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宰眉頭擰成瞭一團,眼睛本來就很小,我在鏡框裡根本看不出他是睜著還是閉著,他半天沒做聲,卻從被子裡伸出一條胳膊,恬不知恥地搭在瞭小妍的肩膀上。
他的故事編的還算蠻感人的,但是他這種鳩占鵲巢想染指別人妻子的不要臉態度太讓人憤怒瞭,尤其還是趁著小妍意識不清醒的檔口,太讓人惡心瞭。
「先給楊大慶換藥吧,看看他傷口怎麼樣瞭,而且得想辦法給他點吃的。」南成宰突然轉移話題到我身上,讓我有些猝不及防的。
我的確是餓的要命,已經開始有虛脫的癥狀瞭,兩天兩夜瞭,我隻進瞭幾勺子土豆泥和一點有咸味的溫開水,雖然臉上的傷感覺沒有變得嚴重,不過饑餓也已經開始折磨我瞭。
「才不管他,我現在隻擔心你。」小妍的話讓我的心猶如數九寒天的雪地裡穿著單衣被從頭到腳淋瞭一盆冰水一樣。
「我又沒事,隻是崴瞭腳,休息一會就好瞭。」南成宰滿不在乎地說。
他還真的成功轉移瞭小妍的註意力。
「那你先躺好,等下樸大爺弄瞭吃的,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在被窩裡睡覺,我去把這些臟衣服洗瞭。」小妍囑咐道。
盡管小妍說著不管我,不過還是先開瞭地窖蓋,跳瞭下來,小心地幫我解開頭上的紗佈,查看瞭一下我的傷口,用碘伏幫我清理瞭一下,給我喂瞭點水,把紗佈重新纏回到頭上。
她的動作很輕柔,但我感覺不到她對我的愛意,就像是被一個熟練而又冷漠的護士姐姐擺弄患者的傷處一樣。
「他臉上的腫消瞭好多。」小妍在地窖裡站起身,把上半身探出在地窖外面。
我突然希望她能抬頭看一眼,能註意到我在下面,可以從裝著鏡框的獎狀裡看到炕上的情況可惜她並沒發現。
如果她能發現,應該會收斂一下自己吧,畢竟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和自己所謂的男朋友親熱還是需要有所顧忌的。
但是小妍偏偏是一個不在乎在別人面前秀恩愛的性格。
她就是從來不在乎在別人面前和我做出親昵的舉動。
這是報應和輪回嗎?要讓她在我面前滿不在乎的和別人秀恩愛?
我覺得自己要瘋瞭。
為什麼剛剛的河水沒有淹死南成宰?
或者讓他逃掉也行啊!
他現在腳腕受傷,那麼我的妻子小妍豈不是又要和他同床共枕一夜甚至更多?
不會,他有傷,應該是有心無力,即使有機會,他也應該做不到!
我不停的給自己打氣,安慰自己。
樸老頭做好瞭土豆餅,給南成宰端瞭進來,那香氣直飄進瞭地窖裡,我甚至能聽到那香氣鉆進我鼻子之後,肚子裡發出的沉悶的咕嚕嚕聲。
讓我驚喜的是,樸老頭單獨給我做瞭一碗土豆泥。
小妍照顧南成宰吃東西,給我喂食的任務就落在瞭樸老頭身上,這老東西看起來粗粗拉拉的,照顧人到還算細心,至少,他在給我喂土豆泥的時候,眼神裡充滿瞭同情。
同樣是剛才給我喂水的小妍眼裡,我隻看到瞭恐懼和厭惡。
這一通折騰,費瞭好半天的勁終於讓我把一碗土豆泥都順進瞭肚子裡,肚子裡有東西瞭,大腦這邊血液就好像立刻都跑去胃那邊增援,加上昨晚又是幾乎徹夜未眠,我眩暈著很快就迷糊起來。
不知道睡瞭多久,我聽到有人說話,才醒過來。
是小妍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成宰哥,你一定要去找那人對嗎?」
「丫頭,真的對不起……」南成宰輕聲回答,語氣很堅定。
我透過頭頂的縫隙朝鏡框裡看,外面的天色很明亮,還是白天,炕上的情景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能分辨出小妍是歪著兩腿坐在炕中間的,她旁邊就是躺在被子下的南成宰。
「你這樣做是以暴制暴,你也犯罪瞭,會被判刑的。」小妍還在苦口婆心地嘗試規勸南成宰放棄報仇的打算。
「和那個惡魔同歸於盡也沒什麼。」南成宰已經鐵瞭心。
「可是你不想和我結婚娶我瞭嗎?」小妍哽咽著問。
南成宰重重嘆瞭口氣,語氣中有些哀怨地說:「我本來也沒有那個福氣娶到你,就算是今天你和我在一起,也是我從別人的身邊把你偷來的。」
我有點震驚南成宰的這些話,這是要跟小妍坦白自己身份的意思嗎?那是不是就要讓我沉冤得雪瞭?
