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齊湘君優雅的美麗身影,在前方緩緩行來。

  她今日換瞭一身鑲著金邊的雪白巫裙,雪白修長的美頸掛著一串金色的菱形掛墜,如雲的烏黑秀發仍舊如往前那般,僅用紅繩在末端簡單系上一個十字結。

  比起前兩趟燕陵見到她時,今日的齊湘君身上多瞭一層慵閑的意態。

  她輕邁著玉步,雪白羅裙之下一對潔白無塵的精致繡鞋若隱若現,盈盈地朝著兩人所在的卿月小樓走來。

  齊湘君與別不同的地方便在於,不論何時何地,她的身上總有一股難以言述的冰清玉潔的聖潔意味。

  當她出現在眼前的一刻,燕陵隻感覺眼前的整片天地,都仿佛突然間因她的降臨而染上瞭一層光輝。

  清晨的陽光透過斑斕的枝葉,傾灑在齊湘君那張雪白純潔得不含一絲半點雜質的完美臉頰上,令她瞧上去更顯絕美不可方物,仿如塵世間不存在的神女。

  她已瞧見瞭石亭這邊的燕陵與薑卿月,紅潤的唇角微微的揚起一絲動人的弧度。當齊湘君邁步行至二人跟前之時,燕陵仿佛有種置身於瓊樓玉宇般的錯覺。

  “湘君,你來啦。”

  薑卿月率先回過神來,盈盈起身,美艷無雙的玉顏掛起一抹溫柔的微笑迎上前去。

  齊湘君從袖中伸出一對欺霜賽雪的玉手,親切地挽上薑卿月,艷如星月般的仙顏逸出一絲典雅的微笑。

  “湘君早早便登門,希望沒有打擾到夫人您休息。”

  薑卿月近距離地瞧著眼前這冰肌玉骨有若神女般的玉人,心中暗嘆。

  她面上露出一抹溫柔笑意,道:“湘君這是哪裡的話,你以巫神女的尊貴身份蒞臨於我府上,那是我們薑氏一族的榮幸才是。”

  齊湘君柔聲說道:“夫人這麼說,便太見外瞭。”

  “薑齊兩傢同為楚室朝臣,又素來交好,雖然湘君與燕陵的婚事因時勢所迫解除,但兩傢情誼一直都在,夫人若這般生份見外,湘君可要生氣瞭。”

  薑卿月聽得心中不禁感嘆。

  齊湘君成為身份尊貴的巫神女後,並未如世人想像中那般變得高高在上。

  相反,她雖比從前更加高貴典雅,但言談舉止仍是那般親切自然,叫人如沐春風。

  輕柔的幾句話下來,不僅輕松彌除瞭薑齊兩傢因婚事解除後所陷入的凝困,更拉近瞭薑卿月與她之間的關系。

  饒是以薑卿月的身份地位,在聽到她略帶嗔怪的這些話後,仍由自主的生出些許受寵若驚之感。

  難怪她那已變得無比成熟的愛兒,在見過眼前的齊湘君之後,仍一整顆心完全給她勾走。兩個有若天仙般的美人手挽手,一邊輕笑交談,一邊往亭子行來。

  燕陵看著心上人出現,難掩心中激動的喜意,站起身來,“湘君,你來瞭,快坐。我真的做夢都沒想到,一大早你會來這兒。”

  齊湘君淡雅地坐下。

  她瞧著燕陵面上那難掩的激動臉色,用一種略帶俏皮的語氣道:“怎麼,湘君早早過來,你歡迎麼?”

  燕陵連忙叫屈:“冤枉,湘君能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會不歡迎。”

  看著愛兒與心上人相見,臉上那喜不自勝的模樣,薑卿月不由在心中沒好氣的搖瞭搖頭。不過她瞧見齊湘君那如天仙般的玉顏上,亦同樣掛著淡淡笑意。

  同樣身為女人,薑卿月能夠感覺到,巫神女對於她的愛兒之間似是仍然藕斷絲連。她有意要給二人留下單獨說話的空間。

  因此在陪齊湘君說瞭一會兒話後,薑卿月便盈盈起身道:“好瞭,你們年輕人談話,我這當娘的便不要旁打擾你們瞭。”

  齊湘君聽後沒有挽留,而是輕笑道:“湘君跟燕陵說會話,一會兒再跟夫人您嘮叨。”

  薑卿月走後,燕陵殷勤地給她奉茶,一邊忍不住問:“湘君怎的一大清早便來此?”

