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圍著球場的人們交頭接耳起來。
「一時輸又不是一輩子輸。而且你月考每次不都沒考過第一麼,可沒見你有這麼難受啊。」李凱對我說著,眼睛卻一直向後看著姚念所在的方位,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你懂個錘子。月考的第一和我不過幾分之差,是發揮問題,而且知道差距不大,努力一下就能追的上的。剛才網球就不一樣瞭,就像你和我打一樣,你發現自己怎麼打都打不過我,而且會覺得毫無贏我的希望,你不會感到絕望嗎?」我反問道,腦中在回想著剛才和姚念打的每個球。
「這麼說我就懂瞭。不過我倒沒有絕望,因為我就沒想過要贏你,而且輸贏我還蠻無所謂的。但是,姚念真的好強啊,我都看得出你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李凱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哼,就像你說的,那隻是現在。不用多久,我總會打贏她的。畢竟我想下定決心想拿下的東西,就一定會做到。」我把手中的網球對著天空,扔得老遠。
回傢的時候,我意外地發現媽媽今天竟然在傢,而且飯菜都做好瞭。
「媽,你怎麼?」我脫下鞋子,站在客廳,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媽媽說道。媽媽穿著一雙拖鞋,露出白皙的玉足。
「嗯?怎麼瞭?不希望我準時下班嗎?」媽媽用遙控器關掉電視,向我這邊走來。
「怎麼會。」我小聲應瞭一聲,沒有多話。
這碗飯我吃得很慢,平日裡我會比媽媽先吃好。但今天媽媽吃好瞭,我連一半都沒吃掉。
「怎麼瞭?你有什麼事麼?」媽媽察覺到瞭我的異樣,問道。
「沒什麼。」我大口扒瞭兩口飯,搖搖頭。
「說吧。你是我的肉,你有事我當媽的還看不出來麼?何況你都寫到臉上瞭,還不快說。」媽媽雙手環抱在胸前,把本就豐滿的酥胸拖得格外堅挺。白襯衫都快要爆開一般。
「其實真沒什麼,就是打網球輸瞭而已。」我放下碗筷,「我不吃瞭,吃不下瞭。」
「誰這麼厲害啊,能把你打得這麼自閉?」不知是嘲笑還是冷笑,媽媽輕哼瞭一聲。
「媽,您不就次次把我打到自閉麼。」我嘆瞭一聲。
「那是我,別人和我能比麼?」媽媽的聲量更大瞭些。
「她的話,也許還真能。」我略微思考瞭幾秒鐘之後回答道。
「別拐彎抹角瞭,你說是誰!」媽媽突然用力拍瞭下桌子,樣子有些不耐煩。水杯和盤子被這一拍震動著發出聲響。
「班上一個新來的女生。」我抬起頭答道。就喜歡媽媽這樣居高臨下的樣子,我知道我的眼睛現在正放著光。
「嗯?就一個初中生?你什麼時候弱到連同齡人都打不過瞭?」媽媽微微皺眉,似有不滿。
接著我簡單地描述瞭一下姚念的打法和我們對戰的過程。我不否認我描述的過程中含有一點誇張的成分,但總的來說仍是接近事實的。
「我咋覺得你是在說我呢?」媽媽思慮瞭一會說道。
「您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我會在和她的時候感覺好像曾經打過一樣。」
「那你打不過挺正常的,多久都打不過,還是乖乖學習去吧。」媽媽說完,便起身往房間走去。
「您就忍心看著你兒子受欺負嗎?」我忙追瞭上去。
「哎喲喂,那可是太忍心瞭。不,是太高興瞭。從小到大你就沒挨過打,沒受過什麼挫折,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媽媽走進房門,手放在門把手上,「輸有什麼大不瞭的,贏回來不就行瞭嗎?」不等我回應,媽媽把門關上瞭。我敲瞭幾下,沒有開門,也沒有回應我。
我一個人待在客廳,坐在沙發上,一直回想著與姚念的網球對決。不知道過瞭多久,媽媽突然穿著輕便的絲質睡衣敲瞭一下我的頭,出現在我眼前。
