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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風雲

  夜晚依舊喧騰火熱的洪武門和房間裡忽明忽暗的燭火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上官瑯璿用桶中冰冷的井水一遍遍洗刷身體,眼眸忽而怨毒,忽而彷徨,忽而羞愧,最終幽然一嘆,閉上雙眼,眼角兩顆晶瑩地淚滴混著水珠,眩然欲滴。

  就在剛才那幽暗的院落深處,她艱難勉強地把已被撕得破爛的衣衫裹住自己,拾起長劍,怒指葉塵。

  “你……你……你毀瞭我!”上官瑯璿驚慌憤恨地道。

  葉塵不知道說什麼,他為人貪淫好色,自幼也缺乏良師引導,本性略顯淡薄,對於道德、俠義看的更淡,所以面對上官瑯璿的質問,有愧疚,卻也沒太譴責自己,想瞭好久隻得道出事實:“瑯璿姐,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道玉的摩訶無心劍你肯定瞭解,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同時心想:幸好半截清醒過來,享受一下她乾凈的小腳……

  上官瑯璿轉而痛恨道玉惡毒的用心和劍法,可又明白道玉的劍氣絕不是針對她施放,如此說來能恨的似乎隻有弄人天意,但她又並非尋常柔弱女子,深明中古聖人訓戒的“天道無親”……

  思前想後,越想越苦,越苦越堵,直如掀開八瓣頂陽骨,澆下一桶冰雪水,她猛的橫劍秀頸,隻盼能以死解脫。

  葉塵一步踏出,屈指彈開她的劍鋒,苦笑道:“好吧,這話我說出來會很奇怪,名節是別人嘴裡的屁話,性命卻是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瑯璿乃江湖英雌,文壇才女,怎麼也幹這種傻事?何況你我又不會宣揚今晚……”

  “今晚什麼,今晚什麼都沒有!”上官瑯璿反手劍晃出一道冷光,葉塵額角綻出一朵血花。

  散開的長發隨風亂舞,一抹鮮血襯得葉塵那張稚氣未脫的俊臉十分邪魅。

  他若再長兩歲,說不好還是個漂亮英俊的……上官瑯璿猛然甩開這種念頭,事實上她對葉塵的性格處事,近乎是摸不透的一無所知。

  “反正我這半年惹的禍,多得數不清,蝨子多瞭不咬、債多瞭不愁,瑯璿姐想取我性命,葉塵隨時引頸就戮,絕不還手。”葉塵扭身將道玉和陳清焰的屍首扔到角落,也不仔細隱藏,嘆口氣便離去瞭。

  上官瑯璿恍惚中偷摸返回臥房,行屍走肉般披上乾凈新衣,無力地倒在床角,巨大的落寞籠罩四周,仿佛做瞭驚悚絕倫的噩夢。

  委屈抽噎半晌,她輕揉疼痛的陰部蜜戶和膏腴乳丘,心道:他不是心魔所致,身不由己嗎?為什麼卻能想出那般羞人可恨的姿勢?

  可柔嫩足窩兒的酥麻,以及嫩豆腳趾上殘留的酸脹,居然直到此刻還她抓心撓肝。

  堪比嬰兒柔軟滑膩的兩隻嫩足抵死交迭,此刻,上官瑯璿猛然有一種解脫的奇異快感,抽泣哽咽也隨之不知不覺中停止,轉成不自覺的輕聲喘息……

  葉塵走在路上大大的喘口氣,漂亮話該說還是要說,但瑯璿若要殺自己,那可不能真就不還手瞭,又想著這次隨口胡說個袁葉的名字,那鬼面人不知能否找到自己。

  推門而入,夏小石還睜著眼倚在塌上,“這麼晚你幹嘛去瞭?”

  葉塵道:“出去看看風景。”

  夏小石冷笑道:“嘿,拿我當小孩子嗎?看風景怎麼把腦袋看傷瞭?”

