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麻醉的郝小天,在被緊急搶救,本以為隻是割掉龜頭,現在不僅連根都保不住,還要防止傷口組織壞死,影響泌尿系統,以後大概率還要掛個尿袋在身上,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不曉得清醒後是否能承受。
那根被切斷成幾截的小物件,在院方詢問是否保留後,郝江化選擇帶回。
他一直有收藏雄性生殖器的習慣,按照無根僧師傅的配方進行藥酒,收集牛、馬、鹿、驢、豬、狼、熊、虎、狗、象等一共九十九種鞭,最後他從縣醫院私下購買一副人鞭,總算集齊百鞭大補酒,再加上大補湯溫補,使得自己保持強悍的性能力。沒想到,現在連自己兒子的人鞭也到手瞭。雖然慘不忍睹,還是決定收藏起來,將來至少能讓郝小天全乎地走。
緬娜提醒,這個敏感時期,不宜久留,涉及刑事案件,又有前因後果,如果不盡快撇清,那負面影響會進一步擴大,將他牽扯其中,當務之急是及時止損。這個道理,郝江化還是懂的。
手術還在進行,他便離開瞭。兒子被斷根,不僅不能承接郝傢的未來,甚至儼然是累贅,好在他不止郝小天一個兒子,郝傢有三個兒子,包括李萱詩等人都以為郝小天是郝傢未來的希望,但在郝江化心裡,真正給郝傢後代去榮耀的繼承人,從來就不是郝小天。
隻有沒文化的人才知道底層是怎麼回事,距離那種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實在太遙遠。郝江化沒覺得自己能夠得著,直到他遇到無根僧師傅,從這個神秘的雲遊和尚那裡得到各種秘方,他便漸漸開悟,這世上還是有捷徑可以走的。於是,他將李萱詩視為第一個獵物,憑借手段娶她為其,攫取到改變郝傢命運的第一桶金,再也不是任人看不起的貧困戶,有貴人扶持,他從一個老農民成為村長、鎮長,甚至當上副縣長!
從貧賤到富貴,隻是郝傢發達的第一步,左軒宇的財富,還有美嬌妻,都成為他的所有物,但這遠遠不夠。郝江化渴望更多的錢,玩更多的美女,並且掌握更多的權力!但,年紀是跨不過去的坎,文化也決定瞭他的政治上限,難道郝傢就到此為止瞭麼?不,當然不會,窮人要改變窮命,就要敢玩命,就像戲文裡那樣,呂不韋一個商人,卻能扶他的兒子成為始皇帝!
郝江化知道自己沒呂不韋那樣的本領,兒子做不瞭皇帝,能做一個大官也很不錯。於是,白穎就成為第二個能扭轉郝傢命運的女人,這一點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整個郝傢隻有他才清楚,這是他這輩子幹得最瘋狂、最得意的一件事!
呂不韋用一個女人生育皇帝,而他則讓那個高傲的白傢大小姐為他這個公爹、為郝傢生育後代!最妙的是,她生的還是龍鳳胎,未來這對兒女將繼承龐大的政治遺產,就像他們的外公外婆,成為兩個副部級甚至是正部級的大官,從此改寫郝傢整個傢族史!相比照片,相比從雅室得來的把柄,白穎這個傻女人,做夢也想不到,他真正的底牌,其實是這對骨血裡就流淌亂倫背德的親生兒女!