「啊,怎麼瞭?」我有點懵,還沒回過神來。
「你怎麼回事?第一次見你這樣啊,我都在你面前站兩分鐘瞭,你一直皺著個眉頭。」媽媽隻是將睡衣的腰帶簡單地系瞭下,領口部分則是完全敞開的,白皙凸起的性感鎖和骨渾圓乳球的一部分展現在我眼前,讓我下意識吞瞭口唾沫。
「媽,您這麼穿不合適吧?」我撇過頭去,輕聲說道。
「嗯?我這麼穿怎麼瞭?」媽媽低頭看瞭看,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接著說道,「怎麼,被你看到就看到瞭,難不成你還能有想法?」
「我,我……」我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
「行瞭行瞭,整得像是我在勾引小男生一樣,快得瞭吧,我想想都要吐瞭。」媽媽看瞭看我,將睡衣往中間一拉,領口暴露出來的部分頓時縮小瞭許多。接著,她在我身旁坐瞭下來,「說吧,在愁什麼?還是那事嗎?」
「媽,你幫幫我吧真的。」我側坐著面向媽媽,「我剛想瞭很久,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贏。也想瞭想,實在不知道除瞭你我還能找誰瞭,我真的很想贏。」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贏,明明輸給高手這樣的事情我是能接受的,就像我輸給媽媽一樣輸瞭就輸瞭。大概是姚念那不屑一顧的姿態讓我咽不下這口氣吧。
「不是我拒絕你,而是我真的沒空。」媽媽雙手環抱胸前,靠在沙發上。
我明白媽媽說的是什麼事,轉念一想覺得也是,媽媽工作上都自顧不暇瞭,哪裡有空管我這老實來說是個破事的事呢。但我不想就此罷手,甚至我覺得這是一個一箭雙雕的機會,我打算出手瞭。
「媽,要不你看這樣,我給你解決工作上的問題,你幫我練網球。這樣一來,咱們都沒煩心事瞭,多好。」我湊近媽媽陪笑道,隔著睡衣貼著她胳膊上。
「你怎麼還在糾結我工作的問題呢?昨天不是說好瞭我說給你聽瞭你就不管瞭的嗎?現在又提是幾個意思。」雖然媽媽沒好氣地說著,但沒有推開我,我就知道有戲。
「這不一樣呀。我沒打算糾結您工作的事情,真的。隻是它現在妨礙你帶我練網球瞭,那就得另說瞭對不對?除非您說不是因為這個事而沒空幫我練球。」我湊得更近瞭些,媽媽身上的清香飄入鼻中。
「當然不是啊。你看買菜、做飯、幹傢務,哪一件事情不花時間瞭?我這麼多事,哪有閑教你打網球。再說瞭,我都多少年沒打瞭。」媽媽攤著手。但在我看來,媽媽這是在詭辯瞭。
「那行,就這,簡單,買菜做飯幹傢務,這幾件我都包瞭,您總有空教我瞭吧?」我乘勝追擊。
「就你?快別瞭吧,我昨天說能吃你還就真信瞭?給你做,別說一個月瞭,就是一周,這傢得亂成啥樣,我還得餓死。得瞭得瞭哈,你還是管好你的學習吧。」媽媽冷笑瞭一聲,把已經緊緊貼在她身上的我輕輕推開。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事,實在沒法好好學習。不是,我說媽媽,我真的有法子解決你的問題,你就帶我練球,好嗎?」
「等你有法子瞭再說。」媽媽顯得很不耐煩,站起身。
「好,明天一定有。」
「行啊,我看看你能憋出什麼東西。」媽媽看瞭我幾秒鐘,一臉嚴肅,然後轉頭目視前方,半轉身對著我,S型曲線的魅力展露無疑,哼著小曲洗澡去瞭。
等到聽到浴室裡傳來水聲,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正對浴室門的位置。浴室的門是那種毛玻璃似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媽媽身體的輪廓。媽媽的胸部真的是大而堅挺,就像穿瞭胸罩一樣。還有平坦的小腹和比胸部還要挺拔的翹臀,真是人間最美景色。
……
「起床瞭,吃飯瞭。」我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媽媽正冷冰冰地看著我,她已經穿著一身西裝制服,看上去應該正打算出門。
