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外偷吃的男人總是心虛的,何況馬車的爆炸,自己雖然逃過一劫,盈盈她在爆炸中血肉橫飛屍骨無存。鐘傢信像是做錯瞭事的小孩,他緩緩踱到桃花仙子身畔,低聲說道:“桃兒姐,你會怪我嗎。”

  桃花仙子緩緩地抬起頭來,明媚的目光流註在他的臉上,那其中柔情萬縷,還加雜著一絲責怪之意。看來他在外面鬼混賭場,偷吃野食的事,丐幫的人放瞭他一馬,沒有轉報上來。

  四目一觸,鐘傢信心中大定,大大的喘瞭口氣,拉起桃花仙子的素手,癡癡的回望著她。兩人的感情在這一瞬間擁抱在一起,不須再使用任何言語,他倆人便能深切的瞭解欲求得此生的快樂,便必須與對方依附在一起瞭。

  鐘傢信凝視著那張令他心顫,而且略帶相思的臉龐,看得那麼真摯,那麼火熱。桃花仙子像隻受傷的小兔,她卷伏在鐘傢信結結實實的胸膛,兩人胸貼著胸,隨著並不均勻的呼吸,微喘急促的起伏著。長長的睫毛微微眨抖著,紅潤的小唇微微張著,吐氣如蘭的氣息。

  一切是那麼的撩人,那麼令鐘傢信忍不住俯下頭來,愛憐溫柔的去親吻,去堵住這迷人的玉唇。

  桃花仙子沒有掙紮,任由鐘傢信的蜜吻,而且還輕輕的送上蓮舌,輕巧的卷住鐘傢信的舌尖。

  兩人如癡如醉的吻著,幾乎要窒息過去。鐘傢信才抬起頭來,望著似是閉著的雙眸,那吹彈得破的粉頰,已泛上一片春桃的桃花仙子,輕輕喚瞭一聲:“桃兒姐。”

  “信弟,你為什麼要說話,這樣不是很美嗎。”的確,此刻應該是無聲勝有聲,桃花仙子不待鐘傢信回答,已用行動代表瞭語言。她的兩條粉臂又圍住鐘傢信的頸項,玉唇輕觸,吻著鐘傢信的鼻子、下頜、眼眸,微喘著,妮聲說著。

  “桃兒姐。”鐘傢信扳住桃花仙子的粉臂,強吸瞭一口氣,微喘著聲音說:“桃兒姐,你為什麼不罵我。”

  “我說過不要開口。”桃花仙子伸出如冒出泥土筍尖似的細指,輕掩著鐘傢信的嘴唇,夢囈的吐瞭一聲。然後,緩緩掀開長長的眉睫,兩隻水汪汪的如深潭的眸子卷蕩著一片濃深的情意,那麼火灼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鐘傢信的雙眸。

  鐘傢信的心弦猛震瞭一下,他輕叫一聲,緊緊抱著桃花仙子的嬌軀,兩眸那麼令他難以克制的浮上一片淚光。

  “信弟。”桃花仙子才叫瞭一聲,兩臂緊緊摟住鐘傢信,螓首用力的埋在鐘傢信懷裡,喜悅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如黃河決堤般的相繼湧出。她瘋狂的抱著鐘傢信,把鐘傢信緊緊的擁在自己胸前,輕聲說道:“信弟,告訴我,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桃兒姐,這是真的,我們不會離開,永遠不會。”

  “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這是詩人李白的一首清平調,飛燕,就是孝成趙皇後,原是長安市人,屬陽阿主傢,學歌舞,號曰飛燕。成帝當微行,過陽阿主傢作樂,見飛燕而悅之,召入宮,後為皇後。這首詩的意思是:一枝繁茂艷麗的花兒,沾著露水凝聚瞭芳香,一個美艷的人兒,隻有使人斷腸相思在雲雨巫山的夢境中才得相見。試問,當年漢時宮庭中,有誰能夠和他相像呢,隻有那剛梳妝完畢的趙飛燕,可愛的嬌態可以比擬。

  鐘傢信吟罷,瘋狂摟著桃花仙子的嬌軀,吻著她的淚痕。他一面吻著,一面並打開瞭桃花仙子的胸衣鈕扣,進而伸手侵入褻衣內撫摸著她的乳房,還不時用手指在乳尖上捏揉著。

  “嗯嗯”的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陣酥麻,嘴裡不停的哼著。她想掙紮,但是全身被鐘傢信緊抱著,別說掙紮,就是想出聲也不能夠瞭。

  鐘傢信的手輕松的除去瞭她的肚兜,雖然仍穿著內衣,但已真空瞭。上身已是城開不夜,成為不設防的城池瞭。可活動並不是到此為止,鐘傢信的手漸漸插進瞭褲腰,在那開闊平坦廣場上遊走,而後牽牛進入瞭草原,在茂密的牧草地上啃嚙。

  桃花仙子感到自己全身在癱軟著,體內火燒般難耐,她任由鐘傢信溫柔的解除肚兜,松去褲帶,脫去瞭長褲。她奇怪,自己的氣息為什麼和往日的不一樣。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血液的流勢快得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鐘傢信一鼓作氣的幫她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一股不再是痛苦和朦朧的雲霧在她雙眸已瞰瞰,可以看到的是真摯的眸光,如神的眸光。

  “信弟,我永遠屬於你的。”

  不一會,兩人都是赤裸裸的瞭。桃花仙子發覺喉嚨幹渴的令她想窒息,而且發現鐘傢信熱烘烘的手輕輕撫著自己胴體的時候,她覺得渾身乏力,隻感到小腹湧起一股令她想哼叫的感覺。

