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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眼觀九天,五雷正法

  清漓笑瞭,通道閉瞭,情急之下一時間我竟不知該先關註哪一點。她這最後一投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生怕我來不及出去。呼呼的風聲扯動著耳膜,可心頭此時的迷茫卻讓我竟有瞭幾分大音希聲的意味。

  返神至極,我單腳用力踏在空中,扯出一長條帶火的灼痕才停住瞭狼狽飛騰的身形。然後便一個猛沖往清漓山而去,路上我一直在思量,清漓為何要笑,為何要在此時此刻給我一個如此難以釋懷的畫面。她笑的傾國傾城,仿佛連往日周遭的寒氣都一並散去瞭。我求瞭十多年的一個笑臉為何竟然在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時刻賜予瞭我?

  我人生第一次終於認識到自己確實是個憨蠢之人……回到清漓山,原本魔界通道的位置已經沒瞭任何的痕跡,周遭清漓的炁也消散無蹤,清漓山有朝一日竟然沒瞭清漓的炁。我這才算是徹底認清瞭現實——我的母親救瞭我,隻身一人落在瞭魔窟之中。而因為那個笑而產生的無數紛亂的思緒終於也因此瞬間歸結成瞭一個念頭,我要去救她……

  可如今應該怎麼去救?通道已然被封上瞭,我怎麼才能去魔界。而且就算我去瞭魔界,憑我如今這修為,又能如何……

  我尚未得到更多思索的時間,身後突然出現瞭一股莫能禦的力量扯動著我的身體將我往後拉倒。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周遭就突然陷入瞭一片黑暗。

  我如同下墜一般以可怕的速度徑直落瞭下去。

  這什麼法術,這是要拉我去哪?我的心頭剛飄出這兩個疑問,身體已經落在瞭地面,可奇怪的是,我完全沒有一絲著落感,彷佛自己隻是一片羽毛,輕輕的飄落在瞭地上。我茫然的站起身,周圍仍是一片漆黑,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我剛打算開口,突然不遠處顯出瞭一盞極微弱的暗黃亮光,我細細盯著那光亮,發現它還在朝我移動。於是轉眼間,我落地的這不足一丈見圓的地方總算是微明瞭。隻是這如寒風燭火一般的光亮實在是微弱,看著像要隨時熄滅一般。

  “心頭一堆疑問吧。”

  我聞聲望去,黑暗中突然踏出瞭一隻腳,隨後一位老人走瞭出來。這老者一身灰白道袍,鶴發童顏,滿面紅光,那長髯都快落地瞭。一看就是那種修仙修到頂的裝扮,看著比天玄那個老頭掌門至少得多修好幾百年。

  “幾百年?哈哈!老夫在你這娃娃眼裡竟有如此年輕麼?”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到如今,我所瞭解的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隻有清漓,難不成這老人和清漓一樣,是化神者。

  “這不奇怪,隻要能進到這裡,修為高於你者都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走到這唯一的光源中間,抬頭輕輕吹瞭吹,光亮頓時便強瞭幾分,可卻依舊隻能照到這一小圈的地方。老者嘆瞭口氣,“看來老夫隻能點亮這麼大瞭。”

  “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快放我走,我還有正事要辦!”我有些急瞭,和這些老傢夥交流最是麻煩,費半天勁也說不全一句整話。

  可這老頭似乎沒有打算賣什麼關子,“正事?去魔界救你娘?”

  “不然呢?”

  “你雖有仙脈仙骨,可惜七竅未開,不過個騃童鈍夫。做起事便從不多想一步麼?你去救,如何去,就算去瞭,你又如何救。你母親一介化神都被困在魔界,以你之力是去救還是去給她平添麻煩呢?”老頭的表情突然就嚴肅瞭起來,一副教訓後輩的模樣。

  “能不能救,我都要去,我就要和她在一起!”眼下這時候,我可沒心情再陪什麼笑臉,我已經想好,再說三句沒有重點,我就上去揍他。

  老頭的臉微微抽搐瞭下,僵持瞭片刻竟然搖頭笑瞭出來,“真是未想到,千萬年以來,竟然還有人想對老夫動粗……也罷,也罷好吧,少年,老夫便先解你諸多疑惑吧。”

  “其一,此處是哪?此處乃是你的域!亦可說,你尚未得到的域!”

  “我……我的域?我有域?真的假的?我怎麼不知道!”對我而言,域這東西可太厲害瞭,簡直是不講理的強啊。

  “何必大驚小怪,你尚不知域為何物,若是數典窮經怕是你也聽不明白。這麼說吧,天地萬物皆分陰陽,這六界自然也不例外,而這域便可算是六界中的縫隙,也就是處於陰陽之間。比起六界它更像道之本身,乃是精氣神者休憩之地。”

  我假裝聽懂瞭,緩緩的點瞭點頭,老頭卻忍不住跺瞭跺腳,“真是愚不可及,如此解釋你還不明白?算瞭算瞭,你隻要知道但凡修行者,炁走過瞭大小周天,都會有域。隻不過修為若不至化神,便無法察覺自己的域,也無法進入,就更別想著像你娘那般把域釋放囊括寰宇瞭,那可是化神大後期才能有的無上修為。不得不說,清漓確實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得道者,如今實力便是讓她入瞭神界也定有一席之地,人間也從未有過如此之強的人界之主。”

  “那我又是怎麼進到我的域裡來的?難不成是因為……”我剛問完,老頭便又是一臉鄙夷,“那些亂七八糟的修仙話本以後少看些,胡思亂想什麼。你能進來自然是老夫拉你進來的。”

  說完不等我發問,他又接著說道,“至於老夫是誰,告訴你也無妨,老夫便是神界之主。”

  “神主?你是神仙的頭?那你豈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那你不幫我去魔界救我娘,把我拉進這裡來做什麼?”我激動的上前就像抓住老頭的手,可以手一碰,神主竟然想一陣煙般消散瞭,隨後又出現在瞭我的身後。

  “安靜些,靜聽便可……你應該知道人間可通五界,可按天理五界卻是不能通人界,否則必遭天譴,其中妖界入人間要善於變化偽裝,冥界則要晝伏夜出,皆是為瞭躲避天譴。可神界與仙界確是不同,因法力已然通天,一舉一動皆無法逃過天眼根本無法躲過天譴,且因自身修為過高,極易造成人界災禍。故而神仙者私自下凡輕則失去修為變作凡人,重則神魂俱滅。如你娘那般既有無上修為,又可自由行走人界的機緣也是獨屬她的天賦瞭,就連我等也覬覦不得。可最為特殊的便是魔界,他們吸收瞭大量的人界心魔,入瞭人界便可與人界融為一體,因此根本無需操心天譴之事。所以,我雖是神主,可在此地的卻並非我的真身,這隻是我炁的一部分。你希望我去救你娘的想法自然也是無法實行的。神魔兩界並不相通,必然要經過人界。”

  “你都是神界之主瞭,還怕天譴?你別是怕麻煩不肯去,在這誆我吧。”他說瞭一堆,可我還是不信。

  “我雖為神主,可依舊在道之內,如何不忌憚天譴?若我下瞭人間,便失瞭修為,與一平常老者並無二樣,如此不但救不瞭人界,連神界怕都要失去庇護。”

  老頭說瞭一半被我打斷瞭,解釋的竟還有些無奈之感。

  “就因為這個原因,歷來魔界入侵人界,都隻能依靠人界自身力量抵擋,神仙二界隻能稍稍施以援手。還好邪不勝正,魔界的諸多算盤最終隻能歸於失敗。可此次卻是不同,新覺醒的魔君遠比之前的任一位都會可怕的多。稍有不慎,五界恐怕都難以保存。”

  “可怕,怎麼可怕瞭,會使奸計瞭,所以可怕?”