  “讓你很意外,對麼?”

  齊湘君一對如同玉石般晶瑩剔透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瞧著他。

  燕陵迎上她的目光,欣喜地道:“何止意外,簡直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

  “坦白說,如果湘君沒有過來,我都已經在想著怎麼才能登門求見瞭。”

  “湘君現在不是來瞭麼。”齊湘君微笑說著。

  她那對宛若星月般的秀眸,仔細端詳瞭燕陵一會,柔婉悅耳的動人聲音,方才從她紅潤的玉唇之中珠圓玉潤地吐出。

  “昨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湘君本不想缺席,但思來想去,卻仍覺得出席不太合適,所以今日一早,湘君早早就過來,給你補上大婚的祝福。”

  燕陵聽得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他接著凝望著身前齊湘君,鼻中嗅著從她玉軀飄來的淡雅體香,忍不住真情流露地道:“湘君該知道的,我最想娶的女人由始至終都是湘君你,這個想法至今沒有改變,往後亦不會改變。”

  “你這人哪。”齊湘君聽得不由嗔怪白他一眼,有些責怪地道:“昨日才剛大婚,翌日轉頭便對湘君說這種話,湘君都要替公孫姐姐不值瞭。”

  燕陵聳瞭聳肩,“湘君也知中原各國貴族,娶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之事,我雖娶瞭晴畫,但日後再娶湘君亦非什麼奇怪的事。”

  齊湘君微嗔地白瞭他一眼,輕輕地道:“人傢可沒說定要嫁你。何況,湘君現時根本沒有閑暇的功夫去考慮婚姻大事。”

  燕陵正色道:“反正,我是絕不會放棄湘君你的。”

  “你這人,正經點好麼。”

  齊湘君有些無可奈何地白瞭他一眼,隨即正色起來,“湘君早早過來,其實尚有別的事情要跟你說。”

  燕陵見她肅容起來,也不敢再調笑她,跟著正色道:“湘君要說的是什麼事?”

  齊湘君美目凝視著燕陵,認真地道:“湘君身後的巫廟,亦曾參與瞭襲擊你與燕離叔的那次偷襲。”

  “什麼!”

  燕陵渾身一震。

  巫廟的人參與一年多前的那場夜襲,燕陵當然知曉。

  他更知道,當夜出現的那個巫廟祭司,此次還隨著眼前的齊湘君同抵楚都。

  他吃驚的地方在於,這些話竟是出自身為巫神女的齊湘君之口,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便絕不簡單。

  齊湘君輕嘆一口氣,“上回湘君與你說過,在你失蹤之後,湘君曾幾度派人去搜尋你的下落,那日湘君的話僅說瞭一半。”

  “除瞭派人尋找你之外,湘君更暗中命人調查襲擊你們的幕後真兇。事後調查的結果雖不盡人意,但亦有一些收獲。”

  燕陵沉聲道:“是關於湘君身後的巫廟的?”

  齊湘君微微頜首,“巫廟在世人眼中地位超然,可正因為地位超然,便不可避免與世俗的權力滲上關系。”

  “巫廟裡,有人不願意看見湘君嫁入薑氏,因此參與瞭那次襲擊,此事連湘君亦被蒙在鼓裡。因此前幾日湘君終於查到當初參與的幾個巫廟主使之人,湘君才第一時間過來警告你。”

  燕陵默默聽完,終於長舒瞭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我想問,湘君查出的那些參與者,會如何處理他們?”