  鐘傢信的手又滑過她的肚臍眼,順遊而下。那是一塊平坦而又廣大的平原,她那又白又嫩的小腹令鐘傢信愛不釋手的到處亂遊著。越過高山,走過平原,最後終於又回到那塊牧草地,五隻小牛在貪饞的嚙嚼著那些牧草。

  飽餐過後的小牛終於離開瞭草原,來到小溪,紅紅的溪口細細潺潺長流。小牛吸著溪水,它們並未牛飲,力道恰到好處,一吮一吸的飲用著。

  桃花仙子被吮得又舒服又酥癢,全身急切扭動著。她竭力想使自己輕松,她不知幻想過多少次,想要重溫舊夢,回味一次那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此刻為何又會有逃避的感覺。

  鐘傢信輕聲道:“桃兒姐,這田恰是開墾的時候瞭。”

  “那你就開始春耕吧。”桃花仙子已不再拘束的回答。

  鐘傢信捏瞭一下她的鼻子,說道:“沒問題,我是勤快的農夫,保證拿到傑出農民獎。”

  說完,手指便插入瞭小溪,又扣又按又轉的探測著,桃花仙子不由得全身直抖地說道:“怎麼還不開始施工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必須先勘查一下,才好動工呀。”

  “你呀,壞死瞭,就會撩拔人傢。”桃花仙子感覺體內開始爬蟲般的酸癢,猶如蟻行的難耐感覺,這種感覺使她感到陌生而又迫切的需要。尤其是自己的肌膚受到鐘傢信的揉擦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喉管中溜出瞭她自己都不知名的小曲兒。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放蕩到這種地步,她不明白為什麼順著鐘傢信的話語,說出那些話來,她自己是不是瘋瞭。

  她原來準備好好痛斥鐘傢信一頓,為什麼對自己不貞。才一夜功夫,就跟另外一個女人纏在一起。但是,她一見到鐘傢信竟身不由己的倒在他的懷裡,任他輕薄。居然還扶著他那令自己心碎的身體,而且壓上自己的嬌軀。她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愚笨到這個地步。

  “柳桃兒呀柳桃兒,你怎麼這樣沒有出息。”驀地,她像是被蛇咬瞭一口般全身一震,也打斷瞭她的胡思亂想,她想叫但叫不出聲來,皆因被鐘傢信緊緊的吻著。

  可是的鐘傢信把自己給弄痛瞭,還不把他給推下去,但她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知道這個可愛的男生很溫柔,初度的處女航就沒讓自己受到很大的痛楚,而且把自己帶入飄飄欲仙的境地。此刻,雖然梅開二度卻似像處女航般生澀,但還是覺得很痛的,因為那是昨夜所留下的創傷。她有點弄不懂,為什麼,信弟為什麼會這麼狠心,明知自己已經掉下瞭眼淚,還在自己耳邊說那些騙人的話。

  鐘傢信開始運用自己的犁頭在田裡耕犁,辛勤的開墾,用盡瞭全身的力道。

  總之,好運歹運,總得動起來才行嘛。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才會嬴。

  由於小溪湧出的流泉滋潤,使得犁鏟能夠較順利的深入,小可愛像小孩口含糖果似的漲得飽飽的,就是舍不得吐出來。

  桃花仙子感覺有些脹育,但並不厲害,她低皺著眉頭。她原想離開鐘傢信,但她發覺自己反而把嬌軀挺上,隻覺得那股脹痛已被一股令她想死去的感覺代替瞭。

  鐘傢信這男生很體貼,由桃花仙子的表情知道她有些難受,便就立刻剎車。

  他輕捻頭乳頭,吻著睫眉輕輕安慰道:“桃兒姐,忍點兒,我會盡量減少阻力,盡量的減少你的痛苦。”

  桃花仙子微笑的點點頭,默默的笑應著。鐘傢信擺正瞭姿勢,輕輕的頂撞,步步深入,緩緩的推進。

  一陣酥麻劇增,渾身熾熱,桃花仙子被帶入另一個國度,有說不出來的高興。

  她本能的自動的挺起肥臀,輕輕的旋轉摩擦。她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飄飄欲仙。

  她隻覺得自己在痙攣、顫抖著,她實在搞不懂,方才還覺得渾身無力,此刻何以會如何大的力氣去擁抱這小男生。

  “桃兒姐,你還難受嗎。”

  “不,現在好多瞭,隻是癢絲絲的,信弟嗯……”桃花仙子顯然是春情急湧瞭,隻見她語不成聲的呻吟著,她隻知道過瞭很久很久,她想是自己的靈魂兒已飛上瞭天,好像發生瞭空難,她直覺自己已死去瞭。桃花仙子隻知道自己仍緊緊地抱著鐘傢信,她聽不到鐘傢信對自己密聲的呼喚聲。

  等瞭很久,她才籲瞭一聲,魂兒才又飛瞭回來。

  “桃兒姐,你能不能輕一點。”鐘傢信輕輕扳開桃花仙子緊抱著自己的雙手,他看不見背後,但陣陣的疼痛,他相信已留上十幾個指痕,至少兩邊肩胛,他可以看見好幾個齒印。

  鐘傢信好不容易翻下身子,籲瞭一聲,嘖聲說道:“桃兒姐,下次我得穿鐵盔才行。”

  “不來瞭,你還笑人傢。”桃花仙子嬌羞的把胴體藏在鐘傢信懷裡,螓首緊緊的埋在鐘傢信頸間,玉齒輕輕咬瞭一下鐘傢信的脖子,悄聲說道:“信弟,我們再也不要離開瞭,姐姐好怕,真的好怕。”