  “不小心碰的。”葉塵回來時已經打理好頭發,洗瞭洗傷口,沒想到這少年如此細心,黑燈瞎火還能註意自己受傷。

  “憑你的身手哪會平地摔跤,是不是和哪個人切磋打輸瞭?”

  葉塵笑道:“剛才遛彎正巧看見一位美女練劍,忍不住學爺爺點評幾句,想不到沒換來青睞,反而動起手來,哥哥我略一失神,被劃瞭道口子而已。”

  “你能和我爺爺比?他……他多大年紀瞭,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咱們萍水相逢,你有什麼困難心事都隨便啦,別連累我們就好,嗯,但是那個……”

  “但是什麼?”葉塵覺得夏小石特別喜歡裝作成熟睿智的大人樣子,可滿臉稚氣,依然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夏小石有絲臉紅道:“哪個美女練劍?有沒有那個溫雪漂亮?”

  葉塵哈哈一笑,想到瞭過去和李福菊一起點評天元宗漂亮美女的日子,說道:“春秋書院的上官瑯璿知道嗎,我就是遇到的她。”

  “吹吧,你那兩下子敢和她交手。”

  “那可不一定,你聽我給你講講這漂亮姑娘……”葉塵嘴上胡說八道,心裡卻想,今天確實對不起瑯璿姐,不說武聖,假如自己有一念萬法的絕世武功,直接來個霸氣外露娶她就好瞭,到時予取予求,隨心所欲,那才真的算逍遙自在,不像現在,貌似相安無事,實則浮萍扁舟一樣,事事都雲山霧罩看不真切。

  總算內心隱然有預感,這次冠軍會之後,自己的人生多半會有所反轉。

  轉天一早,洪武門數百低輩弟子已經開始佈置會場,巨型廣場四周擺滿桌椅板凳,因為來賓實在太多,粗略估計到時開宴上千桌,得需要把城裡城外所有飯館大棚口子上的傢夥事都租賃來,並又雇傭幾十名村婦幫大廚師們洗菜殺魚切肉,包括門派弟子的兒女們都在幫雇工和仆人們懸花節彩,處理乾果蜜餞。

  一場彰顯聖地門派氣魄的武林盛會,不是花大錢就能開的,單說這上萬套桌椅碗勺碟子筷子,就不是一般富貴人傢能預備出來的。

  幸虧洪武門大總管江一葦精明強幹,指揮分配得井井有條,數百人幹活,絲毫不見雜亂鬧騰。

  一直忙活到中午時分,喧嘩聲大作,門裡門外人頭攢動,甚至久不拋頭露面的老門主白古蟾都親自出得總堂。

  因為先天太極門的弟子到瞭。

  無所事事的葉塵也擠在人群之中,他久聞武聖傳人甯無忌的威名,就連聶千闕、沐蘭亭那種傲氣沖天的人物都對這人諱莫如深,今天怎麼著也得瞧瞧這個仿佛三頭六臂的人物。

  遠遠望去,一行三十來人緩步前行,仙王殿楚雲歌狂態盡收,沒有任何驕矜之氣,烈皇殿慕容伽葉走得謹慎慢悠,絲毫不敢越過最前面的黑衣青年,其他隨行高手更是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直呼,葉塵心想這多半就是寧無忌瞭吧。

  隻見他膚色黝黑,身材魁梧奇偉,目似晨星,面如猛虎,普通高手哪怕和此人目光一觸,都會不自覺打個冷顫,這不僅是武功帶來的自信,還得有自小培養的至尊威嚴。

  “白總門主到!”

  葉塵隨著喧嘩聲看去,內門走出一個身形不差於寧無忌的高大老人,頜下一蓬黑鋼髯,顯然就是當今武林聖地之主,白古蟾。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今年怎麼到的這般晚?”

