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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久別重逢

  燕陵的面具之後,冷汗當即從額頭滲瞭出來。

  早在昨夜的宴會時,燕陵見齊湘君那意味深長的一眼,他便非是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是否已被齊湘君所看穿。

  但當時終究隻是心中有所懷疑,並沒有完全確定。

  畢竟他所戴的面具即可亂真,連他爹娘親自近距離觀察後,都盛贊制造此面具之人手法的鬼斧神工。

  齊湘君當時在殿內距他至少有二三十步之遠,怎可能一眼看穿他。

  直到這一刻,齊湘君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用上那般熟悉的語氣,問他為何扮成這副模樣。

  燕陵難以抑制的心中一震。

  齊湘君真的看穿瞭他!

  這怎可能呢?

  此時燕陵已來不及思索,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露出瞭馬腳。

  又或者齊湘君問出這句話時,其實仍非那般肯定,而還是在懷疑試探的階段。

  燕陵的面上裝出驚愕之色,道。

  “巫神女此言,是何意思?”

  正淡然自若端跪於矮幾前,優雅沏著茶的齊湘君,聞言不由得白瞭他一眼。

  “在人傢面前便不用裝神扮鬼瞭,把面具摘瞭吧。”

  燕陵心頭一震。

  齊湘君果然發現瞭他的真實身份!

  此時再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瞭。

  燕陵苦笑著,輕輕地把臉上的面具摘瞭來。

  齊湘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揭摘下面具,那張美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絕美玉顏,露出一個無與倫比的動人微笑:“這個樣子順眼多瞭,這才對嘛。”

  “還站著做什麼,坐下來吧。”

  燕陵苦笑著坐下,一邊搖頭道:“沒可能的,我到底是哪裡出瞭露出瞭馬腳?”

  齊湘君微笑道:“你忘瞭我們兩個自幼定下婚事瞭嗎,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熟悉你瞭。就算你改變瞭你的模樣,又掩飾瞭聲音,但在真正熟悉你的人面前,真要認仍是有辦法認出你的。”

  “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瞭,隻不過沒有聲張罷瞭。”

  燕陵苦笑著。

  他沒有想到自己與齊湘君再次重逢相見,居然會以給她拆穿身份作開始。

  齊湘君凝神打量著他,唇角帶著與舊友重逢般的欣然笑意,道。

  “一年多不見,你比以前瘦瞭點,也高瞭一些呢。”

  燕陵與她相對而坐。

  看著齊湘君跪坐的姿勢,那紅白巫女服下優美窈窕的身段。

  以及她美目盈盈凝神打量著自己。

  燕陵心中難以自抑的一陣激蕩,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你也比之前更美,更動人瞭。”

  齊湘君略微現出一絲錯愕。

  她眨瞭眨那對如星月般晶瑩玉亮的眼眸,略帶訝異地瞧著他。

  “你流落在外的這段時間裡,改變很大呢。以前的你每次到我傢來,總是小心翼翼,可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燕陵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怕惹你不高興,所以才從來不敢對你說這樣的話。”

  聞言,齊湘君一邊姿態優雅的將身前沏好的熱茶,輕端至燕陵跟前。

  一邊略帶嗔意的瞧瞭他一眼,“那你現在對我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惹我不高興麼?”

  “用茶。”

  燕陵連忙接過,微笑道:“我知道,湘君是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的。”

  齊湘君沒有回答,隻是細審著他,有些驚訝地道。

  “你真的比以前改變瞭很多呢,最起碼,比以前的膽子大瞭許多。”

  燕陵聽得心中有些感慨。

  正因為他心裡太在乎齊湘君,所以縱然兩人自幼就定下婚事,但每次與齊湘君相處之時,他總是過於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言行舉止唐突於她,惹她不高興。

  直至此刻,燕陵的心中一直仍無法放棄齊湘君,但現如今兩人婚約已解,從前系於二人身上的牢固關系不復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尚有與齊湘君再續前緣的可能,但燕陵所做的一切,皆在朝著這個方向前行。

  因此燕陵與齊湘君相處時的態度,自然而然的比起從前有瞭極大的變化。

  燕陵感慨地道:“人總是會變的,就像湘君你一樣。”

