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陵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從琳陽郡主的嘴裡聽到如此令人震驚及難以置信的事情。
他心口狂震,臉色鐵青。
隻覺得整條後背像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的,脊梁骨一陣發冷。
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像似要凝固一般。
他把齊湘君視為生命之中的摯愛,他對她有著無條件的最深信任。
打從一開始,燕陵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齊湘君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可燕陵做夢都沒有想到,齊湘君會欺瞞自己。
琳陽郡主的話語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結結實實的正中他的心口。
燕陵隻覺得整個人虛虛蕩蕩,腳下都似被抽去瞭所有力氣,幾乎要立地不穩。
這是自從他流落於殷境,遭受大難,心性得到瞭淬煉之後所遭遇到的最大的打擊。
直至此刻,他心中仍然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他分明能夠感覺到齊湘君對他若有若無的那一絲情意。那絕對不是騙人的。
他不願意去相信齊湘君背地裡對他有所圖謀,在暗算他,這當中定然有什麼隱情或內幕!
以齊湘君現時的身份地位,她根本沒有必要弄那麼多的手段,她若果真要支持車少君,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宣佈,甚至連遮遮掩掩都不需要。
因為她是身份地位皆超然無比的巫神女,以她這般身份親自公佈這樣的決定,哪怕是位高權為重如楚王,怕也必須認真的考慮。
燕陵拳頭緊握,牙關緊緊咬著。
直至此刻,他仍然不願意相信剛剛琳陽郡主與關南之間的對話。
因為他決計不相信,與自己青梅竹馬自幼定下婚約的齊湘君,會這樣欺瞞於他。
可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琳陽郡主剛剛那句齊湘君心中早已有瞭喜歡之人,早已有瞭未來的夫婿人選。
這句話仍然如同夢魘一樣,縈繞在燕陵的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琳陽郡主說出這句話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
他真的難以去確定。
從燕陵自幼相識齊湘君開始,齊湘君便是一個各方面都完美得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人。
她就像高高在上,從仙界降臨於凡塵的神女一樣。是那麼美麗不可方物,聖潔得讓每一個在她面前的人,皆會不由自主生出一絲自慚形穢。
如此完美無瑕,典雅聖潔的美人,燕陵甚至無法想像,世上還有哪位男兒能夠出色到令她另眼相看。
而且當兩人初次見面的那晚,燕陵親口曾經問過齊湘君,她是否已有喜歡的人時。
齊湘君對自己的回答中,親口否認瞭。
想及於此。燕陵終深吸一口氣,將那縈繞在心頭的夢魘狠狠的揮散。
但究竟是他徹底放下對此事的糾結,還是他心中深處,對此不願意再細想下去,便不得而知瞭。
隔鄰的屋子裡,琳陽郡主癡纏著關南,似乎還想再繼續與她的情郎到榻上歡縱。
但燕陵卻聽到關南說道。
“今晚就先到此為止吧,世子應該要回來瞭,一會世子還要找我跟年大人過去談話。”
琳陽郡主聽得似乎有些失望。
但知道自傢情郎待會還要談正事,倒也非常罕見的沒有無理取鬧。
隻是戀戀不舍的說道,“那好吧,但人傢明晚還要再來找南哥你。”
“知道瞭,你這小騷貨。”
隔壁的屋子裡,接著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音。
等到兩人穿好衣物之後,燕陵聽到瞭琳陽郡主發出的伊唔親嘴聲。
兩人親瞭一會嘴後,才聽到他們打開屋門,下樓去的聲音。
燕陵這時候才悄悄的從屋子裡溜出來。
藏身在陰影處,看著兩人已經走下樓去離開小樓,燕陵目光閃動。
今晚潛入車少君的府邸裡,實是發現瞭太多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燕陵這個時候絕對還不能離開。
因為剛剛他從關南的嘴裡,聽到他說提及“年大人”,這三個字立刻就讓他聯想到瞭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
年姓在王城內是很罕見的姓氏,在燕陵的印象裡,此姓氏的王公大臣似隻有兩三人。
但偏偏姓年的人之中,有一個正是當初參與瞭襲擊他們薑氏一族的罪魁禍首之一。
楚國三大劍手之一的年仲!
關南嘴裡的年大人,究竟是不是他?
這是燕陵必須要親自確認的。
看到兩人的身影已經離開瞭小樓,燕陵才終於借著夜色,悄悄的尾隨著過去。
燕陵看到,關南送琳陽郡主離開之後,便拐彎朝著車少君府邸的東北方向行去。
由於此前燕陵與車少君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他的府邸也僅僅隻是在幾年前跟著友人來過一次。
當時來的還隻是他府邸的西園,對於車少君府內的建築分佈,燕陵並不熟悉。
他隻能遠遠的跟著,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巡邏的哨衛。
幸好燕陵如今的感官在氣的加持之下,已達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加之關南的足音沉穩,遠遠跟著總算是沒有跟丟。
燕陵親眼看著他走進瞭東北方向的一座院子。
關南那若隱若現的聲音不久傳進耳中。
“年大人來瞭沒有?”
