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突然被打開,屋裡的四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進去!」一個人被推進屋裡,房門隨即又被關上。
「李旭。」看見來人,四人幾乎同時叫出聲並圍瞭上去。
李旭打量著四人的臉,半天不見看起來都有些憔悴,他問道:「你們都還好嗎?」
「我們沒事。」任玲說道:「你也被他們抓住瞭?」
「嗯。」李旭點點頭沒做過多說明。
「李旭,我……沒能逃出去。」宋瑤沮喪地說道。
「沒事,我不也被抓瞭嗎。」李旭安慰道。
「連你也被抓瞭,這下真就不妙瞭。」吳霜雪語氣凝重地說道。
李旭明白隻要他還沒被村裡人抓住,四人就還抱有獲救的希望,此刻他出現在這裡,意味著希望的破滅,對四人肯定是不小的打擊。
「哎……」周教授長嘆一聲說道:「是我連累瞭大傢。」
「教授別這麼說,我們都是自願跟來的,再說誰又能想到這裡的人會如此無法無天。」李旭見四人情緒都不太好,便轉移話題道:「這一天你們喝過水吃過東西沒?」
「中午時他們給過飯。」任玲說道:「你呢?一個人在外面什麼都沒吃吧?」
李旭不能告訴四人這幾個小時他是在李念兒那度過的,隻能說謊道:「我剛才被他們抓住時跟他們要瞭吃的,也吃過瞭。」見幾人沒覺得有問題,李旭又說道:「大傢沒必要站著,都坐下吧。」
房間裡光線昏暗,李旭這才發現整個房間空空如也,連一把椅子一張凳子都沒有,四人隻能靠墻席地而坐。屋子後方的墻上有一扇窗,但已被木條封死,李旭從縫隙往外望,發現窗外守著兩人,一看就是吸取瞭之前的教訓。
他們五人已全部被抓,按李念兒所說村裡人要到夜裡才會處置他們,計劃也是在那時施行,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要打發。李旭環顧房間,四人分坐在房間兩側,彼此沒什麼交流,他不在的這幾個小時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瞭。
李旭本想坐到任玲身邊跟她說說話,結果看向周教授時想起瞭早上的疑問,以大傢現在的處境,正是詢問教授為何要來這裡的最好時機,教授也一定會和盤托出。
李旭走到周教授旁邊靠墻坐下,過瞭兩分鐘才轉頭問道:「教授,有件事我挺好奇,不知能不能問問您?」
「哦?」周教授有些驚訝,說道:「有什麼問題你盡管問就是。」
「是這樣的,這眷湖村這麼偏僻隱蔽,連附近的人都不知有這麼個地方,可我聽說教授您僅憑一個名字已經尋找瞭很多年。我很好奇這眷湖村到底有什麼值得您追尋的?」
李旭說話時並沒有壓低聲音,屋裡的人都能聽見,此時任玲,宋瑤和吳霜雪都豎起耳朵投來好奇的目光,等待著周教授的回答。
「是這件事啊!」周教授感嘆一聲,片刻後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對人講尋找眷湖村是為瞭進行學術研究,這麼講不能說不對,但更確切的目的我從未向其他人說起過。」
果然有隱情。李旭越發好奇,表面平靜但內心急切地等待著周教授講下去。
「我沒說並非因為這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相反我非常渴望能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與我一同研究這事或是給我一些意見建議,可惜我身邊並沒有這樣的人。而要是把這事告訴一般人,他們恐怕會以為我在開玩笑或是老糊塗瞭,更甚者可能會認為我走上瞭歪門斜路,我可不希望如此,況且我也無法保證我想要確認的那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基於這些原因我才獨自一人尋找調查眷湖村。」