  葉塵一愣,原來這人不是寧無忌,而是先天榜第二的高陽,亦是當朝太子,怪不得威勢這麼重。

  高陽面相兇猛威嚴,說話卻是謙遜隨意:“父皇和掌門至尊常道身入江湖便要恪守江湖的規矩道理,白門主再這麼稱呼,我可扭頭就走瞭。”

  群雄聞言也是喝彩雷動,覺得當朝太子能做到這樣平和可親,真是千古罕見。

  “那咱就不提這個瞭,其實單說你太極殿殿主的盛名,便也是威震天下瞭。”

  “別損我來著瞭。”高陽看瞭看四周圍觀的人,低聲笑道:“咱們在這裡站著可有點……”

  白古蟾哈哈一笑,說道:“不知無忌來瞭沒?咱們一起進我書房聊。”若是平日他自然早就挽著高陽手臂進內門套近乎瞭,可今天眾目睽睽,不能絲毫輕慢。

  “大師兄他還有點私事處理。”高陽和慕容伽葉等人神色有些不自然,白古蟾人老成精的人物,立馬不再詢問,吩咐屬下準備午宴,領著高陽等人入內休息。

  葉塵覺得事有古怪,寧無忌來不來對他來說倒是無關緊要,但一天過去,連沐蘭亭都沒見著,像她那樣的女子拜山赴會,即便趕不上高陽的排場,也不該無聲無息,等人們散的差不多瞭,他又朝正門望瞭半晌,隻見烏雲滾滾,忽然平添許多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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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門外主路,一間借著冠軍會撈筆錢的臨時酒肆中。

  巨靈神一般的洪經藏手持一大壇關外白酒,也不斟杯,好像拎個小酒壺似的對著壇口自己獨飲。

  他對面那位少年,穿著隨意,眉目清秀,一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酒窩,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喜歡親近,他既然能和洪經藏談笑自若的坐在一起,自然便是當今正道武林第一天才,先天殿之主,寧無忌。

  “這不放味精的鹵肉,吃多少也不覺得鬧心。”

  洪經藏眉頭一皺道:“嗯?你說味什麼?”

  寧無忌笑道:“沒什麼,我說的是我老傢一種調味料。”

  “你為什麼不和高陽、楚雲歌他們一起進洪武門?莫不是怕我拿不下沐蘭亭嗎?”

  寧無忌連忙擺手:“哪的話,外人不知道江山七傑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嗎,畢竟從小就被您和萬叔收拾。”

  “那你肯定是聽說沐蘭亭為武林有數的美女,想見一見瞭。”

  “那是自然,白古蟾那糟老頭子有什麼可看的,一群人嘰裡呱啦吐槽吹牛,真是寧願等等欣賞女神瞭。”

  “你需要關心的是明天打贏聶千闕、華茵、道玉等人,另外女色雖不是大忌,但縱欲無度可是大忌,你要謹記。”洪經藏這十幾年也不太能聽懂寧無忌古裡古怪的“老傢話”。

  寧無忌特別沒規矩的雙腿搭在桌上,搖搖手指笑道:“那些人左一個天才,右一個天才,還都自作主張拿我當標桿兒,其實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啊,不對,華茵長得不差,還是必須要看的。”

  “這話若是被皇甫正道聽著,肯定又會罰你,華茵可是你們仇傢華太仙的女兒。”

  “什麼仇不仇的,華茵怎麼瞭,她娘紀翩翩、魔後顏芙瓊,聖女唐芊我還想要呢,待我成就武聖那一天,這也都不是什麼難事。”

  洪經藏撂下酒壇,最近他已經有些看不穿寧無忌,這個少年就和他離奇的身世一樣神秘莫測,說話顛三倒四,我行我素,卻信奉實力為尊,什麼都想要弄到手,司空黃泉和世道規矩都不太能管束他,若真讓此子成就武聖,莫瞧他外表看著可愛討喜,實則真實性格是個野心勃勃的貪婪梟雄。

  “對瞭,光說我瞭,您怎麼也不去洪武門?”