“回關公子,世子跟年大人已經在裡面等公子瞭。”
“世子回來瞭麼,知道瞭,你們都下去吧。”
“是,關公子。”
燕陵聽到關南腳步匆匆走瞭進去。
燕陵聽得精神一振,車少君回來瞭。
還有關南口中的那個年大人也都在,想到這裡,他連忙隱藏好身形,等到幾個仆從從院子離開之後,燕陵立刻悄悄的摸瞭進去。
燕陵放緩腳步,悄聲無息地靠近院子內那座別致的屋舍。
他看到屋舍的後方有株可以掩藏身形的大樹,於是悄悄的躍到瞭樹上,凝聚耳力,側耳傾聽。
“世子,年大人。”
關南打招呼的聲音便清楚地傳進瞭耳朵裡。
車少君那平易近人的聲音接著傳進耳中。
“關南,你來啦,坐。”
車少君招呼關南坐下之後,這時另外一把男聲終於在燕陵耳邊響起。
“關公子。”
燕陵聽得一顆心完全沉瞭下來。
他就算做夢都不會忘記這把聲音。
關南口裡的年大人,如燕陵所猜的那樣,果不其然正是三大劍手之一的年仲!
除瞭靖川公子關南之外,年仲竟然也是車少君的人。
燕陵不由得握緊瞭拳頭。
一股怒火在他的胸口裡匯聚。
他幾乎是必須盡力的克制住自己,才能夠壓制住心頭那股激蕩的殺意。
年仲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便效力於車少君的?
當初他在前往鄴城的路上遭到瞭襲擊,背後的指使者,是否有車少君參與其中?
齊湘君又是否知道這些事?
一系列的問題,在燕陵的惱海裡交叉迸現。他的臉色陰沉的難以言語。
關南的聲音傳進瞭耳中。
“世子今晚與月姬之子的約見結果怎樣瞭?”
車少君回答說:“今晚隻能算是在湘君的引薦下跟他正式認識,具體的情況如何,還得等他回去跟月姬說瞭之後才清楚。”
年仲不屑的道:“有巫神女親自出馬拉攏於他,這小子歡天喜地都來不及瞭,何愁他不上鉤。”
車少君語氣溫和地糾正道,“話倒不是這麼說。”
“我能感覺到,現在的他跟以前傳聞中的他已經完全不同,他雖然迷戀湘君,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判斷能力。”
年仲聽得冷哼一聲。
“真是想不到,這小子當初墜下瀑佈竟然沒有死,還能夠活著回來。”
隻聽到車少君語帶些許欣然。
“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據湘君所說,他這次回來之後修為似變高瞭極多,連素來看人極準的湘君,也有些拿捏不定他的真正實力,隻知在他失蹤的這段時日裡,他身上必有奇遇。”
“縱然最終月姬不肯與我們合作,單單能夠爭取到他站在我們這一邊,對於我們而言,仍舊是如虎添翼。”
年仲跟關南兩人聽到車少君對燕陵的評價如此之高,似乎都有些難以置信。
“巫神女對這小子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高。”車少君溫言說道。
“我親口詢問瞭湘君,她的回答是燕陵現在的身手,應該不會在年仲跟關南你們任意一人之下,並且更認為他現在已能夠極大的影響到他母親月姬,要我用盡一切辦法都要拉攏到他。”
屋子裡的兩人聽得震撼不語。
而躲在外頭樹上的燕陵,則更是聽得心口隱隱作痛。
從車少君的話中,他明明白白的聽到瞭,齊湘君欺瞞於他的這個痛苦事實。
他現在縱然不願意接受,也必須得接受。
隻是現在燕陵仍然弄不清楚的是,齊湘君對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如果真如琳陽郡主所說,她早已有瞭未來的夫婿人選。
為何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仍表現出一副藕斷絲連的情意呢?
難道她刻意的表現出這些,純粹隻視為瞭拉攏於他嗎?
她心裡所鐘情的男人,又到底是誰呢?
世間還有哪個男人能夠讓典雅聖潔,完美得近乎沒有一絲缺點的齊湘君,對其芳心傾許呢?
聽著車少君一口一個親熱的湘君。
燕陵不禁忍不住要猜想到,齊湘君所喜歡的人,究竟是否屋內那長相平平無奇的車少君?
燕陵一顆心已經完全亂瞭。
這時燕陵又聽到關南說道。
“今天郡主去找過他,想看看能不能假裝跟他舊情復燃,好利用他,但燕陵完全不為所動,照我看,他現在除瞭巫神女之外,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打動他。”
“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我不知道?”
“是今天日間時候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車少君聽得似乎有些許慍意,“眼下正值跟申遙君對抗的關鍵時刻,商蝶這妮子任性刁蠻,你平日裡多些看住她,千萬不要讓她摻進這些事情來。”
“我知道他跟燕陵從前關系特殊,所以聽到她那麼說之後,我已經提醒過她瞭,不過郡主性子刁蠻善妒,而我又不能時時跟在她身邊,就怕有時候她會壞瞭事。”
年仲插口道:“眼下池承君已在巫神女的遊說下,決定站在平陵君與世子這一邊,若連公子都難以限制,就隻能讓池承君出面瞭,最好把她禁足一段時間。”
什麼,連池承君竟然也已經暗地裡決定要支持車少君。
並且還是在齊湘君的遊說下,改變此決定的。
這消息太驚人瞭!