  齊湘君淡淡地道:“那些人不僅違背巫廟的廟訓,更膽敢對湘君當時的未婚夫出手,湘君自會令巫廟的幾位裁決長老,按廟訓裁決。”

  “這是湘君欠你的一份公道,湘君一定要為你討回。”齊湘君雖語氣輕淡,但話語背後的堅決卻不容置疑。燕陵心中震動。

  他與齊湘君相識已久,兩人雖然自幼訂下婚約,但一直以來,在與齊湘君相處的過程中,她對自己總是若即若離。

  誠如燕陵此前在巫園與她說過的那樣,他其實心中一直都清楚,齊湘君或許不討厭他,甚至對他有些好感。

  但自始至終,兩人的婚約並不能令她愛上自己。

  因她是一個自幼便極具主見的人,看待事物有著自己的看法,不會輕易被外人所影響。感情方面同樣如是。

  直至這一刻,燕陵終從她堅決要為自己討回一份公道的語氣中,感受到瞭她微微表露出的對自己的一絲情意。

  他心中震動之餘,更無比狂喜。

  強壓心頭劇烈跳顫的心臟,燕陵看著齊湘君那近在眼前的聖美仙顏,他長舒一口氣,“有湘君這句話,燕陵已心滿意足瞭。其實參與那夜襲殺的人,我早認出來瞭,正是隨湘君前來楚都的那兩位巫廟祭司中那個高瘦的男祭司。起初因為湘君身為巫神女的顧慮,我不敢傾吐全部,但現在我也可以放心地說瞭。”

  “你說什麼?”

  齊湘君聽得玉容現出錯愕之色。

  從齊湘君的反應來看,很顯然她所查到的人裡頭,尚未包括那位巫廟祭司。

  這也能理解。

  燕陵雖對巫廟內部的身份階層不太瞭解,但從對方能夠與巫神女同行,其在巫廟內的身份便絕不會低。

  而齊湘君那個時候方剛成為巫神女,查不到此人頭上亦屬正常。燕陵便詳細地與她述說瞭當日見到的一切。

  “是左祭司。”

  齊湘君聽完,眼眸不禁微微垂瞭下來,“多得你告訴湘君這些,否則,湘君仍要給他蒙於鼓裡。”

  她隨後抬起螓首,靜靜凝視著燕陵。“既然左祭司參與其中是你親眼所見,此事絕不會假,不過左祭司身份屬巫廟高層之一,湘君要動他亦需考慮周全。但你可以放心,這件事情湘君絕不會輕易就此放過。”

  燕陵點瞭點頭,“多謝湘君。”

  齊湘君既親自保證,那左祭司的好日子便到頭瞭。

  回想起當日,若不是那左祭司用詭異的精神秘力幹擾瞭正與年仲交手的父親,他父親亦不會重傷墜下瀑佈。

  想到他的心上人將會親自出手,清除這幕後主使者之一,燕陵心情輕松起來。

  “是瞭,我聽聞湘君近來在巫園接連召見瞭池承君,令少君,還有左相這些人,與他們談得如何?”燕陵一邊為她添茶,一邊好奇地問。

  “你在人傢的巫園裡偷偷安插瞭暗哨麼,連湘君這些時日做瞭什麼都一清二楚?”齊湘君微嗔道。

  燕陵連忙擺手,“湘君誤會瞭,這些事都是我從娘那聽回來的。試問整個楚都,誰人有那膽子,敢在湘君所在的巫園安插暗哨。”

  “湘君快說,你召見他們談得怎麼樣瞭?”

  “是會見,非是召見,他們又不是湘君的下屬,你當湘君是大王麼?”湘君白他一眼。

  “對,對,是會見。”燕陵輕咳一聲,“會見的成果如何瞭?”

  齊湘君輕輕搖頭,隻回答瞭四個字。“強差人意。”

  燕陵聽得有些愕然:“湘君親自見他們,他們竟仍不肯罷手?”

