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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門第貧寒不削志

  疏於應酬的夏芷月不喜歡此類引薦事,但被人點名要讓她結識一人,還是懷抱古琴上前笑道:“小女聽說歐陽學士新收瞭得意徒弟,就是他嗎?”

  給徐雲慕有過印象,但不怎麼好的常公子似乎人如外表,心裡陰沉的多,整天板著一張憤世嫉俗的臉,隻是看到夏芷月這樣絕世美女,他眼裡也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異樣,在這種大場面拘謹的環境裡,也是偷偷在她臉上看瞭看。

  歐陽學士沒註意到徒弟異樣,相反十分有興趣的充當引薦人,伸著老手得意洋洋道:“就是此人瞭,老夫這個愛徒雖然窮,但是有志氣,他比不上有些人從小傢裡闊綽,還有個好爹在外照應著可以給他那紈絝兒子修橋鋪路,但要論學問志氣,老夫還是看好我這徒弟。”

  坐在一邊的徐太傅是莫名其妙的人在傢中坐,鍋從天上來,這老頭子在他身邊故意陰陽怪氣,明嘲暗諷的不就是諷刺他嗎?

  夏芷月同樣註意到笑呵呵的徐太傅臉上笑容勉強,有些掛不住臉,冰雪聰明的也不接他這個話題,隻是美麗動人道:“小女從來都認為,學問不以出身論高貴,歐陽學士太說笑瞭。”

  躲在人群裡的徐雲慕恨的咬牙切齒,這遭老頭子上次給他難堪就是瞭,這次居然對著老太傅把父子倆全給諷刺瞭。

  可憐歐陽學士孤僻一輩子,真就難得碰上一個對脾氣的,更加愛若珍寶道:“老夫就是這麼個理兒,可恨徒弟學問是有的,就是差個好幫手,可惜瞭。”

  徐雲慕心裡直叫道:“一個落第秀才,到你嘴裡還可惜瞭,還怨天怨地瞭?”

  徐太傅想著今晚是另有別事,真沒心和這怪老頭一較長短,真看見瞭徐雲慕,父子二人無比默契的誰也不理誰,隻當做沒有看見。

  歐陽學士今晚已經謀定瞭要給愛徒弄個一官半職,開心的就差喝二兩小酒瞭,興奮搓手道:“老徐啊,你怎麼不說話呢?”

  徐太傅坐在人堆裡邊,裝出一副翻書整理的老學究模樣,看破世間紅塵道:“無言以對罷瞭。”

  歐陽學士嘿嘿笑道:“老頭子隨意說幾句,你可別往心裡去,大不瞭今天晚上,讓你順心如意一回。”

  徐太傅依舊淡然樣子,微笑道:“那就謝過歐陽兄瞭。”

  歐陽學士伸手撓腮,心中得意道:“不知正主在哪裡?”

  徐太傅正容端坐道:“聖上畫像前。”

  夏芷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來,偷偷拉瞭拉徐雲慕的衣袖道:“帶你去看看聖上。”

  出瞭門的徐雲慕才覺渾身舒坦,松瞭一口氣,好歹是沒被人再提起“倒黴孩子”這四個字。

  功臣樓上最高一層為,九字。

  帝王是九五之尊,所以燕帝畫像就在九樓之上。

  白天的功臣樓是很難以說清楚的意味,不過到瞭晚上,就是一股非常清晰的陰森,樓上風冷人少,燭火如鬼燈,叫人心裡沒來由的害怕,尤其是這功臣樓鑄就之時,當真是以屍山血海堆砌而成的。

  蕭明瑯就在這樓上,真可謂膽大也!

  徐雲慕見四周無人,上樓梯的時候心裡一直都藏著壞念頭,想去占仙女姐姐的便宜,卻在一陣冷風吹過身邊時,叫他一陣毛骨悚然,渾身冷的都想發抖,止不住道:“這裡白天就讓人覺得氣氛怪,到瞭晚上就更鬼氣森森瞭。”

  夏芷月走在上邊,輕語道:“這裡雖然氣氛怪,可也安靜多瞭。”

  徐雲慕渾身發涼道:“這個蕭明瑯一個人呆在這陰氣森森的樓上,他難道心裡就不害怕?”

  夏芷月停頓住修長嬌軀,回眸望來道:“他爹是蕭承宗,你覺得他會怕嗎?”