  神主搖搖頭,“……哎,說起來,此事老夫也有責任啊。”

  說完神主一揮手,虛空中便出現瞭如同記憶般的畫面,畫面中一個人是神主,而另一個則是一位樣貌俊朗的年輕人。畫面中兩人在一處仙山上似乎在爭執著什麼,神主表情嚴峻,似乎在責罵年輕人,最後年輕人拱手拜退。畫面一轉到瞭月明星稀的夜晚。年輕人再次來到仙山之上,先是再三跪拜瞭東方。接著突然使出不知什麼法術,接著就從仙山上跳瞭下去……然後畫面就結束瞭。

  我皺起眉望著老頭問道,“……你覺得我看懂瞭麼?”

  老頭並未理我,語氣裡皆是遺憾,“此人名曰九珣,乃是我的弟子,是數千年前入化神境登入神界之人。憑他的天資,等有朝一日,我突破天道,這神界之主早晚也必然是非他莫屬他。隻是可惜啊……修仙之人,無論何般修為,何地修行,永遠逃不過的便是心魔二字。修仙說到根上,修的不過是自己罷瞭。老夫太相信他瞭,竟早未發現,他已被心魔入侵到如此地步,才會釀成此巨變啊。你可知道,他的心魔為何麼?”

  “……你覺得我能知道麼?”我這邊急的要命,結果這老頭東一下,西一下,扯的我既聽不懂,又不知道和我現在的處境有什麼關系,可我打又打不著他。隻是老頭下一瞬突然轉臉望向瞭我,輕輕吐瞭兩個字,頓時我就冷靜瞭下來。

  “清漓……”

  “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瞭,我娘怎麼就成瞭心魔瞭?”

  老頭苦笑一聲,“天下最大的心魔便是一個情字,便是你登仙入神又能如何,一不小心還是得著瞭它的道。九珣在神界看到年少的清漓,一見傾心,情字一起,後患無窮。歷來魔君最愛吸取仙神界的心魔以增其力。可我等既為仙神,心魔自然守衛得當,多數都已封印煉化。即便被收去一些,也尚在掌控之中。故而歷來魔君雖苦苦收集仙神界的心魔,但終究也隻是得瞭些許碎片。可此次九珣卻是不同,他越陷越深,任由心魔所控,既不封印也不煉化。待我發現時,他竟然已經打算放棄神界去尋她瞭……唉,最終老夫還是沒能阻止他。

  九珣舍瞭那一身神界修為,下瞭人界轉成瞭天玄山一位普通弟子。隻是他糊塗啊,他本就是天界曲指可數的天縱之才,這一下人界,將自己在神界修煉的一身無上修為皆化作心魔送瞭下去,成瞭如今魔君的囊中之物。如今他已擁有瞭這完整的神之心魔。而我原本附在其上,想洞察他心機的靈炁也被魔君一起收走瞭。如今若不是你不慎落入魔界一瞬,老夫我這一絲靈炁還出不瞭魔界。”

  九珣……和我娘,我心裡頓時覺得有些怪怪的。這人總不會是我爹吧……“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麼,九珣在天玄山重新修煉,他天資尚在,自然很快就成瞭眾星拱月的大弟子,成瞭三桓之一。後來也是魔界二次入侵之時,在如今清漓山鎮守結界的風亦突然前往瞭天玄山,親自挑瞭九珣一起前往清漓山。至於為何風亦隻挑瞭他一名弟子,我想多半與你們一脈相承的雙修秘術有關吧,可接下來一切都發展的太快瞭,快到老夫都未能做出舉措。九珣前往的次日,結界便再次被封印,魔界敗退。可風亦,靈嵐,以及九珣盡皆亡命瞭。獨留下瞭清漓一人。”

  我沉默瞭,所以娘一直不肯說爹的事,就是因為這個麼,才剛剛在一起一日便守瞭寡麼……

  “所以,你想告訴我,九珣其實就是我爹唄?”我的語氣不免低沉,說真的,自從和清漓成瞭仙侶,我已然不太關心我爹的事瞭。不論如何,我與清漓目前的情狀,再談起爹這個稱呼,總是有些便扭的。

  “……不是……”

  “是我爹就是唄,對我現在的處境也沒什麼幫助啊。”

  “老夫說,不是!”

  “他為瞭保護我娘,送瞭命,我也可以為瞭保護我娘不要命啊,有什麼瞭不起的。”

  突然一道跟蒲扇一樣的掌風從我頭頂襲來,一下就給我懟地上瞭。我坐在地上摸瞭摸腦袋,“你這不講理啊,我打不瞭你,你怎麼能打我?”

  “誰讓你不仔細聽老夫的話,老夫說瞭,不是!”

  “什麼?他不是我爹?那我爹是誰?我爹還能是誰?”

  老頭搖瞭搖頭,緩緩開口道,“你沒爹!”

  “我……我沒爹?那我哪來的,石頭裡蹦出來的?”

  “你有娘在,何來石頭裡蹦出來一說,你自然是你娘肚子裡出來的。”

  “……我娘……我娘……清漓,她都這麼厲害瞭?生孩子隻要她自己就成瞭?這什麼法術?”

  老頭似乎終於被我給折服瞭,他抬起手一邊連連指我,一邊笑,“你啊,你啊,真是單純至極,多一點彎你都走不瞭,你也知道清漓山是有大結界的,那結界是由當年風禾二人傾其一切所化,便就是老夫也看不穿其中。所以我也不知那日在結界中究竟發生瞭何事。但你娘卻是在那時那地受瞭孕,懷上瞭你。而令你娘受孕的乃是我神界吸收天地日月精華的一股純陽仙氣。這股仙氣誕生不久,整日在神界亂竄,可誰曾想,九珣下凡之際,以術法開瞭個通道,他跳下後,這股仙氣多半覺得有趣也便跟著竄瞭下去。九珣畢竟是神界下凡而去的,死在凡間總會引發異動。那股仙氣應是受此異動驚擾,於是去到瞭清漓山,機緣之下入瞭你娘的體內……因而你隻有娘,卻沒有爹,乃是千萬年難有的仙育之子啊。”

  我聽完這段話,並沒有顯得多激動,即便是聽到那特別唬人的什麼仙育之子。

  按照以往的經驗,我身上的這些東西多半都沒什麼大用。於是我抱起胸望著他,“那我這仙育之子,有什麼用麼?長生不老?吸收天地神力?還是能直接飛升?”

  “不能……”

  “我就知道……”

  “現在是不能,但你自有仙骨仙脈,若是有朝一日開瞭竅,你便可以此凡人之軀暫獲神界之力!通神成仙!這也就是我拉你到此的原因之一。”

  “開竅?怎麼開?你幫我開麼?”

  老頭沒理我這茬,隻是繼續說道,“如今魔君已經擁有瞭九珣的神之心魔,他正在潛心煉化,若等他徹底煉化完畢,便是六界最大浩劫。屆時便不是人界能否擊敗他的問題瞭,你們與這樣的對手交戰,可能還未開始,整個人界就會因為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靈威而徹底崩潰掉。故而在你娘化神之時,我借機告訴瞭她此事。她向我承諾會以一己之力在清漓山徹底封印魔君。而代價則是,她與你雙修之事,我會設法替她欺天……”

  我頓時傻眼瞭,“你……你……你這都知道!”