  “我?”齊湘君月眉輕挑,淡然地用茶,“我一直都是這樣子,不覺得有什麼地方改變。”

  “那是你自己的感覺,在我看來,你出落的更加美麗動人,也更加的高高在上瞭。”燕陵感觸良多地道。

  “那日你戴著面具,在風雨祭臺上為大王祭祀祈雨,看著你,我感覺像真的在看著一位天上的神女,我幾乎都不敢相認。”

  聽著燕陵發自肺腑的話語,齊湘君卻是淡然從容地道。

  “那隻是旁人的感覺,我仍是我,仍與以前的齊傢小姐齊湘君並沒有什麼改變與不同。”

  見燕陵端坐不動,齊湘君這才輕啟朱唇道。

  “呆坐著幹什麼,用茶。”

  燕陵方如夢初醒,端起茶杯,放到嘴邊。

  他輕輕一飲,鼻間除茶香撲鼻外,尚有另一股盈盈的淡淡雅香鉆入鼻中。

  是齊湘君青蔥般的指尖,端碰在茶杯處殘留下的指香。

  將杯中的清茶一飲而盡,燕陵一顆心完全沉醉瞭。

  “自那日你送聘前往鄴城的途中,遇襲失蹤之後,我曾先後派瞭四撥人手至長留山脈尋你,可惜幾次都無功而返。”

  齊湘君優雅的給他添茶,一邊像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我一直深信,你與燕離叔吉人自有天相,因而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為你們太過擔心,昨晚在宴會上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瞭,因此第一時間邀請你到我這來。”

  “是瞭,你還沒答我呢,怎麼回楚都瞭還扮成這個樣子。”

  聞言,燕陵不由得微微一怔,猛地抬起頭來望向她。

  眼前的齊湘君雖與他自幼定下婚事,但她性格清冷,感情內斂。

  這麼多年來,她雖與燕陵以未婚夫妻的關系在相處著,但齊湘君從來沒有像他那樣,與對方表露過內心的情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從小到大在與齊湘君的相處之中,他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那一方。

  因為燕陵從來都摸不清楚,齊湘君心中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

  如今聽到她親口說,她在自己失蹤之後,曾幾次派人到長留山脈尋找他,這證明齊湘君的心中是有他的!

  發現瞭這一點之後,燕陵心中頓時欣喜不已!

  他強忍著心頭的歡悅,簡單地解釋瞭一下他改頭換面的原因。

  齊湘君聽後微一頜首,贊成道:“現今中原各國形勢有些復雜,特別是你我所身處的楚國,隨著北臨君突然的死,局勢更是波譎雲詭。”

  “對現在的你而言,小心點總是好事。”

  燕陵見她言語對自己頗多關心,心中暖洋洋的。

  他微笑道:“所以,你幫大王祭祀祈求甘霖,也是為此而來?”

  齊湘君輕輕一嘆,道:“湘君是不得不來的。”

  “北臨君的死,令整個楚都一片大亂,池承君與申遙君等人的權勢爭奪,連遠在王都之外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湘君身作楚人,怎都不能讓身後的故國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湘君亦隻是略盡綿力罷瞭。”

  燕陵聽得點瞭點頭。

  齊湘君成為巫神女後的第一場祭祀,用在楚王的身上,原因與他所猜測的無異。

  “大王服下你祈求的甘霖後,病情大有好轉,想必再過不久,該就能恢復往日的康健瞭,你不用太過擔心。”

  齊湘君聽後,卻是輕輕搖頭,“你太過於樂觀瞭。”

  “大王的病情早已藥石不靈,甘霖雖有奇效,但仍治標不治本。”

  “什麼!”燕陵一驚。

  “那豈非是一到大王的病情反復,楚都又將重陷此前的亂景?”

