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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李紈:蘭兒,要做你大兄那樣的男人!

  入夜,東府。

  平兒院。

  臥房內,才從西斜街那邊回來的平兒,就聽鳳姐兒在裡面抱怨賈薔道:“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就算熱鬧一回,還能把天捅破嘍?非得一點情面餘地也不留,你瞧著罷,老太太今晚非得慪的落淚不可。”

  賈薔懶洋洋道:“是把天捅不穿,可捅穿你還是沒問題的。頭發長見識短,外面的事你不懂少摻和。果真熱鬧一日,面上倒光鮮瞭,回頭宮裡皇貴妃就要作難瞭。便是我,也要落一堆麻煩事。西府收一堆用不到的禮,又能有甚麼用?”

  鳳姐兒還待要說甚麼,賈薔卻一骨碌翻身坐起,笑道:“平兒姐姐回來瞭!”

  平兒繞過玉刻湖光山色屏風走瞭進來,笑道:“爺和奶奶又在吵甚麼?”

  鳳姐兒正一肚子氣沒處說,這會兒正好告狀道:“還不是你的好爺們兒,老太太過個七十大壽,死活不許人傢大辦。”

  賈薔不理她,拉著平兒讓她坐在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

  又將一旁珊瑚木座屏式燈架上的燈燭挑瞭挑燭芯,讓它燒的更明亮瞭些。

  還幫平兒將腳上的繡鞋去瞭,換瞭雙寬松些的傢居絨鞋,還從屏風外金絲檀木小圓桌上用蓮瓣紋雞心碗斟瞭半碗溫茶,遞給瞭平兒。

  鳳姐兒見平兒居然接過來吃瞭,整個人酸的坐不住瞭,咬牙道:“你們兩個,一個倒是舍得下來敢伺候,一個倒是也敢厚著面皮受用,我看你們兩個要瘋!!”

  賈薔嗤笑一聲笑道:“你吃的哪門子的邪醋?平兒每日裡天不亮就去西斜街那邊忙,到入夜瞭才回來。她是為瞭她自個兒?還不是為瞭這個傢!這樣的老婆,不該多疼些,多敬重些?”

  鳳姐兒怒火中燒,脫口而出道:“那我呢?”

  “噗嗤!”

  平兒本來被賈薔服侍的心都要化瞭,一雙眼裡滿滿是他。

  可聽聞鳳姐兒這句話話,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賈薔也是哈哈大笑道:“你也是好老婆!來來來,相公也給你脫鞋去襪,端茶倒水。”

  說罷,將鳳姐兒按到瞭陪榻上坐下。

  鳳姐兒一張俏臉如同火燒雲般,想掙紮可哪裡掙紮得起?

  等也被去瞭鞋襪,手裡接過奉上的茶水後,又忍不住彎起嘴角來,啐瞭聲道:“這還差不多!”

  左右屋裡沒有外人,甚麼話不能敞開瞭說?

  平兒氣笑道:“還是當嬸嬸的呢,要不要面皮瞭?”

  鳳姐兒立刻上手,平兒左支右擋的鬧瞭起來。

  賈薔看著二人打鬧瞭會兒,覺得賞心悅目,不過可惜,不能繼續下去瞭,道:“鬧的差不離兒就行瞭,你們倆這幾天身子都不舒服,一會兒讓金釧兒、玉釧兒多準備些熱水,泡泡腳。前兒尋人開的那個暖身子的茶方子,也別嫌麻煩,平兒還好些,二嬸嬸卻是倒黴身子,疼起來要半條命,偏還逞能強撐著。泡完瞭腳,吃完瞭茶再回那邊去,左右現在西府也沒甚大事。”

  聽他這叮囑之言,二女雖紅瞭臉,不過聽話聽音,鳳姐兒奇道:“你這是要出去?”

  賈薔點點頭,笑道:“先前你不是也在懷疑,趙姨娘手段高明的有些過瞭麼?”

  鳳姐兒聞言精神一震,道:“後面果然有高人?”

