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葉塵從小不睡懶覺,但一夜酣暢纏綿,睡醒睜眼時也不免略有些疲累,剛準備悄悄起床,卻見唐芊早已不知何時坐在鏡前梳理容妝。
昨夜還在身下嬌喘討饒,挺臀索取……如今竟又變回瞭冷艷高貴的聖女,這種奇異反差,天下間也隻有葉塵一人有幸得觀。
輕靈魅惑的性感薄衾衣袂間盈盈欲流,將那姣好玲瓏的美妙曲線都呈露瞭出來,面頰秀頸肌膚猶如冰瓷皓玉,直讓葉塵打心底生出莫名的滿足感和憐香惜玉之情。
「這麼好看嗎,醒瞭就穿衣裳吧。」唐芊放下玉梳,雙手攏起直垂腰際的長發,以一根淡粉纓線盤系起來,此乃南疆風俗,代表心有所系,等同於中原出嫁女子梳起劉海。
葉塵並不清楚這種內在含義,隻問道:「我忽然感覺體內有怪怪的異種真氣亂竄,不知是怎麼回事?」他見唐芊撩起滿頭青絲,緊致輕薄的內衣襯得纖腰盈盈一握,而且妝臺圓形木墩略小,讓那圓臀猶如肥美熟透的蜜桃,略微的擠壓使得曲線比常時更加誘人欲狂,是以隨意找個話頭近得美人身側,目的如何,當是不言而喻。
「那是元始生死訣吸取你內力而造成的後遺癥,怎樣?女色如刮骨鋼刀,這下明白瞭吧。」唐芊語氣得意洋洋地道:「我如今得混沌真氣滋養,生死陰陽貫通識海,已然堪悟一念萬法的絕頂境界。」
唐芊修煉天外天神通秘典,和寧無忌齊名多年,同樣早就是彈指驚雷大圓滿的肉身巔峰,為瞭領悟晉升一念萬法,不知積累瞭多少元氣真力,畢竟生死輪回包羅萬有,一旦突破,未來修為可謂驚天動地,比其他半聖要強橫許多,哪怕跟能越級搏殺的武道怪傑萬天兵、畢昆羅兩人相比,也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葉塵對唐芊的信任無以復加,聽罷毫不在意,反站在她的身後,將手滑入淺散淡香的褻衣領口,攫住一枚份量沉甸甸的玉乳,指腹緊貼飽滿滑膩,可謂綿彈俱佳,指尖僅稍微一撩,柔嫩的乳頭立刻腫脹堅挺,口中嘆息道:「原來如此,其實何止內力,我的血肉也都好像被你吸走瞭。」
「少嘴貧裝蒜,元始雙修秘術蘊含生命至理,可比秦嫿錦那種淫媾采補的精元玄女功強出十倍,長生為無窮,大夢意無邊,猶天池巨浸,可浮萬裡之溟鯤,互度生死之血魄,你如今已經身俱三大聖人神通瞭。」唐芊按住魔手,簡單解釋幾句。
「我都開始覺得這聖人神通比天元長拳還要簡單易學瞭。」葉塵有些哭笑不得,二指夾緊一粒俏硬乳蒂,輕輕揉壓,「我們不妨多用幾次,再練起武功豈不是事半功倍,一年相當於別人兩年?」
唐芊胸前酥麻,羞澀地將臉頰貼在葉塵小臂上,側面回答道:「大樂必易,大道至簡,隻要機緣一到,也確實並不復雜,燕蒼生二十歲的時候都已經開始參悟虛空法則瞭,我們怎麼也不會輸給他。」
「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修煉的。」葉塵嘴上嘀咕一句,心中卻道:武學奧義又怎會有唐芊銷魂誘人。
「嗯……」唐芊乳房敏感,被揉捏得仿佛飄上雲端,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