  洪經藏譏誚笑道:“白老頭是我手下敗將,看見我去的話,怕他嚇得走火入魔。”

  “真有您的,不過太陽劍譜和混沌陰陽道,這次必須要拿到手,天外天的正統功法,給他們這些小白也是暴殄天物。”寧無忌收起嬉皮笑臉,展現瞭天下第一門派繼承人的面目。

  “不錯,無知世人總覺得這就是五本武林秘笈,能成就武聖,哪會明白什麼創世紀、天外天,開聖界。”

  二人隨口便是通達遠古的終極秘密,這期間酒肆人來人往,有見識的遠遠看見洪經藏和寧無忌的形貌,自覺不配和人傢坐在一個屋簷下,直接離去,不認得他倆的,哪怕近在咫尺也聽不見這些被絕頂氣功遮罩的談話。

  沐蘭亭和葉塵分開後沒有立即匯合天元宗,因為她看見瞭溫雪也在隊伍裡,女兒傢腦子想的多,隻想盡量拖上一拖,等到隻差半天,她才騎著匹青驢,配著從侯府拿的一口上好寶劍上路。

  就要到達洪武門時,已至傍晚,路邊已經打烊的酒肆不緊不慢度出二人,站到瞭路中央。

  剛想喝斥,猛地發現那禿頭巨漢已然大道無形,隱於自然,更沒擺任何拳架,但仿佛隻要稍一走神,他的拳頭就會洞穿自己的肉體,擊碎自己的靈魂。

  玄之又玄,運轉造化,這是一念萬法才有的通天手段。

  洪經藏,覆雨神龍!

  據說五年前,小商河邊,已經修成轉輪冰火脈的藍碎雲連洪經藏十招都接不下來,多虧風閑蕩和秦嫿錦在旁掠陣才保住性命。

  旁邊那個少年面色忽紅忽白,死死盯住自己看來看去,顯然淫心沖腦,但貪婪醜態眨眼間就消失無蹤,擺出一副風流浪子的瀟灑樣子。

  “在下寧無忌,見過沐姑娘。”

  沐蘭亭一驚,“久仰瞭,這位是經藏先生嗎?”

  洪經藏自負武功勝她十倍,絲毫不做什麼掩飾隱藏,徑直道:“帶著太陽劍丸和我們走,想動手盡管來,想自殺我們絕不阻攔,擠兌人的場面話也別廢,我以江山七傑的身份親自拿你,已經以大欺小,斷不會收手放棄。”

  “多謝您把天都聊死瞭。”寧無忌無奈道:“沐姑娘,我們其實……”

  滔天熱浪彌漫,萬象焚天,沐蘭亭絲毫不懼,淡淡的道:“說這麼明白還廢什麼話,你們就一起上吧。”

  “我們一起上?哈哈哈,美女,飯可以亂吃,話別亂說啊。”甯無忌笑不可支。

  背負雙手的洪經藏點瞭點頭:“沒想到歸海皓煙死後,這道劍氣還能重現人間。”

  寧無忌笑道:“姑娘想切磋,就我來陪你走幾招吧。”

  三言兩語間沐蘭亭差不多已知道來龍去脈,事先想到先天太極門也許會不顧臉面強搶劍譜,隻是沒想到做這麼絕,連洪經藏都出動瞭,再加上寧無忌,自己著實機會不大,但習得神劍,窺得武聖玄機後,心境巨幅飛躍,也並不如何畏懼。

  寧無忌手無寸鐵,一步一步走向沐蘭亭,他走的極慢,頗像道祖腳踏橫貫宇宙寰宇的金橋降臨凡塵,每走一步,太陽劍氣便朝拜似的削弱一分,走到第十步,劍氣消散,點滴不存。

  恍如神跡一般。

  這便是太乙玄黃經中著名的防禦絕招,“彼岸金橋”,萬法不侵,可破天下所有攻手!