  平兒也看瞭過來,畢竟前幾回趙姨娘的表現,連她也感到側目動容。

  一個妾室,和馬道婆那樣的淫道姑勾結一起,居然還能全身而退,這樣的手段,全天下的姨娘堆裡,也找不出幾個來。

  賈薔點點頭道:“是有高人,這就去瞧瞧,和小婧一起。”

  鳳姐兒使狠道:“敢戲耍國公府的人,還和趙姨娘那樣的人內外勾結,理他是哪個,先抓起來打個半死再說!”

  賈薔笑道:“我倒無所謂,不過小婧覺得人才難得,想去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

  鳳姐兒氣笑道:“怎麼甚麼樣的人都能用?再說,你那少幫主還是個女人。”

  賈薔眉尖輕挑,道:“你還別瞧不起女人,給趙姨娘出謀劃策的,就是個女人。”

  聽聞此言,別說鳳姐兒,連平兒都坐不住瞭。

  賈薔笑道:“想一起去見識見識?”

  鳳姐兒、平兒連連點頭,賈薔呵呵一笑。

  ……

  榮府西,後廊下一排原是給賈傢下人們住的宅子。

  最西頭的兩間房,外墻已經斑駁,但門前小院齊齊整整,不見一片落葉雜草。

  地面雖是泥土,也被夯實平整。

  是個持傢過日子的模樣……

  賈薔與鳳姐兒、平兒下車後,李婧從院內出來,看到竟來瞭三個,與二人點頭微笑後,對賈薔道:“人還算平靜,起初唬瞭一跳,不過聽說爺要來,反倒不怕瞭。”

  賈薔“哈”瞭聲,回頭對鳳姐兒、平兒道:“看到瞭麼?甚麼叫絕頂聰明?”

  鳳姐兒若有所思,平兒微微不解,李婧笑道:“如隻是為瞭懲罰她,或是殺瞭她,何須爺出面?”

  平兒亦是冰雪聰明之人,瞬間明白過來,卻咋舌道:“她一下就想通瞭?”

  李婧笑道:“有天賦之人,便是如此。”

  鳳姐兒卻想不通,道:“這樣瞭得的一個女人,就甘心嫁給一個趕車的?”

  李婧搖頭道:“陶傢和趙傢原有些淵源,不過打小舉人門庭出身的陶二娘就瞧不起世奴之傢出身的趙姨娘,趙姨娘也一直記在心裡。陶傢大郎卷入命案官司時,陶二娘還小,陶傢也沒甚麼人能出上力,陶傢老爺早死瞭。走投無路時,為瞭救兄,陶二娘就找到瞭趙姨娘。趙姨娘那時才生下三姑娘,很得老爺喜愛,正忙著在西府內四處尋丫鬟給趙國基說親事。陶二娘求上門來,正撞到刀口上。她記著陶二娘幼時瞧不起她和趙國基,如今偏要舉人傢小姐出身的陶二娘嫁給趙國基,管她叫聲奶奶。陶二娘不得不嫁,或許早二年還有些心不甘,可生下兒子趙棟後,就認命瞭。這些年一直沒怎麼和趙姨娘走動,直到趙棟到瞭上學的年紀……”

  鳳姐兒和平兒聞言,都沉默瞭下來。

  女人通常,不都是如此麼……

  賈薔眉尖輕挑,道:“也就是說,她為趙姨娘出謀劃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瞭讓趙棟進族學?”

  李婧點瞭點頭,道:“我讓人細細查過,背後沒甚麼人,這陶二娘自幼讀書,學的是大傢閨秀的做派,等閑不見外男。”

  賈薔點點頭,道:“趙國基回來瞭麼?”

  李婧笑道:“人傢男人沒回來,咱們這麼些人上門,豈不壞人清白?”

  這話讓鳳姐兒和平兒一起看著某人笑瞭起來。

  不過就聽李婧又搖頭道:“那趙國基也是個沒用的,我們一幫人進瞭傢裡,他隻是唬的蹲下,抱著頭,還不如他老婆,好歹知道護住兒子。”

  鳳姐兒冷笑道:“但凡這男人有點用,陶二娘還用落下臉來,跑去巴結趙姨娘?”