「啊,好。」我還有點懵,看瞭一眼墻上的鐘,是七點整。想不起媽媽有多久沒喊過我起床瞭,至少大半個月還是有的。
「我去上班瞭,飯做好瞭,記得吃。」媽媽說完,回客廳拿起包穿上鞋就出門瞭。不過我隱約看到媽媽脖子和額頭上似乎有不少的汗水,是做飯出的嗎?那這未免也太多瞭吧。
我照她說的來到客廳,桌上竟有熱乎的牛奶和拌粉,還有兩個雞蛋。上次見到這些至少都得一年前瞭。看來,昨天的談話還是有效果的。我在洗漱後很開心地把它們都吃光瞭。
今天上物理課的時候,明顯地能感受到李文月的眼睛比昨天還紅,眼圈也變重瞭,而且聲音都有些啞瞭。看來確實是遇到瞭什麼事情。正好今天收物理作業,要送去她辦公室,不如順便安慰一下吧。雖說和我沒什麼關系,不過我是她最喜歡的學生,要是這我都無動於衷,未免太冷血瞭些。
「李文月,最近怎麼瞭?」來到教師辦公室,我把一沓作業本輕放在她桌角,小聲地問道,盡管辦公室裡隻有她和我兩個人在。
「啊?」正在做課件的李文月似乎被嚇瞭一跳。
當我出辦公室門的時候,看到姚念正站在離我大約一米多遠的地方看著我。我沒有想要跟她打招呼,便看向一邊,試圖這樣從她身邊走過去。
「進去得真久啊。」當我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冷不丁地說道。
「跟你有關系麼?」我冷冷地答道。
「你怎麼知道沒有?」她冷笑一聲,隨後向前走進瞭辦公室。
這人怎麼成天神秘兮兮的?不過心想我是清清白白,沒幹什麼虧心事,倒就沒把她這句話放在心上,隻是覺得這人管的又多又寬,隱約擔心她會壞我的事。
下午放學之後,我正準備走回傢。在離學校不到兩百米的地方,有一個轉角,轉進去是一條小巷子,小巷子兩側是很老舊的矮房子,多數都沒人住瞭。便是難得還有人住的,都是一些七八十歲的老人傢瞭。而這樣「優越」的環境條件,使得它成為瞭校園暴力的一塊好風水寶地。總能屢見不鮮地看到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學生一瘸一拐地從裡面出來。而在這樣的學生身後,則是吐著煙圈、吊兒郎當帶著哂笑的年齡相仿的混混們。當然,這些混混,多數也是這學校裡的學生。
所以平時走過這裡時,有時總能聽到混混們嚷嚷和打罵其他學生的聲音。今天也不例外。
「操你媽的,叫你停你還敢動?」巷子裡傳出混混咬牙切齒的聲音,接著是「啪」地一聲。
今天又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被盯上瞭。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懷著這樣的想法,我打算就這麼如同沒聽到一樣走過去。什麼從小就被教育要「見義勇為、挺身而出」之類的正能量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瞭。
「別打瞭,我錯瞭。」又傳來一個顫抖著的聲音。我停下瞭腳步,轉頭向裡面望瞭一眼,這是陳凱的聲音,我不可能聽錯。
怎麼好巧不巧地偏是這傢夥,我該如何是好?我猶豫瞭,站在原地,又聽見裡面傳來好幾聲「啪」的聲音,陳凱的聲音都有點抽泣。
「要是害怕就走吧。」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誰害怕瞭!」我下意識地大聲回應道,這才發現又是姚念。這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什麼時候都能遇到她呢。
「五分鐘瞭。」姚念冷笑一聲,接著用力推瞭我一把,我毫無準備,被推倒到瞭地上。
「真是廢物。」接著她把書包從肩上卸下,扔到瞭我身上,轉角走進瞭巷子裡。