  老頭的表情並無太多變化,“我自然知道,當時隻是感嘆她年紀輕輕為瞭救子不惜以身殉道,又可惜她這一身的修為,這才與她達成此諾。你可知道修仙者行此悖逆之事,是要遭九道九天神雷的。九道九天神罰,便就是我也不免心生畏懼。何況你這個小毛孩子。眼下,我替她遮瞭天眼,清漓山又有結界維持,才勉強得以蒙混過去。可你們能欺天,難道還能欺我麼?竟然還想要結成仙侶,你們可真是膽大妄為。”

  說實話,我聽到這並沒有多害怕,我原本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如果真的和清漓一起赴死,那不也是在一起瞭。

  “隻是眼下想要解決掉魔界之災,光靠清漓還是不夠的,你必須和她一起,便如同當年的風禾一般。否則人界崩潰無存,天罰也就無甚意義瞭。雖然你已是元嬰修為,又有法寶神劍在手,可對於眼下的情勢,仍是遠遠不夠的。你必須在此,破人道死劫,開天竅,通神法!否則一切都空談。”

  “破劫?開竅?通神?怎麼做?你是要傳功給我麼?還是給我什麼修仙秘籍,或是給我什麼絕世法寶?你有就快點拿出來啊,說那麼多……哪呢,藏哪瞭?”

  神主一擺手,頭上的亮光分成瞭兩處,一處依舊照在原地,另一處亮光突然炸開瞭隨後散在遠處直通遠方。微微點亮瞭一條路。路的鏡頭是一道如火焰形狀的門洞。

  “你說的那些隻有你的話本裡才能給你,在這裡,想要精進修為隻能靠你自己修。你以為你娘能有如此修為僅僅是依靠絕頂的天賦麼?她與魔界廝殺瞭那麼多年,那可都是後天的苦修。”

  “修?在這修?修什麼?修到什麼時候,等我修完,估計人界早就沒瞭……你不是說情勢緊急麼,哪還有時間讓我修,我還不如去找到我娘,哪怕是死在她面前我也值!”這神主完全沒有我想象中的靠譜,別說我沒有清漓的天資,就算有,等我修十幾年,清漓那邊還能撐得住?

  “你現在最不缺的便是時間……此處是域,在此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你即便在此處呆上百年,外界可能也隻過瞭幾日。一切都由你的精氣和神魂的韌性而定。所以我才會鋌而走險,把你強行拉入此處。”

  “還有這麼回事,可這黑嗚嗚的,我怎麼修,我修什麼……”

  “怎麼修很簡單,前面那個洞裡乃是域主,擊敗他,這域就是你的瞭,你也就修成瞭。至於修成瞭什麼,誰也不能預料。”

  “就這麼簡單?”

  “簡單?”老頭沉吟瞭片刻,突然上前用力的握住瞭我的手腕,“記住瞭,我不是在和你打趣,這場修煉很可能會讓你精氣神魂皆亡,到時候你就隻剩下一具空殼瞭,這可遠比死可怕。”

  “為……”

  “別問瞭,去吧,去瞭就知道瞭,你能不能修成,就要看你的信念有多強瞭。這是一場關乎六界的豪賭,你已經被按在賭桌上瞭。去吧……”

  ——

  “故弄玄虛……”我嘟囔著順著閃爍的光路而去,一步步走過瞭那個洞口,進去打眼一眼,裡面豁然開朗,雖然四周依舊是黑鴉鴉的一片,可裡面最中央坐著一個人,渾身冒著烈焰,頭發無風而起被烈焰帶向空中,借著他散出的火光,我發現他是坐在瞭一個巨大八卦臺的中間。四周都是漆黑,根本看不到邊界。這就是域主?我再往前走瞭幾步,細細打量瞭片刻,頓時傻眼瞭,這黑眼圈的少年,渾身的遊龍刺身……這不就是我的元神麼。

  而此時,我的元神已經緩緩睜開瞭眼,眼角飄過一絲火焰,雙瞳毫無感情,他緩緩起身,微微抖手,一柄由烈焰化作的長槍就這麼被捏在瞭手上。這是要做什麼,這就要開打瞭?畢竟是我的元神啊,都不先聊聊敘敘舊麼。

  可下一瞬,元神已經瞬移到瞭我的眼前,我連抬手的工夫都沒有,胸口就被他的烈焰長槍貫穿瞭……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疼痛,彷佛一瞬間就抽光瞭所有的力氣。我雙腿一軟就攤瞭下去。元神二話不說,一腳踹翻我的身體把槍拔瞭出來。

  側著身居高臨下的望著瀕死的我,眼神中不悲不喜,彷佛隻是捏死瞭一隻螻蟻。

  他壓根不是來切磋比輸贏的,他就是奔著來殺我的,難道這所謂的修煉就這麼結束瞭麼……我還沒來得及思索就失去瞭意識。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屋外的光圈裡,神主望著我,既有欣喜,又有悲憫。

  “感覺如何,還簡單麼?”

  “我不是真死啊……”我起身趕緊摸瞭摸自己的胸口,確實沒事。

  “你眼下並非實體,自然不會真死,但你精神會受到重創,從而帶走你的生命力,等你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神魂便會渙散最後歸於虛無,那時候你便和死無二樣瞭。至於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我說瞭,一切都需看你自己。”

  “不應該啊,我有法寶護體啊,他怎麼刺穿我的。”

  “法寶乃身外之物,你在內裡修行,又怎麼能用到身外之物。”

  “那多不公平!他有武器啊,我什麼也沒有!”

  “現在的你,給你什麼武器也是無用。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連一擊都沒撐住,不知道是你太弱,還是域主太強。不過也有好消息,你這娃娃不虧是仙育之子,心思純凈至極,域中竟然一點心魔都沒有。我原以為你得先費盡千辛萬苦除完心魔才能看見域主。”

  “可真是好消息……可我的元神也太強瞭吧,他過來然後刺穿我簡直就是一瞬的事,我根本都沒看清就被捅穿瞭。這真是我的元神麼,我之前也沒覺得有這麼強啊。”

  “他自然不是你的元神,他隻是借瞭你元神的樣貌,我說瞭,他是域主,在修行者修為未能參破自己的域時,他便會代為守護,想要得到他的認可擁有你自己的域隻有兩個辦法,一者,你修為入瞭化神境,二者,擊敗他!”

  等我第十次在光圈蘇醒過來的時候,面對打坐閉目的神主,我已經開始有些絕望瞭。

  “我真的有可能打敗他麼?到現在我連他一擊都抵擋不瞭……而且這裡的時間真的不會影響外界麼。”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沒有意義,記住,能救你的隻有信念。如果域主這麼容易就能被打敗,那修行又有什麼意義,想想你娘,她可不是一出生就是化神境,你走過的路她都走過,而且遠比你走的更加艱難。她對抗魔界,瀕臨瞬間身亡的時刻豈止十次百次!”神主說完突然睜眼,雙目如炬的望著我。

  我艱難的爬起身子,揉瞭揉鼻翼,“我明白瞭。”隨後再次轉身而去,信念——我的信念隻有兩個字,清漓……在死瞭三十來次以後,我終於慢慢能看清域主的動作瞭,說實話,這身法真是漂亮啊,幹凈利落,沒有一絲多餘。我能看清瞭,但我依舊躲不過。而他則變著花樣的虐我,一見面,沒有一句話,上來不是刺胸,就是砍頭,甚至有一次直接把我挑上瞭天,然後用陽炎把我燒瞭個幹幹凈凈。我自己竟然被陽炎燒死,可真是莫大的諷刺。而每一次的死亡都有著切切實實的痛感。我彷佛在還曾經刀槍不入的債,把各種死法都體驗瞭一遍。