  賈薔聞言,卻和李婧對視瞭眼,笑瞭笑。

  有一個能讓她奮不顧身的,也是好的。

  “走罷,進去瞧瞧。”

  賈薔一馬當先,進瞭趙國基傢裡。

  屋裡還有兩個人,都是李婧身邊的好手,因是兩個年輕的,所以鳳姐兒和平兒還刻意留意瞭眼。

  直到看到相貌平平,方才不再關註。

  二人與賈薔見禮後,李婧對她二人道:“先將趙國基帶出去。”

  二人走到趙國基跟前,趙國基埋著頭才緩緩抬起,滿眼畏懼的看瞭眼滿屋的人,最後落在賈薔面上,跪瞭下去,緊張害怕的話都說不出來。

  賈薔淡淡道:“沒甚麼大事,趙姨娘請托,想讓你兒子趙棟入賈傢族學讀書。我閑來無事,就過來瞧瞧。你且在外面等等,我問他幾句話。”

  趙國基聞言,忙應下,然後瞪眼對一個才五六歲小男孩道:“好好回大老爺的話,不然打不斷你的腿!”

  小男孩有些瘦弱,明顯畏懼的點瞭點頭。

  再看將他抱在懷裡的那形容已經有些滄桑,眼睛卻仍明亮清冷的婦人,賈薔忽然覺得,前世讀紅樓時,趙國基死的那麼早,或許未必就是壽終正寢……

  等趙國基出去後,賈薔先尋瞭把木凳子,試瞭試還算結實,讓李婧坐下。

  李婧慌忙避讓,平兒笑道:“姐姐有身子的人,快坐下罷。”

  鳳姐兒懶得吃醋,隻一雙丹鳳眼裡,滿滿都是艷羨的看著李婧的肚子……

  賈薔又尋瞭兩個小杌子,讓鳳姐兒和平兒坐下,他自己倒隻是站在那,並對三人笑道:“躺一天瞭,站站。”

  說罷,目光落在陶二娘面上,與那雙清冷的眼睛對上後,嘆息一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未必是對的,但可憐天下做娘的心,卻沒甚大問題。陶二娘,你為瞭趙棟入族學之事,摻和進國公府的傢事裡,按規矩,原是要重罰於你。不過念及你一片慈愛之心,委實不易,再加上……”他指瞭指李婧,道:“本侯的愛妾,認為你人才難得,所以決定給你個機會。”

  “甚麼機會?”

  陶二娘的聲音,略略有些沙啞低沉,看向李婧問道。

  李婧笑道:“如二娘這樣聰明的人,實在難尋。世上人,連我在內,多是平凡的普通人,沒甚才智可言。如我們爺和二娘這樣的天授聰慧之人,難能可貴。”

  陶二娘做夢都沒想到,這些大富大貴權勢滔天的人尋上門來,竟會是這樣的理由,一時都懵瞭。

  賈薔淡淡道:“本侯麾下做事的,不分男女性別,隻看聰明才智。此事,往後你自然明白。我隻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真有能為,果真有你給趙姨娘出的那幾個主意的才智,那麼即便你不是趙姨娘的親戚,也足以送你兒子入賈傢族學。小婧麾下有個孫嬤嬤,和賈傢無親無故,隻因孫嬤嬤足智多謀,對小婧幫助良多,所以她的孫子,如今就在學裡讀書。將來下場考試,金榜題名後去做官,本侯也都會出手相助。你也如此,不需要靠趙傢,一樣能養好你的兒子。你是否願意?”

  陶二娘清冷的眼中浮現出激動之色,不過很快就平息下來,問道:“我不過一個婦道人傢,又沒有甚麼見識,能做甚麼呢?”

  見她如此,賈薔和李婧再對視一眼,笑瞭起來。

  人常言一人興邦,又有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的說法,可見個人的才智隻要在而合適的平臺上,將能起到無比重大的作用。

  然可以興邦之人,可以領百勝之師的將軍,卻難得。

  千金易得,一將難求,便是這個道理。

  世上絕大多數人,蕓蕓眾生,其實多是平庸之人。

  也因此,賈薔和李婧才會重用孫嬤嬤這樣的老嫗,還有七八個從揚州鹽商處得來的人才。

  這批人的確瞭得,尤其是孫嬤嬤,對江湖佈局,對人心之揣測,簡直到瞭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他們畢竟老瞭,精力也不足瞭。