  “表面上在湘君面前,他們當然言語誠懇,但湘君能看出來,他們都隻是在等待時機罷瞭。”齊湘君輕嘆。

  燕陵臉色凝重下來。他自然知道齊湘君口中的時機指的是什麼。“看來,他們也知道大王雖服下甘霖的身子,其實支撐不瞭多久。”

  齊湘君輕輕點頭:“在大王尚能堅持的這段時日,湘君仍會在楚都繼續逗留,以盡綿薄之力。”

  說完,她瞧向燕陵,認真地道:“湘君在這裡,想認真地請求燕陵你一件事。”

  燕陵微微肅容。

  相處這麼久,這還是齊湘君第一次這般鄭重其事地對他道出請求。燕陵正色道:“湘君請說。”

  “隻要我燕陵能辦到的,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齊湘君佯嗔地瞧瞭他一眼,“湘君話都沒說,你便毫不猶豫應下,答應得毫無誠意。”

  “咳,湘君真是誤會我瞭。”燕陵叫屈道,“我句句發自肺腑,絕無虛假。”

  齊湘君有些無可奈何地道:“你這人,認真點聽好麼。”

  “薑氏作為楚室三大氏族,每有動蕩之時,都難以避免地成為政治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我明白你娘心中所想,偌大的薑氏一直由她一人把持,她自然希望薑氏能獨善其身,避免卷入權力鬥爭之中。”

  “但依湘君來看,未來楚都必然還會出現此前那樣的權力動蕩,甚至猶有過之。包括薑氏齊氏姬氏三大氏族在內的各大氏族,在未來想要獨善其身是絕不可能的。”

  話畢,齊湘君定定瞧著燕陵,認真地道:“眼下湘君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的在動蕩來臨之前,挑選出未來能夠帶領楚國走向安定的明主。”

  “當未來湘君真的從一眾王嗣中挑出人選,湘君希望,燕陵你身後的薑氏能夠與湘君作出共同的選擇,盡力去輔佐於此人,以令楚國度過此次的權力交接危機。”

  “退一步地講,若你不願薑氏趟這淌渾水,湘君亦不強求,隻希望不管形勢如何變化,都請你與身後的薑氏匆靠向哪一方,特別是申遙君!”

  燕陵聽得臉色凝重起來。

  齊湘君對他說的這些話,可非同小可。

  除瞭她以巫神女的尊貴身份,親自在暗中挑選未來的國君人選這件事情令人震驚外。她對燕陵所提出的要求,亦同樣關系到整個薑氏未來的興盛,甚至可說是生死存亡。但不論是站在燕陵的角度,還是一個普通百姓的角度去看。

  齊湘君作出這個決定的動機,都崇高得沒有半絲可挑剔之處。

  她已是身份超然無比的巫神女,在世人眼中,她的身份某種程度上比之各國君王都更加的尊貴。

  她不惜以萬金之軀,插手於楚國的政治權力鬥爭中心,為的正是希望自己身後的故國能避免陷入權力傾軋的大禍中。

  燕陵深吸瞭一口氣:“不知湘君眼下是否已有瞭人選?”

  “湘君抵達楚都的時日不多,眼下尚在考察。”齊湘君答道,“但湘君答應你,若有瞭人選,定會第一個告訴你。”

  燕陵輕呼一口氣,點瞭點頭。

  “若是其他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我的回答定是事關重大,我無法作主。”

  “但是湘君對我燕陵提出的,我燕陵不論如何,都要答應。”

  齊湘君像是對他無條件的信任,感到非常歡欣。

  她喜孜孜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你這回答應,湘君能感覺到你的誠意瞭。”

  齊湘君這一笑,仿如萬千花開,令燕陵一時間都有些失神。

  回過神來,他想起一事,問:“剛剛湘君提到不論任何情況下,都不要靠向申遙君,這是因何?”

  說起這個,齊湘君罕見的放低瞭聲線,“你知道,北臨君因何而死的嗎?”

  燕陵皺眉道:“是……中毒嗎?”

  齊湘君略為意外地瞧瞭他一眼,道:“正是,但你可知,他是被何人下毒所殺的嗎?”

  燕陵吃驚地瞧著眼前的心上人,“聽湘君的語氣,似是知道北臨君之死的幕後黑手?”

  齊湘君輕輕點頭,也不瞞他:“整個楚都,知道此事的人不超過三個人,加上你不超過四個。”

  “北臨君是被殷地魔女巴瀾娜,座下四大統領之一的毒蜂後所種下的蜂毒毒死的。”

  “什麼!”燕陵聽得面上震動,“北臨君的死,竟與魔女有關!”