「你少說這種話!」小妍似乎有些生氣,嗚咽著說:「我又不是什麼私有品,那個渣男我早就想離開他瞭,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和他分手!」
我的心咯噔一下,難道小妍早就對我有二心瞭?又或者甚至連這次的失憶事件都是他們兩個策劃好的?
「你和他在一起一年瞭,肯定是有感情的……」南成宰輕聲說。
「那點感情早就在我知道他欺騙我的時候消滅光瞭!」小妍憤懣地說。
原來她倆指的是那個姓金的禽獸輔導員。
「好瞭,丫頭,你都忙一上午瞭,休息一會吧。」南成宰提議。
「不累,被困在這裡,什麼都做不瞭,連散步的地方都沒有,洗幾件衣服又不累。」小妍說著,用手背在眼角抹瞭抹。
「那讓我抱一會行嗎?」南成宰躺著,張開雙臂。
小妍朝窗外張望瞭一眼,小聲說:「你幹嘛?樸大爺在院子裡劈柴火呢,大白天兩個人就躺在被窩裡,多讓人笑話!」
南成宰噗嗤笑瞭,說:「躺被窩裡又不做什麼,笑話我們幹啥?」
小妍突然面色漲紅起來,伸手在南成宰被子下面的胸口位置用力擰瞭一下,小聲說:「不做什麼?你昨天晚上做啥壞事瞭你不記得?」
南成宰笑著反問:「我做啥瞭?不是你做瞭什麼嘛!」
小妍朝他使勁擠瞭擠鼻子,跳到地上說:「少臭美!我是擔心,要是不幫你解決瞭,你肯定不會放過我,我是為瞭自身安全才出的下策!」
南成宰嘿嘿地笑,小妍快步跑出瞭房間。
「楊同志……」小妍出去瞭一會,躺在炕上的南成宰突然小聲叫瞭我的名字,頓瞭頓,壓低聲音接著說:「我真的準備今天早上過瞭河就消失在你和荷丫頭的世界裡,但是又出瞭意外,我現在想走也走不瞭瞭,怎麼辦?」
我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呆呆地看著頭頂的木板縫隙。
「我真的喜歡上荷丫頭瞭……對不起楊同志,我可能真的忍不住瞭……」他語氣中似乎帶著一點鱷魚眼淚一般的虛偽的歉意。
這已經是非常明確的宣戰瞭。
我心如死灰。
昨晚他倆在我頭上不足一米的地方口水交融地接吻那一刻,我就已經心如死灰瞭。
就算是他倆並沒有真正的性交,他也已經是徹底的玷污瞭我的妻子。
屋外的院子裡傳來小妍歡快的聲音:「樸大爺,我幫你撿柴火吧。」
「不用你!你穿這麼少,別感冒瞭,你回屋去看好你傢男人吧。」樸老頭說。
「他沒事,身體壯,崴下腳又死不瞭。」小妍笑著說話的聲音甜甜的。
「嗯,那小子體格不錯,又黑又壯的,在農村的話,絕對是地裡的好手。」樸老頭誇贊說。
小妍咯咯的笑,這女人的情緒變化也真快,剛剛在房裡還哭唧唧的,這會出去就笑得那麼甜。
也許是黑暗讓人混混沌沌的吧,我聽著院子裡的說話聲,眼皮就抬不起來,居然又迷迷糊糊地睡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