  我覺得越來越累,每次蘇醒身體都像灌瞭鉛一樣。這樣不行,真的不行,我就算現在贏不瞭他,也必須要接下這一擊,不然我的精神真的要先崩潰瞭。

  這次我沒有謹慎的走過去,也沒有提前把氣力都放在步伐上,進門的那一刻,我就朝他飛奔而去,他起身的速度飛快,人到槍到,我躲不開這一擊,於是隻是用盡全力偏移瞭身體,讓他把槍刺入瞭我的右胸,鉆心的疼痛和瞬間蔓延全身的灼燒感讓我險些就要放棄瞭。我心中不斷默念著那兩個字,完全不顧他刺入的長槍,依舊往前沖到他身前,二話不說,一手拽住搶把,防止他跑,另一手舉起拳頭就揮瞭過去。這一拳已經用瞭我所有的氣力,可也隻是讓他的臉稍稍偏瞭幾分,待他回過頭,立刻結印,鋪天的陽炎就從槍桿中傾泄而出。我早有預料,同樣結印喚出陽炎來抵擋。

  這一次差不多與他抗衡瞭一羅預之久便再次被他的陽炎吞沒瞭。雖然我又輸瞭,但至少我擊中他瞭。

  我不知道自己死瞭多少次,從一開始還能和神主說上幾句,到後來一言不發,再到後來,我的腦中已經完全空瞭,彷佛人世間十多年來的記憶全都沒瞭,心頭隻咬著兩個字,清漓,一次又一次的往洞裡而去。

  雖然已經可以和他有來有回的鬥上片刻,可想贏他依舊是難如登天。

  這次蘇醒,我機械般的站起身,剛要走,神主卻攔住瞭我,“哎……算瞭吧,是我太心急瞭,修行還是要循序漸進才行,你如果真的死在這域裡,清漓知道瞭恐怕會有更大的災禍。”

  “我死瞭多少次瞭?”我再沒瞭往日的輕松愉快,神色頹然,嗓音沙啞的問道,“已經五百次瞭,你不虧是她的後代,尋常大能百餘次恐怕也已經神魂潰敗瞭。你能支撐這麼久已經是前所未有。放棄吧,來,我帶你出去。”神主說完沖我伸出瞭手,我抬頭望著他,隻輕吐瞭兩個字,“清漓。”

  說完,再次轉身往洞裡走去。不過五百次,他也變不出什麼新花樣讓我死瞭……他用的是槍,在這樣的開闊處,槍大開大合簡直是神器,所以我隻能和他近身而搏,可法術上我隻能用陽炎,可他的陽炎總是壓我一頭,天火的極限到底在哪,我根本不知道。這次我遍體凌傷的和他纏鬥瞭許久,他似乎有些急瞭,突然手一緊,把槍縮短變成瞭劍,照著我的面門而下,我狼狽的翻滾躲過,可背心卻被他一把刺穿。瀕死之際,我以陽炎化劍氣,自下而上,終於第一次砍在瞭他的身上。閉眼的那一刻,我看到瞭域主身上似乎滲出瞭如同血跡一般的巖漿。

  我覺得我在域裡已經待瞭許久瞭,幾個月,幾年甚至十幾年,我不知道,面對著同一個對手,一遍又一遍的搏鬥,掙紮死去。除瞭心裡那個名字,我甚至已經忘瞭我自己是誰瞭。我隻知道我要贏,我贏瞭她才能贏,至於為什麼,我已經全都不記得瞭。

  “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少年,就隻有兩個字就可以讓你有如此的信念麼?曾經那些信心勃勃的大能心懷天下蒼生的遠大信念都做不到你十分之一。我現在告訴你,如今你強行挑戰域主乃是逆天而行。還從未有人成功過。即便如此,你還要繼續麼?”

  我望著擋住我去路的老者,這是誰,他為什麼在這裡?他在和我說什麼?哦,對,我可以問他一件事,“……多少……次瞭?”

  “……九百次……別去瞭,夠瞭,你已經變強瞭,你看周圍,亮瞭,你的域已經開始亮瞭!”

  我茫然的環顧四周,確實,周圍泛著淡淡的灰白色,腳下的路也可看清瞭,可哪有如何,亮瞭又如何,我還沒贏,我要贏……

  這次不知道和他對抗瞭多久,雙方久久都難以分出高下,我的陽炎已經融會貫通,小到彈指一點,大到傾天焰浪,皆在一念之間。可他亦是如此。我們的陽炎碰撞在一起,像是兩座同樣挺拔的高山相撞。

  可我的炁是有限的,他似乎是無限的,就這麼僵持瞭許久,我還是敗下陣來。

  “這一次將是第一千次瞭……”老者沒有再阻攔我,仿佛認命一般的輕聲提醒道,一千次瞭啊,不過沒關系,因為我還記得那個名字,清漓……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可我知道,這個名字很重要,比什麼都重要。

  我緩步走到洞中,他再次起身,我們不約而同,抬手張合,一柄烈焰的長槍被捏在手中。隨後便是瞬移而撞,兩柄長槍相碰,火光四射。接著另一隻手疊指掐訣,喚出陽炎,再次撞在一起。緊接著又分開,如今,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我盡收眼底,我不知道是我快瞭,還是他慢瞭,尋常的攻擊我已然可以輕而易舉的避開。可我依舊殺不瞭他。

  兩人激戰許久,整個空間都是烈焰,滿眼都是火光。“鏘”的一聲,兩柄長槍幻成的長劍又再次撞在一起,我奮力大喊,身後陽炎如猛虎般不斷撕咬對方。

  我想贏,我要贏,這樣不夠,還不夠,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脈經絡都已經沸騰瞭,可我依舊在玩命的催動更強的陽炎氣息。此時,在內裡的深處,陽炎的餘力似乎拉出什麼種子一樣的東西,隨後便一扯而出,沿著周天大穴和通體經脈掠過全身,我隻覺一陣酥麻,隨後釋放的陽炎變瞭,火光之外附上瞭一層黑色的炁,時隱時現。

  而與此同時,我覺得自己的額頭特別燙,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噴出來一樣,還未等我明白,元神似乎察覺到危險般竟然脫戰退去瞭。

  我望著自己的手掌,那黑色的炁在我的手掌中不斷交匯,最後終於露出瞭它該有的面貌。

  這是……雷……當我意識到時,炁已經完全轉化成雷的形態,帶著爆閃交叉而上,將我的陽炎完全裹住。我再摸瞭摸自己額間,隻覺得入手便是一股灼熱。

  我下意識的閉起雙眼,可我卻依然能看見四周,而且就連身後也盡收眼底。而且周遭萬物都變成另一個樣子。我能看見域主體內炁的流動,看見他經脈的運轉。

  甚至能看到他下一步動作的虛影。於是我微微側身,便在他動手之後先一步躲過他劈頭的一擊。然後又彎腰,騰空,每每都在他之前躲過他的攻擊。這已經不是快人一步瞭,這簡直就是預知未來啊。

  我緩緩抬起手對著他,隨後一道如火龍般夾著陽炎的掌心雷幾乎瞬間就到瞭他的身前,將他擊飛瞭出去。

  他落地後匆忙墊腳跳到瞭半空中。而此時我早已然瞬移到瞭他的身後,“……我贏瞭……雷焱斬!”隨後一條雷光幻成的惡龍和陽炎化成的火龍交纏而出,沖破天際,隨後又合成一柄雷焱之槍瞬擊而下,將他貫穿後釘在瞭地上……