如果不是聽到三人密話,包括他在內,整個王都全都還蒙在鼓裡,不知這驚人的內幕。
關南淡淡地說,“就這麼辦吧。”
“司馬道現在雖然看似支持令少君,可是種種蛛絲馬跡表明,他支持令少君是假,暗地裡跟申遙君勾結才是真。”
“世子安插的眼線近來發現,申遙君的心腹呂穆正在瘋狂追求舞天女,這正是測試雙方關系的最好時機,還是不要讓各種意外因素影響到世子接下來的計劃。”
年仲冷哼一聲,“不論是申遙君還是司馬道,他們進來的所作所為都太囂張瞭,完全就不把世子給放在眼裡。”
“如果不是巫神女要世子保留實力,盡可能不要與他們起沖突,我早就想讓他們嘗一嘗我手中利劍的滋味瞭。”
車少君沉吟道:“根據湘君的情報,申遙君的身後有殷地勢力參與其中,非同小可,眼下不宜與對方起激烈沖突,隻能徐徐圖之。”
“不錯,有巫神女親助於世子,現在世子手頭的力量突飛猛進,不用過太久,總有讓年大人殺個痛快的時候。”
躲藏在屋外的燕陵,心神震蕩。
聽得整個背脊骨都是涼的。
今晚齊湘君才對自己的說,她是經過近來連日的考察之後,才選擇支持車少君的。
可從屋內三人的對話裡,齊湘君早就已經完全站在瞭車少君的那一邊。
被心中最心愛的心上人欺騙的感覺,痛苦的難以用言語形容。
如果不是燕陵必須沉下心來,靜靜的聽他們接下來密話的內幕。
他幾乎都難以保持平靜的心境。
車少君隨後又對兩人交代瞭一些交給他們去辦的事情。
之後才分別離開。
而燕陵也知道瞭他所在的這個院子,正是年仲現在藏身的地方。
難怪在他回來之後,不論怎麼打聽,都幾乎沒有聽到年仲的消息。
原來他一直像縮頭烏龜一樣的躲在車少君的府邸裡。
燕陵悄悄從樹上下來。
他冷冷地看著前方的屋子,心中想著當初的那筆血債,日後一定要找機會跟年仲討回來。
眼下時候已經不早,今晚燕陵已經聽到瞭很多他想聽以及不想聽到的情報。
這個地方,以後他必然還會常來。
本來應該要走瞭,但是鬼使神差的,燕陵最後臨時起意,跟在車少君的身後,來到瞭他自己所住的院子。
他所住的院子位於府邸的西園,跟其他地方不同,這裡是有時常有守衛在巡邏的。
車少君進去之後,燕陵等待瞭片刻功夫,等到守衛的巡邏出現瞭空檔,他才悄悄的閃掠瞭進去。
院子裡的主屋透著燈光。
屋子的前堂沒人,車少君應該到後屋裡歇息去瞭。
跟納瞭幾個妾侍的令少君不同,車少君至今為止,似乎都沒有聽到他有納半個妻妾。
燕陵尋思著應該是聽不到什麼機密的瞭,但最終還是決定悄悄的看一看,如果沒有就明晚再來。
燕陵借著夜色的掩護,一身黑衣的沿著院子的墻角,悄悄地繞到瞭主屋的後方。
出乎意料的,一把熟悉的脆聲突然傳進瞭耳朵。
“世子,您回來瞭,讓秋鳶來伺候您上床歇息吧。”
“嗯。”
躲藏在窗邊外不遠處一株樹梢外的燕陵,聽到這把聲音之後,心裡不由得一震。
他怎會忘記這把聲音。
那正是齊湘君在齊傢一直陪伴於身邊的貼身侍女,秋鳶!
這個年紀僅僅比燕陵小一歲,嬌俏可愛的侍女,以往每次燕陵到齊傢去的時候,她總是跟在兩人的身後,嘰嘰喳喳。
跟性情清冷的齊湘君不同,秋鳶是一個極致活潑可愛的女孩子,甚至比起珊瑚更加活潑。
由於她是齊湘君貼身侍女的關系,按照原來的兩人的婚約,當初如果燕陵跟齊湘君完婚之後,若無意外的話,秋鳶也會跟著齊湘君作為陪嫁的丫鬟一同嫁給燕陵為妾。
可是現在,她竟然出現在車少君的府邸裡。
並且還以侍女之身,要伺候車少君歇息。怎麼會這樣?
燕陵覺得難以置信。
但接下來,一個更讓燕陵無法置信的是,他竟然聽到秋鳶在為車少君寬衣服侍之後,語氣中竟還略帶著絲絲緊張地問。
“世子,您今晚去見瞭小姐,需要秋鳶服侍世子就寢嗎?”
隻聽到車少君頓瞭一下,接著回答道。
“秋鳶,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的,不要再問這樣的問題瞭。”
秋鳶的聲音無比的失落,“是……世子。”
一陣沉默之後,又聽到車少君突然說道。
“明日我會給你一筆銀錢,把你送回你靖川的傢裡吧。”
秋鳶似乎聽得一震,有些驚慌地問。
“世子……您……是要趕秋鳶走嗎?”