葉塵此時也是欲焰重燃,俯身不住親吻那暖玉似的細白脖頸,另一隻手正準備去脫唐芊的薄裳,來個清晨宣淫,卻聽見別院響起瞭腳步聲。
「是小刀。」唐芊趁機站起身來,飛快的穿戴整齊。
葉塵見椅子上一小灘透明的水漬,不由哈哈大笑,弄得唐芊面色極紅,狠狠瞪瞭他一眼。
別院至二人客房大約五百來步,葉塵和唐芊的武功境界直沖天下絕頂集團,靈覺遠及千步,小范圍內近乎天眼懸空。
沒過片刻,果然聽小刀在門外說道:「蚯蚓探聽得重大消息,要稟明聖女和葉總管。」
蚯蚓是個三十幾歲的瘦子,土裡土氣像個莊稼漢,實際非常精於說話盤道,各地方言比小刀還要味正,專門負責探聽各路消息。
鐵傢嫡系子弟前往北燕尋寶,天吼峰黑日風災,鐵曉慧陷身先天太極門,天元宗、極樂天禪寺、春秋書院、瑯琊劍樓等等等勢力各出精英齊至冰原……連串消息驚得葉塵也是瞠目結舌,中原高手匯聚十之六七,或為野心、或為仇恨、或為寶庫、或者是為瞭門派戰局,簡直一團亂麻,但自己卻是為瞭鐵曉慧和鐵玄甲,這兩兄妹曾在自己最危難時刻伸出援手,無論刀山火海也一定要去保住他二人性命。
隨後蚯蚓又給出瞭江湖黑市中得來的秘密消息,先天太極門中的展慕雲和萬天兵也已經趕往北燕,除他倆之外,另有一路神秘人馬自天州出發,多半是皇甫正道安排的隱藏高手。
「隱藏高手?」葉塵微怔,他印象裡先天太極門除瞭江山七傑和皇甫正道外,應該沒有其他一念萬法以上的高手瞭。
唐芊記憶還沒有百分之百恢復,也是一頭霧水。
旁邊的老貓說道:「這般王者大派當然不會隻靠賬面勢力來角逐天下,暗中網羅一些無名高手也不稀奇。」
「應該就類似蘇堂主吧?」提起這個大白胖子,葉塵不禁哆嗦一下。
「他情況實在特殊,不可能再有……同類瞭……」唐芊支吾一會兒才道:「一念萬法堪比凡間真仙,不是獨霸一方的巨擘就是手握大權的梟雄,絕不會完全隱藏在暗處為他人效力,但有資格援助洪經藏和各大殿主的高手,也不該是肉身境才對……」
「想不通就不要想瞭,總之這次可熱鬧啦,正好試試咱們的手段,一定很好玩。」葉塵頗為興奮,心底也很想見一見那些自小如雷貫耳的中原名宿,至於蘇玄音有何「特殊」,以後有空再打聽便是,免得讓老大蚯蚓他們聽到高層秘密,惹來人傢不想參與的麻煩。
六人整理妥當,葉塵又假模假樣地寫瞭一封薦書送給縣官,惹得老爺太太們感激涕零,連同鄉紳一路將葉大人送出好幾裡路才揮手告別。
就在老貓要揮鞭趕車之際,送行中一位肥壯老者忽然上前提醒瞭一句:「呃……這位大人,近來正北二十裡外鬧猛獸,您需稍微繞一繞才好到天州。」
小刀笑道:「二十裡外不是孫傢集嗎,百十來戶人傢,哪有什麼猛獸。」
唐芊懶得浪費唇舌和時間,車中輕聲道:「老人傢也是好意,咱們繞路走就是瞭。」
老大好開玩笑,隨口道:「我們四人乃大內高手,對付老虎、豹子之類的畜生,那是輕而易舉。」
老人這一提,隨行鄉紳便又有三四人道:「前些日子本縣出門的獵戶、商販們都說孫傢集有猛獸怪號,嚇得人們都不敢走。」
「那破地方是有些不幹凈,好像連夜雨水榭的人也過去查看瞭吧。」
「葉大人沒必要跟他們那些江湖武士打交道的。」
