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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小九

  夜色淒迷,大霧妖冶,巷子深處隱隱傳來犬吠聲,嬰兒哭聲,夫妻吵架聲,以及食材下油鍋的滋啦聲,這些本來都是充滿生命躍動的聲音。

  但因為霧霾在陰暗潮濕的窄巷內凝聚,偶有一二居民穿行也是朦朦朧朧,反倒讓熱鬧的聲音平添一種詭異感覺。

  葉塵知道等華茵洗完還要好久,他隨手從門邊竹簍抽出一把雨傘,迎著大霧出瞭巷子。

  漫無目的的左轉右轉,忽然發現有好幾盞昏黃油燈在霧中浮現,在這樣陰濕的鬼天氣裡,除瞭自己這種被假媳婦趕出來的,居然還有不少人掌燈夜行?葉塵好奇下,順著燈光走到瞭一處類似夜市的地方,青石鋪就的大空地,十多個攤位,隱約可以分辨出有賣湯面的、賣炸貨的、賣白糖糕的、賣烤紅薯的、還有推車賣清酒的,小雨剛停不久,本沒幾個客人,交談和幹活的聲音也非常小,配合詭異的濃霧,仿佛到瞭鄉間傳說中的陰曹鬼市。

  「年輕人,要不要試試咱傢的高湯鮮肉大餛飩?保證好吃到你連舌頭都恨不得吞下去。」一個中年胖大嫂連連擺手招呼葉塵,「海神寨的霧不幹凈,必須得靠香噴噴、熱騰騰的餛飩來補補才成。」

  葉塵拍拍肚皮笑道:「多謝大姐瞭,剛吃完老婆燒的飯菜,出來溜溜而已。」

  「那更得補補啦,餛飩消食暖胃,夜裡更能陪你小媳婦睡個好覺。」最後睡覺兩個字,大嫂拉音特別長,說完後,又很是曖昧的笑瞭起來。

  「呵呵,大姐您可真是太會說話瞭,好,那就麻煩給我煮一碗,加雞蛋,多放幹紫菜。」葉塵聽得舒坦,反正閑著沒事,在這種光怪陸離的暗夜中喝碗餛飩,應該也算人生裡難得的別致機會瞭。

  爐火很旺,大嫂動作也麻利,才兩句話的工夫就把一碗餛飩端給瞭葉塵。

  雖然肉餡兒小得可憐,但路邊小吃總會有一種傢裡和酒樓沒有的風味,尤其那鍋用雞骨、魚骨、鴨骨、肉骨等亂七八糟邊角料熬的老湯,更是鮮美無比。

  「大姐您不僅人長得美貌漂亮,手藝更是沒得說。」葉塵發揮擅長勾引小媳婦大嫂子的本事,幾乎是吃一口誇一句,可惜等問到關於歸海皓煙或百年前舊事的時候,這貧民大嫂意料之中也說不出什麼。

  霧氣輕微刺鼻,聞久瞭總會有點不舒服,葉塵剛想結賬離去,忽然發現背後不知何時站瞭一個孩子。

  看起來再大也不超過十歲,身形非常瘦弱,蓬頭垢面,根本瞧不出來男孩女孩,潮濕冰冷的天氣裡,就隻光腳穿一雙草鞋,一件單衣,外加一條微有破損的薄褲子。

  葉塵本來就挺喜歡小孩子,微笑道:「怎麼瞭?」

  那孩子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盯著爐子上滾開的熱湯,以及竹篦子上的生餛飩,聞言後立刻警惕地退瞭兩步。