  所以搜尋可以接班他們的人才,十分重要。

  陶二娘沒甚麼江湖經驗和見識,這不要緊。

  李婧的江湖經驗和見識倒是足,但她卻做不來孫嬤嬤她們做的事。

  因為李婧的身手瞭得,可惜才智嘛……

  陶二娘雖無底子,卻可以學,可以當孫嬤嬤等人的弟子。

  以她的聰明才智,想來用不瞭幾年,就能出師。

  將能說的稍稍透露瞭點後,陶二娘就果斷答應,不過,她說瞭一個要求:

  “我要和趙國基和離,趙棟改姓陶。”

  ……

  回程的馬車上,賈薔見鳳姐兒沉默許久,便輕聲寬慰道:“你和陶二娘的處境不同,她隻要思量她的兒子,而你,比她肩負的東西多瞭太多。不過,若有一日你也想這樣做,隻管去做便是,萬事有我在。”

  鳳姐兒聞言紅瞭紅眼圈,不過到底沒落甚麼淚,自嘲一笑道:“我尋思的不是這個,而是原以為這世上的女子,多隻是附在男人身上求活的可憐人,我實瞧不起那樣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瞭得的奇女子。她也真有這份魄力,當晚就帶著兒子跟小婧走瞭。”

  平兒笑道:“這也不算甚麼,陶二娘的確聰明,不過西斜街會館那邊,也有幾個姑娘,真是聰明到傢瞭,做事愈發有條理和主見。又都識文通墨,很是瞭不得。跟著爺當瞭半年先生,如今那邊的賬房都有些算不贏她們瞭。”

  鳳姐兒聞言,愈發受打擊道:“也是奇瞭,從前怎沒見這麼多能幹的,如今倒成不值錢的瞭,一禿嚕一禿嚕的往外冒。”

  平兒笑道:“從前即便是有,可誰敢讓她們做這些大事?便是奶奶這樣的能為,也不過在傢裡操持伺候人罷瞭。說到底,還是爺不凡,給瞭她們那樣的機會。”

  鳳姐兒氣道:“你這話酸的讓我想啐你!”

  平兒偏著頭,笑顏如花。

  賈薔難為的看著鳳姐兒道:“我倒是也可以安排你做個好差事,可是……你又不識字啊。”

  “噗嗤!”

  平兒實在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原也不識字,可這半年多來,一直跟著身邊人學,如今倒也認得幾百大字,至少平日裡認個賬簿書信甚麼的不成問題。

  且她仍在勤學著。

  這話卻惹惱瞭鳳姐兒,撲到賈薔身上就要和她拼命。

  結果自然被收拾瞭一通,可惜這幾日身子不受用,見喜瞭。

  等送到西府二門時,氣呼呼的回宅子瞭。

  賈薔則和平兒回到瞭東府,因平兒身上也不受用,就讓她早早回後院歇下瞭。

  而賈薔,則就著月色,往東路院行去。

  至一處小院,推門而入,輕輕叩門,門開,一丫鬟見竟是賈薔前來,登時驚喜,回頭對另一丫頭說:“瑞珠,快去告訴奶奶,侯爺來瞭!”

  ……

  榮國府,大花廳後。

  寶玉院。

  臥房好似姑娘的房間,門上掛著蔥綠繡花軟簾,屋裡墻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墻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的,床上的床帳,也是最精致不過的暖黃紗。

  屋子裡的氣氛卻有些不大對,寶玉伏在床榻上哭泣不止,襲人、麝月、秋紋、碧痕等丫鬟在一旁面色難看,似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

  寶玉今日被賈薔罵瞭個狗血淋頭,賈薔走後,要不是賈母、王夫人攔著,他就要被賈政打死!

  賈政旁的不敢自吹,可在保護自己身邊女人一事上,他覺得賈薔都沒他做的出色!

  最讓寶玉心痛的是,姊妹們看他的眼神,都分明已經變瞭,好難過……

  碧痕素來是個牙尖嘴利的,隻不過也不敢罵賈薔甚麼,隻將罪魁禍首茜雪罵瞭又罵:

  “沒臉的下流東西,往日何曾薄待瞭她?便是老太太、太太這回送她出去,也是又舍銀子又舍衣服的,何曾虧待瞭她?倒像是逼她去死一樣!”