  齊湘君輕輕頜首,“魔女座下的毒蜂後與黑寡婦皆極擅用毒,其中黑寡婦的毒見血封喉,毒蜂後的毒綿長難尋,隻有她的毒方能殺人於無影無形。”

  “但若隻是單憑這點,要斷言北臨君之死與魔女有關自然不足。”

  “湘君是那日與申遙君見面談話時,從申遙君身上感應到瞭一絲微不可尋的精神異力。”齊湘君淡淡地道。

  “湘君的感應不會出錯的,那股精神異力正是出自於殷地魔女巴瀾娜。見到申遙君的那一刻,湘君就聯想到瞭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申遙君早已與魔女勾結卻隱忍不發,直到其王兄暴斃方現出他的野心,他與魔女圖謀甚大,日後你若面對他,一定要萬分小心。”

  燕陵聽得倒抽一口冷氣。

  當初在殷境時,他從加度的口中得知,魔女巴瀾娜早已暗中跟楚人勾結,還發現瞭魔女在殷境內秘密替楚人培植私兵。

  在得知此事之後,燕陵原本想以劍聖傳人的身份,親自到魔女氏族質問魔女。

  但遺憾的是,加度當時告訴他,魔女已有一段時日不見,必早已不在殷地,大可能身處楚境。至於其身在何處,加度力有不逮,無從得知。

  燕陵重返楚都,當中亦有要從中搜索出魔女所在的目的。

  隻是聯絡過呼延新,後者也對魔女的所在一無所知。可想而知,魔女不僅劍術超絕,且極擅隱匿。

  這樣一位各方面皆超卓無比的美人,無人知道她究竟與楚國境內何人勾結,亦不知其躲在何處,圖謀著什麼,想想都叫人無比頭痛。

  哪知峰回路轉,今日竟從身為巫神女的齊湘君口中,得到她親口的確認。

  北臨君不僅死於魔女座下的毒蜂後之手,更死於其親四弟申遙君與魔女的暗中勾結。

  如非齊湘君身為巫廟神女,擁有常人所不能擁有的精神異力,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發現申遙君與魔女之間的關系。

  憑燕陵自己一個人,怕是不知要追查到何時何日,都可能摸不到魔女的衣角。

  齊湘君跟他說的這些情報,真的是太重要瞭。

  重要到外界甚至連一丁點的風聞都沒有,可想而知她對自己的信任。

  “我會小心的。”

  齊湘君輕輕頜首,玉手端起茶杯,典雅地輕啜一口,隨即便放下杯子。

  燕陵凝視著齊湘君那鐘天地之靈秀般的仙顏,心頭一熱,忍不住伸出手,突然捉住瞭她一隻芊手。

  “多謝湘君跟我說這些。”

  齊湘君的手被燕陵捉住,她不由愣瞭一下。但她並沒有掙脫,又或掙紮。

  隻是有些佯嗔地白瞭他一眼,“趕緊把你這隻作怪的手給我拿開。”

  “為何要拿開?”燕陵微笑瞧著她,“我們兩個以前又不是沒有牽過手,不止牽過手,我還好幾次親過你,湘君不是忘瞭吧?”

  “你想捉便捉個夠吧。”齊湘君容色平靜地道,“不過別怪湘君沒有提醒,公孫姐姐已經來瞭,你不怕給她瞧見,你就捉吧。”

  燕陵聽得心中一驚。

  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心上人給吸引住,以致五官大幅減退。他運極耳力,果然聽到瞭細碎的足音從遠處若隱若現的傳來。燕陵隻得尷尬地縮回手。

  齊湘君像是早知他會縮回去似的,紅潤芳澤的唇邊逸出一絲莫名的笑意。燕陵見狀,胸口不由得湧起一股連他自己亦不明白的勇氣。

  他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地在齊湘君的賽雪欺霜的玉頰上,吻瞭一記。齊湘君美目現出錯愣之色。