當初之所以敢強奸白穎,就是因為早在兒媳不知情的時候,就已經讓她成功受孕,為此花費不少功夫,好在出瞭成果。後來事發,隻出瞭第一手,白穎便傻傻地忍下來,但龍鳳胎的真相是個殺手鐧,在白老頭活著前不能曝光,還需要很多年時間跟孩子們培養感情,再等將來相認。
吃準白穎不敢把那份文件的真相說出來,拿捏到她的軟肋,輕易便將這個漂亮兒媳馴服,隨後在雅室裡發生一切,更是收獲滿滿,得到足以裹挾她,甚至是白傢的把柄,也從那時開始,兒媳再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隻是,李萱詩和白穎這兩個女人在面對左京和白傢的態度上,表現出強烈的底線意識,這些年不斷地試探、消磨這個底線,她們的底線似乎也不是不能動搖,但有時又處於緊繃,三人處於一種互相需求、互相平衡的狀態,如果不是被左京察覺到他和白穎的事情,那麼這種相安無事的狀態會繼續維系下去,直到她們再也不會生出抗拒的心理。
這一年,她們的底線不僅沒再退,反而有反彈的趨勢,尤其在左京出獄後,表現更是明顯。郝江化感覺的出來,李萱詩有心死保左京,到底是母子,而白穎死活不離婚,攔在前面,等於是白傢給左京一個護身符,除非徹底翻臉,否則他不能直接下手,哪怕心知左京是來報復的,沒憑沒據,根本動不瞭。
離開醫院前,郝江化調閱病房監控,左京確實一直在阻攔郝傑傷害小天,即便是郝江化氣恨左京,在這一點也不得不承認,左京確實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但他絕不會感謝,這種感覺更像是吃飯的時候,吃進去一個大蒼蠅,讓他覺得不舒服、惡心。
先前打左京的那一拳,確實是他的真實反應,挨那三刀的血仇,再看到李萱詩和白穎靠在他身邊,不隻是單純的醋意,而是一種危機感,仿佛這些年得來不易的一切,會被這個出獄來尋仇的敵人給重新奪走,沖動之下便揮拳打過去。
看到兩個女人挺身維護的姿態,他也隻能忍下,眼下並不是翻臉的時機。新區計劃在即,想要繼續坐穩位子,鄭群雲的支持是不能少的,李萱詩就是最好的交換物,而且還能提供金錢支持,同樣的,白穎用‘同歸於盡’語出威脅,講真講假,一半的概率,還真不敢賭,而且郝留香這層關系,也需要她起點作用。暫時不要刺激這兩個女人,把柄這東西,他有,她們也有,當下還是求穩最好。
車上,緬娜伸著修長美腿,雪白的腿肉,郝江化一看便心猿意馬,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朵黑色的蓮花綻放出雪嫩動人的白蕊。這種白比滿天雪白是截然相反的感覺,他想要一親芳澤,卻不敢造次。
如果說李萱詩是帶刺的玫瑰,隻要把刺折斷或者帶上手套,那玫瑰就任人玩弄,而緬娜彌漫著致命的誘惑,甚至不需要眼神便能撩撥他的欲望,但她太危險,這種危險和畏懼白傢的危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就像她和白穎,一黑一白,是兩種相斥的極端。
緬娜是個尤物,郝江化渴望擁有這個女人,她和郝傢那些女人是與眾不同的類型,獨一無二,就像是高貴的女王,白穎也算高貴,但她的高貴隻是因為傢世背景,並且他已經見識過白穎那種被欲望支配的低賤模樣,如果有機會,把眼前這個女人帶去雅室,把女王調教成母狗,那一定很有趣。
「你在想怎麼把我調教成母狗。」緬娜冷淡淡地一笑,黑色的眼眸仿佛看透人心。
「我從你的眼裡看到瞭欲望,貪婪、性、還有暴力,你應該幻想鞭打我的身體,對不對?」