車少君輕輕一嘆,放緩聲音,回答道。
“湘君把你安排到我府裡來,已經有兩年的時間瞭,我明白湘君安排你到我身邊來的用意,但你知道,我的心思從來都不在男女之事上。”
秋鳶聽後,有些焦急地說:“可是……世子明明跟小姐……。”
“那是不同的。”車少君溫言,卻又斬釘截鐵地打斷道。
“湘君把你安排到我身邊來服侍我這麼久,其實一直都委屈你瞭。我是知道的,你更希望與你傢小姐一同嫁給燕陵,而非是我商羽。”
“沒有的事……世子,我……”秋鳶有些焦急的辯解道。
“行瞭,秋鳶,明天我就安排人手把你送回靖川的傢裡吧。這些年來你一直服侍著你傢小姐,很少跟傢人團聚,你好好跟傢人團聚一段時日吧。”
“等到將來你傢小姐大婚之時,屆時她要如何安排再決定吧。當然,若你有瞭意中人,想要嫁人也是可以的,你傢小姐是個非常開明的人,你若有意中人,她定會為你高興。”
“世子……”
“行瞭,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世子……”秋鳶聲如蚊蚋地退下瞭。
燕陵聽得痛苦的閉上瞭眼睛。
他現在終於知道,齊湘君喜歡的人是誰。
車少君,商羽!
這個身為楚國王室貴裔,文質彬彬,有禮賢下士之名,但是長相平平無奇,各方面都實在讓人無法拿之與齊湘君相配的人。
竟然是齊湘君真正喜歡的人!
喜歡到連她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的貼身侍女,都將她安排到他的身邊來服侍他。
而且聽到車少君親口明言,這是兩年前在燕陵遇襲之前,齊湘君就已經做此安排瞭。
也就是說,在齊湘君當初與燕陵有婚約的時候,兩人早就已經相識,並且已經暗中相戀瞭。
而燕陵由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這一刻,燕陵隻覺自己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心中翻騰起滾湧的醋海,強烈的到極致的痛楚,更是令他呼吸亦變得艱難。
現在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就是齊湘君與車少君之間的關系,究竟已經發展到瞭哪一步?
隻要單單一想到他的新婚妻子,跟關南之間婚前的相戀關系。
他就不得不懷著酸澀痛苦的心情,去揣測齊湘君與車少君之間的關系。
與公孫晴畫完全不同的是,這是令燕陵感到極度痛苦,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他跟齊湘君自幼定下婚約,又是青梅竹馬。
從他懂事時起,他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小段時間,到齊府小住。
可直到遇襲之前,兩人的年紀都已近於成年。
燕陵與齊湘君之間的親密程度,最多也就到瞭互牽小手以及親吻她面頰的程度。
燕陵不知多少次,想要去吻齊湘君那芳香迷人的玉唇。
可是每一次在她典雅高貴得如天仙一般的仙顏面前,看著齊湘君如玉石般明亮的美眸,燕陵總是自慚行穢,每次想吻她的玉唇,最終都鼓不起勇氣。
可是現在,當他暗中發現到齊湘君早在兩年之前,就已經跟車少君暗地裡相戀。
他實在不敢去猜想,相戀的兩人私底下究竟做過什麼親密性的舉動。
單單隻是腦海中,浮現起齊湘君那絕美的仙顏,被他以外的男人吻過。
燕陵的一顆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用力的狠狠揪住,痛得難以呼吸。
倘若齊湘君主動的對某個男人,獻上她迷人的香唇,與對方唇舌相吻。
燕陵便有一種心中最聖潔的事物,被他人玷污的劇烈痛楚。
至於更進一步的事情,他更是連想及的念頭都不敢有。
燕陵承認。
這一刻,他義憤填膺!
怒火攻心!
內心更是妒忌得無法言語!
他隻能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他心裡清楚,齊湘君的為人一直都如她所表現的那般典雅高貴,完美無暇。
她身為身份地位超然於世的巫神女,跟世俗的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
再一個,就是從車少君的剛剛的表現來看,他實乃自制力極強之人,強得令燕陵也不得不佩服。
秋鳶雖然隻是齊湘君身邊的貼身侍女,但她模樣嬌俏可愛,雖無法跟珊瑚比擬,但至少與千卉也在伯仲之間。
否則亦不會被齊湘君安排至車少君身邊。
關於車少君不好美色,從不流連煙花之地的傳聞,燕陵早已有所耳聞。
但權貴子弟在男女之事上的放縱,燕陵深有體會。
即使車少君有不好美色的傳聞,他也是聽過就算,並不是特別放在心上。
直到這一刻,燕陵親耳聽著車少君面對秋鳶這樣的美色,竟然無動於衷,立場堅定的叫人難以置信。
他才知道,車少君這方面的確是個真正的君子。
在這一點上,他比起自己要強太多。
燕陵心中苦澀,醋海翻波。
他妒忌瞭!
強烈無比的妒忌車少君!
妒忌他竟能得到完美聖潔如齊湘君的芳心!
燕陵幾乎是費盡一切氣力,方壓下這酸痛的心境。
另一個問題,浮現在他腦海。
當初薑氏一族遇襲,齊湘君是否知情?
甚至,是否有參與呢?