  他慢慢就化作灰燼消散瞭,於此同時,周遭的灰白突然泛起亮眼的白光,我被刺的睜不開眼,待我再睜眼時,天地已經換瞭另一個模樣。腳下是滾滾的火浪,卻隻覺溫暖,天空白雷般的龍影遊走而去,時隱時現。周遭一片雪白,卻又空無一物。

  我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此時一個盒子突然從空中飄落瞭下來,我小心的接住,還未打開,我就一陣舒暢,因為上面有十分熟悉的味道。

  “看來,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估計是想著有朝一日你如果入瞭化神境,有瞭域便能收到。”老人不知何時走到瞭我的身邊,“你已經不記得我是誰瞭吧,一千次,也真有你的,小子。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如今你不僅有瞭自己的域,還領悟瞭神界的九霄雷法和輪回神瞳。如此一來,你便不再需要我帶你出去瞭,我這最後一絲靈炁便助你恢復精氣吧。”說完便化成瞭一股青煙飄進瞭我的身體之中。

  我頓時如醍醐灌頂,渾身都熱瞭起來。空白的大腦彷佛突然被人灌滿一般,漲的連忙捂住腦袋。許久後我才終於恢復如初。

  “神主?神主?你就走瞭?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去魔界啊!”

  空中卻再無任何回應……我懶得再去管他,反正說到底他也幫不上大忙,留下個爛攤子就指望清漓收拾。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最上面是一封信,而信的下面則是好幾本古籍。我把古籍一一拿出來,竟然全都是各類仙法秘術。隨便翻閱,便是類似,縱地金光,九息服氣,回天反月之類的絕頂仙術,或是擔山,移景,掩日之類的無上神通。

  沒想到最後居然是我娘是把壓箱底的秘籍都傳給我瞭。

  接著我打開信,確實是清漓的筆跡,“我兒落塵,能見到這份信,你應該至少已經年過百歲瞭吧。”我看到此處不免有些尷尬,原來在我娘眼裡,我得到百歲才能化神。

  “你的心裡還在恨著娘麼。一定是恨的吧,你生性如此單純,愛恨怕是都很難釋懷。便是恨也無法,畢竟娘已然不在瞭。原本娘不該給你留這封信,應該讓你一直恨下去,可娘也有私心,想到你會一直怨恨著自己,娘的心就刀割一般的痛。所以最終還是落筆寫瞭,畢竟化神是多麼難的事啊,也許你永遠也看不見這份信呢。

  你自小,娘就與你不親近,你定然很難理解吧,可萬事萬物,有果必有因。

  你的外祖父俊朗飄逸,行事瀟灑豪邁,而你外祖母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且心善而伶俐,他們兩人皆是人中龍鳳。我們三人一直生活在清漓山,而他們自幼也極其寵愛娘。日日望著如此完美的父母,享受著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愛。娘年少時隻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娘也曾經天真的以為這一輩子都會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可隨著禍鬥為亂,燭龍身死,一切就都變瞭。他們日日都疲於應付後山殺之不盡的魔物。終於有一日,魔界趁著他們虛弱之時,大舉入侵。他們用盡全力,雖然終於守住瞭結界。可卻相繼祭瞭仙魄而去,一切發生的都太快瞭,快的連一句遺言都未曾留下。於我而言這種突如其來的痛苦和絕望是未曾經歷者根本無法想象的,直至今日我依舊無法釋懷。爹娘將自己最後的仙力註入瞭結界,與剩下的兩靈共守以此換來瞭人界短暫的安寧,可清漓山卻隻剩下瞭我一個人。那段日子若不是心凝陪伴,我怕是很難熬過吧。

  可讓我未曾想到的是,僅僅及笄之年的自己竟然懷瞭孕,說來可笑,雖然自己當時修為已過空冥,可心智依舊隻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卻突然間要養一個孩子,真可謂是造化弄人。說到此處,你一定又想問你的爹是誰瞭吧。娘一直不願跟你提起,一來是因為你其實根本沒有爹,二來是因為,娘懷上你的時候正是你外祖父母離世的時候,娘不想回憶那個片刻。那時雙靈已滅,結界搖搖欲墜,爹娘預感到魔界卷土重來已是旦夕之危。他們自覺力量不夠,於是便將希望寄托在瞭擁有純靈聖體的我身上。隻是即便我再有天賦也需時間沉淀,可當時最缺的就是時間,情急之下爹娘便打算為我招贅一位夫君,共同修行雙修秘術助我提升修為。

  他們千挑萬選,選中瞭當時天玄山的一位已是天玄三垣之一的少年英才。隻是時間遠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為緊急。他來到清漓山的第二日,後山結界已經出現瞭晃動。還未等我們和他說明雙修秘術的祥要,後山的響動已經震天動地,整座清漓山都在晃動。我們隻好先前往後山鎮魔。隻可惜他的修為亦不足以和魔界抗衡,最後慘死在修羅魔手中。隻是他死之後,天地之間不知為何突然震動,接著便突然飛來一股白色靈炁凝結的氣團,圍著我轉啊,轉啊,就像個調皮的孩子。那股靈炁好純,好暖,娘一時失瞭神,便伸手碰瞭碰。結果不曾想這股靈炁便一股腦的鉆進瞭娘的身體裡,然後便有瞭你……

  至於那位天玄弟子,現在想來爹娘實屬病急亂投醫瞭。雙修秘術對彼此心性相通要求極高,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的。他們以為找來一個英姿颯爽的青年才俊便能吸引我。可當時我一心隻想著助爹娘除魔,根本就沒別的心思。娘懷上你的時候疑惑瞭許久,因為那日,他明明碰都沒碰過我。之後細細想來,多半是那團靈炁所為瞭。

  所以,塵兒,其實從一開始就註定瞭你不是個平凡的孩子。後來你出生瞭,看見你的那一刻,娘真的很高興,我一直認為這是上天可憐娘獨自一人才陰差陽錯將你賜給瞭娘。我也在彷佛在那一刻就突然褪去瞭孩子的心性長大成人瞭。隻是娘明白自己的宿命,身為風寧的後人,彷佛就接受瞭某種詛咒,最後勢必要為天下蒼生而死。你外祖母太過疼愛我,在生下娘時希望我可以逃過這些責任,故而執意不讓我姓風,而起名清漓。而娘對你亦是如此,魔界的事自娘後便就此終結吧,不要再遺留於你瞭,所以給你起名落塵,天下之大隨你漂泊吧。若不是因為你是純陽之體,娘多半會讓一普通人傢收養你,讓你徹底過上普通百姓的生活。

  可世事難料,上天註定要把你留在娘的身邊。娘知道自己早晚要離你而去,若母子情深,除瞭讓你餘生痛苦便再無益處,故而娘才對你敬而遠之,隻盼著你元嬰之後自己下山去。畢竟那種父母死在眼前的痛苦真的太過慘烈瞭。

  隻是眼下不成瞭,真的不成瞭,事情變化的太快,變成瞭娘無法掌控的局面,你對娘讓別的男子進入清漓山的反應讓我明白你對娘的心意已經變成瞭最糟糕的情狀。娘無法再等你到元嬰瞭,不過好在應該也快瞭。所以娘隻能把你永遠的趕下山去瞭。

  對不起,落塵,娘還是不能告訴你後來到底出瞭什麼事,娘說不出口,但娘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娘從未後悔那麼做。

  落塵,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娘也是愛你的,隻是娘才智不足,隻會如此愛你……

  願你永遠不能化神,永遠讀不到這封書信……”

  看來這份信是當時看到風玄子出現在清漓山,我和她大吵被她趕下山後寫的。

  當時我隻想著自己有痛苦,卻沒想到,清漓遠比我痛苦的多。因為這泛黃的書信上滿是淚痕……我拿著信呆呆站立瞭許久,似乎終於開始有點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麼瞭。於是我將信收入懷中,將那些秘籍再次拿瞭起來。

  ——

  等從域裡徹底脫身後,我睜開瞭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內,我下瞭床榻起身活動瞭一下筋骨,剛要開門出去,門卻先一步被打開瞭。進來的竟然是念瑤。

  “謝天謝地,掌門你終於醒啦!”