僅僅是隨隨便便幾句話,假如老大或小刀不多那兩句嘴,說過也就過去瞭,六人根本就不打算去天州,自然也不會路過什麼孫傢集李傢村之類,但人們說得離奇,又提到瞭九大門派中的夜雨水榭,反倒勾起瞭葉塵的興致。
這個門派的歷史不太長,最多也就七十來年,據說昔年南州鬧洪澇水災,朝廷忙於打仗不聞不問,當地一傢姓顧的富戶菩薩心腸,散盡傢財救濟災民,這種大善舉非但沒贏來嘉獎,反惹來「蠱惑人心,意圖謀反」的莫須有罪名,幸虧有武林異俠欽佩良人義士出手相救,事後贈與金銀,並傳授武功。
沒想到顧傢一位少年公子顧夜雨竟是武學奇才,沒幾年的功夫已青出於藍,亂世中打出諾大名聲,恰逢天下改朝換代,順理成章又洗瞭圖謀造反的罪名,遂舉傢遷回南州,少年公子憑借高強武功在舊宅開宗立派,以自己名諱取名為夜雨水榭。
數十年後顧夜雨駕鶴西去,可惜弟子兒孫們卻無一人繼承他的天資悟性,這個門派也就逐漸消沉瞭下去,直到九年前新一代掌門顧燭影繼位,夜雨水榭居然重新煥發生機,屢敗威名遠勝於他們的強敵,亦幹下瞭不少震驚武林的壯舉。
對於天下武者來說,一朝成名本也沒什麼稀奇,能突破祖先桎枯,東山再起才可謂鳳毛麟角,顧燭影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已經走向人生巔峰,甚至不少聖地前輩高手都暗中指導弟子要向此人學習。
葉塵等人拜別縣官,準備稍微繞路去看看這個名字風雅的門派怎會來捉什麼猛獸,而且先天太極門遠征天下,如能有幸招攬一個強力盟友那更是再好不過。
途中唐芊忽然想起什麼,說道:「你在冠軍會露過臉,讓小刀幫你改一改容貌,省得迂腐愚人心有拒卻。」
「易容術?」葉塵隻是聽說過,還沒見過。
車裡的小刀笑道:「我這兩下子談不上什麼易容,葉總管武功突飛猛進,氣質也和早先大不相同,隻要稍微化妝大上幾歲就好瞭。」
小刀說的貌似很簡單,可經過她的巧手修飾之後,葉塵眉毛變窄,雙頰變豐,鼻子變高,看上去果然就像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紈絝子弟。
唐芊又將星沉和天魔紅顏收進馬車暗格,吩咐幾人待會兒莫要露餡兒。
葉塵起初還以為孫傢集是一個小村莊,等到瞭之後才發現,這裡居然也算是由南向北趕赴天州的交通要沖,商鋪客棧應有盡有,但此時青天白日,集子裡卻猶如深夜,連一個人都看不見,安靜得異常詭譎森然。
蚯蚓打開簾子道:「葉……大人,這鬼地方還真不對勁,我四周去看看。」
「不用那麼麻煩。」葉塵如今藝高人膽大,沒有絲毫畏懼之心,下車道:「北面大屋有人,直接去那裡就好。」
蚯蚓一怔,老貓笑道:「葉大人本領鬼神難測,照做就是。」
老大輕聲道:「我和總管去探探,聖女尊貴,你們先護送去客棧休息休息。」
「聖女尊貴,總管就得跑腿嘍。」
老大悚然心驚,深悔自己口不擇言,但見葉塵和藹溫暖的笑意,顯然是隨口說笑,這才放下心來。
唐芊也覺得此時「拖傢帶口」不合官員身份,而且葉塵神功大成,更沒必要時時刻刻膩在一起,她點頭道:「凡事留神,說清楚瞭來客棧通知我們就好。」
葉塵笑道:「小場面,很快。」
果然,北面最大的一間院子門口有數名武林劍士守衛,其中一個中年健婦遠遠看見葉塵二人走來,立刻警惕得手按劍柄迎上幾步道:「鬼鬼祟祟,來者何人!」