「喂,你!」我忙站起來,手上拎著她的包。但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進去瞭,我隻得趕忙跟瞭上去。
「喲,挺漂亮的妞嘛。」這裡有五個混混,其中最高最黑,但也是最瘦的那個混混吹著流氓的口哨笑道。
「你們現在滾還來得及。」姚念用手腕上的皮筋把頭發紮成瞭一個馬尾。我站在她身後,看不到她現在的神情和目光,但想必一定很凌厲吧。陳凱倒是趁機跑到瞭我這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哦豁,口氣倒是不小啊。」另外一個染著黃色短發的,個子高高的小混混首先走上前。他正想用手托著姚念下巴的時候,姚念忽然抓著他伸過來手的手腕,腿腳向前小邁瞭一步,將手肘快速而有力地頂在對方的頸部。那混混瞬間露出痛苦的表情,想要伸手抓著姚念的手。但還是姚念的動作更快,一個側身,雙手拉著混混的手腕和手肘,狠狠地做瞭個過肩摔。混混倒在地上,掙紮著想要再爬起來,卻被姚念一腳踩住瞭脖子。
「呼吸,疼。」小混混用手抓著姚念裸露的白皙的腳踝,想要把她的腳挪開。這一摸可是把姚念激怒瞭。
「竟然敢碰我。」姚念猛地在他臉上踩瞭一腳,然後重重地往腦後踢瞭一腳,那混混直接暈瞭過去。
其餘幾個混混見狀,都嚇得往後退瞭兩步,沒人敢上前。我見狀,把書包遞給陳凱,對他說:「拿好,你就在這。」隨後我站到瞭姚念身邊,插著口袋蔑視地看著我們對面的混混。
「你他媽的到底是什麼人。」對面帶頭的那個做著最後的掙紮,似乎想要挽回點顏面。
「我勸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全市跆拳道冠軍知道麼?」我大笑一聲,大聲嚷道。但其實我心裡有點沒底的,不管是對姚念還是對這邊混混。
「草,你們給老子等著。」帶頭的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帶著其餘幾人從我們身邊走過,離開瞭這裡。
「你們的小弟不帶走嗎?」看著他們走遠,我大聲問道。他們沒理我,繼續走著沒有回頭。
「你沒事吧?」姚念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問道。
「啊,我沒事。謝謝你啊,姚念。」陳凱微微頷首,感謝道。說完,他摸瞭摸自己的臉,估計還是挺疼的。
「沒什麼,隻是看不慣罷瞭。」姚念從他手上拿過自己的書包,又對我說道,「你真是不配做他朋友。」說完,她便準備離去。
「那個,你小心點,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陳凱有點虛弱地說道。
「是啊,那個黃頭發的,是這學校出瞭名的混混,沒人敢惹。」我補充道,「但話說回來,你怎麼惹他們瞭?你平時,也不惹事啊。」
「這個……我確實沒惹他們。」陳凱撓瞭撓頭,「該怎麼說呢。」
姚念好像沒興趣聽我們說話,背著自己的書包快步離開瞭。隨後,我和陳凱也走瞭。
「咋回事啊到底。」我忍不住又再問瞭次。
「哎,說來也是很無語。」陳凱停頓瞭下,環顧四周,放低瞭聲音說道:「前幾天,我媽接我回去。結果被黃毛看見瞭,本來看見也就看見瞭。沒想到這黃毛居然對我媽有想法,然後第二天找到我說要我拍我媽性感的照片給她。」
「你媽…是挺好看的。」我回想著陳凱媽媽的模樣,咽瞭口口水說道,「你沒跟他們說你媽是警察嗎?」
「說瞭啊。」
「他們不害怕嗎?」
「我說瞭,他反而更興奮瞭。」
「然後?」
「然後他隔三差五問我要我媽照片。我哪給他搞啊,而且,我也不可能給他啊。結果他今天忍不瞭,就把我打瞭。」
「那你打算怎麼辦?實在不行跟你媽說啊,她真要出警的話,黃毛也得怕的吧?」
「不行,不能跟我媽說。不然她又該說我沒用瞭。」
「但你現在這樣子,回傢瞭你媽問起來該怎麼說?」
「沒事,我媽這些天出差瞭,不在傢,等她回來瞭,我臉上應該也好瞭。」
「行吧,那你自己註意點。」
「話說回來,我有點擔心她。」
「誰?」