  “念瑤,這是哪,我怎麼會在這?”

  “哎呀,掌門,這事說來話長,總之就是我們走後,大師姐不放心,所以去而復返。發現你獨自躺在山裡卻昏迷不醒,所以我們便來天玄想尋法救你。可眼下……哎,掌門,你怎麼好像長高瞭一些啊,而且又壯瞭一些。頭發……頭發怎麼突然長這麼長瞭……”

  念瑤一陣驚呼之下,我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越過腰跡瞭。

  “我昏迷瞭多久瞭?”

  “整整三天三夜瞭啊!”

  原來才三天。

  “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天玄山又被幽明宗圍攻瞭!”

  “怎麼會?幽明宗不是已然被全滅瞭麼。”

  “幽明宗人數眾多,據說刻字教長就有十位。清漓上仙滅去瞭四位,現在剩下六位又來瞭。天玄掌門正與他們斡旋呢,就怕是寡不敵眾啊。”

  我閉起雙眼,山上山下周遭的一切頓時浮現在腦海之中。

  “掌門,掌門?”

  我在念瑤急切的催促聲中睜開雙眼,“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說完,我抬起一指,下一瞬已經出現在瞭山門口。

  此時山門口一片大亂,天玄掌門老頭和那六位刻字教長在半空你來我往鬥得激烈異常,而地上,天玄和清塵的弟子也在奮力抵抗幽明教徒。

  我站的筆直,心想這是我修為大成的第一戰,氣勢上可得做足瞭。我心想,我是直接把他們全都一股腦都燒瞭,還是先說上兩句,畢竟話本裡勢必要經過一番口鬥然後才能出手的。

  於是我輕吸一口氣,然後咳嗽瞭兩聲清瞭清嗓子,一邊大步向前,一邊大聲喝瞭一聲,“停!”聲響震天動地,頓時止住瞭所有的紛亂。

  可我實在沒想到啊……這天玄山正門最上面這門檻怎麼這麼高,我光顧著看天上瞭,根本沒在意腳下。於是喊完停吸引瞭所有目光之後,一個踉蹌就從門檻翻瞭過去,一股腦的滾瞭下去。

  於是眾人都停下手來,看著我往山下滾去。一直滾到半途平臺才罷休。我慢慢坐起身,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飛夢和憐雪此時已經落在瞭我身邊,趕忙把我扶瞭起來,飛夢,憐雪望著我頓時滿眼驚喜可轉而就顯瞭幾分擔憂之色“掌門,你沒事吧,你好不容易才醒,幹嘛急著過來,你放心,我們就算拼瞭性命也會守住天玄的。”

  我沖她倆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暈……”

  接著我又沖天上的幽明眾人喊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的宗主已經完蛋瞭麼?”

  這時半空的一位教長冷笑譏諷道,“你又是哪裡冒出的雜碎。在這裡口出狂言,又想誆騙我等,我們宗主撼天之力,豈是你們能殺的。眼下清漓山空無一人,想來必是宗主已然得手。你們想拖延時間等清漓來救你們?哈哈,別再做夢瞭,清漓已然是我們宗主的……”

  他話還沒說完,一點火星從他胸前突然便綻放開來,在一剎那間膨脹開來將他吞噬殆盡,最後又在剎那間消失,這位教長便瞬間沒瞭蹤影,隻剩下寥寥的帶著熱氣的青煙,眾人立刻被嚇瞭一跳。

  我甩瞭甩手,算瞭已經活動開瞭,“果然和你們講道理純屬浪費時間,你們壓根就不聽別人好好說話,我現在就隻問你們一件事,幽明宗所有的人都在此處瞭麼?”

  餘下五位教長已然嚴陣以待,完全顧不上身後的天玄掌門瞭。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其中一位喚出元神,厲聲問道。可剎那後,又成另一股青煙悠然的飄去瞭。

  這下幽明眾人終於開始慌亂瞭,“我隻再問最後一遍,你們的人是都在這瞭麼?”

  “是……是又如何……你倒底是誰!”

  我點瞭點頭,“都在,便好!”說完,我伸出食指,凝出瞭一個小小的黑色電球,隨後指尖輕動,電球便飛至半空之中,隨後便漲成水缸大小。周遭幽明宗不論教長教徒突然就被莫名的吸力吸向瞭電球。任憑他們如何嘶喊,掙紮,催動術法皆無濟於事。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被牢牢的捆在瞭電球之上。

  “天玄掌門,在下清塵掌門落塵,有事相求,時間緊急,煩請一敘!”

  我恭敬的對著天玄掌門行瞭個禮,在起身的那一刻。半空的電球泛出黑色的火焰將其包裹成兩倍大小,瞬間淹沒瞭其中的慘叫聲。隨後電球急劇收縮,直至消失不見。整個山門頓時徹底安靜瞭下來。在場眾人無不驚呼一片,可我眼下已然是無暇顧及瞭。

  天玄掌門飄然而下,沖我指瞭指山內,“少俠隨我入內一敘吧。”

  我被天玄掌門帶回瞭一間堂屋,剛坐下,我就趕忙簡短的敘述瞭清漓的處境。

  片刻後,掌門眉頭緊鎖反問道,“少俠當真要進魔界?”

  “是,如今情勢危急,我需立刻進入魔界。掌門可有法可行?”

  天玄掌門原本松散的面容早已擰緊,似乎在權衡猶豫。

  “掌門,在下必須要進魔界,還請務必相助。”

  “少俠莫急,莫急……”掌門抬手拍瞭拍因為激動而起身的我,緩緩開口道,“清漓上仙乃是我人界正道之根本,如今她被困於魔界,我等前去營救原本必然是義不容辭。隻是眼下此事怕是有些蹊蹺。”

  “何謂蹊蹺?”

  “那魔君口口聲聲稱要待清漓在魔界靈炁耗盡而敗。可身為化神上仙,仙法神通數不勝數,再加上天靈護體,又怎會輕易耗盡靈炁。如此一來,那魔君要等上多久,著實不合情理。依老夫來看,他將清漓上仙誘入魔界,並不是為瞭殺她,而是為瞭困她。想來魔界入人界之法定然是千難萬難。清漓上仙無法返回被困於魔界,而他則借此良機設法帶魔界大軍入侵人界,這才更為合情合理。”

  不得不說,老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清漓如今的修為怕是在六界中都所向披靡,再加上如今靈炁滿溢。魔君避其鋒芒,選擇攻心為上也不失為一條妙計。聽他所說,他似乎遠比之前的魔主更懂人界陰謀詭計。

  隻是,這一切都是猜測,魔界誰也沒去過,上次露出一隻手來的天魔王有多強悍簡直讓人膽戰心驚。清漓真的能經受得住一輪又一輪永無止境的襲擊麼。老頭見我沉思便又接著說道,“倘若當真如此,屆時又有誰能擔任保衛人界的重則,雖然我等比少俠虛長多歲,可剛剛那一陣,少俠的修為已然遠超我等……修仙得道之事,天資遠比努力重要的多。清漓上仙不在,人界怕是隻能交由少俠護衛瞭。若少俠此時前去魔界,與清漓上仙一同被困,那人界豈不是無望瞭。”

  “掌門所言不可謂無理,隻是,我與清漓……我們……我不能失去她,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也不能接受。魔界我一定要去。而且既然我能去,我就一定可以和她一起回來。”

  “少俠,你要考量天下蒼生安危啊!”這下輪到老頭激動的站起來瞭。

  “掌門,魔界修羅魔,你等怕是都未曾見過吧。可我見過,需要擁有何種力量才能與之匹敵我很清楚。沒有清漓,我們不可能贏。若清漓真的被困與魔界,以我如今的修為,能擋的住一刻也擋不住永遠。我們唯一的勝算,就是由我把清漓帶回來共守人界!”