女人屁股一扭,忽然側身將左腳猛地下落,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壓踩在他的褲襠前,一不小心,這高跟鞋就會踩中要害。
郝江化大氣不敢出,她撲哧一笑,抬腳便將高跟鞋踹下,一隻粉嫩玉足便橫在郝江化大腿根:「小腿有些麻瞭,能不能幫我按按。」
「沒問題。」郝江化連忙按壓起來,施展那套嫻熟的按摩手法,晃動的美足腳趾,也輕輕「踢碰」到他的襠部,趾頭有意地剮蹭他的睪丸袋,這挑逗意味甚濃。
「你幫我,我幫你,精誠合作,郝縣長你說呢?」
「剛剛和夫人鬧不歡而散,郝縣長要是急著賠罪,我讓司機送你回傢,要是不著急,那就上我那裡,有幾瓶不錯的香檳,晚上約鄭市長一起,把事情順一順,大傢一條心才能往下合作。」
緬娜說得輕描淡寫,郝江化連忙點頭表示贊同。郝傑這事一鬧,影響很壞,鄭群雲不見得會保下他,但如果有緬娜居中協調,這事說不定就穩瞭。
「郝縣長,我選擇幫你,也是希望你將來能回饋我。要是你能幫我拿下新區計劃一號項目,順便贏那個姓郝的一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我要什麼都可以?」郝江化不信,「那我要你呢。」
「我?你還真是貪心,凡事都有價碼,我也不例外,就算你想把我調教成母狗,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個前提。」緬娜笑道,「我說過,一山不容二虎,我可以容忍男人騎在我身上,卻不能忍受女人騎在我頭上。這一點,你應該很為難吧。」
郝江化隻能惋嘆,緬娜極可能是他的第三個貴人,比李萱詩更有錢,擁有不懼怕白傢的影響力,不僅和省委領導有交情,而且背後直通DS館,退一步講,哪天走投無路,隻要傍上她也是一條退路,不過緬娜說得很清楚,除非他舍得和李萱詩攤牌,否則不可能抱得美人歸。他要是敢硬來,上頭第一個就得幹他,大人物忌憚白傢,但不忌憚他手裡的把柄,把柄隻能威脅白傢,威脅不瞭別人。
在李萱詩和緬娜之間,郝江化並不想做選擇,他沒有堵死退路,也沒答應,等搞定新區項目再說,要是李萱詩為瞭左京和自己翻臉,白穎也不知好歹,那麼再靠向緬娜也還來得及,手裡的底牌雖然不少,但多個選擇總是好的。
回到山莊,李萱詩和白穎對我噓寒問暖,極盡殷勤,讓我懷疑自己穿越回十年前,在重遇郝傢父子前,這對婆媳倒是情意濃濃。這不是我的錯覺,而是她們的錯覺,營造出的關切,感動不瞭我,隻是一出戲碼,各自演繹溫情。
李萱詩當著我的面,數落郝江化的種種不是,在我看來,更像是因為某個女人到來而被刺激的咒罵,不能說全是虛假,但有著情感的水分。白穎則用手輕撫按摩我的肚腹,我沒有拒絕,郝老狗這拳很有力,在特意放水下,硬生生承受,當下的疼痛和腸痙攣表現並不是虛假的,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用意,白穎的手很巧,緩解我的不適感。
郝老狗這一拳,打得真真切切,正常反應躲不過就要反擊,但我沒有還手,疼痛是一方面,也是為瞭植入印象。這一拳是打破平靜的宣戰,郝老狗先出手瞭!哪怕郝老狗沒這麼想,李萱詩和白穎也會這麼認為,而她們當時的反應,也會讓郝老狗心生猜疑。原本是基於「我未出手」的可能性報復,突然轉入郝老狗「已出手」的主動挑釁,那麼無論是老狗還是她們,都會更關註我會做什麼,最終如在郝小天、郝傑、郝燕等事件中一樣,我是不會讓他們捕捉到痕跡,即便有也隻是更會緊盯我,而這時候,就該是《囚徒計劃》悄然上線的時候。