  看著燕陵笑嘻嘻地坐回去,她沒好氣的白瞭他一眼。公孫晴畫優美的身影出現在卿月外。

  已重新換上一身素美宮裝的她,遠遠的便瞧見自傢夫君與巫神女共坐於石亭內。

  見到兩人談笑風聲的樣子,公孫晴畫芳心深處突然湧起連她自己亦說不清楚的些許不舒服感。

  她盈盈步向亭子。

  燕陵見她到來,起身走瞭過去,並一臉微笑的親熱牽起瞭妻子的手。公孫晴畫心頭異樣。

  她沒有掙脫,而是任由丈夫牽著她的手走進亭子,隨即才對著齊湘君盈盈一福。“晴畫見過巫神女。”

  齊湘君站起身來,親切地挽起公孫晴畫的雙手。

  “公孫姐姐無需這般見外,我與燕陵自幼相識,姐姐既是他妻子,便如湘君的姐姐,直呼湘君的名字便成瞭。”

  公孫晴畫自幼長於王都,而齊湘君則在鄴城長大,雙方此前幾無交集。公孫晴畫作夢都沒有想到,身份尊貴的巫神女竟不似想像中那般高高在上,反而這般親切近人。

  一時間,不僅方才心中的些許不舒服感便消失得一幹二凈,更情不自禁的生出受寵若驚之感。

  燕陵一顆心仍沉浸在方才那無比動人的一吻上。

  他心情大好,也在旁微笑道:“湘君說得不錯,夫人不需要這般生份的。”

  “那,姐姐便叫你一聲湘君妹吧。”

  齊湘君親熱地挽著她的手,微笑說:“那湘君以後便叫你公孫姐姐。公孫姐姐初嫁到薑氏,不知可還習慣?”

  公孫晴畫溫婉大方地回答道:“初嫁為人婦,總歸是有些許不習慣的。”

  “那便好,這個人如果以後敢欺負公孫姐姐,姐姐盡可來與湘君說,湘君定給姐姐討回公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公孫晴畫看著一旁的夫君叫屈的樣子,不禁想起自己在榻上給他折騰得渾身無力的過程。她耳根微微一紅,嘴上卻是答道:“夫君他……對姐姐很好呢。”

  “那湘君便放心瞭。”齊湘君輕笑著。

  二女親熱地說瞭會話,齊湘君便起身告辭。“時候不早,湘君尚有要事,待有空湘君再邀請姐姐至巫廟小會。”

  公孫晴畫有些驚喜地道:“就這麼說定,湘君妹。”

  “我們送送湘君。”

  親眼瞧著齊湘君登上車輦,駛離薑府後,夫妻倆方牽著手回去。

  公孫晴畫有些感慨地說道:“巫神女……真的比想像中更加親切呢,毫無半點架子。”

  “這是好事,夫人初嫁入薑府,人生地不熟,多個可以說話的朋友,日後也可多去見見,不致在府裡悶著。”燕陵微笑道。

  公孫晴畫悄悄望瞭他一眼,對夫君這般體貼於她,她的芳心深處不禁有些感動。

  “三公子,三少夫人……”

  一路行來,每一位見著的府中下人,皆恭恭敬敬地給二人行禮。公孫晴畫這才想起,自己的手給夫君牽瞭一路。

  想起的時候想掙開亦晚瞭,最後隻能任由丈夫牽著去瞭。一整日的時間,燕陵便留於府中陪伴著新婚嬌妻。帶著她到府內四處遊覽逛逛。

  在薑氏府中下人眼中,這位新進門的三少夫人不僅長得貌美如花,性子更是溫婉大方,萬裡挑一,與他們的三公子瞧起來可謂是珠聯壁合。

  沒有多長的時間,公孫晴畫很快便受到府內下人們的尊敬。

  薑氏府邸占地逾二百畝,偌大的地方很難以一兩日內完全逛完。

  用過午膳,夫妻二人又逛瞭小半個時辰,燕陵見妻子略有些乏瞭,便挽著她到母親小樓後的後花園裡坐下。

  經過一整日的陪伴,夫妻間的感情有瞭一些升溫。

  燕陵見她雪額微現細密的香汗,溫柔地用手袖為她擦拭。

  湊近過來時,鼻中聞到瞭公孫晴畫獨有的另外一股淡淡體香,燕陵不由得心中一熱。為她擦拭過後,忽然將頭湊近至妻子的臉頰前,嘴唇重重的吻住瞭她紅潤的小口。

  “唔……”

  公孫晴畫香唇被封,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扶按在丈夫的身上。雖仍算不上抱,但卻已跟推沒有半絲關系瞭。

  吻瞭個夠之後,燕陵欲火狂升的湊到妻子耳旁,悄聲說道。

  “夫人,在府裡逛瞭半天,你也該有些累瞭吧,不若我們先回房午睡片刻可好?”

