?」
珍妮弗翻瞭個白眼。「行瞭別想太多瞭。我們直接開始吧。我先來,呃……我從來沒有進過男廁所。」
「這也行?」楊和埃迪看瞭個對臉,「所以我們應該開始喝瞭是嗎?」
女孩對著下面的酒瓶做出瞭一個「請用」的手勢。兩人猶豫瞭一下終於伸出瞭手。楊首先開的是一瓶Maker‘s mark威士忌。它的瓶口用一種設計獨特的蠟制封裝所覆蓋著,還特意做出瞭不規則的垂蠟效果。他拉開一圈膠打開瞭酒瓶後,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至於什麼水果和谷物的香氣,楊根本是註意不到。
他皺瞭皺鼻子,然後倒瞭一些在杯子裡。隨後用舌尖淺淺地品嘗瞭一些,隻覺得麻麻的。最後幹脆利落地仰頭一飲而盡。頓時感到一股辛辣的熱氣從嗓門裡湧瞭上來,讓楊忍不住咳嗽瞭幾聲。
埃迪則用瓶起子打開瞭一瓶Coronna Extra。他謹慎地倒瞭一些後慢慢喝瞭兩口,然後哈瞭一口氣。「這就是啤酒的味道?怎麼這麼苦啊?」
「酒就是苦的啊。那接下來就輪到楊瞭。你來說你從來沒有做過什麼。」
楊想瞭想,發現自己沒做的事情還挺多的。於是他立刻開口道:「我從來沒有跳過傘。」
珍妮弗看瞭看埃迪,他搖瞭搖頭,然後回話道:「我們都沒有跳過傘啊。」
「啊?那我是不是又該喝瞭?」
「沒錯。」
楊嘆瞭口氣,繼續喝下一口讓他喉嚨發燙的液體,然後也忍不住哈出一口長長的氣。
埃迪見輪到自己瞭,摸著腦袋想瞭想。「我從來沒有……拿過A以下的分數。」
女孩輕輕推瞭他一下。「喂,你這就太欺負人瞭吧?簡直就是犯規瞭。」
「怎麼犯規瞭,這遊戲不是這麼玩的嗎?」埃迪一臉茫然。
楊舉起酒杯。「她隻是和你開玩笑的。來吧,珍妮弗,讓我們這兩個二流學生幹一杯。」
珍妮弗聽罷也隻好倒瞭一些啤酒,然後笑著和楊碰瞭杯。
「嗯……確實很苦。」珍妮弗喝完後砸瞭砸嘴,「不過也有一點點甜味。」
三人就這樣來來回回地玩瞭好幾輪。幾人都沒留意到酒精一點一點滲透進他們的血液裡,然後擴散在他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開始對他們的行為和感知產生影響。他們開始漸漸變得比平時更加健談、松弛以及更容易產生愉悅感。與此同時,他們的註意力和理智也在漸漸喪失著。珍妮弗開始不顧淑女形象地到處動不動就錘人胸口和拍人胳膊瞭。埃迪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對一大堆事情的見解。楊則是動不動就開懷大笑,雖然他身體健壯,抗酒精性比較強。但烈酒一喝多,他的腦袋裡也漸漸有種飄飄欲仙的錯覺。
「我……我從來沒有去過佛羅裡達州,那麼埃迪,你該喝瞭。」楊說完,摸瞭摸額頭,試圖驅散腦袋裡那種被蒙瞭一層霧的感覺。
埃迪立刻拉著楊粗壯的手臂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去過佛羅裡達?你……你是不是調查過我?」
楊心裡咯噔一聲,稍微清醒瞭一點,然後立刻試圖掩蓋:「我純粹是瞎猜的……什麼調查……」
好在埃迪的腦袋已經沒在線上瞭,他一拍地板喊道:「猜得真準!我喝!楊!算你厲害!」
他咕咚咕咚直接對著瓶子灌下一些啤酒後,繼續叫道。「我從來沒有打過架!楊!快喝!」
「你這是在針對我?你確定你能喝的過我?」
楊起瞭興致,一仰頭,灌下瞭大半杯的伏特加,然後把杯子倒過來甩瞭甩。
珍妮弗一把抱住瞭埃迪的脖子「沒事,就算他喝不過你,還有我呢。我從來沒有3P過。」
「哈?珍妮弗!我告訴你那件事不是為瞭讓你整我的!」楊一副被背叛的模樣,「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掛在埃迪身上的珍妮弗對楊做瞭個鬼臉。
楊繼續一口飲下之後,漲紅著臉對埃迪說道:「那我從來沒贏過奧數比賽的冠軍。」
「我從來沒有逃過學!」
「我從來沒有讀過舊約聖經!」
「我從來沒有和亞洲女孩約過會!」
「我從來沒有祈禱過。」
「我從來沒有……沒有殺過人。」埃迪說罷打瞭個酒嗝,眼睛都快睜不開瞭。
珍妮弗捏瞭捏他的臉蛋,然後取笑他道:「埃迪你這不是自爆瞭嗎?你以為我們有誰殺過人嗎?」
讓她沒想到的是,楊依舊拿起杯中酒一飲而盡,珍妮弗剛想問楊為什麼要喝,但見楊那副滿臉通紅的醉相,隻道是他已經意識不清醒瞭。
「我……我……呃……對不起……我困瞭……我要……先睡……」楊把杯子放下,結果站起來時直接被他踢到瞭一邊。他也沒管,隻是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然後衣服也沒脫就仰倒在瞭他的枕頭上,眼睛一下子就閉上瞭。
在一旁的埃迪也終於忍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珍妮弗連忙扶住他的腦袋。