「姚念啊。這些人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她不會怕的吧?否則,她不回想也不想,就上去瞭。我當時看她的眼神,沒有絲毫慌亂。我感覺這些人和她比起來,她更不好惹。」
「哎,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對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別怕啊,我們每天一起回傢就好瞭,他們還能跟到你傢去不成?真當小區保安不幹活的?」
忽然,我們前面出現瞭剛才跑掉的那幾個混混。但同時,站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個剛才沒見到的男生。他皮膚黝黑,大約一米八的身高,身材看著挺健壯的,著一身黑色運動裝,雙手插著褲子口袋裡,眼神裡滿是蔑視。他向前走瞭兩步,打量著我們二人。
「還一個呢?」他的聲音很低沉,就像四十歲的大叔音。
我倆面面相覷,沒有回應他。心想,這是在大馬路上,不是在小巷裡,他不敢做什麼。
「不說的話,就拿你們兩個開刀。」他又往前走瞭兩步,幾乎是貼在我們面前,彎下身子把臉湊近陳凱和我低聲說道。
他的語氣冷冷地,但逼人的氣勢足以讓人膽寒。我盯著他,同時用餘光觀察著周圍,看著不遠處正有一輛警車往這方向開過來。
「可以的話你試試,看到那輛警車瞭麼?車裡坐的是我爸。」我雙手插到口袋裡,昂首道。
他們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一下沒瞭剛才的氣勢。
「臭小子,你就唬我呢。」沒想到還沒一會,那黑大個就恢復瞭鎮定,甚至比剛才還要強勢,一把抓著我領口說道。
「不信你看,他馬上就會在這裡停下。」我沒得退路,這時候認慫就完瞭,所以惡狠狠地回應道。
沒一會,那警車減慢瞭速度,緩緩地停在瞭我們身邊的馬路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很意外。但我必須表現得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輕松地說道:「這下信瞭麼?」
「你給我等著。」留下一句狠話,黑大個帶著小弟們快步跑瞭。
這時,警車的車窗打開,裡面是一位有著一襲黑色長發的漂亮少婦。她大聲向我這邊說道:「陳凱,你在這幹嘛?」
「糟瞭,是我媽。」陳凱意外地說道。
「是阿姨?太久沒見我都不記得樣子瞭,不過你不是說你媽出差瞭嗎?」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先溜瞭兄弟。」說完,快步跑到警車邊,和他媽媽交頭接耳瞭一小會,就上車走瞭。我沒記錯的話,阿姨的名字是薛蕓涵。
他們走後,那幾個小混混沒有再來追我,大約是真的撤瞭,我這才得以安全到傢。今天打瞭網球,出過很多汗,衣服都是一股汗臭味,穿著身上覺著粘粘的不舒服。把書包往臥室裡一扔,快速脫光身上的衣服,去浴室快速地沖洗瞭一番,換上瞭新的衣物。回臥室撿起剛才脫下的衣服扔到洗衣機裡的時候,我發現裡面還有媽媽的內衣和襯衫,看上去像是昨天洗澡換下來但是還沒來得及洗的。我拿起來看瞭看,內衣褲都是黑色的,都是比較保守的傳統款式,甚至連花紋圖案都沒有。接著把內褲的內側放到鼻子上聞瞭聞,沒有一點味道。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媽媽的內褲裡沒有那種女人下體特有的味道,我想以後我會有機會弄個明白。
就在我剛想摁下洗衣機開關的時候,我想著媽媽說過內衣褲不能放到洗衣機裡洗,於是停下瞭動作,從裡面取出我和媽媽的內衣褲。看起來媽媽昨天實在太累瞭,連內衣褲都忘瞭分開放。想想媽媽辛苦的樣子,心裡不由地想跟她說聲謝謝,心想應該做點什麼。我看瞭看鐘,才六點出頭,我決定把自己和媽媽的內衣褲用手洗瞭曬瞭。半小時後,洗好晾好瞭。