  賣餛飩的大嫂斜睨兩眼,一個冷雨夜連襪子都沒得穿的小鬼,自然不會是主顧。

  葉塵溫聲道:「你肚子餓瞭?過來,我請你來一碗熱餛飩。」

  「哈哈,小哥可真是好心人。」大嫂求之不得,剛要往鍋裡下餛飩。

  那孩子冷冰冰地道:「我就隻看看而已,不是自己花錢買的東西,我絕不會進嘴的。」

  「呦,瞅你這硬骨氣,將來想必能當上城主大將軍呢。」大嫂嘲諷的翻個白眼,使勁蓋上瞭鍋蓋。

  誰知那孩子非但沒惱羞成怒,反而也露出瞭一個譏諷的笑容。

  葉塵心中一驚,孩子那冷漠、深邃、高貴、璀璨的星眸,赫然使他聯想到瞭顏芙瓊、燕蒼生、唐芊、梵天情……亦或是太陽劍丸虛擬出來的歸海皓煙,他從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會有如此驚世絕艷的神情。

  哪怕僅僅隻是眨眼即逝的瞬間。

  而且甚至還不曉得性別。

  但見過無數美女的葉塵絕對可以斷定,這孩子長大後必然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就算他是一個男孩,其風姿也絕不輸於燕蒼生或展慕雲那等美男子。

  「你的爸爸媽媽在哪呢?」葉塵忍不住關心問道,「我帶你去找他們。」

  那孩子冷漠的搖搖頭道:「我沒有。」

  葉塵回頭用眼神詢問賣餛飩的大嫂。

  「不知道哪跑來的野孩子,哎,這大冷天的,過來吧,送你碗熱湯好瞭。」

  那孩子似乎有挺強的自尊心,堅決不要施舍,扭頭就紮進大霧之中,葉塵猶豫一瞬,立刻快步跟瞭上去,用雨傘輕輕搭在瞭那孩子的肩頭。

  「咕……」

  孩子頭還沒回,小肚子卻不爭氣的先叫瞭。

  葉塵彎下腰柔聲笑道:「我傢飯菜比外邊買的好,現在想請你過去嘗嘗,記住,這不是施舍和買賣,隻是我邀請你而已。」

  他並非愛心泛濫,更非嗜好秀美孌童的所謂雅士,具體原因連葉塵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無上道心的某種心有靈犀,也許是感受到瞭那個孩子的寂寞孤獨,也有一點是因為前路渺茫,渴望找點慰寄的沖動。

  但那孩子依舊還是拒絕領情,以不符年齡的冷漠口吻道:「我剛才說過瞭,不是我買的我不吃。」

  「原來如此。」葉塵笑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買些吃的填飽肚子?」

  那孩子居然攥緊瞭小拳頭,低聲道:「我很窮,買不起。」

  「你寧可挨餓受凍,也不想接受朋友的邀請啊。」連大人算在內,葉塵從沒見過這麼倔強的性子。

  那孩子抿嘴看著葉塵,似乎不打算再說話瞭。

  若強行請客的話,就應該像拐賣兒童瞭,葉塵直起身子笑道:「好吧,靠自己沒有錯,但若想活下去,活得出人頭地,那就一定要有仁慈博大的胸襟,以及百折不撓的勇氣和決心,並非一味驕傲冷酷,等你有錢買好東西吃的時候,莫忘瞭請我一次,怎樣?」

  那孩子咬著嘴唇,終於點點頭,猶豫一下後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塵,灰塵的塵,從中原來的,如今住在吉安街最後那間房。」

  「啊?」那孩子似乎有點驚訝,居然重復瞭一遍葉塵的話,「你就是從中原來的葉塵……」

  輪到葉塵訝然:「小朋友認得我?」

  「望月九鬼島來的若水,也叫小九,住在最近的碼頭。」那孩子指瞭指自己道,隨後便迅速離開,消失在瞭大霧中。

  冷霧、黑夜、陰森的街道,好像鬼狐筆記中的夢幻場景,能如此邂逅這樣一個孩子,總是件有趣的經歷,葉塵勉強壓下蟲噬脊髓般的痛楚,轉頭從夜市給華茵買瞭點零食,便漫步回到瞭那個還算舒服的小傢。