女孩環顧四周,看著都癱倒不省人事的二人有點傻眼。這兩個大男孩較上勁瞭之後直接忽略瞭她,結果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互相給灌倒瞭。她喝得酒比較少,狀態處於在輕微的亢奮和微醺之間來回搖擺。但比起已經倒下的楊和埃迪,至少她還保存著幾分理智,很不幸的,酒局裡最後清醒的人隻能負責起清掃現場的責任來。
於是珍妮弗試圖把地板上的埃迪給拉起來。隻是埃迪身體雖然很單薄,但一旦醉倒之後也沉得讓珍妮弗拼盡全身力氣才能挪動他一點點。她徹底放棄瞭把埃迪搬回自己房間裡的想法。轉而試圖將他拉到楊的小床上。
女孩的手奮力拽著埃迪的細胳膊,終於把他整具身體拖上去瞭之後。她也徹底力竭,躺在瞭他和楊之間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正舒舒服服地躺著,然後漸漸意識到自己正被兩個男生夾在中央,一種有些讓她說不出名字的異樣情愫開始爬上她的心頭。
珍妮弗眼珠子一轉,把腦袋轉向左邊,看瞭看埃迪的側臉,然後又看向瞭右邊的楊。確認兩個人都已經睡死過去之後,她聞著空氣中的酒氣,還有楊和埃迪身上發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女孩用牙齒輕輕咬住瞭下嘴唇。
深呼吸著,她偷偷地把手伸進瞭那身輕薄的碎花連衣裙之下。隔著衣物,居然開始用兩根手指按壓起瞭自己的私處。
「哦……」一身悠長地呻吟從她喉嚨裡慢慢舒出。她斷定是因為酒精的原因才讓自己變得有些奇怪,所以現在做些羞恥的事情應該也不能算是她的錯。她把裙擺慢慢掀瞭起來,然後用紅唇輕輕銜著,兩隻手從小腹伸進內褲。房間裡頓時開始響起瞭佈料刮蹭著毛發的輕微聲響。
待到珍妮弗把自己摸得滿臉紅潮,卻又欲求更多的時候,她看向瞭一旁的埃迪。隨即抿瞭抿嘴巴,有些猶豫地拉起他的一隻手,然後把它緩緩塞進自己的內褲裡。男孩的手有點冰冷,也很小巧。大小比珍妮弗的手還要小上一點。但是畢竟他的指節還是有一些雄性的厚度,珍妮弗顰著眉頭認真地用他手的每一寸凹凸起伏來刺激著自己的下體,然後斷斷續續地小聲呻吟著。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不知廉恥的事啊?明明哥還躺在旁邊,我怎麼身體這麼想要呢?這一定都是酒精的錯。
珍妮弗一邊在心裡替自己開脫著,一邊更加用力的拿著埃迪的手摩擦著自己的陰蒂。可也不知道是怎麼瞭,一向體質較為敏感的她今天卻感覺自己下體有些麻木。來來回回摩擦卻也隻讓她感到些不上不下。她終於按耐不住,一把轉過身來把埃迪壓在身下,然後低下頭去輕輕吻著男孩的嘴唇。
隨著嘴上的動作,她悄悄把內褲也給順溜地脫瞭下來,然後放在兩人中間。她用手脫下埃迪的長褲子。將他下體那根長著稀疏毛發的小鳥給暴露在瞭空氣之中,現在他的陰莖的狀態是一個粉嫩嫩的小肉球被一團淺色肉皮包裹著,如同一朵花苞一樣。女孩繼續自己的身體壓下,嘴巴吻著男孩的臉,隨後將密閉的櫻唇壓在瞭他的生殖器上緩緩摩擦。可珍妮弗不知道的是,埃迪體內的酒精濃度有些過高,他的小心臟已經承受不瞭勃起的重擔瞭。
可是珍妮弗依舊在他身上不斷索取著,雖然隻是個軟軟的小球,但畢竟是男性的陰莖,在心理上總歸還是能讓她有些刺激的感覺。隻是她磨瞭半天,男孩在睡夢中開始覺著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於是難受地哼唧瞭一聲,嚇得珍妮弗差點心臟沒停止。她身體動作不由停瞭下來,隻是楞楞地把手撐在床面上俯視著埃迪的臉。
男孩扭動著身子開始側身躺,然後伸出一雙手向前抓去,珍妮弗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男朋友在睡夢中翻身抱住瞭楊的一支粗胳膊,甚至把腦袋都依偎瞭上去。
女孩卻沒時間欣賞這有些詭異的畫面,因為她發現埃迪居然把自己的小內褲給壓在身下瞭。她心裡頓時一陣慌張,心想可不能把它留在這兩人睡覺的地方。於是連忙將手伸進兩人之間試圖拿出來。但是她的位置不好下手,於是漸漸把身體向左邊爬去,不知不覺間就把嬌軀轉移到瞭楊的身上。
一把身體壓在楊身上後,珍妮弗立刻能清晰的覺察到他身上肌肉的硬朗和結實,身體的厚實和寬大,和埃迪那一身骨頭上的感觸完全是天和地的差別。楊的身體也比埃迪大瞭不止一號,珍妮弗能徹底蓋住埃迪,可在楊身上她卻仿佛變成瞭隻小麻雀。此外,楊的身體還很火熱,女孩想起瞭在烈日炎炎的天空下趴在沙灘上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要被他的溫度烤得滋滋作響。最後,女孩還能從楊身上聞到一種虛無縹緲的腥氣,卻也不難聞,也不知道是從他身體裡哪個部位發出來的,讓她腦袋有些發昏。
珍妮弗暫時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一邊,開始專心致志地伸手從自己男朋友身體地下扯著自己的內褲,她把著楊的胳膊,手用力抽著,咬著牙發瞭半天的力終於把埃迪懷裡那塊被死死壓住的柔軟佈料給拉瞭出來。可好巧不巧的,由於她一下子沒收住力,手上這塊略有些潮濕的佈料居然一下子打在瞭楊的臉上!