「啊,真累。」我扭瞭扭脖子和腰,嘀咕道,「洗衣服真累,媽媽這每天得多累啊。」心裡默默下定決心以後要多給媽媽分擔傢務。
按照今天的計劃,我得七點半前到媽媽的公司,現在出門差不多瞭。我簡單地收拾瞭一下,就出發瞭。媽媽工作的地方不算偏僻,介於鬧市區和郊區之間的位置,路上不算堵。在進啤酒廠前,我到路邊的奶茶店裡買瞭一杯熱熱的紅豆奶茶。隨後走進廠裡,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忽然這時起瞭大風,原本的炎熱的感覺一下子就被吹走瞭,臉上涼涼地感覺很舒服。
我站在樓下門外,抬頭看著辦公樓還亮著的不到三分之一的燈,心想著哪一個是媽媽所在的辦公室呢?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媽媽工作的地方,如果不是以前在傢裡聽媽媽說起過的話,我根本不知道是在這裡。
時不時從大門裡零零散散地走出幾個人,有男有女,大多都穿著襯衫,臉上都帶著疲憊。等瞭十幾個人出來,還是沒看到媽媽。透過大門,看著裡面顯示的電子時鐘,已經是八點瞭。裡面的保安時不時地會看著我,估計是覺得我奇怪吧。為瞭不引起麻煩,我來到臺階下等著。沒過多久,大概十分鐘的樣子,我看見媽媽和另一位女同事說著話從大門走瞭出來。
「媽。」我高興地大喊道,並朝她揮著手。
「你怎麼來瞭?」媽媽向臺階下的我投來疑惑的目光。顯然,媽媽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顯得有一絲開心。
「這是?」媽媽身邊的同事問道。
「是我兒子,你先回去吧。」媽媽與同事告別後走下臺階。
「我來接你啊。」我微笑著說道,一邊從媽媽手上把包拿瞭過來。
「誰要你來接我瞭?你很閑嗎?」媽媽雙手環抱在胸前。
「是有點閑,我作業做完瞭的。」我撓撓頭說道。
「您閑就自己玩去行麼?我可沒空應付你。」說著,媽媽轉身就走,我快步跟瞭上去。
「來,媽,您辛苦瞭。」我把還溫熱著奶茶遞到媽媽眼前。
「我不喝。」媽媽看瞭一眼,然後推開瞭。我再堅持給瞭兩次,她還是拒絕瞭。
就這樣,走瞭幾分鐘來到停車場,媽媽看都沒看我一眼。
「上車。」媽媽把主駕駛車門打開後,說道。
「好。」我識趣地很快開瞭副駕駛車門坐瞭進去,雙手握著隻有溫熱的奶茶放在腿上。
「小豪,媽媽跟你說,在傢好好學習就行瞭,實在沒事瞭玩一會也沒事。別往這跑,浪費時間。」媽媽開動瞭汽車。
「我知道的。」我低下頭輕聲說道。
「嗯,乖。」媽媽柔聲回應道。
「可是我昨天答應你瞭今天告訴你那個方法的。」我鼓起勇氣說道。
「那個啊,等我回去再說不可以嗎?」媽媽輕笑瞭一聲。
「不可以,我等不瞭。」我激烈地回應道。我這樣的反應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嗯?」媽媽顯然和我一樣有些意外,往我這邊看瞭一眼。
「因為我想第一時間告訴媽媽啊!」我放緩瞭說話的語氣。
「行,你說吧,我聽著。」媽媽很快又看向前方,專心地開車。
「我今天想明白瞭,是這樣子的。」我開始陳述,「藍島不是給零售商發補貼麼?但是實際買不買的決定權在消費者身上。南江啤酒本來就比藍島要便宜兩毛,那我們如果給南江的消費者三毛的話,實際上消費者就會選擇買南江而不是藍島瞭對吧?」我一直註視著媽媽,生怕我哪裡說錯瞭。
媽媽微微皺瞭皺眉頭,但是沒有說話。這樣的狀態持續瞭兩分鐘,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媽,是不是不太行?不行的話我再想想。」
「我渴瞭。」媽媽回應道。
「啊?噢。」我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反應過來,把奶茶遞給媽媽。
「你看我有手空著嗎?」媽媽推開瞭遞過去的奶茶。