  她緊緊摟住鐘傢信,就像不這樣摟著,鐘傢信就會馬上飛走似的。粉頰仍停留著一片紅霞,閉著兩眸。

  “這個保證還不夠。”鐘傢信伸手拖起地下的棉被,蓋住兩人赤裸的身體,笑著說道。

  “誰要你不正經。”桃花仙子睜開眼簾,捏瞭一下鐘傢信的大腿,白著鐘傢信,佯嗔嬌道。

  “喲,別閃瞭腰。”鐘傢信按住桃花仙子胸前高聳的雙峰,笑瞭一聲說道。

  桃花仙子隻覺兩頰一燙,艱辛的移開鐘傢信使自己感到難受的手,嬌喘著氣息,有點舍不得的把依偎著鐘傢信的嬌軀移開,扯上棉被蓋住自己的胸脯。

  “信弟,你見一個愛一個,將來怎麼得瞭,你還沒有告訴我發生事端的情形呢。”

  “桃兒姐。”鐘傢信摟住桃花仙子的胴體,輕輕嘆瞭一聲,無限感傷的說出所有的經過。從遇見秋月和尚說起,到全發賭場遇到盈盈,從四名大漢手中救出盈盈,然後送她回傢,皆不厭其詳,毫不保留的說出來。

  “信弟,人不風流枉少年,應該適可而止。你有沒有想到,這是一項陰謀,幸好蒼天之佑,你逃過瞭這一劫”桃花仙子溫馴得像一頭小綿羊,柔若無骨的胴體緊緊偎著鐘傢信,溫柔的凝視著她的枕邊人。

  “桃兒姐,你為什麼不罵我。”鐘傢信那麼愛憐的拂著桃花仙子披肩的秀發,他的星眸裡湧著濃深的愛意,如此深刻的凝睇著懷裡的伊人。

  兩人停止瞭說笑,四道火熱的眼光,含著兩人太多的瞭解、慕愛,比他們緊纏的身軀還要緊的揉在一起。

  鐘傢信輕輕的吻住桃花仙子的紅唇,那令他感到心顫的紅唇,他發覺自己曾經拋開她,是多麼殘忍,這不僅是對桃花仙子而言,對自己何嘗不是一樣。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對她的愛,出乎自己的想象。他直覺如果失去桃花仙子,他肯定自己無法再活下去。如果誰要自己離開她,那麼自己一定殺誰,他發現自己將失去的一切全都找回來瞭。

  過去,他們原是兩個陌生的人,因機緣的巧遇而相識,進而結下合體緣,是情是孽,誰也說不出來。這一切,就讓時間來決定。也許,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彼此的想像會分歧。也許篤久而彌新,使愛河永浴。但現在,他們吻得那麼親密,那麼貪婪。愛的甜蜜,愛的貪婪,這是事實。過去,還想他幹什麼;未來,還是個未知數,何須去幻想自尋煩惱呢。把握現在,才是真正瞭解人生。

  鐘傢信溫柔無比的撫著桃花仙子的胴體,毫無瑕疵如玉般的胴體,他的意識裡湧上狂瀾的需要,那不是卑鄙的需要,是神聖愛念的需要;不是純粹的肉體欲念,而是神聖的精神愛念。不是粗野,是真摯,不是夷濫,是真摯。真摯,兩人緊揉的身軀,漾著絕對的真摯。

  桃花仙子不再推開鐘傢信在自己胸前輕搓的雙手,也不再認為動作粗魯,因為那不僅僅是最高潮的美感仙境,而且是神聖的愛的寫照。

  小別勝新婚,二人再度攜手巫山遊。桃花仙子受用的連喔數聲,說道:“信弟,姐姐以後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即使分開一分一秒也不願意。”

  “那我們去廁所怎麼辦啦。”

  “死相,人傢跟你說正經的,你卻扯談,想不到你竟是這麼壞。”

  鐘傢信道:“桃兒姐,你知不知道古時候有個文人替茅房寫過一付怎樣的對聯。”

  “茅房也有對聯。”

  “當然有羅,廁所文學人人愛好,可謂大眾化文學,不僅風流才子出入其間,其九流以前諸傢學士亦常有,附庸風雅的。”

  桃花仙子被他這番說詞引起興趣,說道:“這付對聯怎麼寫的。”

  鐘傢信念道:“饒汝絕世英雄,來斯定當哈腰屈膝;任你貞烈節婦,至此也要解帶寬裙。”

  桃花仙子笑罵一聲“缺德”,就用力將臀部一陣急旋。

  “過癮,真過癮,桃兒姐,你越來越上路瞭。”

  “哦,小聲點啦。”

  “這兒距離你幫主師兄那兒遠著很哩,他們聽不見的。”

  “小雯就住在隔壁啦。”

  “那我就收她作妾好瞭。”

  “好呀,你吃著嘴裡的,看著碗裡的,居然打起小雯的主意來瞭。”

  “人傢隻是說說,天橋把式,光說不練。”說完,強棒出擊,頻頻安打。

  桃花仙子在一陣強棒猛攻之下,情不自禁的大聲喊叫起來。

  “喂,小聲點,小雯住在隔壁啦。”

  “不管啦,人傢不管啦。”桃花仙子可管不瞭這些,她跟小雯名雖主婢,實則親同姐妹,她也很想把小雯拉在一起,何況那時代婢女陪嫁是很正常的。正如鐘傢信所說,收小雯為妾就是,她不停的發泄著,直到泄得全身無力才滿足的攤開四肢。

  鐘傢信猛攻瞭一陣,“喔”瞭一聲道:“桃兒姐,你吃飽瞭。”

  “啐,你壞死瞭。”

  “哇,桃兒姐,你可真現實哩。”說完,再度橫沖直撞起來。

  “信弟啊,不行不行瞭,饒瞭姐姐吧。”

  “桃兒姐,我不能半途而廢呀。”

  桃花仙子經不起波濤兇湧的沖擊,她終於再度卷入欲濤之中。原始的扭動,使她更加盡興。野性的吶喊,使她更臻高峰。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才安靜的摟在一起。

  “桃兒姐,累嗎。”