老大橫眉立目,取出駕帖沉聲道:「郡守大人來此巡視,你一介草民膽敢無禮!」
「什麼?」婦人一驚,想不通從哪冒出來一位朝廷命官,她身後幾人同樣疑惑不已,有個少年甚至問道:「你說大人就大人麼,誰知道真假?」
葉塵大馬金刀就往院子裡走,嘴上道:「你們見識少看不懂,那就給有見識的看看。」
「大人息怒,請留步。」院中傳出一把清麗喉音,聲調略帶絲疲累,卻異常溫柔嫻雅,不問可知是一位頗有修養的大傢閨秀。
葉塵佯怒道:「怎麼現在學武的都這麼沒規矩瞭嗎,先天太極門都要給我面子,你們竟敢讓我留步!」
內院裡走出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少婦,身姿步態毫不做作,自流清雅風韻,黑裙雪膚,下頜尖細,水眸春日暖風般溫婉柔和,朱唇斯文秀美,端是一位容顏極美的絕色女子,日頭正高,陽光灑將在她身後,更襯其燦然生輝,不可方物。
葉塵心中贊嘆,看年紀她多半是顧燭影的夫人瞭,夜雨水榭在九大門派排名倒數,竟能出得這樣一位天仙姊姊,真是不可思議。
「夫人,這小子……呃……這位公子……」門人結結巴巴,也摸不準葉塵來路。
顧夫人伸手止住他們的話語,皓腕玉鐲,使得柔荑加倍白膩,輕聲道:「稟告大人,孫傢集近日有不幹凈的怪物作祟,我傢夫君率領門人正準備今晚為民除害,村民們也都前往別處暫避,大人千金之體,莫要受到驚擾才是。」
她果然是顧燭影的妻子,葉塵好沒來由地生起一股嫉妒情緒,實際此乃人之常情的愛美之心,倒不是他有多傾慕這位剛說上兩句話的顧夫人。
老大接口道:「我傢大人此行上任天州郡守,為編修武律,望天下武術獨尊先天太極,區區怪獸……啊?怪獸?」
葉塵也才剛回過味來,奇道:「不是什麼獅子老虎嗎?」
顧夫人搖頭微笑,好像在微嗔頑皮不懂事的弟弟,隨後優雅地做個請的手勢,說道:「這宅子也算是我們夜雨水榭的產業,您請裡面坐。」
詳細詢問才知,原來孫傢集半月前開始,住戶們總在夜裡聽聞有獸吼之聲,起初是幾個膽大壯年漢子外出查看,結果一去不會,隨即是官府差役守夜巡查,同樣在怪吼聲中消失在夜色,三天前夜雨水榭的門人前來處理此事,結果還是一樣,如今終於連掌門夫婦都親臨此處。
葉塵察言觀色,這位顧夫人談吐舉止溫雅平和,怎麼都不像說謊,但總給人一種說不清的違和感覺,他打定主意,稍微耽誤點時間,處理掉什麼怪獸兇獸,哪怕最後招攬不成,也能買個情面,多個朋友。
「怪物也好,賊人裝神弄鬼也好,總之此地不太幹凈,大人還是盡快上路為好。」
「本官既能有本事編寫武律,當然就有本事降妖除魔。」葉塵起身大袖一揮,神態狂傲的有些可笑。
此時門外踱進一位青年公子,三十出頭的年歲,品貌儒雅清秀,氣度頗為瀟灑,見到葉塵先是拱手一揖,卻口氣嚴厲地說道:「先天太極門虎狼之性,妄圖吞並……」
葉塵截斷道:「這話我聽見也還罷瞭,若被人傢某位殿主聽見,顧掌門可就要當心瞭。」這兩句話隱含極深的混沌之力,不高聲喊叫,卻能穩壓對方「啞口無言」。
顧燭影怒哼一聲,更加義正嚴辭地道:「反正九大門派已滅半數,我夜雨水榭雖本領粗陋,但也絕不會……」