  齊湘君無奈地點頭,“正是這樣。”

  “所以我仍會在楚都停留一段時日,希望趁著大王的病情暫時受到控制的這段時間,盡可能地運用身後巫廟的影響力,爭取令楚室的王權順利過渡,”

  “這些話,我從未對第二個人說起過,你聽後把它給忘瞭吧,一旦傳出去,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燕陵深吸瞭一口氣。

  既震驚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又感動於齊湘君對他的信任。

  他肅容道:“這件事,我會將它爛在肚子裡的。”

  齊湘君輕輕點頭。

  她見到燕陵震驚之後,迅速恢復瞭冷靜,有些驚訝。

  “你變得比以前穩重多瞭,告訴我,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你都發生瞭什麼?”

  聽到齊湘君終於問起他身上的事,燕陵心中激動開懷。

  他幾乎有些忍不住,渴望對齊湘君訴說在他身上所發生的奇遇。

  可當話即將要吐露出口的時候,燕陵的腦海中,不自禁地浮現起那個跟隨在齊湘君身邊而來,當日曾有份參與襲擊他們父子二人的巫廟祭司。

  想傾吐的話又硬生生的吞回瞭肚子裡。

  不得已,他隻能昧著良心。

  用另外一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回答齊湘君。

  齊湘君並不疑有他,聽後輕輕點瞭點頭,“原來你流落到瞭殷地,難怪。”

  “據聞沙狼族與飛鷹族兩族近來極不和睦,你居然能與兩族分別同時交好,看樣子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你的武藝精進瞭不少呢,真讓人想不到,我記得你以前是很討厭武事的。”

  燕陵輕飲著杯中淡香的茶水,嘆氣道。

  “沒有辦法,殷人崇尚武事,一言不和動輒就要跟人動刀槍。我想在那裡站穩跟腳,就算再不喜歡,我也得逼著練武。”

  “好瞭,你如今已回到楚都瞭,也算苦盡甘來瞭。”聞言,齊湘君唇角逸出一絲笑意,“我還沒有恭喜你與公孫小姐訂瞭親呢。”

  齊湘君美眸微彎地瞧著燕陵,微笑道。

  “公孫小姐是位各方面都非常完美的女子,知書達理,性情溫柔,你如今與她訂瞭親,今後你可有福瞭,可要好好的待她。”

  將手中茶杯放回茶盤的燕陵,手上的動作停頓瞭一下。

  他抬起眼來,與眼前這個魂牽夢縈的心上人四目相對。

  瞧著她唇角掛著的淡淡笑意,燕陵心中復雜。

  他坦誠,直此今日,他仍然難以把握齊湘君芳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怎麼說兩人之間也是自幼訂婚,雖然婚事因時勢所迫,最終解除。

  但燕陵就真的不相信,這麼多年來兩傢時常走動,齊湘君對自己就真的沒有一點情意?

  但若是真的連一丁點的情意都沒有,那他曾多次牽著她的手,在齊府的花園裡輕柔漫步。望著她那叫人心動不已的嬌靨,他曾不少次忍不住輕吻向她面頰之時,她為何沒有拒絕?

  可如果齊湘君對自己是有情意的,為何現在又仍能唇角帶著微笑,這般大方的祝福他與另一個女人成婚?

  這一刻,燕陵心頭糾結難分。

  他凝視著眼前的齊湘君,終忍不住沉著聲開口。

  “有個問題,我現在非常渴望得到湘君你的親口回答。”

  齊湘君訝然的眨瞭眨眼眸,瞧著他道:“什麼問題?”

  燕陵深吸瞭一口氣,“湘君現在,是否已有瞭心上人?”

  齊湘君微微愣瞭一下,似是沒有想到他突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頓瞭會兒後,齊湘君才輕輕白瞭他一眼,“你這個人,如此鄭重其事,湘君還以為你想問什麼問題。”

  “從小到大我一直與你指腹為婚,你才失蹤瞭多長時間,一見面敘舊,卻來問湘君這種問題。”