「啊,我忘記瞭。」我忙用吸管插入奶茶中,再次遞給媽媽。
媽媽大口喝瞭兩口,說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但是我在想消費者的補貼要怎麼給到呢,我們把券或者現金給零售商瞭,零售商不會給消費者的。」
「這個好辦,把酒瓶的回收價格提高三毛錢就可以瞭。這樣的消息隻要在各個巷子街道之類的地方公告或者做個活動,大傢就都知道瞭。那麼一來,零售商就沒法中飽私囊瞭。」我向媽媽那邊微傾身子,回答道。
「我不喝瞭,太甜瞭容易發胖,你拿去喝吧。以後少買這些。」媽媽不容分說地把喝瞭一半的奶茶遞給我,我隻得接過。我其實也渴瞭,大口地喝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太渴瞭還是因為習慣上殘留著媽媽的唾液,喝起來覺得額外地香甜。
「媽覺得怎麼樣,我這個方法,可是想瞭我好久的。」我看著媽媽美麗的側臉,期待地問道。
「可以試試,試瞭才知道行不行。」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媽媽說完後嘴角露出瞭一絲微笑。
這一絲微笑,我很知足。
回到傢時已經是九點多瞭。我回房剛躺在床上休息,房門就被媽媽推開瞭。她皺著眉頭走進來,眼裡能看到怒火。我則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心想沒做錯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媽媽這幅神情。
「我內衣是你洗的?」媽媽來到床邊,沒好氣地說道。
「啊,是的。」我蹭地一下連忙坐起來,隱約感覺不太妙。
「我讓你洗瞭嗎?女人的內衣是你隨便能碰的嗎?」媽媽雙手叉腰,怒道。
「我……我看著你沒洗,我想著還早,就給你洗掉瞭。媽你放心,不是洗衣機洗的,是我手洗的。」我站起來,連忙解釋道。
「啪!」媽一巴掌拍到我臉上,很疼。「我跟你說,這是流氓行為,周文豪你再敢碰一次就給我滾出去。」
「知道瞭。我隻是……」我摸上自己滾燙地臉頰,還想要解釋。
「你給我閉嘴,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媽媽打斷道,根本不給我解釋的餘地。
「不是,你沒說過不能碰吧?」我摸瞭摸被打得有點滾燙的臉頰,委屈地說道。
「你還敢頂嘴?」媽媽揚起手,「這種事情還需要說嗎?」
「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看著媽媽現在的狀態,想想還是算瞭。「我知道錯瞭,對不起。」
「別讓我再看到這樣。」丟下這句話,媽媽走出瞭房間,用力地把門關上瞭。
本以為會是開心的一天,沒想到結果變成這樣,讓我好生鬱悶。時間還早,沒有這麼早睡覺,於是打起星際來。但由於心情的原因,導致連著打瞭五把都輸瞭,便不再繼續打瞭。門外沒有瞭動靜,開門去洗手間小便時註意到媽媽臥室沒有燈亮著,應該是已經睡下瞭。
我回房關燈剛準備關電腦時,忽然QQ叮叮的聲音響瞭。我點開看,是一個陌生的頭像,昵稱叫「Queen」,顯然我並不認識她。她的信息是:小弟弟,來陪阿姨玩。
第二天,我被敲門的聲音弄醒瞭。
「起床吃飯瞭。」是媽媽的聲音。
「啊,好。」我咳瞭一聲清嗓子,盡量不表現出還沒睡醒的慵懶感。睜眼看瞭看掛在墻上的鐘,八點半,是個不早不晚的時間。我爬起床,簡單瞭穿上衣服,揉揉不怎麼睜得開的眼睛,伸個懶腰,打開臥室的門。
「早啊,媽。」我正常地說著早安,媽媽正在飯桌上等著我。飯桌上盛好瞭粥,另外放置著雞蛋和牛奶。
「早,吃吧。」媽媽輕輕回瞭一聲。
我點點頭坐下,吃瞭起來。半晌,我倆就這麼吃著,誰也沒說話,這期間我倒是偷偷瞄過媽媽幾眼。
「還疼嗎?」媽媽突然問道。
「啊?啊,不疼瞭。」我停下吃粥的動作,不停地搖頭。
「那怎麼臉還是紅的?」媽媽笑道。