  徐雲慕跟上來道:“老子厲害,兒子也跟著享有威嚴之福瞭。”

  夏芷月立在樓上,玉手撩去秀發道:“你也不必羨慕他,現在聖上心裡最忌憚猜疑的就是他父子,白天你說聖上身體欠安,實際上於蕭明瑯父子來說,就是隱藏兇險瞭。”

  徐雲慕看的明鏡一樣道:“功高震主,豈能容他?”

  夏芷月同樣深知其中道理,話語輕柔道:“所以你看蕭明瑯這個人是不是很會偽裝?”

  徐雲慕湊上前來,和她站在同一級臺階道:“如果我是聖上,放著蕭承宗這樣一個戰神在邊關,恐怕我連睡覺都不踏實。”

  夏芷月輕笑道:“所以皇上就是皇上,人傢能夠鎮的住這些兇臣武將,任你是龍是虎,在皇上面前都得老老實實的臥著,如此才是大丈夫。”

  徐雲慕小聲問道:“那這個蕭明瑯是不是來都城當人質的?”

  夏芷月對他的聰明度已經超乎想象瞭,點頭笑著確認他想法道:“也可以這麼說,他在都城一天,就是充當人質一天,當大廈將傾時,所有的兇險就都爆發瞭,到那時候,你覺得還是區區你兄弟二人傢門爭鬥算的一件大事嗎?”

  徐雲慕被風吹的透身涼,不由自主打瞭個哆嗦道:“果然是站的高,看的遠,如此一說,這蕭傢父子比起我父子忒也可憐,聽說涼州苦寒之地,蕭承宗還是帶病有傷的身子,他那身子最怕冰寒,聖上偏封他去守關,這樣違抗不得,威名之下,也有苦衷啊。”

  夏芷月看著樓梯口那輪明月,一雙美眸也仿佛看到瞭冰天雪地的涼州之地,何謂涼州?苦寒冰冷,人煙絕跡之處,前朝用來發配罪犯,今朝用來抵禦外敵前線,時常冰雪覆蓋,白日暗淡,冰川萬裡,炊煙孤絕。

  徐雲慕順著她目光看著月亮,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道:“遙想今時月,也曾照古人。”

  叫夏芷月聽來好笑道:“看來你書是沒白讀,不過我聽說的是,蕭承宗因為害怕冰寒,所以他住的府邸裡,有一塊萬年結成的火晶石,這塊石頭隻要放在身邊,便有妙不可言的功效瞭。”

  徐雲慕忽而皺眉道:“別人傢都愁的不行,唯獨邢榮那個老匹夫,是他自己在外邊吃香喝辣,摟著美女消遣度日,快活似神仙一樣,這老天爺真不公。”

  夏芷月搖頭笑道:“此人心態好吧。”

  徐雲慕順著樓梯抬頭看,把整座文淵閣都看的清清楚楚,對今晚的常公子很有意見道:“都說歐陽老頭的徒弟有志氣,我看這人外表浮躁,心裡還陰暗,他是總覺得別人都靠關系才上去的,能被歐陽老頭兒這種怪人看上我是一點都不意外。”

  夏芷月對此人沒什麼太多印象,背負玉手開始上樓道:“不提他瞭,你以後隻要做好自己,也不必顧忌旁人。”

  最高的九樓飽覽月明星稀,刮過來的涼風也冰的很,借著稀疏的青燈燭火,飄出來的一縷縷燃香味道,窗紙裡隱約窺見一道瘦長身影立在空曠房間裡邊。

  徐雲慕當先走進房間裡,一眼就看到當紅狀元蕭明瑯,身上穿著粗佈衣衫立在畫像前,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百年。

  夏芷月隨後進來,再次見到聖上面容……

  墻上高高懸掛的是燕帝升龍圖,也就是登基稱帝時所做的畫像,由畫師譚道子親筆所繪。

  掛在畫像裡的燕帝在模糊燭光照耀裡,正坐在金椅上,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龍袍,是他年輕正盛的模樣,他的面容在畫像裡非常的清晰,待人走近一看,當頭而撞的便是猛烈撞擊的眩暈感……

  徐雲慕越來越近的繞過蕭明瑯身影,直勾勾的看著聖上畫像,心裡猶如翻天覆海的狂波湧動,隻看他的面容,此人當真活生生就是傳說裡,或者是圖騰裡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