  沐蘭亭催動功力,長劍帶動星河,漫天劍影匯聚為一道燦然劍罡,形成天外隕星,寧無忌抬手緩慢地伸出食指,卻似乎又快疾絕倫地在劍尖精準一點,威猛無鑄的星河劍罡猶如花開,再度返化為滿天劍影寒星,飛散四周虛空。

  沐蘭亭疾退,她久聞寧無忌的顯赫威名,然而對方的武功顯然超出她的想像,無力感一閃即逝,冷聲說道:“你們既然不要臉想看太陽劍氣,便讓你們瞧個清楚。”

  “好氣魄,好膽識,那這樣吧,一招。”寧無忌伸瞭一根手指,繼續道:“姑娘你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咱們一招為限,我若還能僥幸破解,也不敢傷你,若是破解不瞭,甚至被姑娘殺瞭,經藏先生絕不會再阻攔你。”

  “堂堂覆雨神龍倒像你屬下似的。”沐蘭亭不咸不淡地刺瞭一句。

  “把握好這一招吧。”洪經藏這種人的武功已經練到無法無天,皇帝站面前都不放在眼裡,相當於宗教神話中的天界金仙,自然不受一個小姑娘的激將挑撥。

  沐蘭亭收斂雜念,劍指地面,冒著走火入魔的危險使出太陽劍譜第一式,萬古洪爐。

  太陽劍法隻有三式,萬古洪爐、日月無光、大日輪回,每一劍都有粉碎諸天虛空的威能,沐蘭亭功力和武聖天差地遠,僅能似是而非模擬一劍,希望險中求勝,隻因寧無忌的武功實在太可怕。

  長劍入地一尺,沐蘭亭纖纖玉手按住劍柄,焚天劍氣再起,這次卻不是巖漿熱浪似的彌漫八方,而是完全集中在長劍和她本身周邊。

  “呃……”沐蘭亭痛呼一聲,這一劍威力如何她也不知道,可這烈火焚身的灼熱已經快讓自己忍耐不住瞭。

  寧無忌也不主動出手攻擊,就那麼饒有興致的看著沐蘭亭,面對如此威猛的劍勢還能面不改色,必然是對自己武功有無窮的信心。

  “美女,若是支援不住就換一招好瞭,我隻當這招不算。”甯無忌見沐蘭亭表情越來越痛苦,通天燃燒的劍氣不強反弱,到最後她已經半虛脫的扶住長劍才能保持站立,所有太陽烈火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多半是功力無以為繼。

  “小心點,不要輕敵。”洪經藏自負天下武功無所不窺,但對這太陽劍法也僅知其名而已,隻能憑經驗推測絕不簡單。

  話音剛落,寧無忌還沒來得及說笑幾句,他腳下紅光迸現,滾滾熾熱紅蓮自下而上將他裹瞭起來,內中太陽劍氣仿佛無窮無盡、永不熄滅的煉獄洪爐一樣焚燒!

  沐蘭亭收劍回鞘,森然道:“同級別絕技,看你的彼岸金橋能否卸散這劍萬古洪爐。”

  洪經藏搖搖頭,真若修煉到傢,催動萬古洪爐哪會坐馬運氣這麼久,得虧寧無忌憐香惜玉,強行保持風度,要是自己出手,一招可擒。

  甯無忌施展彼岸金橋也踏不出這巨大的烈火洪爐,不由得吼瞭一嗓子,“拿我當孫悟空瞭嗎?”

  “那你是認輸瞭?”沐蘭亭聽不懂什麼孫悟空,卻能聽出他的窘迫之意。

  瞬間,洪爐炸裂,寧無忌洶湧澎湃的內力形成巨大的八卦太極圖,金光璀璨的巨型金橋縱貫天地玄黃,萬古洪爐雖強,太陽神劍雖烈,卻終不如天地厚重。

  “好厲害的劍法,若沒有先天易脈法可真危險瞭。”寧無忌長籲一口氣,笑說:“怎樣啊?蘭亭妹子。”

  沐蘭亭無奈想到:過去先天太極門哪怕沒人練成太乙玄黃經,也依然能雄霸武林,靠的就是作用逆天的先天易脈法,連慕容伽葉都有修習,寧無忌好像也沒理由不會,怨不得如此有恃無恐。