  洗浴完畢的華茵此刻正在塌上打坐冥想,這是瑯琊劍樓弟子修煉太仙神劍圖的必修功課——誠心正意,參悟劍道之玄奧造化。

  可惜,保守的未婚少女和一個男人同居在東海民房,無論如何都很難讓自己靜下心來。

  在她心裡,葉塵是個相當復雜的男人,沒有格調雅骨,沒什麼高貴出身,更沒蕭師兄的貌似平凡、胸藏溝壑,但他居然可以做到萬般艱難險阻都可坦然一笑,尤其父親華太仙甚至還說過,葉塵雖然表面邪魅狂狷,放浪形骸,實際心明如鏡,是個自若、溫醇、英逸浩然的男子漢。

  在過天狼應允倆人的親事時,華茵芳心紊亂,竟沒忍心第一時間拒絕。

  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喜歡他……吧?

  為瞭通心達意,為瞭穩固劍道,為瞭尋找一個飄渺的答案,所以華茵才會和葉塵同行同住,盡管其中包含完成二伯遺願這個理由,但擱在一年以前的話,絕對是極其難以想象的。

  正當少女胡亂遐想的時候,忽然發現房門早已打開,一雙清澈幹凈的眼睛正在凝視自己,嚇得她慌忙握住身側鳳天舞,不敢如往常那樣回瞪葉塵。

  「別忙拔劍,看你在打坐養氣,沒敢出聲打擾。」葉塵誇張的做瞭個投降手勢。

  「幹嘛去瞭?這麼晚才回來?」華茵說完後立即後悔,怎地和小媳婦兒埋怨丈夫晚歸一樣?「呃……我是說你身上有傷,怎麼還……我是那個……」

  「知道我有傷還趕我出去啊。」葉塵向房梁看瞭看道:「回頭上面架一個佈簾就好瞭,省得每天晚上那麼麻煩。」

  華茵下意識的馬上搖頭,她不相信憑一塊佈就能防住這個猥褻過自己的色鬼。

  葉塵顯然知道她的想什麼,遂有點發壞的笑道:「天天穿的和個小尼姑一樣嚴實,我真是提不起什麼邪念,但如果你像去年燕城那次那麼的妖嬈嫵媚,可就說不準瞭。」

  華茵的相貌不如唐芊、北瑤凝若的傾國絕代,比神星雪、沐蘭亭、鐵曉慧也要略遜一些,不過彎彎秀眉和細長的丹鳳眼既清純又隱帶一絲媚意,常常以古井不波,清凈絕塵的氣質示人,卻又總掩不住小女兒性情。

  葉塵就特別喜歡看她明明氣得要死,偏要強作不屑的可愛風情。

  華茵閉目吸氣,再也忍耐不住,怒聲嬌喝道:「再敢胡說八道,當心我砍下你的舌頭!」

  「名門之女的規矩就是大。」葉塵解下外裳,好像把什麼湯水倒進瞭灶臺的小鍋裡,說道:「月事來的話就別打坐修煉瞭,早點躺著吧。」

  華茵不知這傢夥從哪看出來自己來瞭那個,不由漲紅瞭臉低頭檢查一番,沒發現異常才恨恨啐道:「下流!」

  葉塵得意道:「我從小在天元宗芷青殿學醫,望聞問切都很準的,而且姑娘傢千萬不要把天癸當成什麼骯臟下流之事,此乃最正常自然的人身現象,需得註意清潔幹凈,好好休息,否則將來很容易落一身病。」

  如果讓瑯琊劍樓數千弟子知道,有大膽狂徒敢和華茵討論女子最私密的月事,必會痛心疾首,拔劍高呼淫賊無恥。

  「放心,人傢幹凈的不得瞭,您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傷病吧。」華茵任命似的蒙起被子就睡,但和前兩天一樣,莫說內外衣服,連襪子都不敢脫。

  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後突然發覺,和這傢夥說話好像越來越隨意,而且無論他怎樣調戲,也難以真正從心底發怒,按幼時所學的《女則古禮》來說,自己月餘來的所作所為簡直是離經叛道近乎放蕩,如此矛盾詭異的日子不知還要過多久……