郝傑這一次被抓,是否涉嫌故意殺人存有爭議,但故意傷害的罪名是跑不掉,持刀切掉郝小天生殖器這件事的性質很惡劣,打底就是十年刑,這一消息傳回傢,郝母當場昏死過去,郝虎和郝龍則去郝傑房間翻瞭個遍也沒找到銀行卡,幾天後郝燕離傢去瞭外地,郝奉化稀疏的頭發幾乎快掉光,硬著頭皮去郝傢大院求情,即便郝老太爺出面說情,郝江化也不願開具諒解書,郝奉化、郝江化兩傢徹底生恨。
王天發來訊息,詢問後續該做什麼,我想瞭想,讓他囑咐鄭傢兒媳,繼續留意鄭群雲,如果有關於‘把柄’的訊息最好,絕不能刻意去打聽。其實我是不抱什麼希望,換做我是郝老狗也會防備一手,哪有蠢貨給領導提供自己的黑料,但當下我沒有其他安全渠道去探尋郝老狗掌握的「把柄」,它的破壞力是局限在白穎還是白傢,這對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白穎肯定知道,但她不會告訴我,我更不能去問。如果知道「把柄」的嚴重程度和針對對象,那麼我還能進行推敲和猜想。不確定王天會不會給嶽父提醒,DNA的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嶽父居然一直沒動作,照理他不可能沒態度。是嶽父出什麼問題,還是王天故意沒上報,兩邊都有可能,但我隻能裝作不知道,等待可能的反饋。
這種壓抑的沉悶,就像是發現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這顆炸彈可能會炸傷白穎,也有可能炸到白傢,至於是炸碎玻璃還是炸毀客廳,又或者隻是嚇唬人的模型,我都不確定,一顆,還是兩顆?對於炸彈的型號、規格等我一無所知,我甚至還不宜通知白傢人,同時必須想辦法找出炸彈進行拆解排險。
隻是,我還沒有找到這些炸彈,一通電話更像是燙手的手雷,而我不得不接。
相比所謂「把柄」的炸彈猜想,這顆「手雷」,真真實實丟過來瞭。
「嗯…好…我會的…您早點休息。」
隔天清早,我沒有開大奔,而是從閆肅那裡借他那輛凱迪拉克座駕,叫上白穎。
「去哪兒?」白穎有些發愣。
「長沙。」我應瞭一聲,「去接孩子。」
白穎聞言,連忙扣上安全帶,從她的表情,我判斷她會錯意瞭。
孩子全托給幼兒園,連著一段日子沒見,她當然恨掛心。
從龍山到長沙兩個多小時,快九點半抵達,到幼兒園接上孩子。
翔翔和靜靜一見白穎,口中呼喚「媽媽」,然後朝我喊出那兩個令我不舒服的稱呼。我忍受著,勉強擠出一絲溫和。
「謝謝你,老公。」白穎忍不住道,我沒有說話,接孩子不是我的本意。
等兩個孩子爬上後座,我又朝下一個地方駛去。我的車開得還算穩,但白穎的心漸漸不安起來。
「這條路好像是去機場。」白穎好奇道,「我們是去接什麼人麼?」
我沒有回答,她會有答案的。抵到機場,沒有等待太久,一個風姿卓越,身材高挑的優雅婦人,拉著一個小行李箱,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
「媽媽,是外婆!」兩個小傢夥看到童佳慧,歡呼雀躍。沒錯,這個美婦就是我的嶽母童佳慧。
嶽母抵近,摸瞭摸他們的小腦袋,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接過行李,我放進後備廂。從行李判斷,嶽母這次過來,應該是打算留些日子。
「媽。」白穎勉強一笑,內心慌亂不已。闊別一年多的母女重逢,沒有喜悅,而是泛起不安。
「你好像不歡迎。」嶽母看似笑咪咪,眼裡隱約帶著一種憂慮。
「怎麼會呢。」白穎上前跟嶽母擁抱,母女倆像極姐妹,「媽,你來也不說一聲。」