  她嗔怪的白燕陵這一眼,簡直可謂風情萬種。

  幾乎令燕陵的魂都隨之飄飛起來。

  齊湘君雖沒有直接回答他,但她話裡的意思已否認得十分清楚。

  燕陵聽得一顆心歡騰不已。

  一直以來他心中最困擾,最不敢去想的問題,終於在今日得到瞭齊湘君的親口回答。

  這一刻,燕陵感覺一直沉沉壓在自己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完全的卸下。

  他隻覺眼前的整片天地都明亮瞭起來,胸腔內的愛火在盛燃翻騰著。

  “湘君不要怪我這麼直白。”燕陵深吸一口氣,定定的凝望著她,微笑著道。

  “因為我知道,從前的你是因為有婚約的束縛,因此才願意同我相處接觸。我知道,這麼多年來,湘君一直都並沒有愛上我,或者說,你還尚未愛上我燕陵。”

  “雖然你我之間的婚約現時已解,但我仍然有追求於湘君資格與權利,我不願意放棄,更不會放棄。”

  說完,燕陵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終於當著齊湘君的面,將他一直以來憋藏在心中的話,盡情與她傾吐。

  齊湘君聽得月眉輕蹙。

  她嗔怪的白瞭他一眼,但面上出奇地並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

  “湘君今天找你,僅是跟你敘敘舊,可沒打算談什麼情情愛愛。何況現在中原各國的局勢很不穩定,湘君個人的婚姻之事,暫時沒有心思去考慮。”

  “話可先跟你說在前頭,以免得你錯猜湘君的心思,盡做些無功用的事。”

  燕陵整個人輕松瞭下來。

  她雖然表面上明言,暫不會去考慮個人的婚姻大事。

  但燕陵能夠清楚感覺到齊湘君對自己的關心。

  隻要她沒有明確地當面拒絕自己的追求,那麼一切就仍是大有機會。

  特別是齊湘君方才白他的那風情萬種的一眼,雖隱含嗔意,卻當中並無一絲責怪的意思。

  燕陵清楚地感覺到,齊湘君對自己非是沒有情意。

  她對自己終究是與眾不同的!

  “有功用無功用都好,我心中都是沒辦法放棄湘君的。”

  這一刻,燕陵心中的感受與來時那忐忑不安的心境,簡直有天壤之別。

  齊湘君見他毫不掩飾歡欣的神情,有些無奈地嗔道:“你這個人啊,人傢都已經這樣明說瞭,你還死纏爛打。”

  “啟稟神女,右相來瞭。”

  說話間,外頭傳來瞭一位侍女的恭敬聲音。

  齊湘君重新為燕陵身前的杯子添茶,一邊淡然答道。

  “請右相在前堂稍坐片刻。”

  “是,神女。”

  燕陵微一錯愣:“右相司馬道?”

  齊湘君面上的微笑隨即斂去,點瞭點頭,正色道,“正是他。”

  “司馬道乃楚室權臣之首,羽翼豐滿,他的一舉一動足以對楚國造成重大影響。前段時日,王都的局勢如此混亂,與司馬道態度立場曖昧不明,在背後推波助瀾脫不瞭幹系。”

  燕陵聽得明白過來。

  齊湘君邀司馬道來此,是希望利用她巫神女的影響力,讓後者明白她與身後巫廟的立場,不希望楚都再重陷此前那場風波。

  齊湘君此前明言想讓楚室王權順利過渡的話,非是說說而已。

  燕陵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隨即起身:“既然湘君有客要見,我便不打擾瞭。”

  “我送你出去。”齊湘君微一頜首。

  她盈盈起身,蓮步輕邁地送燕陵至屋門處。

  燕陵與她並肩同行,垂首邁行間,不經意地瞧見齊湘君紅白巫裙下,探出的一對柔軟芊巧的秀足包裹著纖塵不染的潔白雪襪。

  他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劇跳瞭幾下,在門口處停下腳步,忍不住回望於她。

  “不知道我何時,能再來這兒陪湘君喝茶。”

  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戀戀不舍神態,齊湘君輕輕白他一眼。

  “腿長在你自己腳上,問我做什麼。”

  她這略帶嗔意的回答,令燕陵心中喜不自勝。

  他裝出一臉苦笑的樣子:“今時可不同往日,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巫神女,而我隻是一個殷地行商,身份地位相差巨大,沒有湘君的邀請,我連這座巫園的大門都進不來。”

  齊湘君輕輕“撲哧”一笑,“你不會恢復自己原來的身份嗎,又沒人逼你扮成這副樣子。”