  華茵瞇著眼睛偷偷望去,葉塵正對著半封住的爐火忙活什麼。

  「你又餓瞭?折騰什麼呢?」

  「聽說你們在南州長大的小姐都喜歡這種甜食。」葉塵把鍋中的熱甜粥端給瞭華茵,「不比北燕酷寒,東海夜間陰冷沁骨,喝瞭這個身子會舒服點。」

  「謝謝你瞭。」華茵接過後看瞭看笑道:「紅薯熬米粥,我大師兄特別喜歡這種吃法。」

  葉塵淡淡的道:「我還以為蕭軍師那種貴公子隻會喜歡龍眼燕窩之類。」

  華茵道:「大師兄和春秋書院的淑女劍姚冰成婚多年,他們的兒子暮炫還是我大徒弟呢。」

  兩人同時愣住,這一問一答前言不搭後語,越想越不是味道。

  「哦……原來如此。」葉塵心中隱有一絲輕松快意,蕭師道少年時便替恩師謀策規劃,復原古代劍譜劍陣,結交盟友,壯大門派,並於天下各處安插間諜死士,以致常年能和先天太極門這尊龐然大物分庭抗禮,強如司空黃泉都無法憑武力替愛徒報仇,這種怪物若當情敵的話,可謂極度難纏且危險瞭,「哦對瞭,鬼王大叔意外犧牲,你爹和蕭師兄具體會怎麼處理?」

  葉塵說完旋即後悔,這話實在太不地道瞭,華太仙除瞭去西楚收屍還能做什麼?雖然瑯琊樓主武功絕高,但肯定無法匹敵諸神轉生般的梵天情,希望華茵莫要誤會自己嘲諷她爹。

  華茵豁然花容色變,顯然想到瞭某件可怕的事情。

  葉塵察言觀色,心頭同樣一驚——華太仙似乎要挑戰魔尊梵天情?想替過天狼報仇雪恨?

  這位驚天動地的江山豪傑,對於愛情和義氣看得比生命還重,過天狼和他相交近三十年,感情之深,無以復加,如今義兄被殺,哪怕仇人再高不可攀,華太仙也定會出手……

  魔尊之強,傾盡宇宙星辰都難以言說,最近華茵一直盡量避免想起這個可能,她低頭喝粥,隻當沒聽見。

  「剛才我遇見個特別有趣的孩子,如果他肯做我徒弟,將來成就肯定比你收的暮炫小鬼要強十倍八倍。」葉塵不再延伸那個對華茵來說非常可怕的想象。

  「連我爹都誇贊暮炫是不輸姬流光和萬天兵的武學奇才,他可不是普通孩子。」

  「以小九的靈慧根骨,很可能都要超過我呢。」

  「臭不要臉。」華茵內心則道:吹牛皮才是真的,在世天才中能超過你的,最多最多也就四五個人瞭。

  東淮天氣確是多變無常,夜深霧散,再次下起雨來,由小變大,幾乎瞬息間就演變成瞭瓢潑暴雨。

  倆人東一句西一句說著連自己都費解的閑話,既不感無聊也不想入睡,襯著屋內炭火輕爆和門外的驚雷驟雨,倒也另有一番溫馨天地。

  葉塵功力被梵天情封印住,敏銳的靈覺還在,比華茵更先聽到瞭異常的腳步動靜。

  「三十八……不,三十九個人,大都是修練道傢正宗武功的好手……」葉塵凝神靜聽,片刻後便確認道:「嗯,錯不瞭,是先天太極門的跟屁蟲。」

  「陰魂不散,他們好快的腳程。」華茵穿鞋、提劍、閃身,剛要開門沖出屋子時,卻被葉塵一把揪住瞭後背衣服。

  或許是她驚聞敵人後心中微慌,身法速度也太快太急,葉塵又無法如過去那樣精確控制力道,這下阻攔居然無意中連同扯住瞭她的內衣束帶。

  華茵隻覺柔嫩酥胸被勒得生疼,忍不住嬌呼出聲,葉塵下意識趕緊松手,隨即啪的一聲,也不知是直接拉斷瞭帶子,還是扯松,她小巧的裹胸絲衣頓時失去支撐而滑落,使得剛被繃緊的雪乳巍巍一顫,立刻在衣服上刮蹭出兩粒旖旎凸點。