「我昨晚打電話給京京,要他不要跟你說。」嶽母不以為意,「我也好久沒見到翔翔和靜靜。」
等嶽母上車,卻坐到後排,看似和外孫外孫女逗趣,卻打發白穎到副駕駛位,其實是為撮合我們修好。
聽著兩個孩子在歡躍,我真覺得莫大諷刺,但臉上還必須裝扮出溫情。不願見到嶽母在遭受精神的打擊後,還要蒙受情感的折磨,告訴她外孫和外孫女是公媳淫亂的結合物,這個真相太殘酷,於心不忍。
這一路,白穎話很少,隻是偶爾敷衍幾句,整個人處於一種忸怩的狀態,手上掬在雙膝不自主地搓著。
母親這趟飛長沙黃花機場,而不是衡山機場,明明知道她和左京人在郝傢溝,卻舍近求遠,帶有很強的目的性,就連左京也是換車出行,甚至接上兒子女兒,白穎現在越來越覺得母親是發現瞭,但到什麼程度,這種未知的狀況讓她心裡發慌。
回到那間別墅屋,翔翔和靜靜便自顧自往屋裡跑去,一年沒回傢,想念那些玩具。我在忍受,這間大屋裡,充滿我的屈辱和可笑,他們曾經在這屋裡做過不為人知的秘事,我曾經在這屋裡照顧兩個小野種…多待一秒,我都能感覺空氣彌散著令我作嘔的氣息。
等孩子進房間,嶽母的笑臉登時收斂起來,蹬著白穎:「你跟我進來。」
白穎抿瞭抿嘴,跟著嶽母進瞭我們的臥室。
我坐在沙發,沒有跟著進去,還是讓她們母女聊聊吧。
望著主臥裡的結婚照,白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母親的喚聲將她拉回思緒。
童佳慧直視女兒的目光:「說吧,怎麼回事。」
白穎微微抬眸,沒有吭聲。
「說啊,你要氣死我呀。」童佳慧恨聲,「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媽,你別問瞭。」
「我不問?我能不問嘛,我是你媽。這一年,你帶著孩子躲外面,什麼消息也沒有,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理虧。」
「京京捅瞭郝江化,坐牢一年,你也不露面,現在出來瞭,你還是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辦。」童佳慧看著白穎,恨鐵不成鋼,「難道那個男人真這麼重要,你到現在還護著他。」
「不是的,媽,你別逼我瞭,這事左京他已經知道瞭。」
「我逼你?是你在逼你呀,你這是在把自己逼到沒退路!難道我跟你爸就這麼教育你的,你怎麼對得起京京,對得起左傢。」
「媽…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別人還能逼你。京京這孩子對你多好,我追問他很多次,每次他都不說,我知道他在為你保密,為我和你爸留臉面。這次我特意休年假,就是來找你問個清楚。」
「媽,事情已經過去瞭,我會想辦法讓左京原諒我的。」白穎咬牙強撐,「以前,是我對不起他,現在…我想做個好妻子。」
「事情過去瞭?你不說清楚,這事怎麼交代過得去!」童佳慧心窩湧起怨氣,「你想辦法讓京京原諒你,什麼辦法?繼續隱瞞,死撐下去?還能有臉讓京京原諒你?」
「他答應給我兩個月時間,隻要到時候,我能回答他的疑問,他就考慮原諒我,我們還是能回到以前…」
「你在做夢!我看你還沒清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童佳慧猜想女兒做錯事,沒想到現在她還在癡心妄想,死不悔改,「京京肯給你兩個月,不是讓你拖,你兩個月後能回答,為什麼現在不行,你躲瞭一年,難道一年時間你都沒想明白!這兩個月不是讓你拖時間,你什麼都不說,那會把你拖死,你明不明白。」