燕陵與齊湘君的婚事,天下皆知。
作為三大氏族之一的齊氏一族,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做出毀約的決定。而且,齊太公當時尚在,極註重氏族聲譽的他更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有一個前提,如果他燕陵死瞭,那麼婚約就自動失效。
這是最為簡單,也最為便捷,並且沒有任何後果的解決方法。
隻要薑氏找不出證據,沒有留任何活口,整件事情就天衣無縫,誰也不知兇手是誰。
可若真是如此,整件事情就嚴重到瞭極點。
即便心中痛楚不堪,燕陵仍強自搖頭。
“我絕不相信,湘君會參與到這麼狠毒的事情中來。”
此時,他聽到秋鳶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而車少君這邊已經獨自一人上床歇息瞭。
燕陵心頭紛亂,他一咬牙,跟著秋鳶的腳步聲來到瞭院子的另一側。
秋鳶進屋之後,燕陵來到屋子外。
接著,就聽到瞭屋子裡隱隱約約的啜泣聲音。
燕陵輕輕一嘆,心中有些不忍。
跟傢族裡其他侍女盛雪盛梅她們不同。
秋鳶由於是齊湘君貼身侍女的關系,她當初原本的身份會隨著齊湘君嫁入薑氏,而同樣嫁給燕陵為妾。
因此燕陵跟秋鳶的關系是相當親密的,甚至遠遠比當時燕陵跟齊湘君之間的關系還要更加親密。
現在見到她被齊湘君安排送到車少君的身旁,服侍於他。
卻被在男女之事上有著強大自制力的車少君處,受到冷落。
以至於此時一人獨自回房,在屋子裡自哀自憐的啜泣著,燕陵心中有些心疼。
就是在這個時候,燕陵的耳旁突然聽到瞭秋鳶一邊啜泣,一邊低聲呢喃的聲音。
“燕陵公子……秋鳶真的好想念你……。”
“秋鳶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在這裡……你帶我走吧,燕陵公子……”
燕陵聽得心頭狂震。
如果不是他確定,自己的行蹤絕對不無可能被秋鳶這麼一個小丫頭發現。
聽到她一邊哭泣,一邊所說的話,燕陵真的被嚇瞭一大跳。
聽著秋鳶啜泣的話語,燕陵心裡更加心疼。
雖然如果此時,燕陵當著她的面現出身形,肯定能讓她轉哭為喜。
但燕陵知道,現在他不能這麼做。
車少君的府邸裡現在有靖川公子,更有三大劍手之一的年仲,這些人每一個都絕非省油的燈。
如果他此時現身,固然可已讓秋鳶心情開懷起來。
但隻怕秋鳶情緒的改變,絕對瞞不過車少君等人。
所以他還得強忍著。
他剛剛已經聽到,明日車少君要把她送回靖川的傢裡。
燕陵知道自己真正該出手的時機是什麼。
再忍幾晚。
聽著她在屋子裡低聲壓抑的哭泣,燕陵暗嘆一口氣,強忍不舍,終於離開瞭。
回到薑氏,夜色已深。
今夜發現的內幕,實在太過於驚人。
燕陵想瞭想,最終還是先行到瞭他母親所在的小樓,看看他母親是否已經睡下。
如若沒有,這些重要的事現在就必須告訴她。
不過,燕陵顧慮於邑上公子祁青現在是他母親明面上的戀人,所以在進入小羅樓後,他刻意的放緩瞭腳步。
登上母親所在的三樓,小心翼翼的沿著長廊,往最後一間房間走去。
但才剛走幾步,燕陵的耳邊就聽到瞭一陣陣壓抑的呻吟聲。
“嗯……嗯……啊……”
他母親在屋內與男人交歡時的呻吟聲。
毫無疑問,此刻邑上公子祁青正在薑卿月的房內,在榻子上操弄著他燕陵心愛的母親。
“啪啪啪……”
肉體的撞擊脆響,若隱若現的傳進瞭燕陵的耳朵。
與此同時,伴隨著祁青低沉的喘氣聲,還有他母親那隻聽上一句,即能讓任何一個男人渾身上下熱血沸騰,猶若天籟的嬌吟。
都在陣陣的刺激著燕陵一顆心。
燕陵心中一嘆。
他有些明白,為何母親此前會跟他說,他父親似有意無意地要成全她跟祁青。
在燕陵回來的這段時間裡,他母親幾乎沒有一晚不跟祁青上床歡愛的。
任誰發現,自己心愛的妻子跟別的男人晚晚恩愛行房,心裡肯定堵得發慌,極之難受。
燕陵隻能暗嘆一口氣,難受的悄悄離開。
回到所住的院子裡,回屋之後,妻子已經睡下瞭。
在燈火的照映下,海棠春睡的公孫晴畫容顏嬌美。
看到她的玉顏,燕陵又不禁想起今晚他偷聽到的,琳陽郡主跟關南之間的對話。
想到眼前這美貌端莊的妻子,婚前與她的情郎在一起時,每次都主動的用她的紅唇吮弄著那關南的肉棒。
並且還次次主動溫柔的讓她的情郎,在自己的檀口中射入濃稠的陽精,還將之吞吮下肚。
想及於此,燕陵一顆心不禁又酸又痛。
沒有驚醒妻子,燕陵小聲的脫去外衣,悄悄的爬進被窩中,輕輕摟住妻子的小腰,沉沉睡去。
翌日,天尚未亮,燕陵便醒瞭過來。
醒來後,思緒紛雜,令他難以入睡。
見到妻仍睡的香,他悄悄地下瞭床,披上衣物,接著便到母親所在的小樓下方,等待母親起身。
天色微微見亮時,一陣足音從樓上傳來。
邑上公子祁青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燕陵眼前。
看到祁青一副春風滿面的模樣,燕陵心裡不由得思忖。
昨夜祁青必然是在他母親赤裸的動人胴體上,盡情的馳聘,並且如他父親燕離那般,盡情的將他無數的子子孫孫,用力的灌射進到他母親的花宮深處。
想到他母親夜夜與別的男人盡情歡愛,而深愛著母親的父親,卻隻能獨自忍受著這噬心的痛苦。
燕陵一顆心也如刀子血淋淋的割開一般,痛得難受。
他微微深吸一口氣,作出瞭決定。
祁青似乎有些意外於燕陵一大早便在此。
他臉上微微一個錯愕,朝他走過來,主動打招呼道:“三公子,怎麼這麼早?”