  「那大群人裡至少有五六個極其難纏的高手,而且並不是朝咱這裡來的。」葉塵連忙解釋:「我怕你身子不能淋雨,絕非故意弄壞你內衣……」

  「不準說!你……淫賊!」華茵桃腮帶暈,又羞又怒,一手護胸,一手掉轉劍柄,兇狠去撞葉塵的腦袋。

  「我真不是故意的……」葉塵偷瞄兩眼那兩坨鼓盈盈的柔胸,雙手托住劍柄後迅速做出清純無辜狀,續道:「而且什麼都沒看見。」

  「你每次欺負我都說不是故意的!」華茵聯想到去年的強吻,登時怒不可遏,更讓她惱恨羞恥的是,剛才乳尖摩擦衣衫,自己居然心生一陣蕩漾春意——都怪色狼葉塵潛移默化,勾引清白閨女放松禮法心防,墮落欲望,所以聖靈劍法豐神靈秀的劍氣如烈風般斬出,絲毫不講情面。

  葉塵心中喊冤叫苦,嘴上卻無暇辯解,隻能勉強運轉混沌陰陽道的武功抵禦。

  外邊街巷上暴雨狂掃,一行威嚴如冷山般的男女沉默踏水行走,雖然他們年齡、高矮、美醜各有不同,但每人玄衣右胸位置都統一繡著一枚太極圖徽,暗夜中看起來氣勢極為駭人。

  周圍窩棚下避雨的小丐更是被這群人嚇得直打哆嗦。

  另有三人隻穿瞭普通衣服,舉著油紙雨傘,快疾而穩健地走在人群最後,且故意始終落後十步左右的距離,不知是何身份、出於什麼想法。

  人群最當先一人形貌魁梧威猛,氣度尊貴榮華,周身隱有雄渾的龍虎雙形罡勁奔騰繚繞,遮風避雨,連雨傘蓑衣都用不著,這個修為深不可測的男子正是先天太極門太極殿之主,亦是中原皇族太子,高陽。

  自從總殿主皇甫正道發動武林遠征,以雄霸之勢虎踞天下,高陽背靠宏偉大山,早已將宗族內眾多敵對親王鏟除幹凈,坐穩瞭朝中首席繼承人的寶座,不久前寧無忌在西楚慘敗虧輸,丟失天帝太乾,逆龍金甲被廢,太上青燈和盤古法印兩大神技暫時也不可再用,說句喪傢之犬都不為過,這次東渡若能得皇族血脈眷顧,尋找到大羅九重天或者太陽劍譜,再將老父軟禁起來尊一句太上皇,自己必可一步登天,領袖群倫,武林、江山、美人、諸聖殿、元始魔宮,都將會是真龍天子的囊中之物。

  為圖保險,已將朝廷和門派內的親信高手都帶來瞭,剛一下船便冒雨直奔主城,盡快匯合駐紮東淮的孤鷺殿先遣軍。

  最好寧無忌和葉塵都橫死在這島上。

  「殿下,不對勁,有高手在附近。」一個好像地主傻兒子似的大白胖子忽然說道:「是劍氣,瑯琊劍樓的劍氣。」

  「哦?」高陽見太極殿的劍法天才宮橫開口,定然不會有誤,邃停步沉吟片刻,他本人對二十年前的太仙之劫並無多大感覺,反而覺得死掉慕容楓對自己多有好處,隨口道:「歸海靈柩即將現世,目前海神寨魚龍混雜,有幾個瑯琊弟子在也不奇怪,派倆人過去看下就好瞭,其他人隨我去主城匯合懷玉等師兄弟。」