「媽,我真知道錯瞭,給我點時間,我能行的…相信我,我會補救的。」
「補救?」看著女兒信誓旦旦,童佳慧很失望,「你護著那個人不說,卻要我相信你,你自己信嗎?」
「穎穎,我一直希望你和京京能夠好好地生活,一傢四口繼續過下去,但你讓我很失望。」
「京京忍得很辛苦,為瞭維護你,不管我怎麼逼問,他一個字也不說,可你卻為瞭另一個男人,不斷地傷害他,你還想做個好妻子。」童佳慧聲音冷下來,「穎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偽,這麼可怕…」
白穎怔住瞭,虛偽?可怕?母親居然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
「如果不是你爸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回到郝傢溝,我還被蒙在鼓裡。」
「寧肯把翔翔和靜靜交給全托幼兒園,也要回到郝傢溝,不隻是為瞭讓京京原諒你,而是那個人也在郝傢溝。」
童佳慧眼神咄咄:「穎穎,你告訴我,那個男人,他是不是姓郝!」
被母親一語道破,白穎心都跳到嗓子眼,但很快便落下,母親既然已經知道,那也就不必隱瞞,隻能點頭:「沒錯,他就是郝江化。」
「郝…郝江化?!」童佳慧登時被驚駭,一臉不相信,她沒想到從女兒口裡居然崩出這個老畜生的名字。
「媽,你不是…」白穎頓時慌瞭,她明白自己理解錯瞭,母親根本沒想到郝江化,而她自己卻把郝江化給供出來瞭。
童佳慧臉色清寒,二話不說便往屋外走,嚇得白穎連忙喊道:「老公,快攔著媽!」
一看嶽母這洶湧的氣勢從屋裡奪門而出,我就知道出事瞭,一個飛身,攔住她的去路。
「讓開。」嶽母想要推開我,原本美麗的臉上佈滿嫉惡怒意,「郝江化,我要他死!這個畜生,我要他死!」
我知道,嶽母隻要一出這個門,她會有許多方法法搞倒郝老狗,郝老狗經手的每一筆公款明細都能查得幹幹凈凈,即便不能判死刑,郝老狗六十歲瞭,也許會老死在監獄,但,這絕不是我要看到的!
「京京,你放開我,我要把郝江化抓起來,他搞我女兒,我要他坐牢,坐一輩子牢!」
我一把抱住嶽母,扛著她就回到臥室,將她放到在床上,任憑她的拳頭敲打我,我依然無視,人跟著壓在她身上,手腳壓住她的手腳。嶽父一向沉穩,不動如山,嶽母雖然賢惠端莊,但她一旦發火,可能會引發一場海嘯,嶽父曾這樣告誡,以至於我不敢惹白穎生氣。
嶽母手腳被鉗制,口裡依然在咒罵,狂怒地像個母獅子,她想要去撕咬郝老狗。她的眼裡含著淚,淚水從眼角滑落,滑過臉頰,那是一種疼痛,像是疼愛的女兒被人販子擄走的那種絕望和痛惜,而我感同身受,一個被「霸占女兒」,一個被「淫辱妻子」。她的暴怒,正如我那時候的沖動,但我不能讓她失控,伸手擦去她的眼淚,直到她逐漸平緩下來。
「能冷靜嗎?」我盯著嶽母。她的眼神空洞,但她聽得見,我又重復問瞭一遍,她才吐出一個字:「能。」
這個字仿佛耗光她的暴戾,也許是我的力道壓住她的關系,確認她緩下來,我這才松開。
「為什麼要攔我?」嶽母喃喃問。
「你知道我一定會攔。」我平靜地說。
嶽母沒吭聲,她知道我的意思,沖動之下,不管不顧去做,收拾一個郝江化很容易,但連帶肯定會牽扯到李萱詩;不管我怎麼看待李萱詩,有一件事是無法改變,她是我的生母,除非我親自動手,否則任何人動她都等於是站在我的對立面。
「你們能好好談嗎?」我看瞭看嶽母和白穎。判斷她們不會再有什麼過激,才走出房間。