  “嗯,我好想睡喔。”

  “喔”字一響,果然悠悠的睡瞭。

  翌晨是個艷陽天,風和日麗,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日上三竿,鐘傢信還賴在床上。

  一陣敲門之聲終於將鐘傢信轟瞭起來,他幾乎沒有睜開眼皮,就揚聲問道:“誰呀。”

  “是小雯,公子,太陽曬進被窩瞭,你還賴在床上。”

  “啊,起來瞭,昨晚睡得遲瞭一點,當真失禮得很。”

  “這沒什麼,公子不必介意,咱們小姐和程姑娘在等著你吃早點,小婢替你弄洗臉水去。”小雯很快就弄來盥洗用具,侍候他洗過臉,然後到桃花仙子房裡吃早餐。

  程如萍起身相迎,桃花仙子見的世面較多,很快的岔開話題道:“兄弟,昨晚睡得還好麼。”

  鐘傢信道:“好,多謝姐姐關懷。”

  “那就好瞭,哦,兄弟,今天的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走走,你看可好。”

  “好的。”

  程如萍是個明眼人,經過一天的相處,已完全明瞭桃花仙子的心性,因此她願意留在傢裡,理由是武漢人多,怕再遇見金蜈門的人,影響瞭大傢的遊興。雖然桃花仙子拼命的勸說,都被程如萍借金蜈門發現婉辭。當然,桃花仙子更明白程如萍是有意促成,感激自不在話下。可是,小雯卻提出瞭意見,道:“小姐,令狐世傢隻怕還會找碴。”

  桃花仙子道:“怕什麼,難道咱們就該整天躲著。”

  小雯道:“不,小婢是說咱們不妨叫四嬌跟著。”

  桃花仙子道:“不必。”

  早餐後,待小雯收拾好餐具立即出發,他們沿寶陽門向北走,經沿湖趨向江邊。他們雇瞭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是想去逛逛一路上的名勝,風景頗為美麗。

  桃花仙子突然興起對嶗山探討的興趣,那是心上人出生的地方,雖然自己沒有去過,但能從心上人口中述說,也聊勝於無,於是問道:“信弟,據說嶗山峰巒疊翠,氣象萬千,俗雲:泰山雖雲高,不如東海嶗。你說一說嶗山勝景給姐姐聽聽,好嘛。”

  鐘傢信道:“嶗山以道教盛,全山皆觀洞,隻有一所海印寺,在東南山麓處,為明代憨山法師所創。”接著他開始有滋有味地講起他的傢鄉的故事,真猶如長江之水奔流不息。

  由青島遊嶗山必經駱駝峰、王哥莊等處,低達山腳,首先要登一千三百餘級的上天梯,即達一所道身白雲洞,洞口有白雲為傢橫匾,此處山峰有峰,谷中有谷,邱機處有詩贊曰:卓榮鰲山出海隅,霏微巫秀滿天沖,群峰削至成千仞,亂石穿空一萬枝。

  秦時,徐福出東海求不死藥,即出發於嶗山之南,嶗山膾炙人口的是一段神話故事:嶗山聳立著一塊將要到達天際的巨大巖石,這巖石的上面是平坦的,不但有花朵盛開,而且還有草木業生其間。這兒長出來的草,全是珍貴的靈芝。在巨巖上有一棵桃樹,每六十年開一次花,再過瞭六十年才會結果。可是,這巨巖頂端為什麼是平坦的呢,而這棵樹又是誰種的,是不是有人吃過那桃子呢,現在我就依照順序來說說這個神話。

  被稱為“梳洗樓”的巨巖,原本是一座頂端尖之的山峰,而且它是嶗山中的最高峰。有一年,宋朝將軍途徑此地,由於山的阻擋便他無法順利通過,他一氣之下,就拔劍吹瞭下去,這一刀竟把山頂削平瞭。

  大傢都知道,天庭住有玉皇大帝和無數的仙女。這一年,有個仙女因巡視凡間而來到此地,她看到這座山既高又平坦,應該不會有人跑來,因此就想在此地種仙桃,她得意的說道:“就算是孫悟空,也不可能到這裡來偷仙桃哩。”

  她從腰間取出桃子的種籽,撒在這平坦的山頂上,很快的種籽已經發瞭芽,而且愈來愈大,不但枝葉茂盛,同時還開瞭花。仙女看到這情景,不禁眉飛色舞起來,她拿起梳子梳梳頭,便得意洋洋地騰雲駕霧而去。從此以後,仙女每隔一百二十年就攜著小籃來摘仙桃,因為這桃子每隔六十年開一次花,再隔六十年才結果實。

  嶗山住著一位姓王的貧困青年,或許他出身微賤,所以隻有姓而沒有名字,大傢都叫他憨仔王。

  這青年體格非常健壯,力大無比,是一個憨厚、正直的老實人,他十六歲的時候為一個地主看牛,因為主人吝嗇刻薄,常常不給他飯吃,為此他總是三天兩頭的挨餓。

  這於,憨仔又在梳洗樓下面放牛,肚子又在咕嘟咕嘟地叫著,他躺在地上休息,自言自語地說:“唉,如果有東西能填飽肚子,不管是什麼,我都願意吃。”

  這時,梳洗樓上面有一個皮膚白晰的女孩,把她的長袖垂下面,對他說道:“你抓住我的袖子,我拉你上來。”

  憨仔王因為肚子餓得太厲害瞭而覺得四肢無力,不過最後他總算爬上瞭梳洗樓。當他看到周圍時,不禁驚訝地睜大眼睛,因為他發現樹上長滿瞭桃子,快要流下口水的憨仔王說道:“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摘一個桃子吃。”

  美女微笑著說:“我既然叫你來這裡,當然沒理由阻止你吃桃子呀。”