珍妮弗差點沒嚇得叫出來!要是楊現在是清醒的,看見自己拿著剛剛還穿著的內褲往他臉上甩,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跟自己說話瞭吧?!
楊迷迷糊糊之間隻覺得有什麼東西搔他鼻子,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揮瞭揮,然後落瞭下來,這一下正好輕輕拍在瞭珍妮弗翹起來的小肉臀上,但並沒有任何力道,隻是放上去而已,最後他的大手順著珍妮弗赤裸的光滑臀肉滑回瞭床面。女孩被嚇得乖乖趴著,一動不敢動,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跳出胸口瞭。
她紅著臉把內褲藏在懷裡等待瞭半天,見楊沒有別的動作,才鼓起勇氣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楊的臉。
而也在這時珍妮弗留意到,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甚至看上去像是被什麼夢魘纏身瞭一樣。他的眼皮下的眼珠正在飛速地來回轉動,嘴巴也支支吾吾地喊著些句子。雖然她不理解意思,但她知道楊在夢裡似乎不太好受。怎麼會有人在自己十八歲生日的晚上做噩夢呢?想到這裡,她有一種心疼的感覺,於是不由伸出手摟住瞭他的脖子,進一步拉近瞭兩人的距離。女孩微瞇著眼睛,仔細地看著楊的臉。
在如此近的距離觀察自己哥哥的臉對於珍妮弗來說還是第一次。在這個距離下,她甚至能看清楊唇上剛剛冒出如同小點一般的胡茬和他臉頰上細細的絨毛。她還能看見楊那張帥氣的臉雖然殘存著幾份稚氣,但眉宇之間卻凈是一些她平時沒有關註到的陰鬱氣息。
珍妮弗癡癡地想著有關於楊的事,鼻尖都快碰到他的臉瞭。這段時間楊表現出的自制力刷新瞭珍妮弗對他的認知。他在早上五點起床,洗漱之後就會幫忙打掃然後開始自習起瞭西班牙語和其他的一些知識。吃完早餐後,他會在八點出門,去做他的工作。而等到他在下午五點之後接瑟琳娜回傢後,他還會幫她補習一些他比較擅長的科目。在吃晚餐以後,他會在七點半去練習格鬥術和健身。最後,在晚上回傢之前,他會幫忙購買傢裡所需的食材和日用品。他一般會在11點左右到傢,洗漱之後就會立刻睡覺。雙休日他也沒有休息或者個人娛樂。女孩知道楊是想要履行他所許下的承諾,但這樣的執行力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想過的。
每一天,楊的行程幾乎如同鐘表般精確,他從來沒有對自己的辛勞有過任何抱怨和不滿。哪怕是被瑟琳娜的尖酸刻薄給氣到瞭,他也不會發火或者說難聽的話。他似乎永遠在盤算著什麼,永遠在執行著某個計劃。他所表現出的成熟在女孩眼中遠遠超越瞭他的年齡。她越是註視著楊就越覺著他不可思議。
珍妮弗不由想著,楊明明隻比自己大兩歲,為什麼要選擇承擔這麼重的負擔和責任呢?他這個年齡的人難道不是該在校園裡謳歌青春嗎?不是該去和朋友一起旅行,和女生約會嗎?而他卻選擇在自己最好的年華裡,為瞭這個傢拼命工作著,甚至還開始做起瞭生意。可是傢裡的一切都讓她有些無法接受。瑟琳娜這個不懂事的丫頭無法理解楊的付出也就罷瞭,就連一向溫和善良的母親都和楊保持著非常疏遠的距離。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她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待在她眼中幾乎是完美的楊呢?
想不明白,卻又放不下。
真的拿你沒辦法瞭,哥哥。
等到珍妮弗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她的嘴巴就已經吻在瞭楊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