「媽,我…」白穎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以為你隻是搞一夜情,希望京京能看在我們夫妻和兩個孩子份上,原諒你一次,沒想到你已經錯得這麼離譜。」童佳慧直起身,「知道你把孩子留長沙跑去郝傢溝,我便覺得我以前想錯瞭,肯定不是一夜情那麼簡單。京京經常出差,你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有人瞭,我還在想是不是那個叫郝傑的跟你搞在一起瞭。」
「我記得我以前來郝傢溝,他還給你寫過情詩,沒想到你會讓我這麼意外。」童佳慧沉嘆,「難怪京京會拿刀捅郝江化,難怪他死活不肯說原因,真難為這孩子瞭,明明是受害者,還要替你隱瞞,維護你,維護我們白傢的顏面。公公和兒媳通奸,丈夫鋃鐺入獄,你說這可不可笑,我童佳慧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女兒。」
「媽,對不起,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看著女兒這楚楚憐人模樣,童佳慧不由沉默,半晌:「原不原諒你,不是我能決定,你也不該向我道歉,把眼淚擦掉。」
等待白穎收斂心情,她才繼續說:「你和老畜生是什麼情況,給我說清楚。」
「這要從六年前開始說…」
「六年前!你、你…好,就從六年前開始說。」童佳慧隻覺得身體一陣發抖,那給氣得恨不得立馬閹割郝江化,但還是先忍下,聽女兒把事情講清楚。
「六年前,婆婆剛懷上郝萱,那時候左京出差比較多,就讓我去郝傢溝探望。考慮到婆婆算是高齡產婦,而我學過孕婦護理,就留下照顧。有一次,我發現郝江化偷拿我換洗下來的內褲在打飛機,我很生氣。他狡辯說這是誤會,婆婆懷孕不滿三個月,他性欲又旺,隻能靠打飛機發泄,以為我換下來的內褲是婆婆的,就拿去用瞭…」
「這個老雜碎,他這麼說,你就相信瞭?」童佳慧一想到郝江化偷拿女兒的私密內褲去打飛機,本該貼合女兒下體的薄內褲卻被用來包裹男人的生殖器進行擼管,這個臭不要臉的畜生王八蛋,「後來呢,你就忍瞭?親傢母呢,她知不知道?!」
「我那時真以為是誤會,雖然很生氣,還是沒告訴別人。我以為等過三個月,就沒事瞭。在這之後,我也一直厭惡郝江化,但我沒想到,婆婆生下郝萱不久又懷孕瞭,而且還是雙胞胎,這次風險太大,我雖然不情願,但考慮到左京對婆婆有照顧義務,所以我就硬著頭皮來瞭。其實,我也想取取經,婆婆這麼容易懷孕,她說郝江化用瞭好幾個體位,能增加受孕率,我就想問清楚,讓左京也試試,我們畢竟結婚好幾年瞭,反而是婆婆接二連三懷孕。」
「那時候我住隔壁,會聽到郝江化和婆婆搞很久,這也佐證他說性欲旺的說法,而且我的內衣褲也沒有被在偷拿過,所以我就放松瞭警惕。有一天晚上,他摸黑進來,趁我睡著對我打飛機,我發覺後甩他一個耳光,他嚇得跑瞭。第二天,我告訴婆婆,她當面教訓郝江化,又說要告訴左京,我連忙給勸下瞭,怕左京會瞎想,而且婆婆又給我主持公道,如果左京知道遷怒的話,婆婆夾在中間會左右為難,我就想大不瞭以後少來往,眼不見心不煩。」
「幾天後,左京也來郝傢溝,我們多留兩三天,那幾天我和左京吃睡一起,也用婆婆說的方法試過,我還帶左京去檢查過,沒多久我就懷孕瞭。我回北京養胎,直到生下翔翔和靜靜,這一年我都沒再去郝傢溝。媽,你相信我,那時候我真的沒做對不起左京的事。」
童佳慧聽瞭,按白穎的說法,郝江化多半有性幻想的癖好,這雖然氣憤,但女兒繼承她的美貌,男人有些意亂情迷的沖動也難免,但付諸於行動,那就不可饒恕瞭。