  “等你跟公孫小姐完瞭婚,你們想隨時登門都可以,到時候便不會有人對你起疑心瞭。”

  燕陵輕輕一嘆,“你知道的,我最想娶的仍舊隻有你,並不是其他人。”

  “這些話我可不愛聽,你們男人嘴上總這般說,背後個個三妻四妾。”齊湘君唇角含笑的道。

  她笑容倏地一斂,輕輕地道:“你現在的武藝,該比起以前有瞭很大精進,但當初襲擊你們的幕後敵人至今尚未浮出水面,你縱然恢復原來的身份,仍不可掉以輕心。”

  “日後行事,記得要小心些,別再像以前那樣魯莽行事瞭。”

  頓瞭頓,她最後又補充道。

  “若今後你碰上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可以找人告訴我,不要一味逞強,明白嗎?”

  燕陵的心中頃刻間填滿瞭暖流。

  齊湘君表面嗔怪他,可實際上她心中仍然是深深關心著自己的。

  她提醒自己不要一味的逞強,言外之意,就是當他燕陵遇上瞭危及生命的困境與兇險,隻要告訴她齊湘君,她一定會出手。

  “我知道瞭,多謝你,湘君。”

  燕陵聽得一顆心簡直心花怒放。

  “時候不早,我不打擾你瞭。”

  “慢走。”

  離開巫園時,燕陵腳步輕快,一顆心變得無比輕松。

  與齊湘君的重逢相遇,竟是以他從未想過的方式結束。

  她過往與自己在一起時,總對他若即若離,也正因如此,燕陵才會有齊湘君一直從未愛上過他的說辭。

  可今趟重逢後,與齊湘君的相處之中,齊湘君不但關心自己,且對自己表現出瞭一種隱隱約約的情意。

  令他明白到,自己這麼多年來對位青梅竹馬未婚妻的好,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正是這個發現,令燕陵心中開懷不已。

  燕陵婉拒瞭齊湘君派人送他回去的提議,一個人漫步在人流熙攘的王都長街。

  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相比於前段時日滿城的風聲鶴唳,有天攘之別。

  突然間,燕陵更加體會到瞭齊湘君此次為楚王祭祀祈雨,並且希冀借由巫神女的影響力幫助楚室王權過渡的用心瞭。

  成為巫神女的她,真的有著悲天憫人的心懷。

  令現在的燕陵更加的欽佩,心中的愛意亦更深。

  行至王城最熱鬧繁華的西市。

  正準備回客棧的燕陵,突然見到瞭一個美麗的倩影。

  他腳步不由自主的一頓。

  一直縈繞著齊湘君那絕美麗影的腦海,終於回過神來。

  他面具之後的臉色,微不可察的一沉。

  在前方距他約三四十步遠的一個小攤子,一對如同壁人般的年輕男女正立於攤前,有說有笑。

  那男子的年紀看上去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額頭系著紅巾,英氣逼人。

  縱隔著數十步遠,燕陵仍能清楚地看見此君目光精湛,虎口處佈滿老繭,那是長年用劍留下的痕跡,對方的劍術必定相當驚人。

  但令燕陵面色一沉的原因並不在於此。

  此君雖氣度迫人,一望而知非尋常人物,但燕陵並不認識他。

  他認出的,是與這男子親密同行的那個宮裝美人。

  正是燕陵現時名義上的未婚妻,且將在不久之後成為他妻子的公孫小姐。

  公孫晴畫!

  她雖與那英氣男子未有過份逾越的舉動,但她身為一位已有未婚夫的大傢閨秀,單獨與別的男子同行,本身便已很能說明問題。

  更何況燕陵看得清清楚楚,公孫小姐在與對方不經意的雙目對望之時,她一對溫柔的美眸中流淌著的綿綿情意,眼盲的都瞧得出來。

  雖然打從一開始,燕陵便因與公孫小姐之間未有任何感情基礎,而對兩人之間的婚事持可有可無的心態。

  但當他親眼望見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暗地裡與別的男人出雙入對,眉眼傳情。

  燕陵心頭立時湧起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