  “鬧夠瞭。”洪經藏走近前道:“你父親沐看天的面子,我也自當要賣幾分,隻要你解瞭太陽劍丸和你的聯系,我不動你一根頭發,還能過你一套碎雪劍法,權當補償。”

  寧無忌笑道:“葉塵的貘骨石板也順便說出來,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沐蘭亭沒解釋什麼石板早就碎瞭,說瞭那倆人也不信,除瞭對傢人和葉塵外,她本不是喜歡說話的女人。

  洪經藏舉起一隻手道:“你這小丫頭脾氣硬得很,先和我們走吧。”

  “讓一讓。”

  三人對峙時間,昏暗的路上已到瞭頂綠呢小轎,除瞭轎夫外,兩旁隨行一老一少兩個女仆,老的鶴發雞皮,猶如夜鴞,小的滿臉麻子,呆頭呆腦。

  剛才那句話則是一個皓質呈露,修眉聯娟的絕美少婦掀開轎簾說的。

  “曉慧?”沐蘭亭脫口叫道,隨即發現這個少婦年過三十,而且鼻潤唇薄,嘴角無痣,但長得如此之像,多半是鐵曉慧的母親季雨仙瞭。

  寧無忌眼前一亮,心道今日事繁,否則遇到這種禦姐大破淫戒,豈不爽飛?

  洪經藏看都沒看季雨仙,反而對那個老婆子開口道:“雷長老,多年不見瞭。”

  雷嬤嬤冷笑一聲:“你什麼身份,怎麼欺負小女孩瞭?”

  季雨仙最煩這種武林紛爭,本想撂下簾子不再說話,可總算聽到女兒名字,又覺得沐蘭亭貌美討喜,這才多問一句:“姑娘認得曉慧?”

  沐蘭亭審時度勢,趁著寧無忌和洪經藏稍微分神,鼓足殘力,兩道代表天之中正的太陽劍氣疾射,自己狂縱向洪武門,隻要匯合同門,甚至隻要遇到某些有臉面的門派,諒這兩人也不敢亂來,至少也要想辦法通知葉塵險境,救他性命。

  “哼。”洪經藏不緊不慢道:“你既已歸順鐵傢,記住莫要亂來,否則我可不會饒你。”說罷,巨大的身軀輕如柳絮,快如閃電般沖向沐蘭亭。

  季雨仙蹙眉道:“雷嬤嬤,那是什麼人?這般粗魯的為難小姑娘?您若方便的話,救她一救,也好打聽曉慧下落。”

  雷嬤嬤嘆氣道:“這人武功實在太厲害,別說老身,就算老爺和玄甲少爺多半也打不過他,但為瞭小姐怎麼著也要試試。”試字剛撂下,她人已經緊隨洪經藏而去。

  季雨仙一瞥眼,見那個漂漂亮亮的年輕人還是肆無忌憚的望著自己,不由心道:“這種小男人,眼神都一個德性,也不知道褲襠裡那根東西好用不好用。”

  幾個月下來,算上葉塵,生性奇淫的季雨仙一路不知已經給鐵如峰帶瞭多少頂綠帽。

  洪經藏轉瞬已趕到沐蘭亭身前,沉聲道:“莫要逼我搜你的身。”

  沐蘭亭怒道:“你身為武林前輩,怎麼如此不要臉的為難我?真要讓我父親和曾師伯和你做過一場嗎?”