「這個,應該是睡覺的時候正好側著這邊臉壓到的吧。」我摸瞭摸,我真沒撒謊,確實不疼瞭。
「媽媽是不是打的太重瞭?」媽媽的語調變得溫柔起來。
「沒有沒有,一點也不重,我都沒覺得疼的。」我笑著回應道。
「哦?是嗎?那行,下次我再用力些,不然你記不住。」媽媽的語調一下又變得冰冷。
「別別別,疼的疼的,重的重的。」我有點哭笑不得。
「活該,你看還敢惹我生氣麼?」媽媽冷笑一聲。
「不敢瞭不敢瞭。」我深深地把頭低瞭下去。
「我知道你是看著我挺累的才幫我洗的。但小豪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碰,不能做的。」媽媽的語氣不容置喙。
「知道瞭。今天還要加班嗎媽?」我點點頭。
「不用瞭,這個周末都不加班。有什麼事嗎?」媽媽撥弄瞭一下耳旁的頭發,問道。
「那個,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下午有個網球比賽,我參加瞭,媽媽能陪我一起去嗎?」
「行,正好下午沒事。」媽媽思考瞭一陣,才回應道。
「太好瞭!」我差點歡呼著跳起來慶祝,但臉上。
「不知道你高興什麼,又不是拿瞭冠軍。」媽媽倒瞭一杯水喝。
「拿個冠軍有什麼好開心的,在媽媽面前拿冠軍才開心。」我說道。
「呵。」媽輕笑瞭一聲,雖然很快收起瞭這個笑容,但還是被我捕抓到瞭。
「你還真是莫名自信啊。」媽媽說著忽然打量著我。
「是吹牛還是真有本事,媽媽下午就會看到瞭!」我自信滿滿地說道。
中午媽媽做瞭我最愛吃的小炒黃牛肉,這道菜我至少半年沒吃到瞭。
「真好吃。」我大口吃著,滿足地說道。
「那就多吃點。」媽媽微笑道。
「遵命!」我中氣十足地回應道。
「我有時候是不是太兇瞭?」媽媽吃好瞭,臉帶愁容地看著我,語氣溫柔。
「哪有,一直很溫柔,我媽就是天下最溫柔的女人。」我忙擺手。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瞭?」沒想到媽媽沒有一絲開心,甚至有些不滿,「沒時間管你,你就學壞瞭?」
「真真沒有。」我皺著眉,不解地說道,「我真的從來沒有覺得你兇。我最多覺得是我做錯瞭事情讓你生氣瞭,這和兇沒有關系。」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想我此時的眼神一定很真誠和清澈。
「但我不喜歡油嘴滑舌。」媽媽淡淡地說道,忽然摸瞭一下我的頭。「昨晚是媽媽有點過分瞭,不要放在心上。」我心想,要是每天被打瞭之後都可以被摸頭的話,我真渴求每天都被打,多少次我都願意。
吃好後,離出發的時間很近瞭。我回臥室換瞭一身白色寬松的短袖和短褲,媽媽看瞭一眼,笑說道:「你這小身板穿這樣挺滑稽的。」
「這不是流行oversize麼?」我雙手扯瞭扯領口,說道。
「你這是哪門子oversize,不跟你鬼扯瞭,等我換個衣服。」說著走進臥室關上瞭房門。我坐在沙發上穿鞋,剛穿好沒一會,媽媽打開房門出來瞭。
隻見她穿瞭一件紅色蕾絲V字型領口長袖襯衫,白皙的脖頸和部分鎖骨清晰可見。配合下身這件黑色過膝雙層絲質長裙,再加上不算誇張的波浪卷發,整個烘托出媽媽那獨有的高貴典雅的氣質。
「真好看。」我由衷地贊嘆道。
「你就胡說吧,我看時間來不及瞭隨便穿的。」媽媽沒看我,直接走到鞋架前,穿瞭雙紅色的平跟鞋。「走吧,別磨嘰瞭。」
這一路上我在想,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漂亮或者有氣質?為什麼每次我真心誠意地誇她的時候,她總是無動於衷,甚至覺得有點無聊呢?愛美之心在她這裡就沒有嗎?應該是有的吧?因為那個男人還在的時候,媽媽挺在意打扮和我的看法的。所以到底是哪裡出瞭問題呢?我想瞭一路,都沒有得到答案。但我,一定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