  “說是死也不願離瞭這地兒,結果如何?聽說能去東府,巴狗一樣跑瞭去!”

  襲人勸道:“好瞭,不要說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能有個好去處,也是好事。”又勸寶玉道:“此事原和爺不相幹,侯爺那邊必是不瞭解,才生瞭那樣大的氣,二爺又何必委屈成這樣?”

  寶玉抬起頭,回頭看著諸丫頭,道:“我隻是想不明白,那日的話,是咱們私下裡說的,太太是怎麼也知道瞭?又沒外人走風的,這可奇怪。”

  襲人道:“你有甚忌諱的,一時高興瞭,你就不管有人無人瞭。我也曾使過眼色,也曾遞過暗號,倒被那別人已知道瞭,你反不覺。”

  寶玉道:“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的來?”

  襲人聽瞭這話,心內一動,低頭半日,無可回答,因便笑道:“正是呢,若論我們也有頑笑不留心的孟浪去處,怎麼太太竟忘瞭?想是還有別的事,等完瞭再發放我們,也未可知呢。”

  寶玉聞言,不再想其他,心碎道:“若連你們也一並去瞭,我不若出傢去做和尚去罷。”

  說罷,又落下眼淚來。

  ……

  距離寶玉院不遠,便是李紈、賈蘭的住處。

  一盞油燈輕燃,洗漱罷的李紈看著賈蘭在讀書,微笑道:“快到子時瞭,莫要看瞭。你大兄先前怎麼教你的?燈燭下讀書寫字傷眼,白日裡專心用功,晚上就不必狠熬瞭。”

  賈蘭聞言有些慚愧道:“娘,是兒子的不是,白天和環三叔去頑瞭。”

  李紈笑道:“你大兄不是說瞭,放假回傢,原是為瞭放松的,該頑就去頑罷。”

  賈蘭聞言奇道:“咦,娘從前一直讓孩兒好好讀書,早些進學,如今怎還讓兒子多頑呢?”

  李紈笑道:“你大兄說的對,沒個好身子骨,做甚麼都不成。回來也見到你林姑姑瞭?”

  賈蘭點點頭道:“林姑姑還送瞭我一套筆墨,都是極好的。娘,林姑姑今年沒穿襖呢。”

  賈蘭記得,往年隻要一入秋,他那位姑姑就要穿上薄襖瞭,等霜降後,就該換厚襖瞭。

  李紈笑道:“是你大兄照顧的好!我在旁看著,也明白過來,這人啊,的確得要一副好身子骨,才能立得穩,不然甚麼都是虛的。”

  賈蘭忽然笑道:“娘,如今你好信大兄的話啊。”

  李紈心中坦然,搖頭微笑道:“不隻是娘信他,你瞧瞧,如今連老太太、老爺和你二嬸嬸、姑姑他們,哪個不信他?往年都是寶玉像個鳳凰一樣,但也隻拿他當小孩子。如今傢裡人的目光都落在薔兒身上,為甚麼?”

  賈蘭若有所悟道:“是大兄讓賈傢變化瞭許多,還是好的變化。他有真能為,所以大傢服他。”

  李紈撫瞭撫賈蘭的額頭,輕聲笑道:“這隻是一面,並不全是如此。你看看他今天,是如何教訓你寶二叔的?你知道,那叫甚麼嗎?”

  賈蘭畢竟還小,道:“娘,大兄是叫寶二叔不要拿人頂罪麼?”

  李紈笑道:“你大兄是教你寶二叔,能為高低且不論,重要的是,男兒要有擔當,不能讓身邊的女孩子為他去送死,那樣的男人,算不得男人,也當不得寧榮二公的子孫。”

  說實話,今日榮慶堂上聽到賈薔這番話,即便李紈心中早如槁木一般,也不禁為之蕩漾起來。

  倒不是說對賈薔有甚麼想法,隻是單純覺得,世上有這樣的男子,才是女兒傢的幸事!

  若是,若是她下輩子,也能尋到一個這樣的郎君,那該多好啊……

  “蘭兒,記得,要做你大兄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

  ……

  PS:六千多字啊,再還一章~~不是我斤斤計較,主要是最近要抽出時間來寫幾篇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