祁青性情高傲,又備受燕陵爹娘以及兩位舅舅器重。
以往見到燕陵的時候,心高氣傲的他,神情總是比較冷漠的。
因為他心裡並不是特別看得起,燕陵這樣一個終日流連於花叢的世傢子弟。
認為燕陵有負於他爹娘的威名。
不過在燕陵重新回到薑氏一族後,祁青發現,曾經的那個滿是稚氣的少年,在流落於外界的這段時間裡,似乎已一夜成長瞭起來。
那個曾經想法天真,行事幼稚的少年,已消失不見。
如今的祁青站在燕陵的跟前,他心中總有一種錯覺。
眼前這個目光凝聚,舉手投足之間氣度沉穩異常的青年,已經是一個各方各面,都已經獨當一面,讓人必須正視起來的人物瞭。
“有點事情要跟我娘說。”
燕陵朝他微微點頭,算是跟他打過招呼。
“祁公子請坐,剛好有點話,我也想要跟祁公子談談。”
祁青一愣,深深的看瞭他一眼,接著在他的跟前坐下。
“不知三公子有什麼話,想跟祁青說呢?”
侍女盛梅這時候端著茶水跟早點過來,擺放好後,燕陵揮手讓她先下去。
接著親自給祁青身前的茶杯斟滿一杯茶。
然後才輕描淡寫地道:“有個問題,我想親口聽祁公子回答。”
祁青眼眸微微一瞇,“什麼問題,三公子請說。”
“我知道祁公子現在跟我娘在一起,若我爹沒能回來,我對此並不會有太大的意見,但我想反問祁公子,若有朝一日我爹回來瞭,祁公子會怎麼做?”
燕陵的話音落下,祁青的臉色便凝重到瞭極點。
他停頓瞭好一會,才沉著聲問道:“祁青想請問三公子,問出這個問題是何用意?”
“三公子是否想告訴祁青,三姑爺他……尚在人世?”
燕陵能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說出這個問題之後,祁青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同時他的目光裡尚有隱隱流露的不悅。
但這一刻,燕陵已經決定要為他父母之間的事情,盡他這做兒子的責任。
燕陵淡淡的道:“坦白說,這個問題我現在也沒法回答祁公子,不過,我當初是跟我爹一同墜下瀑佈的,我既然能活著,我爹存活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沒有。”
祁青聽得沉默瞭下來。
好一會,他才望著燕陵,道:“三姑爺武技過人,按照常理,本就應該早回來瞭,可是連三公子都能安然回來,三姑爺至今卻一直音訊全無,我明白三公子的想法,但我們卻不能不承認,三姑爺回來的可能性並不高。”
燕陵見他避而不答,卻並不打算放過他,而是窮追不舍的道。
“這我自然知道,不需要祁公子明言。我的問題是,假若我爹回來瞭,祁公子打算會怎麼做?”
兩人之間,登時陷入瞭一陣難堪的沉默。
過瞭良久,輕柔的足音從後方的小樓陣陣傳下來。
一身素白宮裝的薑卿月,正款款從樓梯口步下。
燕陵瞥瞭遠處動人的美貌娘親一眼,這才淡淡的說道:“這個問題,祁公子可以回去慢慢想,不需要現在就回答我。”
“不過我在這裡鄭重的跟祁公子說吧,我希望能夠聽到祁公子如實的回復。”
祁青目光異樣地凝望著燕陵。
深深的看瞭他一眼,這才沉聲道:“這個問題,待祁青想好之後,會給三公子一個明確的答復。”
燕陵點瞭點頭。
此時,薑卿月終於從樓上下來。
“你們在說什麼呢?”
見到情郎正與愛兒在亭子裡坐著說話,薑卿月那春情滿溢的絕美玉容,微微掠過一絲驚愕,與些許的不自然。
因不久前起床之時,薑卿月又耐不住情郎的糾纏,半推半就地又給後者脫個精光,光著身子被壓在身下,給情郎的肉具插得神魂顛倒,一大清早地又再次高潮瞭一回。
她明明已多次告誡過自己,祁青隻是她的情人,並非她最深愛的丈夫。
與他在一起之時,不可過份沉迷於和祁青的肉欲情潮之中。
可每晚與祁青同床共枕,他的欲望都似揮灑不盡似的,除去她月事來的日子之外,祁青幾乎每晚都要與她行房。
現在更是發展到起床之時,祁青亦時常要纏著跟她做,不在她身體裡射上一回,絕不罷休。
每每給情郎的挑情手段逗弄,薑卿月便魂都丟瞭,各種告誡亦拋諸腦後。
想起晨間在屋內的榻上,她主動騎坐在祁青的身上,與情郎十指緊扣,仰面閉眸,用力拋聳腰臀,盡情套弄著情郎那根水淋淋的堅硬大肉棒的情景,薑卿月便覺心中愧疚難言。
強自收起心思,行瞭過去。
燕陵微微一笑,起身道:“哦,娘,沒什麼,回來之後還一直沒有跟祁公子坐下說話呢,看到他出來,就坐下說瞭一會兒。”
祁青收起臉上的異樣,跟薑卿月寒暄瞭幾句,隨後先行離去。
“你剛剛跟祁青說什麼呢?他的臉色似乎有些奇怪。”薑卿月是若有所思地道。
燕陵微微一笑,“沒什麼,敘敘舊而已。”
薑卿月訝然地瞧瞭愛兒一眼,她當然感覺得出愛兒沒說實話。
但她對兒子有無條件的信任,他既然不說,她這作母親的亦沒必要去逼問。
“陵兒這麼早過來,是否有什麼事要跟娘說?”