  掌門站在原地望著我,片刻後竟然笑瞭起來,“老朽也是糊塗瞭,這第三劫原本就需依靠你與清漓上仙才能破解,我又何來資格幹擾少俠。好,老朽便助少俠前去魔界。”

  我趕忙起身行禮,“如何去?”

  “自然是由人魔兩界原本的通路而去。”

  “您是說萬法凜淵?可那裡不是被大神填平瞭麼?”

  “少俠竟然知曉此處,不錯是平瞭,是被千古以來唯一一位入瞭太虛境的上神太清真人所平。可少俠不知的是,這天玄山便是太清真人飛升離開人界前所建立,意在永保人界不受外界侵擾,隻可惜時光荏苒,如今的天玄山早已比不瞭從前瞭。太清真人填平萬法凜淵原本便是逆天之行,已然出瞭道之定則。上天雖無法阻止,但必然會報應其他。故而太清真人曾留有一術,可重開萬法凜淵。隻是此術需要太虛之力才能行……少俠不必沮喪,雖說以我等修為不能重開萬法凜淵,但勉強開出一條通路供少俠獨自前往應該是能行的。”

  “太好瞭!那咱們趕緊的吧。”我扯著掌門就往外跑。

  “少俠,勿急,勿急,待我召喚門眾,此術需大傢合力……少俠,別扯,老夫年歲已大,禁不住……哎……混小子,你慢點!”

  ——

  萬法凜淵地處北極極寒之地,除瞭天玄眾人,清塵中修為較高的門人也都一起來瞭。飛夢和憐雪還有念瑤緊跟在我左右,滿臉都是擔憂之色。

  “掌門,讓我們陪你一起去吧……”飛夢依舊沒有放棄想與我同行。

  我轉身搖瞭搖頭,“飛夢,憐雪,念瑤我們已經認識許久瞭,也一起經歷瞭許多事,我能有今日的造化,和你們的傾力相助是分不開的。隻是眼下魔界之路兇險異常,你們去瞭是幫不上我的……來,你們都過來聽我說……原本我做這個掌門隻是情非得已。但如今看著清塵派日漸興盛,我真的很欣慰,我希望這個門派可以一直留存下去。如今我走瞭,萬一有什麼變故,你們一定不可硬拼,要想法斡旋,等我回來。這些弟子都是人界未來,不能讓他們輕易喪命。你們記住瞭麼?”

  “謹遵掌門之令。”

  “好,現在我正式任飛夢為清塵派代掌門,統領派內一切事務。憐雪,念瑤,你們要好好的助她。我這裡有天引劍的功法,總共二十九劍,現在交給你,飛夢。你們抓緊時間,讓門內弟子能練多少,練多少,以備大戰。如果真的出瞭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代表清塵派和漸川師兄商議!還有小九,這次我不能再帶著它瞭,你們就幫我照顧它一段時間吧。”

  飛夢頓時臉紅瞭一片,“掌門……你別說瞭!”

  “成瞭,清塵派就交給你們瞭,可別給我搞黃瞭,我還沒當幾天掌門呢!”

  這時天玄掌門走到近前,“少俠,時辰差不多瞭,到時候我來施術,眾弟子助陣,待通路一開,少俠需立刻飛身前往,老夫不知道這通路能撐多久,少俠一定要快!”

  “明白瞭,放心吧,諸位!”

  我點踩地面,移到半空,望著兩座巍峨雪山中的谷地。這裡原本就是深不見底的萬法凜淵。隨著身後天玄掌門的合掌聲,一道白光徑直射向谷地中央,無數弟子也將靈炁投向白光所及之處,不消片刻,一個六芒星便由小及大顯現瞭出來。

  身後掌門不知在誦讀什麼口訣,聲若悶雷,在山谷間來回飄蕩。我真怕通道沒開,兩側雪山上的雪要先被震下來瞭。

  這時,掌門再次發力,渾身都泛著金光,原本紅潤的臉龐滿是暴起的青筋。

  終於六芒星完全罩住瞭谷底,而在六芒星的中央,突然就出現瞭一個漆黑的孔洞。

  “少俠,就是現在!”

  “好!”我剛要上前,突然想起什麼來,趕緊一邊下沖一邊伸手!

  “清塵劍,來!”遠處天邊猛然出現一個光芒四射的光點,一道飛虹直射我的手掌中。清塵劍入手後仿佛感受到瞭完全不同的力量,頓時顫動起來,原本劍柄上亮銀色的花紋竟然被染成瞭黑色的雷紋,而中間則包裹著淡淡的焰紋,這黑雷如一條龍從劍柄延生而出,纏住劍格一直延生到劍身之上。埋進瞭兩側的劍槽內。

  我握著劍,一股靈炁傳至劍身又返回身體,隻覺全身輕盈通透,舒服極瞭。

  通道裡一片漆黑,借著清塵劍的耀眼光輝我才發現,周遭全是慘死的枯骨,再看枯骨上的牛角,便知道當初的太清真人曾在此誅殺瞭多少修羅魔。

  我害怕通道關閉,不敢久留,掐起手訣,提劍猛沖。不消片刻,就從通道中沖殺瞭出來,落入瞭一片荒蕪之地。

  我從半空緩緩落下,四處環顧,原本準備好廝殺一場的心思完全沒瞭用處,因為周遭除瞭龜裂的赤紅大地,毛都沒有一根。若不是那天上的血月和那日所見一樣,我真以為自己走錯瞭路。

  這下我有點傻瞭,這麼大的地方,周圍不論哪個方向都一樣,都看不到邊界,去哪尋清漓去。不是說魔界裡全都是修羅魔麼?魔呢?怎麼連魔也沒瞭……難不成都被清漓殺完瞭?不是說殺不完麼。

  我真是滿頭的霧水,原本我就極不擅長思索這些不合理之事,眼下已然將不合理升到頂,哎,早知道就不托大,帶個軍師來瞭。不過就算我想帶,也沒有。

  飛夢她們目前的修為根本就無法在魔界生存。

  不管瞭,找個方向先飛著看看吧,於是我對準血月的方向便禦劍而去,飛瞭許久,依舊是荒蕪一片,除瞭地面是偶見的魔骨提醒我在魔界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活動的東西。

  就在我打算放棄這種盲目之舉時,一座巍峨的高山十分突兀的擋住瞭去路,我落在半山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異狀,可隱隱出現的嘶喊聲卻透過山壁傳來。我細細的聽瞭片刻,確實有嘶喊聲,而且似乎不隻一個,我趕忙墊腳一股腦沖上山頂,等我逐漸升高至山頂,露出山後的景象時,我不僅倒吸瞭口涼氣,這是什麼煉獄景象。

  山後是一大片平原,在平原的中央便是那日我所見到的牛角魔城,在魔城前,無數的修羅魔聚集在此,嘶喊著,裡面還有一位數十丈高的天魔王揮動著手中的武器。這天魔王長瞭六隻眼睛,四隻手臂,那嘴比水缸還大,看著跟座小山一般。

  周圍血流成河,無數修羅魔的屍體堆瞭一層又一層。根本已經看不見地面是什麼樣瞭。源源不斷的修羅魔都是毫無顧忌的踩踏著屍體朝著半空而去。半空中不知道有什麼,已經完全被修羅魔包裹住瞭,他們揮動著武器不住的在沖擊。隨後被莫名的力量沖撞下來成瞭一具新的屍首,而後者卻毫無懼色的跟著沖上去。他們自下而上如同瀑佈般前赴後繼,直奔半空那被裹住的東西。

  此時天魔王舉著巨斧如劈山一般揮砍上去,重重的砸在上面,震的整個地面似乎都在翻滾。無數小魔被這不分敵我的一擊給擊落瞭下來,瀑佈的魔線也被震碎瞭。那東西終於露出瞭一般真身,我打眼一看,那竟是一個泛著瑩瑩白光的光球!