  公孫晴畫從夫君熾熱的眼中,自然猜到他絕非要與自己回房午睡那般簡單。

  但她沒有說什麼,僅是柔順的輕輕點頭。

  一張粉臉,早已紅得幾乎要滲出血來。半個時辰後。

  燕陵赤裸的健壯體軀,整個伏壓在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公孫晴畫身上。他胯間水淋淋的肉具,正在妻子那動人的胴體內,快速的進進出出著。

  “嗯……啊……”公孫晴畫紅唇半張半吐。

  陣陣誘人心扉的呻吟,從她的唇中壓抑的吐出。進房後,如同公孫晴畫猜想的那樣。

  夫君二話不說,抱起她的身子便往榻子行去,很快兩人便在榻上赤誠相見。

  這一次,在燕陵深深進入到公孫晴畫體內之後,後者一對玉手終於輕輕地回抱住瞭燕陵。燕陵的胸膛與她豐滿的乳房緊貼在一起,挺動之間,兩人的嘴唇胸口與下身緊密得沒有半絲縫隙。

  這是燕陵第四度進入到自己妻子的體內。

  這次他感覺到妻子的花穴比今晨更加順滑柔膩,她的叫床聲亦稍稍放得開一些。心中清楚,她的芳心深處已不再像大婚夜那般抗拒自己瞭。

  “篤篤篤~ ”

  正當屋子內的夫妻二人行房至情濃之時。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瞭二人的興致。

  燕陵正伏在妻子動人的裸體上奮力沖刺著,享受著與她結合為一體的那種動人之感。他興在頭上,怎願意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停下來。

  “夫……夫君,先停下吧……”

  公孫晴畫自是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是極難讓他們下來的。她唯有斷斷續續的呻吟道:“晚上……妾身再跟夫君……繼續做好麼……”

  聽到敲門聲不停,且有身下妻子都已這般說瞭。燕陵唯有微微喘著粗氣,無可奈何地停下瞭抽送動作。

  “誰?”

  “公子,是盛雪。”

  赫然是已嫁予燕離為妾的盛雪。

  她似是大概猜到瞭,燕陵與新婚燕爾的三少夫人在屋子內在做著什麼,聲音有些拘謹。

  燕陵一聽,連忙放緩瞭語氣,道:“是盛雪姐,什麼事?”

  “琳陽郡主來瞭,說想見三公子。”

  “商蝶?”燕陵眉頭一皺。

  “她來多久瞭?”

  “已經有一會兒瞭,她指定要來見三公子您。”

  燕陵有些無奈地嘆瞭一口氣,“麻煩盛雪姐告訴她,我馬上就來。”

  “好的。”

  盛雪足音遠去。

  燕陵瞧著身下玉容仍一片通紅的妻子,有些無奈地剛要開口。

  公孫晴畫已先一步對他道:“夫君,琳陽郡主既有事要見你,你就趕緊去吧,妾身稍候再來。”

  燕陵見她毫不追問,對妻子的善解人意微微松瞭一口氣。他忍不住輕吻瞭妻子的紅唇一口,道:“多謝夫人。”

  戀戀不舍地抽拔出仍舊堅硬的陽物,燕陵不禁有些惱怒琳陽郡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緊要關頭來攪事。

  公孫晴畫溫柔地下榻為夫君穿衣。

  燕陵望著妻子白皙泛紅的赤裸胴體,不由苦笑輕吻瞭妻子一口,道:“還是我先服侍夫人穿衣吧,不然夫人這般模樣,為夫都不想出去瞭。”

  公孫晴畫聽得臉上不由一陣錯愕。

  反應過來之時,才知道夫君是在稱贊自己漂亮,臉上不禁又是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