想起瞭昨晚的發現,燕陵一顆心又不禁隱隱刺痛起來。
他輕輕一嘆:“我一大早來找娘,的確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娘你說。”
薑卿月正容道:“你說。”
燕陵隨即把昨晚的所有發現,事無巨細地告訴瞭母親。
薑卿月聽完,玉容不禁微微倒吸一口涼氣。
“陵兒的這些發現……實是太驚人瞭,娘必須跟你爹私下詳細參議才行。”
頓瞭頓,她細審愛兒的臉色,見他雖神色鎮定,但雙目之中流露出的痛楚,卻是怎都掩飾不住。
薑卿月知道愛兒終發現自己的心上人齊湘君心有所屬,那人卻並非是他,而受到瞭極深傷害。
她心中一痛,不禁盈盈起身,從身後溫柔地摟住愛兒的身子,玉唇在他的面上深深一吻,道:“陵兒,發現這樣的事情實屬無奈,你現在必須振作起來。”
躺倚在母親芳香溫柔的懷內,燕陵心中的痛楚終難以壓制。
他緊緊地反握著母親的玉手,臉色痛苦地道:“我很不甘心,我燕陵有哪一點比不上車少君!”
“我真的……很想一劍殺瞭他,可卻知道若真那樣做,湘君也未必會因此愛上我,我燕陵仍將永遠隻是個失敗者,我……”
薑卿月玉手捧起愛兒的臉,肅容地凝視著他道:“陵兒,看著娘!”
薑卿月深知,齊湘君是她愛兒的軟肋。因為她,現在兒子已表現出瞭心魔的征兆,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若不能消除愛兒的心魔,他以後修行之路,或將造成極嚴重的打擊。
見愛兒目光凝望著自己,薑卿月鄭重地道:“你要記著,你是個男人,絕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一蹶不振。而且在你身旁,你還有你的新婚妻子,還有你的幾位紅顏知己,你若因此而一蹶不振,陵兒怎對得起她們?”
燕陵急促地喘瞭幾口氣,他咬著牙,道:“娘教訓得是,孩兒不該如此……”
薑卿月見他清醒過來,欣慰地看著愛兒。
看著他眼中仍未完全褪去的痛楚,薑卿月不禁放緩瞭聲線,道:“隻要巫神女尚未嫁人,一切就還有機會,千萬不可自哀自憐,更絕不能自暴自棄,知道嗎?”
看著心性本已變得堅毅的愛兒,這一刻終因最心愛的女人而罕見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薑卿月憐愛地捧著愛兒的臉,柔聲道:“你還有晴畫,還有你跟娘多次提過的秀璃,珊瑚這幾位紅顏知己,還有娘也永遠都會在陵兒你身邊,振作起來,陵兒……”
說罷,薑卿月憐愛地俯下身去,紅潤的玉唇緊緊地貼上瞭愛兒的嘴唇。
“娘……”
燕陵十分意外地瞪大瞭眼睛。
剛喚出口,已被心愛娘親芳香的紅唇緊緊的吻住。
自燕陵長大之後,他已很久未與娘親有過這般親密的舉動瞭。
且以往小的時候,薑卿月素來都是輕吻他的臉龐,但她現在卻是如對待一個成年男子般,唇對唇地吻著自己。
燕陵不禁受寵若驚地摟住母親芳香盈體的柔軟身軀,親密地與她嘴唇相貼,互相傳遞著母子之間的綿綿情意。
半晌,薑卿月的紅唇方緩緩地離開愛兒的嘴唇。
燕陵的鼻間仍縈繞著娘親那動人的唇香。
他似仍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方才與心愛的母親溫柔地相吻過,不禁情不自禁地再次往前,嘴唇再一次吻瞭吻薑卿月的玉唇。
瞧著眼前這英俊愛兒罕見流露的憨態,薑卿月愛憐伸出蔥白玉指,如小時候逗弄他般捏瞭捏他的臉頰,柔軟的嘴唇再次主動在愛兒的唇上最後吻瞭一口,才道。
“好瞭,陵兒,振作起來。”
燕陵的雙目終恢復瞭清明。
見到娘親眸中流露的濃濃愛意,他深吸瞭一口氣,親密地在薑卿月雪白的玉頰上輕吻一口,道。
“讓娘擔心瞭,孩兒知道該怎麼做的瞭。今晚,我會到車少君的世子府裡,先探一探他的虛實。”
他打定主意,必須堅強起來,絕不能讓包括他娘親在內的深愛著他的諸女失望。
薑卿月欣慰地點瞭點頭:“陵兒盡管放手去做,娘會盡最大能力,在身後支持你。”
“不過……”
她話鋒一轉,對愛兒正色道。
“陵兒你這身潛伏隱匿的技藝,雖旁人難及,但若在面對巫神女的時候,切忌要千萬小心,因歷代的巫神女雖未必都精通武事,皆她們皆擁有神秘的精神異力,在靈識感應方面異於世人,一如陵兒你傳承於劍聖大人的氣一般。”
“陵兒雖能輕松偷聽到車少君等人的密話,但如若有巫神女在場之時,盡可能不要靠得過於,更千萬不能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之內,否則會有被巫神女感應到的可能。”