  那不就是清漓化神時抗擊天雷的光球麼!這是天靈所化啊,所以……

  我手中的清塵劍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召喚,火紅的劍氣飆到幾丈開外,黑色的電光纏繞低鳴著。我一躍而起,劍氣如火電長鞭由地面劃過,徑直將地面的屍首燒成瞭枯骨。我一路殺到戰場中央,橫掃劍身,那些奔向光球的修羅魔在劍氣長鞭中盡皆被掃成瞭黑灰。

  天魔王終於發現瞭我,“哪裡又來個人界的小崽子!”話剛說完,我已然切下瞭他的兩隻巨角,天魔王吃痛的連退幾步。

  我雙眼赤紅,身後元神頂天立地憤怒嘶吼,這一吼,將光球上所有的修羅魔都吹的幹幹凈凈。

  天魔王原地站定,用力一喝,那被切掉的斷角居然又長出來瞭。這傢夥看來完全不比那些小魔,皮糙肉厚還能瞬間復原傷口,有點東西啊。於是我徑直舉劍朝他沖瞭過去。相近之時,我身後的元神,伸出雙手牢牢握住他的兩條上臂。我不等他另外兩臂做出反應,立刻揮劍砍去。陽炎肆掠,一瞬間就將其斬成瞭兩半。

  我吐瞭口濁氣,強是強,可還算能對付。可我明顯是托大瞭。還沒等我歇口氣。那斷成兩半的身子竟然各自生長一起,轉眼之間,一個天魔王居然變成瞭兩個。兩個大傢夥圍著我一陣咆哮,隨後竟然噴出一口綠色的煙霧來。這煙不管怎麼看都有劇毒吧。而且是腐毒,因為我身上的衣物已經一塊塊的化成瞭膿水。我趕緊從體內噴出陽炎把全身都洗瞭一遍。毒煙是被驅散瞭,可我全身上下也全都光瞭。尤其是下身,這魔界涼風一吹,冷颼颼的。

  話本裡不是這樣寫的啊,那些大能爭鬥,打得天昏地暗,衣服也都好好的啊。

  我這怎麼瞬間就光瞭……煙霧散盡,兩個天魔王同時揮動拳頭,一個奔向我,一個奔向我身後的元神。

  我還在為怎麼遮羞想法子,一時沒在意,直接被打飛瞭出去。可這一擊也將我打醒瞭,我暗自催動術法,頓時地動山搖,兩座大山拔地而起,將其中一位天魔王牢牢的卡在瞭中間,而我已經閃到另一位的身後,這一次,我把他腦袋砍下來,我看他還怎麼活。

  片刻後,我喘著大氣站在半空中看著三個天魔王一臉的生無可戀。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清漓死活不肯把這東西放過結界瞭。這玩意簡直無敵啊。渾身的銅筋鐵骨,想砍動他原本就極其費力,沒想到還會越砍越多!

  三個天魔王仰天長嘯,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叫,其中一個對我喊道,“憑你一個小小凡人,也想來殺我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事到如今便是耗盡靈炁也不得不用瞭,我閉起雙眼,催動渾身靈炁聚於一點,隨後額間頓時張開一金目,開這神瞳可以讓我短暫有通神之力,可就是對靈炁損耗巨大,自從域中歸來,我原本的炁就所剩無幾,修為漲的太快,我的炁根本就來不及填滿。

  神瞳一開,三個天魔王在我眼前就完全不是剛剛的樣子瞭。原來這三個其實還是一個,因為隻有說話的那個心臟的位置裡有一個面容醜陋的小魔躲在裡面。

  而從心臟的位置遷出瞭若幹條黑絲,連接著另兩個天魔王。

  三個天魔王朝著我就夾擊而來,我一鼓作氣朝著最近的一個從神瞳射出金光,直接把他腦袋都轟沒瞭,待它轟然倒地等待再生之時,我舉起清塵劍,灌入陽炎雷法。瞄準瞭那躲在心臟的小魔。

  “破淵!”

  隨後便化作黑色閃電,如鬼魅一般直沖天魔王,一路上天覆地翻,陽炎雷光四起,整個大地都似乎被翻瞭一遍。天魔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心臟位置便徑直被破淵擊中,那小魔睜大瞭難以置信的雙眼,頓時被灼燒殆盡。天魔王巨大的身軀逐漸就化成瞭塵土。眼下整個戰場已然是一片火海,再也沒有修羅魔能站起來瞭。而我這一擊也幾乎耗費瞭全力。可這裡不虧是魔界,我剛剛殺完這一大片。

  不遠處烏黑黑的一片又要到瞭,四個方向竟然來瞭數位天魔王,而且似乎還有坐在屍骨拼湊的座椅上,地位更高的魔……我使勁拍瞭拍臉,不能上頭,不能上頭,我不是來殺魔的。我連忙收瞭元神,往光球趕去。等飛到近前,我拼命大喊,“娘,娘,我來救你瞭!”

  可光球卻沒有絲毫動靜,難不成清漓真的枯竭瞭。我一下就急瞭,連忙用手去拍那光球,可這一拍,我一個娘字沒出口,整個人頓時就失衡,竟然直接跌倒瞭進去。

  落入光球後我才發現,這裡面完全沒有外面看著那麼大,差不多也就半間屋子大小,而且是四方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朝思暮想的清漓就慵懶的睡在我面前。

  我輕輕走過去看瞭看,確實在睡覺……而且睡的似乎還挺熟。

  我盤腿坐在她身前望著她絕美的睡顏,不由的感嘆,這都是第幾次瞭。每次我擔心絕望之時,她都能給我個大意外。我這麼火急火燎的來找她,原本以為會看見滿身是血,大口喘息,情勢危急的清漓。

  結果她在這睡的跟在傢裡一般……不知為什麼看她睡的這麼香,我竟然也有些困瞭,而且這裡面不知為何,暖暖的而且特別安靜。彷佛外面的天翻地覆和裡面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於是我側身面向清漓也睡瞭下來,可真等我望著清漓的臉,我又睡不著瞭。

  於是我不免又靠近瞭幾分,抬手輕輕的去撫摸著她光滑柔嫩的臉頰。最後終於忍不住,探頭吻瞭上去。

  這一吻可真是綿長而甜美,讓我忍不住就想做些極其不合事宜的事。可此時,清漓的雙眼突然緩緩睜開瞭。

  我可真是沒出息啊,我們明明都已經是仙侶瞭嗎,可我竟然還是本能的縮瞭回去。

  清漓星眸泛波,逐漸回瞭神,等確定面前的人確實是我後,她頓時就睜圓瞭眸子坐瞭起來,“你……你……你何故會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