「您莫要那麼蕩氣回腸,還是先看看此地有什麼東西禍害百姓的好。」葉塵輕聲細語,依然把顧燭影的話給生生斷瞭下來。
「你……」顧燭影又驚又怒,卻已發現這位年輕大人似有邪法門道,是以暫不再開口說話。
顧夫人似乎毫無察覺,也不提什麼先天太極門,隻是道:「既然大人執意要看,那就請在此休息,等到晚上便能掠陣在側,助拳我夫婦二人瞭。」
「便聽夫人安排使喚。」葉塵又轉向顧燭影正色道:「武林勢力的蠅營狗茍總不及世道俠義重要,先有勞顧掌門為民除害,再論其他,本官先替孫傢集謝過。」
顧燭影勉強還禮,顧夫人吩咐弟子安排下酒飯後就同丈夫出瞭廂房。
葉塵本不是一個覬覦別人老婆的浪蕩子,嗆聲顧燭影兩次後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但每看到顧夫人,都會若有若無的聯想到她丈夫壓在她身上,肆意享受這具美妙的肉體……除瞭愛美妒意外,他卻不知這其中多半也有長生大夢經催情勁力未散的緣故。
「老大,你是老江湖瞭,這個顧夫人什麼來歷?」葉塵這句話活脫脫就是看上良傢婦女的惡少。
「呃……過去夜雨水榭也輪不到森羅門關註。」老大非但沒有一副紈絝子弟跟班的覺悟,反而皺眉道:「但這個女人確實不對勁,哪不對勁我又說不出來……」
葉塵深以為然:「我也這個感覺……大集子鬧鬼鬧怪獸就夠神瞭,先看一晚上再說,你去通知聖女,明兒早我們再上路。」
聽到聖女倆字,老大忽地恍然道:「我想到瞭,這個顧夫人和聖女很像,不是說長相像,而是那種……那種遇到事時,眼睛和嘴角那股自信……看透、譏諷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甚至還要過得多。」
葉塵點點頭,顧夫人這種神態通常是掌大權,可控制一切局面的實力者慣有的表情,但顧燭影優秀歸優秀,可比寧無忌、聶千闕、王星主等人差得遠瞭,怎會娶到那麼傾城貌美的女子,想歸想,這話他卻沒說出來。
老大又接著道:「我不知道顧夫人的來歷,但卻知道顧燭影大婚是在九年前,也就是他繼任夜雨水榭掌門的那一年。」
「哦?」葉塵微怔,問道:「你好像話裡有話?」
老大笑道:「我也是閑著異想天開,假如說,我是說假如啊,顧夫人真有何特別的話,夜雨水榭的重新崛起,倒是和她做顧傢媳婦的時間正好吻合呢,順著往下琢磨,顧燭影是個明面上的天才後進,顧夫人才是藏在暗裡的秘密。」
葉塵哈哈一笑,可細思之下,老大這番推論好像也算圓得過去。
「當然瞭,我們也不能光憑女人長得漂亮,神態高雅就斷定她乃世外高人。」
葉塵道:「沒錯,私下閑聊而已,夜雨水榭人傢的傢事咱也管不著,晚上替他們打發麻煩後,我再表面身份,試試能不能招攬一下,北燕之行肯定兇險莫名,總比咱們六人傻傻往前沖強。」
「全聽葉總管吩咐。」老大起身就要去客棧通知唐芊。
葉塵又補瞭一句:「晚上不知有什麼古怪,讓老貓他們也留點神。」
老大一想起顧夫人講的那無形無相的怪物,不禁也有些凜然,謹遵囑咐後才自行離去。
天氣漸冷,日頭落得也早,飯桌上葉塵一點一滴收起做作的狂妄,言談見識往往精準入理,使得顧燭影也不由刮目相看。
「聽說北燕即將有大事發生,不知顧掌門有何打算。」