  於是,她就摘瞭三個桃子給憨仔王,憨仔王吃瞭二個後,手拿剩下的那個桃子對仙女說:“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把這個桃子帶回去給我母親吃。”

  美女和藹地回答道:“當然可以,你帶回去吧,你母親吃瞭這個桃子後,從今天起就不會覺得肚子餓瞭。”接著又道:“也許你母親正在等著你呢。”

  然後,她叫憨仔王抓緊長袖,送他回凡間去。

  憨仔王把桃子帶回去給母親吃,母親吃瞭之後,果然從此肚子不再餓瞭。因此,憨仔王便辭掉瞭看牛工作,專心地在傢侍奉母親。

  地主見憨仔王辭去工作十分生氣,就跑到他傢裡問原因。憨仔王是個老實人,就毫不隱瞞地一五一十地告訴瞭地主。

  地主聽瞭之後,當然不肯放棄摘仙桃的好機會。有一天,他帶著一傢人來到梳洗樓下面,他要傢人像疊羅漢般一個頂著一個,然後自己再慢慢爬上去。可是,梳洗樓高聳入雲,那是隨便上得瞭的呢,地主經過慎重考慮後,花瞭四十九天時間,做瞭一個有四十九階的梯子。當梯子做好之後,他就把它靠在梳洗樓的巖壁上,自己開始努力往上爬。

  當他爬到頂端,看見果實累累的桃樹時,饞得快要流下口水,忍不住想伸手去摘桃子。

  這時,樹下出現瞭一個女孩,這女孩生得婀娜多姿,仿佛西施再世。地主完全被這位美女所迷住瞭,一時竟把桃子的事給忘瞭。他貪婪的想,如果能把她娶來該多好,豈不是人桃兩得。

  當他沉迷於幻想中時,美女忽然把袖子一揮,便刮起一陣狂風,沙塵飛入地主的眼裡,使他感到一陣暈眩,接著就隨著梯子一起往下墜。地主被摔到海裡去瞭,而這梯子則倒向二百裡遠的膠縣去瞭,後人從青島至膠縣不用海航,踏著梯子就可以走瞭。

  桃花仙子正沉迷在心上人述說的傳奇神話中,忽聽小雯大聲呼叫道:“船傢小心。”

  她抬頭向前面瞧去,這一瞥之下,臉色不由同時一變。

  敢情是一艘單桅烏篷江船正順流而下,並以快逾奔馬之勢,向他們的小舟迎頭撞來。武漢一帶江面頗寬,桃花仙子的小舟又是近岸行駛,除非有人故意跟他們過不去,按說是不可能撞上的。然而,當小雯發覺情況有異,向船傢出聲警告之時,兩船的距離已經不過一丈,如非江船與小舟同時閃避,迎頭相撞的命運隻怕難以避免。

  雞蛋不會找石頭碰,小舟自然在極力閃避,但以距離過近,來勢太速,仍然是“轟”的一聲撞個正著。桃花仙子早已瞧出形勢不妙,因而她囑咐鐘傢信及小雯道:“咱們上大船,但要小心一點。”

  不必桃花仙子囑咐,他們也知道對方來意不善,大船上立著七八名手執長刀的猙獰大漢,全都顯露出一付幸災樂禍的陰險笑容。

  當兩船相撞的剎那之間,桃花仙子喝瞭一聲“跳”,但見人影翻飛,他們三人同時躍起,向那艘單桅烏篷江船之上撲去。

  對方似乎早就著這一點,桃花仙子等剛剛拔起空中,十幾支暗器立即分別向他們襲過來。人在空際防范暗器頗為容易,好在這般人並不是使用暗器的高手,經過一陣撥打,全被擊落江心,他們也安全的落在艙面之上。

  停身艙面不見得當真安全,因為船上還有七八名可怕的敵人,果然,他們腳跟還沒有立穩,忽然勁風襲體,七八件兵刃由四周猛烈的攻來。

  桃花仙子的彩帶,鐘傢信的長劍,以及小雯的兩截棍毫不留情的向敵人反攻過去。

  敵人之中隻有一個功力較高,他是雞公山的瓢把子歐陽堅,那麼他們都是黑道人物瞭,桃花仙子卻有些惑然不解,他們一招震退敵人之後,她想將情形問個明白,桃花仙子道:“瓢把子,咱們以往河水不犯井水,你這是為瞭什麼。”

  “這個嘛,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在下嘿嘿,情非得已。”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瞭,不過拿人錢財,不一定能夠與人消災,瓢把子是否相信。”

  “我知道桃花仙子功力絕倫,歐陽某絕非敵手,但是可別忘瞭你是一隻旱鴨子。”

  桃花仙子的確是一隻旱鴨子,何況長江水勢湍急,就算會一點水性,一旦落入江心,也很難獲得生機。不過桃花仙子身經百戰,這點場面不致叫她豎起白旗。

  歐陽堅也知道這些,不待桃花仙子答話,他又取出一隻紅色的圓筒,嘿嘿冷笑道:“仙子,你認識這個嗎。”

  這回桃花仙子當真害怕瞭,她不隻是面色一變,還身不由已的後退一步。

  鐘傢信不認識紅色圓筒是什麼,桃花仙子主婢卻猜出它的來歷。相傳江湖之上有一種極端恐怖的兇器,它的外型就是一個紅色的金屬圓筒,筒內裝有幾百根細如牛毛的淬毒鋼針,是以強力機簧發射,它可以籠罩丈許范圍,射程約莫三丈遠近,針上的劇毒十分奇特,任是何等功力之人都難以幸免。它名叫斷魂梭,天下隻有三具,想不到這位雞公山的瓢把子歐陽堅,竟會擁有一具令人聞名喪膽天下第一的兇器。