  清風流雲劍疾刺,她不怕先天太極門,也不怕失去太陽劍丸,她知道憑藉沐看天和沐靈妃這兩大靠山的身份面子,洪經藏不會傷害她,假如對他客氣服軟,說不準還有數不清的好處。

  固執出劍,隻因她是沐蘭亭,她喜歡葉塵,可以為他獻身,也可以為他送命,若是置身事外,哪怕活到七八十歲也不會安心。

  洪經藏的招式動作遠不如寧無忌花俏宏大,拇指、食指猶如釋迦拈花,拈住長劍輕輕一抖,沐蘭亭半個身子如遭雷擊,隻能撒手丟劍。

  “可惜一口好劍。”洪經藏大手握瞭握,長劍和紙糊的一樣被他團成一個金屬球,隨手一丟,將這劍球飛向沐蘭亭。

  沒有招式,又隨手能生成世間未有的招式,不能破解,隻能以力硬抗。

  “洪經藏,這小姑娘到底什麼人?你非為難她不可?”雷嬤嬤從天而降替沐蘭亭接住這一招,隻感渾身巨震,急用元始天魔門特有魔功化解。

  “你雷花英算什麼身份,我沒時間答你。”

  雷嬤嬤聲若幽冥:“我武功當然及不上你,可你自甘效忠司空黃泉,無敵的氣勢已破,隻怕成聖終成夢幻泡影……終成夢幻泡影啊……”

  魔音貫耳,洪經藏仿佛陷入幽暗漩渦,五感封閉,“快走吧,這玄音鬼夜哭困不住他一時半會。”

  雷嬤嬤陰笑道:“洪經藏你敢看不起我……”

  “謝謝婆婆。”沐蘭亭權衡利害,再次奔向洪武門。

  十個呼吸,洪經藏猛地驚醒,隨手震飛雷嬤嬤,他何等身份?自負普天之下除瞭兩大武聖,任誰都不是自己多手,竟然兩次讓沐蘭亭脫身而去。

  沐蘭亭已能看見洪武門,眨眼間就能天高任鳥飛。

  “再讓你走脫,洪經藏自絕經脈。”洪荒巨型魔神封死所有路線,讓咫尺之近變為天涯之遠。

  沐蘭亭已知再無機會,忽然背手撕下一片袖子,暗中刮破手指,寫下幾個血字,塞進後腰荷包繡囊,扔向天空,喃喃道:“葉塵既然與我同房,希望你認得他的氣息……”

  洪經藏不知她扔個荷包幹什麼,淩空一指,其中包含數十種輕重內勁,沐蘭亭避無可避,渾身三十六處氣海大穴全部被封。

  才要施展擒龍手吸住那荷包,沒想到一吸之下,那荷包成精似的飛向洪武門深處。

  “那裡面裝著太陽劍丸?你送去給聶千闕還是葉塵瞭?”洪經藏也不怎麼焦急。

  沐蘭亭對這位絕頂高手視而不見,芳心祈禱:但願你能脫瞭此難。

  洪經藏沉吟道:“何必浪費時間呢,一來明日冠軍會上沒人能勝過寧無忌,二來有你作餌,葉塵一定會現身。”

  雷聲隆隆,秋風卷起半黃枯葉,好似送終冥紙。

  葉塵如果知道沐蘭亭此刻離他不過二十多丈遠,且被惡人挾持,準會奮不顧身沖出去。

  “莫練劍氣,感悟招式,當心寧……”

  寧……多半是指先天太極門的大弟子,甯無忌。

  葉塵手握太陽劍丸,念著綢佈上沒寫完的血字,內心狂躁翻湧,蘭亭若沒險境,怎會留下血書?

  片刻後他強壓自己不能像無頭蒼蠅似亂竄的念頭,冷靜想到沐蘭亭說過太陽劍譜是女子武功,看來準確說是劍氣必須得要至陰女體才能中和,自己招式不多,希望此物神奇,可以速成,快速提升武功,冠軍會上拿下甯無忌,換取沐蘭亭。

  若是拿不下,哪怕拼盡生平之力,也要屠戮先天太極門弟子。

  念頭近乎入魔。

  乍瞧和葉塵無關,實際又和他休戚相關的冠軍會,僅餘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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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武功太高瞭,估計能打仙人。

  寧無忌是穿越者憑什麼隻能穿越者吊打原住民?

  且看反套路的吊打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