  白胖子宮橫回頭道:「齊靜、明徹,你們倆去那條巷子……大概是最後三四間房,查一查,如果不是硬點子就處理幹凈。」

  「是。」

  一男一女,兩個身手不凡的好手立即躍上屋頂,朝師兄所指方向飄去。

  元始天魔門的白羅骷葬並不是施法術禁錮住對手八分力,留下兩分力,而是永久破壞臟腑穴竅,並附著一種奇異邪惡的內功暗勁,但凡中招者運轉內力,暗勁便會刺激丹田,進一步加重臟腑傷患,哪怕修心養性,堅持不運內力,身體也絕不可能自動痊愈,那道暗勁會循環往復,永不消散,除非用鍛煉肉體的終極功法《大羅九重天》徹底重鑄皮毛骨肉血,打造不滅金身,否則對武者來說可謂生不如死。

  「怎的還沒完沒瞭瞭?都怨你胸太小,內衣系的扣子太松,托不住,關我個鳥事。」強敵環伺,葉塵惱怒她居然還是如此任性,不依不饒,若是在往日,故意輸兩手讓她出口氣也還罷瞭,但現今功力嚴重不足,華茵所用又是兇險鋒銳的劍氣,簡直連半招都不能容讓。

  「你的胸才小!」

  事實上華茵的身段兒在未嫁少女中已算相當不差,尤其是纖柔裊娜的腰肢,動武攻守時扭動幅度較大,裙佈緊裹在身,更加襯她柳腰一束,圓翹臀部甜美豐滿,曲線如月。

  劍氣也如月。

  葉塵心中一凜,認出這是南疆酆都王的獨門劍法,專門克制巧勁輕功,沒想到瑯琊劍樓會摒棄正邪門戶成見去研習,確有中原劍宗魁首該具備的海納百川。

  華茵前腳內撤,由左伸臂,劍畫半圓,劍尖仿佛掛著來自魔界的力量,遲鈍且緩慢,卻能將敵人裹在彎月中央,避無可避。

  葉塵別無他法,唯能冒險賭一賭華茵並非一個偏執自我、心黑手狠的禁欲老處女,幹脆雙眼一閉,兩手一張,使得中門要害大開,就好像自殺一樣。

  華茵似乎這才猛醒葉塵武功已廢,連忙松手棄劍,讓那一泓如月劍氣僅掠過葉塵的額頭而已。

  一縷鮮血滲透眉毛,滑過葉塵的臉頰,讓他原本親切清秀的相貌平添一股邪魅之意,華茵微覺歉疚,便想用手絹替他擦擦,葉塵突然一腳將高貴優雅的鳳天舞踢到瞭柴禾煤炭堆裡。

  「你發癲瞭?幹什麼?」華茵心疼自己的神劍利器,剛要邁步去撿回來。

  葉塵竟色膽包天,沖過來狠狠地抱住瞭她。

  華茵驚得呆住瞭,比起去年客棧那次屈辱惡心的強摟強吻,如今身體頓覺快美酥軟,心尖子也不由自主的蕩漾發麻,少女恥於自己逐漸接受瞭此等不要臉的擠壓摩挲,但一時間沉醉於此,卻無心無力掙脫開來。

  「都怨你胡打亂鬧。」葉塵嘴唇有意無意的挨蹭著她柔嫩的耳垂,輕聲細語道:「引來瞭兩個人,所幸武功並不甚高,裝裝樣子騙走他們就好。」

  華茵臉紅掙紮道:「快放手,我去撂倒他們。」

  「撂個屁啊。」葉塵輕咬一下她的耳輪,笑著道:「撂倒兩個,緊跟著能引來二十個、五十個,看你樣子挺機靈聰明的,怎麼笨成這樣?」

  華茵已到極限,反手扣住瞭葉塵的大臂和肩膀,還沒等運勁,拍門聲驟然響起。

  「跑船趕上大風雨,請行個方便借宿一宿。」

  葉塵無恥之極的動動身子,舒服享受瞭下胸前硬硬小葡萄的摩擦,這才拍瞭拍華茵道:「別舍不得松手瞭,要不我幫你系上?」

  華茵暫時顧不得想別的,連忙轉到他身後,窸窸窣窣的重新整理好衣裳,但在內心深處又種下瞭一顆種子——萬不可讓其他人覷瞭自己身子……跟前此惡賊的話,置不起氣,也就罷瞭。

