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殊急性食物中毒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梁韻是他手機上的第一位緊急聯系人。
梁韻接到醫院電話時,被嚇瞭一跳,以為聞殊出車禍瞭,匆匆忙忙從公司請瞭假,就跑瞭過去。
到瞭急診部,才知道他是因為跟幾個大學同學見面擼串,才把自己給吃進來的。
她很難相信,平時知書達理、沉靜儒雅的聞殊,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
「每個人都會有想突然放縱一下的瘋狂時刻,你沒做過,不一定懂。」聞殊訕訕地笑笑,輕聲地解釋。
如果他知道自己吃壞肚子去住院的話,梁韻會二話不說就跑過來,還通宵不合眼連軸轉地守著他,他回國第一天就會去找一個衛生最差的攤子去吃烤串。
梁韻默默地看著聞殊,伸手把一袋吸嘴式嬰兒蘋果醬遞給他。
她不一定懂?
自己的瘋狂放縱,聞殊恐怕三輩子也想不到。
梁韻又想起來陳漾昨天的短信,問她今天是不是有空,她回瞭「不行」。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拒絕他。
不過又能怎麼辦呢,聞殊病瞭,她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別看他在別人眼裡,從小到大都是個「別人傢的孩子」的榜樣,其實人糊塗得很,缺人照顧。
不過等聞殊出院以後,就要馬上聯系陳漾,梁韻想。
她好想他,要回絕他的邀請的那一刻,她都難過得要哭瞭。
不過好在對方是陳漾,他恐怕沒有跟她一樣在這個遊戲裡投進瞭一些不該放的感情,才比她更拿得起放得下。
也許他根本沒有把她拒絕的事情放在心上。
輸最後一瓶液的時候,聞殊一直嚷著喊疼,明明之前的幾瓶都沒有關系。
梁韻奇怪,叫護士來觀察瞭幾次,也沒有發現液滴速度什麼的有問題。
其中原因,隻有當晚執意出院的陳漾自己知道:他離開的時候,悄悄寫瞭張處方單給藥房,把聞殊的頭孢換成瞭環丙沙星,另外還加瞭二十毫克的鉀鹽。
藥效是絲毫不差的,但是外周靜脈的疼痛卻能上升好幾個級別。
梁韻又過瞭一天,等聞殊完全康復瞭,才主動聯系瞭陳漾。
陳漾的表現跟平常無異,十分平靜地吩咐她下班到傢裡來。
果然他沒有往心裡去呢。
梁韻想,心裡卻不自在的有些發空。
真是自作多情呀,難道希望陳漾會表現出生氣和嫉妒來嗎?
自己算他什麼呢?就好比打網絡遊戲,難道會因為一個隊友臨時有事不能來而大發雷霆嗎?
陳漾的話,不可能的。
他的生活中,比遊戲重要的事情,恐怕太多瞭,玩不成的話,立刻就拋到腦後不去想瞭吧?
又或者,他會找其他的玩傢?
不會的不會的,陳漾不可能是一個多奴的主。
梁韻搖瞭搖頭,驅散心裡的瞎想。
為什麼堅信他不會找別人,她不知道,隻是感覺。
可是如果不是別的玩傢呢?不是主奴關系呢?
陳漾從來沒有跟梁韻提出過男女關系唯一性的要求。
如果他根本不介意她是否會和另一個圈外人交往,那麼他個人的話,也不會以此限制自己吧。
她強迫自己打住,不敢再去想瞭。
梁韻已經在這段關系裡放進瞭太多偏離遊戲規則的情感,再想深瞭,她擔心自己萬劫不覆。
她按響門鈴的時候,陳漾在裡面說,「門沒有鎖。」
梁韻推門進來,看見他在廚房裡,側著身子斜對著門口,隻能看見一邊的手,握得卻不是菜刀,而是一把細長的彎頭刀具,乍一看,竟有些像手術刀。他低著頭正切削著什麼,投入得很。
「你對什麼過敏嗎?」陳漾忽然抬頭問她。
「嗯?」梁韻奇怪的一愣,「吃的東西嗎?好像沒有。」
「那就好。」陳漾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戴上廚用手套,端著一個燉盅出來。
「先洗手吃飯,我做瞭豬腳薑。」他把燉盅放下。
————小劇場————
梁韻:你當醫生這麼些年,以權謀私報復聞殊那次是不是印象最深刻啊?
陳漾:不是。
梁韻:誒?還有哪件事更震撼嗎?
陳漾:剛轉到臨床心理學的時候,去精神科實習,被病人罵「神經病」。
梁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