  現在歐陽堅的笑聲更得意瞭,眼中的殺機卻更為強烈,他擺子一下手中的紅色圓筒,道:“認出來瞭嗎,我想仙子見多識廣,這種小玩意必然瞞你不過。”

  桃花仙子道:“你待怎樣。”

  歐陽堅道:“這個麼,就要看你上不上道瞭,那主兒有兩條路讓你選擇。”

  桃花仙子道:“那兩條路,說下去。”

  歐陽堅道:“第一條路是生路,那位主兒中饋猶虛,想討你做他的妻子,小雯可以跟你去,姓鐘的朋友也隻廢除武功,斬掉右臂,生命是可以保全的。至於第二條路嘛,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桃花仙子面色數變,但她終忍瞭下來,說道:“瓢把子,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得給咱們一點時間考慮。”

  歐陽堅略作沉吟道:“好吧,可是你得快一點。”

  桃花仙子伸手抓住鐘傢信及小雯的手,退到船頭的邊沿,然後悄聲道:“咱們除瞭跳江別無選擇,待會咱們分三個方向跳,兄弟向左,小雯向右,現在準備,跳。”

  這是痛苦的決定,死中求生,否則他們雖然可以茍且偷生,但生不如死,倒不如闖闖鬼門關碰碰運氣。當桃花仙子一個“跳”字出口之際,他們毫不猶疑的向江心跳去,旱鴨子入水,固然是兇多吉少,但他們顧不瞭那麼多瞭。

  歐陽堅絕未想到他們會跳江的,因而神色不由一呆,這一呆雖是十分短暫,他已失去大好的時機瞭。他手中的斷魂梭雖是霸道絕倫,隻是其中的毒針不會分配,是以十分珍惜,如今桃花仙子等分三面躍水,已經超出他毒針的范圍之外,這也是他遲疑的原因之一。

  現在洪流翻滾,隻見到汪洋一片,再加往來的船隻極多,時常阻斷他的視線,縱使怒氣沖天,卻也無可奈何,這也是他遲疑的原因之一。但是遲疑歸遲疑,他手中的斷魂梭總於出手瞭,是射向鐘傢信跳水的方向。

  一片蘆葦,滿湖煙波,在蕭蕭夜風之中,感到無限的淒迷。

  離湖濱不遠之處,有一幢孤零零的茅屋,四周幽篁細細,門前蒔花處處,景物倒是不俗。此時月白風清,約莫三鼓向盡,月光由紙窗透入房間,隱隱約約的照著一張木榻。榻上睡著一位面貌英俊的少年,隻見面病慘白,雙眉深鎖,雖然他還在酣睡之中,仍不難瞧出一股痛苦的表情。他移動瞭一下身體,竟然發出一聲痛哼,也許他身體之上有什麼傷痛,被他無意中觸及痛處吧。

  這一痛他倒是醒過來瞭,及流目向四周一瞥,禁不住或起一股訝異之色。

  這是一個十分陌生的環境,他想不出為什麼會睡在這兒,雖然他感到全身乏力,仍想將處境弄個明白。他正待掀開被子,一股蒼老的聲音忽然傳瞭過來,道:“不要動,小哥兒,你的傷勢不輕,雖然已脫離險境,還得多作調養。”

  隨著話聲,進來一位年約六旬,身著土佈衣褲的老者,他身後跟著一位年約五十四五,衣著樸素的老婦,他們先向榻上少年投下關切的一瞥,老者才微微一笑,道:“你終於醒過來瞭,快躺下,讓老夫瞧瞧你的傷勢。”

  榻上的少年原來是鐘傢信,現在他記起來瞭,日間被迫跳江之時,他雖是逃過歐陽堅的攻擊,仍被一枚暗器擊中右肩,如非僥幸抓到一截木板,他隻怕要冤沉江底,與波臣為伍子。

  抓到木板並不能保證一定得救,因為他所中的暗器淬有劇毒,漂流不久便暈瞭過去,那麼他所以能夠身在此地,必然是這對老人所救,因而雙拳一抱,道:“晚輩鐘傢信,多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

  老婆婆微微一笑道:“這也是一個緣字,如非老身做瞭一個怪夢,咱們就不會找到你瞭。”

  鐘傢信一怔道:“前輩做瞭一個怪夢。”

  老婆婆道:“不錯,老身夢見一團烈火墜入大江心,才要老頭子駛船出湖去瞧瞧。”

  老者補充說道:“咱們的船隻太小,通常隻在梁子湖打漁,昨天老太婆硬逼著老夫出湖,想不到果真救起小哥兒。”

  鐘傢信道:“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道:“老夫楊鶴,她是我的老伴尹氏,小哥兒是怎樣受傷落水的。”

  鐘傢信道:“晚輩與丐幫的桃花仙子及婢女小雯,在武昌顧瞭一條小船,準備到漢陽遊玩。船行沒有多久,一條大船就迎頭撞來。”

  尹婆婆“啊”瞭一聲,道:“江道寬得很,這不是存心找碴。小哥兒,你就這樣被撞進江裡。”

  鐘傢信道:“不,咱們躍上瞭那艘大船。”

  他將日前的遭遇作瞭一番說明,然後嘆息一聲道:“晚輩原以為江湖上必然多采多姿,估不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楊鶴笑道:“兩者都有,這就要看各人的志趣及應變的能力瞭,譬如你攜美同遊,不是多采多姿。被迫跳江,那就是江湖的可怕。”

  鐘傢信道:“前輩,晚輩想不明白,以桃花仙子的一身功力,為什麼對那紅色圓筒如此害怕。”

  楊鶴神色一肅道:“那是一種歹毒絕倫的暗器,名為斷魂梭,它可以擊破護身罡氣,鋼針上的奇毒天下無藥可解,見到它就像見到閻王帖子,桃花仙子焉能不怕。”