  葉塵抹去額角血痕後開瞭門,隻見兩個約莫二十幾歲的男女走瞭進來。

  那相貌精悍的青年收起傘,笑道:「在下中原陳明徹,這是內子齊靜,給賢夫婦添麻煩瞭。」

  「不麻煩不麻煩。」葉塵幫忙接過他們的雨傘和蓑衣,也笑道:「這條巷子挺深的,從碼頭到這裡可不算近,您二位到我傢避雨才真是有點麻煩。」

  陳明徹毫不尷尬慌亂,嘆氣道:「早先海上起霧,本就耽擱瞭預定行程,到岸後聽碼頭工人說這條巷子附近有傢客棧,但雨實在太大瞭,以致迷瞭方向,內子身體又不太好,迫於無奈,這才冒昧叨擾您瞭。」

  「沒關系,我們東淮的天氣就是這個鬼樣兒,二位若不嫌簡陋就請隨便。」

  陳明徹拱手連連道謝。

  齊靜坐在爐邊看瞭看華茵,斯斯文文的輕聲道:「等雨停瞭我們就走,斷不會耽擱妹子的。」

  「好。」華茵懶得理會她說的耽擱是何意,徑自返回塌上,著手縫一件舊衣裳,倒確實很像島上的普通婦女。

  陳明徹他倆是太極殿內非常精明幹練的真傳弟子,頗得高陽和宮橫信任,適才二人從倒數第四間房屋開始查看,發現一傢住的是殘疾孤寡老婦,一傢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八口之傢,一傢則為滿是積灰的無人空屋,就屬眼前這一傢最為可疑,因為年齡樣貌很像卷宗中畫的葉塵華茵,所以這才冒險進來一探。

  聽可靠消息講,葉塵功力已被魔尊廢除,若套話後查明屬實,全力將其殺死,必是天大的功勞。

  齊靜外貌文靜,不愛言語,實則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陳明徹起碼還有查探驗明的意思,她卻已打算先下手為強,殺瞭眼前這對兒鬼祟夫妻,還手就證明他是葉塵魔頭,不還手的話,對著屍體說句抱歉即可。

  葉塵見這對青年男女雖然滿嘴文縐縐的說話,但手扶背後包裹,眼底寒光四射,顯然已動瞭殺機,他暗道晦氣麻煩,雨夜逃亡對目前的自己和華茵來說都有很大困難。

  咚咚咚……

  就在四人劍拔弩張的冷場時分,居然又響起瞭一陣急吼吼的拍門聲。

  葉塵生平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和艱難險阻,此刻最是鎮定自若,笑咪咪地打開瞭門。

  「爹,外頭好大的雨啊。」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蒙著塊油帆佈,快步沖瞭進來。

  竟是那個才分別不久的小九若水。

  這時他的小臉兒似乎已經讓雨水沖刷幹凈,頭發也不再幹粘打綹,葉塵心頭大震,暗呼一聲妖孽。

  璀璨如詩畫,聖靈與狐媚交相輝映的絕美小臉,襤褸衣衫和草鞋也掩不住的傾城俊秀,就好像是唐芊、北瑤姊妹、季雨仙、顏芙瓊等人間絕色被諸神揉在一起而誕生的妖孽紅顏。

  問題他……或者她,還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其他三人瞬間也被眼前天姿國色的小孩子所懾,華茵咬牙暗恨:這廝的孩子都這般大瞭,居然還來一出千裡尋父的戲!