顧燭影撂下筷子,神色古怪地道:「天下頂尖高手齊聚天吼峰,如今已是無人不知,我們的打算當然是相助鐵傢群俠,共抗先天太極門。」
葉塵暗中嘆氣,心道:這位公子爺腦袋不會轉彎麼,剛聊順瞭,又是這兩句,不過倒是能看出為人很正,並不茍同強勢。
顧夫人清麗婉容,似乎永遠不會動肝火,微笑道:「如果真有開啟鐵血寶庫或大羅天等聖地的法子,那也是人傢江山七傑、絕頂半聖們該忙活的事兒,大人問我們,可真也羞得人不好說話呢。」
「掌門夫婦武功卓絕,未嘗沒機會的。」又是那種表情,今日的葉塵已經能和魔後、天魔使者、燕蒼生等當代巨擘同坐一席議論江山大勢,自問不會看錯,所以故意說瞭一句試探的話,再行觀察。
顧燭影有意無意地岔開過去,說道:「先祖父夜雨公有遺訓,本派根基淺薄,更要尊崇氣節,大人東拉西扯無非是想要拉攏我們歸順,此事絕無可能,往後無論天州哪位高手賜教,在下也不會坐以待斃。」
顧夫人聞言神情一凝,旋即端起飯碗就吃,不再張嘴搭腔,顯得頗為冷淡。
葉塵以微笑當作回應,心裡則盤算著:他二人言辭謹慎,看來光靠說話聊天也問不出什麼,但願怪獸如期而至,到時動起手來,武功這東西可不會扯謊。
三人又心照不宣似的談瞭些南州民俗風情,各派正邪高手特征秉性之類,一直聊到冷場數次,沒話找話的尷尬時候,門外果然傳來一陣巨吼之聲,震得桌上茶杯都叮當作響。
顧燭影驚道:「這絕非什麼怪獸,而是內功極深的高手。」
黑裙一晃,顧夫人已飄到門外,吩咐眾弟子莫要走單,隨後道:「大人先莫要出屋,我夫婦去去就回。」
顧燭影夫婦轉瞬已融於夜色。
葉塵冷笑一聲,出屋閃身騰空而起,竄上瞭屋頂。
一鉤瑩白新月,斜照孫傢集荒涼的街道,陰森中透著妖異,他瞭望客棧處,心道以唐芊的武功,天下間絕不會有人能無聲無息地偷襲加害,再看四周,除瞭三五成群的夜雨水榭弟子外,竟沒見著顧氏夫婦,他施展凌虛渡水的超卓輕功,奔騰於各個屋脊之間,腳踏薄瓦片都不出半點聲息,一念萬法的靈覺觸須般感應著高手行蹤。
一直到孫傢集邊緣的林子處,已無屋可踩,葉塵效仿畢昆羅,以先天罡氣附著足尖,落於林間樹梢也是如走平地,不多時已看到顧燭影和夫人,他徹底斂去氣息生機,隱於樹杈之中,其他人除瞭用眼睛仔細去看,否則絕不會聽到或感覺到他的行跡。
其時天空飄起細小雪花,途無行旅,顧燭影忽然站定,說道:「星雪停吧,可算甩瞭那礙事的小官兒。」
顧夫人叫星雪,葉塵驀然想起一個人來,心中大驚:不可能吧……還不知道她姓什麼,或許隻不過同名而已。
星雪「哦」瞭一聲,依言站定,態度冷淡,渾不似年輕夫妻間互親互愛,葉塵居高臨下去看,她那豐盈的胸脯更顯高聳鼓脹,不禁心中蕩漾。
顧燭影皺眉道:「當著外人你還能對我有個笑臉,獨處時就真沒話對我說瞭嗎?」
「說什麼話?說你顧傢祖訓?還是說你要大義凜然挑戰先天太極門?」星雪譏誚一笑,語氣更加森寒。
「你……你……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顧燭影面色大變,「你又知道瞭什麼?」
葉塵奇怪,顧燭影言談雖然是稍顯迂腐,但誓死保衛門派,不降強權可是很瞭不起的,難道他的天仙老婆打算投降?