  鐘傢信道:“如此說來,晚輩是逃過一劫瞭,但願她們也能平安。”

  尹婆婆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替她們擔心,其實你所中的毒箭,毒力也頗為強烈,如是射中要害,咱們隻怕也救你不得。”

  鐘傢信道:“兩位前輩恩同再造,晚輩有生之年將永銘心腑。”

  楊鶴道:“咱們沒有望你報答,不要將謝字掛在嘴上。老伴,小哥兒隻怕餓瞭,有沒有什麼吃的。”

  待尹婆婆離去之後,楊鶴也告辭道:“好好休養,毒力雖已除去,傷勢還須調息,老夫不打擾你瞭。”

  鐘傢信在這對老夫婦的悉心照料之下,傷勢逐漸好轉,這天早餐之後,他準備向他們告辭,於是道:“前輩,晚輩想……”

  楊鶴微微一笑道:“你想走。”

  鐘傢信道:“是的,晚輩待辦之事尚多。”

  楊鶴道:“緣到即聚,緣盡則離,你要走老夫也不便留你,不過……”

  鐘傢信道:“前輩如有吩咐,但請明示。”

  楊鶴的確有話要說,隻是他卻扭頭向尹婆婆瞧去,因為他這位老伴神情淒苦,好像正在被生離死別的痛苦折磨著。鐘傢信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因而詢問道:“怎麼啦,婆婆。”

  楊鶴道:“女人就是這樣,想不開。”

  一般來說,女人的心胸似乎稍窄一點,不過這也要因人而異,古往今來,志節超人的奇女子史載載竹簡,那麼楊鶴的話是以偏概全瞭。不管怎樣,尹婆婆想不開是真的,但鐘傢信卻不便追問。

  楊鶴向鐘傢信瞥瞭一眼,然後投目窗外,長長一籲道:“我夫婦咳,那個孩子,如果還活在世上,應該有你這般年歲瞭,唉……”

  現在鐘傢信終於明白瞭,尹婆婆是瞧到他而思及亡故的兒子。本來嘛,喪子之痛,人所難堪,何況這對夫婦年事已高,自然會有此種情難自己的感觸瞭。鐘傢信略作沉吟道:“前輩……”

  楊鶴收回目光,靜靜瞧著他道:“小哥兒,你有話盡管說。”

  鐘傢信道:“前輩如果不嫌棄,晚輩願意拜在兩位老人傢的膝下。”

  楊鶴夫婦“呼”的一聲站瞭起來,異口同聲道:“此話當真。”

  鐘傢信立即拜倒下去道:“孩兒叩見義父、義母。”

  楊鶴哈哈一笑道:“我們夫婦生受你瞭,快起來,孩子。”

  尹婆婆一把將鐘傢信拉起,臉上老淚縱橫,情緒顯得頗為激動。良久,她抹幹淚水道:“老頭子,快拿見面禮來,輕瞭我可不依。”

  楊鶴道:“好好,信兒,你學的是些什麼武功,使出來讓義父瞧瞧。”

  這就怪瞭,尹婆婆要他拿見面禮出來,他為什麼扯到武功上去瞭。這的確有點古怪,不過鐘傢信卻知道楊鶴絕對不是因為吝惜見面禮才顧左右而言他,他所以如此,必然另有用意。於是他將鐘氏武功逐一演練,他想,至少義父他們可以改正他的缺失。

  楊鶴瞧過之後點點頭道:“信兒的根基紮得很好,在一般江湖來說,可以算得是一流高手瞭。隻是,如果要出人頭地,還得加以苦練。”

  鐘傢信道:“多謝義父指教。”

  楊鶴摘下兩根三尺長短的樹枝,將其中之一交給鐘傢信道:“你用樹枝當劍,咱們過幾招玩玩。”

  尹婆婆插嘴道:“羽兒,你義父是太上老人的嫡傳一脈,你可不要跟他客氣。”

  鐘傢信聞言一怔,暗忖道:“秋月大師所言果然不虛,如今僅有冷曉梅這一支未現。”

  楊鶴面色一正道:“信兒,對敵過招,切忌分心,否則必將招致無可彌補的悲慘後果,接招。”

  鐘傢信的心頭剛剛一凜,一縷勁風已經射到他喉結重穴,如果是當真搏殺,隻這一招他就栽在這裡瞭。

  楊鶴收回樹皮,微微一笑道:“不要顧慮,信兒,按照你鐘氏的劍法全力進攻,快。”

  鐘傢信知道如不施展天都九歸劍法,必然不是他義父的對手,他雖無爭勝之心,卻也不願輸得太慘,於是,在一聲輕叱之後,手中的樹枝隨即吐瞭出去。這雖然隻是一枝樹枝,但在心中有劍的境界之下,仍然劍氣縱橫,具有無堅不摧之勢,隻是他招出一半竟然神色一呆,這招鐘氏最具威力的劍法,也因之半途而廢,沒有遞出。

  這是為瞭什麼,難道是怕傷瞭他的義父。不,是因為他的玄機大穴之上,正點著一枝枝頭。天都九歸劍法威力極端強大,它卻無法阻擋楊鶴後發先至的隨手一擊,現在鐘傢信的玄機重穴罩在楊鶴的枝頭之下,他的劍招如何還能使得下去。

  鐘傢信丟掉樹枝道:“義父功力通玄,孩兒差得太遠瞭,實在難以相計。”

  楊鶴微微一笑道:“想不想學。”

  鐘傢信道:“我想學,隻怕時間不夠。”

  楊鶴道:“你是要到武漢找你傢人。”

  鐘傢信道:“是的。”

  楊鶴道:“武漢的好戲正在上演,短時間還不會收場,咱們以十日為期,先給你打好一點基礎。然後咱們一道去武漢,邊辦事,邊練功,這樣就不必擔心時間不夠瞭。”