  「請爹你的。」小九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葉塵。

  是東淮特產的米飯團,非常便宜,但中間包著鹽漬梅,很可口,葉塵希望華茵腦袋不要太笨,沖著她一努嘴:「給你媽送過去吧。」

  小九忽然嫵媚一笑,扭頭坐在瞭華茵的懷裡。

  如此勾魂奪魄,甚至模糊瞭性別之美麗的孩子,華茵本能般的伸手環住瞭小九的肚子,同時也隱約明白瞭葉塵的意思,心中感嘆:原來這就是小九,比他剛才描述的還漂亮幾倍,要真是我的孩子就好瞭。

  陳明徹忽然笑道:「時辰很晚瞭,又天降如此豪雨,小兄弟竟忍心差孩子出去買東西?」

  「島上長大的孩子,早習慣瞭下雨,也貪玩,正趕上婆娘身子虛弱,索性讓孩子多幹點活,鍛煉鍛煉,省得將來成傢後啥都不會,惹人笑話。」

  陳明徹一愣,長成這種樣貌,將來誰會笑話她?

  葉塵暫時不琢磨小九怎會在那麼湊巧的時機出現,得便宜賣乖道:「哈哈,二位覺得孩子像我還是像媽媽多些?」

  陳明徹深沉精明,笑而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齊靜卻蹲瞭下來,柔聲說道:「自然是像媽媽多,生得真好看,來這邊,給姨好好瞧瞧。」

  葉塵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這麼小的幫手,齊靜剛才滿腔的懷疑去瞭九成,她手段狠辣,卻不是變態女魔頭,自不會隨便濫殺無辜,更何況女人對可愛的孩子向來沒什麼抵抗力。

  外邊天空雷聲隆隆,小九不理葉塵暗地的眼神詢問,和華茵玩瞭一會翻繩子,便躺在塌上睡著瞭。

  葉塵順手替小九脫瞭略濕的衣褲,無意間倒終於確認瞭這絕色美人胚的性別,他朝華茵用唇語道:「還真是個女孩子……」

  「禽獸。」華茵狠剜瞭他一眼,輕柔地替小九蓋上瞭被子,若非先天太極門的哼哈二將杵在那惹人嫌,她說不定還真能幻想一下溫馨甜蜜的三口之傢。

  多半是陳明徹始終沒放下懷疑,非但還是不喊走,反倒從行李中拿出一張煎餅卷吃起來。

  「哎……」葉塵打瞭個大哈欠,摟著華茵肩膀,說道:「困瞭,我們三口兒先睡,您二位隨便躺,鍋中還有稀粥,也可以隨意吃喝。」

  來歷與動機神秘的小九睡得很香甜,華茵渾身發硬,僵屍似的躺在中間,葉塵大大方方摟著美女,背對著陳齊二人,並用指尖在華茵背後寫道:自然點,再裝裝樣子,否則這倆礙眼混蛋不會走的。

  他倆不走似乎也挺好,葉塵無恥一笑。

  華茵的身子略顯清瘦,但小蠻腰的纖美,卻算是所識諸女之冠,葉塵下體微微一聳,才發覺她的臀部比外表看起來要豐腴圓潤,硬翹陽具擠在臀瓣股溝,柔糜的扭瞭扭,酥麻得差點流鼻血。

  軟腴的蜜縫讓人血脈賁張,棒身鐵硬,葉塵怕過猶不及,逗得華茵崩潰大叫,不敢再向下過分深入,就這麼若即若離的頻頻鉆來磨去,撩撥著當世劍豪千金的底線。

  男女私處相觸之爽美,差點讓華茵呻吟出聲,全身肌膚如梅染般紅暈嫵媚,腿心花唇都被羞人黏液膩濕,心臟咚咚狂跳,似是連神智魂魄都飄出瞭屋外,早忘瞭房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和先天太極門高手存在。

  此乃窮人生命中僅存的一點點樂趣。

  齊靜雖然看不見倆人在被窩裡曖昧無比的動作,但聽覺敏銳,捕捉到瞭華茵壓抑的媚音,她遂皺著眉朝師兄微微搖瞭搖頭。

  葉塵絕不會那麼大膽子,自身半廢、強敵當前竟還忍不住和女人親親我我,看來這次宮師兄應是神經緊張,小現一眼聽錯瞭,陳明徹也有同感,連招呼都省得打,和齊靜穿好蓑衣,靈貓般閃出瞭屋子,去匯合其他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