星雪道:「化瞭妝的小官兒和徒弟們不在,你居然還這麼說,真是裝到骨子裡瞭。」
顧燭影被妻子氣勢所懾,竟後駭得後退一步,樹上葉塵也是自嘲暗笑,小刀的手藝畢竟沒瞞過老江湖。
星雪續道:「你其實非常非常想投靠先天太極門,卻又怕損害清名,便見誰都趕忙拼命裝作狹義凜然,要死戰到底,呵呵呵,然後呢?為瞭保全門人性命,暫且投降?方便贏得一個排名前五十的夜雨殿排位?」
「你給我住口!」顧燭影握緊劍柄,細雪風中,聲音比那怪獸還要淒厲。
「哦,是你讓我聊的,惡心想吐的話就繼續趕路好瞭,那怪物就在附近,走吧。」星雪語氣早已不復溫婉,諷刺毒辣得直戳人心。
葉塵此時心中瞭然,江湖正派果然心胸狡猾多彩,怕死又好面子。
顧燭影情緒激動地道:「夜雨水榭每年的修葺都是耗資巨額,每個弟子培養也都開銷巨大,我每日每夜殫精竭慮就是為瞭保全顧傢在九大門派聲威不墜,對,你武功絕世,你仙女下嫁凡夫,但我和倩兒還是姓顧的,還想體面的湊合活著!」
倩兒似乎是二人的女兒,星雪聽到孩子,似乎心腸也軟瞭下來,輕聲嘆息道:「當年無上榮耀和輝煌名聲我都可以不要,卻嫁給瞭你……」
「不錯,夜雨水榭能重振雄風都是靠你的扶持,九年前我純良俠義,讓江山七傑都輕墮凡塵,如今我貪生怕死,那也是因為有瞭妻女牽掛和傢族責任,隻求星雪你這次莫要多事才好。」
「我多事?」星雪淒婉一笑,沉默好一會才道:「以後不要再提江山七傑四個字,我現在隻想回傢陪著倩兒,你的宏圖偉業,就由自己慢慢規劃吧。」
葉塵聽到星雪二字時就早有所料,錦繡江山圖裡寫過,神星雪,中原第一女性高手,十數年來行蹤極其隱蔽,偶有出手,無不驚艷絕俗,沒想到早已嫁作人妻,甚至生瞭孩子。
顧燭影嚴肅道:「星雪你武功再高也還是顧傢媳婦,倩兒的媽媽,江湖大勢自有我來做決定。」
「哦,反正我的功夫早就忘得差不多瞭。」神星雪恢復瞭冷漠的神情,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葉塵在暗處異想天開,寂寞少婦此刻哀莫大於心死,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一親芳澤呢……也沒辦法,當年顧燭影不知有什麼狗屎運奇遇,居然娶到中原第一天之鳳女,時候一長,哪怕神星雪已經極度壓抑自己的光輝,可那種無形的壓力,依舊能把男人壓得喘不上氣,他將心比心,想當初若不是學瞭混沌陰陽道,哪怕僥幸得到溫雪沐蘭亭,自己恐怕也比顧傢大少強不瞭多少……
巨吼聲穿透風雪,第二次響起。
顧燭影提劍喜道:「西南方,不遠瞭,捉到這個大魔頭當籌碼,我們說不好能和先天太極門達成盟友關系,繼續維持夜雨水榭的大名。」
神星雪漠然道:「那就走吧,讓我這個顧傢媳婦,倩兒的媽媽,來替顧傢大英雄降妖伏魔。」
「乖乖星雪,相公賠不是給你,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
二人聲音漸行漸遠,樹後的葉塵隻想嘆氣,江山七傑威名蓋世,其中洪經藏、萬天兵、展慕雲三人雄霸天下,遠征八荒,姬流光和少帥聞心則笑傲當代,隨心所欲,葉商隱於蠻荒,醞釀謀劃驚世壯舉……神星雪則歸於人間煙火,被丈夫和孩子羈絆,仿佛給高貴的朱雀上瞭重重枷鎖,連不相幹的葉塵都代她酸楚,但路是自己走的,這種情緒立刻被對大魔頭的好奇心取代。
「看來今夜好玩的事還有很多,不知是什麼魔頭,讓這兩口子胡編那麼段爛故事來敷衍本官!」葉塵自言自語,足點樹枝,借力縱身一躍,已人如飛隼,翱翔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