  鐘傢信道:“這樣勞動義父,叫孩兒如何安心。”

  尹婆婆道:“這不關你的事,咱們早就不想待在這兒瞭。你義父如果就這麼帶著一身武學到土裡去,他是不會甘心的。”

  尹婆婆既然這樣講,鐘傢信就無話可說瞭,於是他就定下心來,將全部精神投入武學之中。楊鶴是太上老人的嫡脈,可惜他僅獲得《露寶真經》武學的四分之一,更由於世事滄桑,及經過若幹天災人禍,連這四分之一的武學功夫也多有缺失。

  太上老人這一脈的武功主要的分為三類,一是四禪識柱玄功,一是天龍四倒槍法,一是飛星迸雷手。這三類無一不是曠古絕今的性命修之學,但自楊鶴的高祖一代起,四禪識柱玄功就隻能練到二禪瞭。雖然如此,放眼天下,除瞭獲得《露寶真經》之人,可以說不作第二人想。鐘傢信因禍得福,居然能夠習得太上老人一脈的真傳,豈不是一項異數。

  尹婆婆也不是常人,她就是江湖上有名氣,足智多謀,勇猛善戰的千門奇俠尹天虹的掌上明珠,尹若蘭。

  尹天虹剛想橫過街道,回到他住的客棧,突然之間,他看見街道那邊撲出數名大漢,強行將一名年輕女子拖上一輛停在街邊的馬車上。當時路上行人頗多,就是沒有人敢問,有些人隻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則佯作不見,匆匆走過。尹天虹看得不順眼,三步並作兩步,輕縱急跳,眨眼間已落在那輛大馬車一旁。

  “不要啟程。”尹天虹用手拍拍那馬車的車轅,已經坐進車裡的年輕女人可以感覺到,整個車子都在劇烈地震動,拉車的馬也在長嘶。

  這時,散在馬車四周的大漢們被尹天虹那一聲吆喝吸引住,為首一人立即繞瞭過來,說道:“喂,小子,你幹什麼。”

  尹天虹冷然一笑道:“我正想這樣質問你們呢,如果你們想活得舒服的話,最好把車上的女子留下來。”

  其他大漢這時也紛紛圍瞭過來。

  “嗯”的那女子在極度驚惶中也來不及答話,兩名大漢已分前後靠到尹天虹身邊來瞭。

  隻見尹天虹突然側身扭腰,左揮一拳,右踢一腳,兩名最先沖過來的大漢應聲跌倒地上。但另外的兩名大漢見同伴吃虧,轉眼間相繼撲瞭過來。

  尹天虹雙手攀住車轅,弓腰反彈,雙腿齊齊後踢之際,那兩名大漢之中已有一名中瞭一腳,倒退瞭幾步,另一名反應較快,及時剎住瞭前沖之勢。剎那間,尹天虹已越過車篷,落在路的那邊,也就是馬車的另一邊。驀地,他揮掌如刃,像切豆腐似的劈破瞭車壁木板。尹天虹雙手托起那女子,越過長街,神態從容的離去。

  四名大漢竟然沒有追趕,眼睜睜看著他們揚長離開,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力不從心,徒呼奈何。

  “大俠,我真不知應該怎樣感謝你才好。”那女子用感激的目光瞧著尹天虹道。

  “不必客氣瞭,看來我應該先帶你到捕快房去一次。”尹天虹說道,他根本沒有瞧她一眼,隻是掀開車簾,探首對那女子繼續問道:“小姐,要不要我代你報官。”

  “不。”那女子突然又面露張惶神色道:“不妨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想驚動官府。”

  尹天虹感到無限驚奇的瞪著那女子,問道:“為什麼。”

  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有難言之隱。”

  尹天虹無可奈何地道:“那麼,讓我送你回傢去吧。”

  “嗯”的她有如驚弓之鳥,左張右望,又吶吶地道:“俠士,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談談,這時候回去,我怕那班人已在我傢附近等我呢。”

  兩人並肩兒走著,尹天虹一直在留意背後有沒人暗地裡跟蹤他們,同時也註意到是否有人埋伏。

  他們一路來到尹天虹住的客棧,尹天虹倒瞭一杯茶給她,問道:“你可是借瞭印子錢(高利貸)。”

  “你怎麼會知道的。”她像見瞭鬼似的,站瞭起來瞪著尹天虹。

  尹天虹卻沒有理會她,徐徐坐瞭下來,說道:“你為什麼要借印子錢呢,那班人可能是主持人雇用的打手。”

  “不借,你都猜對瞭。”那女子輕輕嘆瞭一口氣,說道:“這件事說來的確話長,都是傢父不好,他中瞭人傢的圈套,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如果我不幫他,還有誰來幫他呢。”

  說到這裡,她已硬著咽喉,說不下去,伏在桌上哭泣。尹天虹等她停止瞭哭泣,始道:“你的意思是,令尊被人騙走瞭一筆錢。”

  “他中瞭老千局,偏偏他又不肯照實告訴我們,直到泥足深陷時,一切已經太遲瞭。”

  “令尊大人現在哪裡。”

  “死瞭。”尹天虹身邊的女子又黯然流淚,垂下頭去,尹天虹不由得一怔。

  “對不起。”他抱歉地說道:“我不該令你難過。”

  “算瞭,本來是他自作孽,誰叫他生前嗜賭如命,卻又不夠機警。”那女子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抹瞭一把眼淚道:“要不是為瞭他,我又何必要到處求親托友,在外張羅呢。”

  尹天虹想瞭想,問道:“你可知道令尊大人被那一幫老千,用什麼方式騙瞭錢。”

  “我當然知道,甚至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忘記。”那女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因為其中一個還是我的世伯,他們簡直不是人,我恨不得殺死他們。”

  “那好極瞭,請你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