「四年半前,我剛生完孩子不久,婆婆約我到郝傢溝休閑養生。那天晚上,郝江化借口幫婆婆送點心過來, 還帶瞭一瓶幹紅。我以為過去一年,他和婆婆的性生活恢復,性欲得到宣泄便不會胡思亂想,但為瞭以防萬一,我隻是禮節性喝一小杯,沒想到他借酒亂性,強抱著我,就這麼幹瞭我幾下,雖然隻是在穴口位置,沒怎麼深入。」
「郝江化沒繼續得逞,婆婆來得還算及時,幫我洗瞭熱水澡,還說要為我出氣,婆婆當著我的面,讓郝江化寫瞭‘保證不再強奸’的保證書,表示絕不再犯,如果我不解氣可以拿鞭子打他,要是不接受,她也支持我報警,把郝江化送進監獄,要是我覺得受委屈,想要和左京離婚,她也支持我,可我不想離婚,我想我有保證書,他肯定不敢再犯瞭,這次就當…被狗咬瞭。」
「糊塗!你這個傻姑娘,你這是被人騙瞭,還給人數錢。」童佳慧算是聽明白瞭,兒女這是被奸夫淫婦給聯手害瞭。
「媽,你什麼意思,你說婆婆和郝江化聯手害我?」白穎抬眸,「郝江化喜歡玩女人,我現在知道,可是婆婆,我是她兒媳,她為什麼害我?」
「你是她兒媳,但你也是我女兒,光這一條,她就有足夠的動機瞭。」童佳慧心嘆,白穎固然是錯得離譜,但或許從開始便被算計瞭,李萱詩,你可真夠毒的,陳年舊事,以為做兒女親傢也就能翻篇瞭,結果居然幫著奸夫坑害兒媳,為瞭報復,連兒子的婚姻幸福也不在乎。
「你想想看,李萱詩給你洗熱水澡,還要等到第二天再出氣,你身上還能有物證嘛,法律上不會任可‘保證不再強奸’這種東西,即便它真實,你能拿出來嗎,你一拿出來,你和左京的關系就到頭瞭,他們早就吃定你。」
母親的話,令白穎恍然,原來李萱詩和郝江化一早就算計自己,自己也是最近才琢磨過來,可笑先前還寄希望在李萱詩身上。
「在這半個月後,婆婆…李萱詩邀請我到郝傢溝吃雪蛤,我想婆媳不可能永遠不見面,也怕她對左京說我被郝江化強上的事情,加上有保證書在手,所以我還是去瞭。李萱詩特意把郝江化支走,沒想到雪蛤裡被郝江化下瞭迷藥,他半夜從衡山跑回來,迷奸我又偷偷溜回衡山,以此證明他不在場。但事後我感覺被侵犯,提出要檢驗精子,結果他跑進深山,李萱詩說要報警,但我選擇妥協,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這樣陷瞭進去。」
「你為什麼妥協?」童佳慧看著女兒,「他有你的把柄?」
「郝江化跑進深山,他讓郝虎帶回一個文件袋給我。」白穎頓瞭頓聲,「裡面有一些照片。」
「什麼照片?」
「我的…私密照。」白穎輕咬嘴唇,「他在迷奸我的時候,對我進行一些特寫擺拍。這些照片,不能流出去,所以…」
「隻有照片?」如果隻是照片,不是沒辦法處理。
「還有…一份鑒定報告。」
「你的?」
「不,是郝萱的。」
「…」
我沒有去偷聽嶽母和白穎的談話,等待她們從屋裡出來。
我留意到嶽母的臉色很難看,「走吧。」沉嘆一聲,叫上兩個小娃,準備離開。
「媽,你乘飛機又坐車,還是在這裡先休息一下。」白穎出言。
「休息?這個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待下去!」嶽母扭過身,冷視著她,「對岸那套別墅是誰的,不用我說吧,這套房又是誰買的,走路不到三百米,你說他圖什麼!」
白穎登時啞口,這套房的確是某人居心不良,她無力辯駁。
路上找瞭傢土菜館,用餐後,開車將白穎和孩子送到那套廉租屋,嶽母這時提出他想去陵園探望我的父親。
現在不是清明,好端端地怎麼想起去陵園,但我並沒有追問。
午時正熱,空調清涼燥熱,我忽然聽到嶽母那一聲嘆息。沉沉的嘆息,失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