燕陵聽得心中一凜。
他自是知道母親的告誡,絕非無的放矢。
母親是在提醒自己,切莫因為自己的過於自大,而在齊湘君面前露出馬腳。
事實上,燕陵曾聽到齊湘君親口訴說過,她發現殷地魔女藏身楚都之事。
隻不過因齊湘君在自己的面前,一直表現出對他若有若無的情意,一時令燕陵忘記此事。
現聽母親提起,燕陵這才心中凜然,知道自己現在絕不可大意。
他點瞭點頭。
夜幕降臨。
燕陵坐馬傢族的一輛馬車,吩咐禦者駛入車少君所在的府邸。
半個多時辰後,車子抵達。
燕陵下車,讓禦者守在外頭,自己則邁步行往世子府的大門。
守在世子府大門的兩個侍從,警覺的目光向他投射瞭過來。
燕陵面上掛上微笑,道:“勞煩跟世子通傳一聲,薑氏的燕陵到訪。”
兩侍從一聽是薑氏的月姬之子,皆神色一震。
兩人連忙恭敬道:“是燕公子,請進。”
“快去通知世子,說燕公子來瞭。”
“是。”
“燕公子,請隨小人來。”
燕陵微笑邁步,跨進世子府大門。
在侍從的帶領下,燕陵來到瞭府邸的後殿。
“燕陵兄!”
未入殿內,車少君欣喜的聲音已先一步送入耳中。
他那張方正的臉容,滿是欣喜的出現在眼前,快步向燕陵走來。
“昨日方在湘君那處談完,今夜燕陵兄便親自登門,實是叫商羽驚喜不已,快,快請進……”
如不是昨夜清楚的偷聽到,車少君與關南年仲等人的對話。
從車少君此刻熱情四溢,毫無半分破綻的言行,燕陵實真的很難聯想到,他在自己的面前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在此之前,燕陵認為右相司馬道又或申遙君是整個王城內城府最深,最難對付的人。
可見識瞭車少君之後,燕陵認為車少君的城府,說不定比前面那兩人更深。
他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你絕對不會去懷疑他所表現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車少君就是能令你感覺到他發自肺腑的誠意。
坦白的說,這樣一個人若作為好友知己,絕對是件令人如沐春風的事。
隻可惜,他卻是自己的情敵。
兩人之間註定隻有對立一途。
除非,車少君能主動放棄齊湘君,讓後者投入自己的懷抱。
但……
這可能嗎?
燕陵內心搖頭,絕不可能。
車少君親切地握緊燕陵的手,把他迎入殿裡。
“我知道燕陵兄夜訪到此,定是有事與我細說,因此把殿內的下人都叫離,這兒除你我之外沒有別的人,燕陵兄盡可放心暢言。”
燕陵微笑著與他分對坐下,道:“出門之時,我本想到湘君那兒的,但想著商羽兄未必有在湘君那,便先繞到世子府來,商羽兄有在,我便省去到巫園的功夫瞭。”
車少君手執滾水壺,親切地給燕陵沏著茶,一邊笑著道。
“那幸好燕陵兄沒去,實不相瞞,今日一整日,我都安靜的待在府上,就在等著燕陵兄是否會到訪,一刻都不敢離開。”
燕陵笑瞭笑。
他看著車少君手執水壺,為他沏著茶水的動作,似有些感慨地道。
“看到商羽兄沏茶,便讓我回想起湘君昨夜在竹屋為我倆沏茶斟茶的動作,真個教人回味無窮,真該把她也一起邀請過來的。”
“哈哈,看樣子燕陵兄亦有同感,知道看湘君沏茶便已是人間美事。”車少君爽朗地笑道,“可惜,的確如燕陵兄說的那般,沒有把她一齊邀請過來。”
“但也無妨,若燕陵兄明日得空,我們大可再結伴前往巫園,欣賞湘君沏茶的美景。”
燕陵微笑地道:“好,那便這般說定瞭。”
他面上雖是在笑,但心中卻已當頭一沉。
車少君在撒謊!
甫一進殿,燕陵的鼻間便嗅到瞭一絲極淡的,幾不可聞的淡雅幽香。
這股香味,他異常熟悉,作夢都沒辦法忘記。
如不是他的五官在“氣”的加持下,較從前十倍百倍的提升。
換成世上除阿公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絕無法捕捉到空氣中這淡不可聞的香味。
那股香味,正是齊湘君獨有的體香。
齊湘君刻下正在車少君的府邸裡!
甚至於,她極可能就在這座後殿的內裡,靜靜旁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
燕陵面上雖未有任何表露,但心中卻早已再度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