周教授發現三女也在聽他講,並不在意,喘瞭口氣後接著說道:「我剛剛講那些隻是想告訴你們,這事真不是什麼秘密,憋在我心裡幾十年早就想一吐為快,你既然問瞭,我自然願意講,隻是這事講起來又長又無趣,你們不一定喜歡聽。」
「教授你講吧,我們想聽。」李旭代表四人說道。
「那好。」周教授用幾秒鐘醞釀瞭一下,開口說道:「開場白有點老套,但這事確實說來話長,事情要從我的老師開始說起。」周教授稍作停頓看向四人,見四人並無驚訝之色,於是接著說道:「我的老師出生在一個殷實富足的鄉紳傢庭,自小聰慧過人面對學業遊刃有餘,十八歲時便從國內大學畢業遠渡重洋去到美國留學深造,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攻讀民俗學,學成歸來後進入大學任教,是我們國傢民俗學研究的先驅和民俗學科的開創者。」
「在學術上老師一直勤勤懇懇,早年間走遍大江南北收集資料進行調查研究,為我們這門學科打下瞭堅實的基礎,人到中年又將主要精力投入到教學中,培養瞭一大批民俗學者,發展壯大瞭這一學科。」
講述忽然中斷,周教授一動不動地直直盯著前方,看似是在註視對面的墻壁,實則眼神並未對焦,也不知是陷入瞭回憶還是在組織後面的話語,直到半分鐘後一聲嘆息,又才繼續說道:「時間來到上世紀六十年代,老師的生活雖然按部就班卻也簡單充實,原本一切還算美好,直到那場席卷全國的浩劫降臨。」
「老師因為出身和留學經歷,與那個時代的許多高級知識分子一樣,沒能逃過被批鬥虐待的下場。那十年間老師飽嘗瞭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摧殘,他身邊的許多同事朋友未能挺到最後,老師卻憑借頑強的意志挺瞭過來。」
「動亂結束後老師得以平反,可時光一去不復返,老師的身體已大不如前,整個人也沒瞭過去的精氣神,再加上沒有孩子以及師母的過世,老師從此心灰意冷深居簡出,除瞭上課鮮少與外界來往。我畢業後留校工作,不時去公寓看看他,陪他聊聊天,算是老師晚年最親近的人瞭。」
周教授再次中斷講述,對四人說道:「講到現在還沒進入正題,你們一定不耐煩瞭吧?不過別急,瞭解瞭事情的背景才不會覺得事發突兀。接下來就要講到你們關心的瞭。」
「老師早已沒瞭親人,病故後葬禮由學校操辦。老師生前住在學校分配的公寓裡,去世後需要將公寓騰空,學校知道我與老師的關系最密切,便讓我先去整理遺物。」
「老師雖出身富裕之傢,可大半輩子過得勤儉樸素,公寓裡除瞭大量的書之外並無太多其他東西。我想拿幾本書留作紀念,於是在大大小小的書堆裡挑選起來,當翻找到墻角的一個巨大書堆時卻有瞭意外發現。」
「那堆書應該很久沒人碰過,外面積瞭厚厚一層灰,裡層的許多書被蟲蛀鼠咬得殘破不堪,一碰掉一堆渣。我一本一本向下翻到最底層,在緊挨墻角的位置找到瞭一個鐵盒。盒子不大,約三十公分長二十公分寬,高七八公分,拿起來時能感覺到裡面有東西在晃。」
周教授停下來喘口氣,李旭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鐵盒裡裝的是什麼瞭,他急切地等待著教授開口。
「盒子顯然是被藏在書堆下的,我很好奇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費瞭一番力氣打開後發現裡面就隻放著一本日記和一卷手稿。我曾聽老師說起過,他原本有記日記的習慣,可在那十年間為瞭不被抄傢的人從日記裡引申歪曲出『罪證』,他銷毀瞭之前的所有日記,從此也不再寫。」
「因此我對這本日記更加好奇瞭,是什麼原因讓老師甘冒巨大風險唯獨將這本日記保留下來?看看日記都記錄瞭什麼也許就明白瞭。我當即翻開日記本查看起來。從日期可知這本日記記錄於一九三三年,我從日記中得知那時老師剛學成歸來不久,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找工作,而是開始四處遊歷學以致用地實地考察研究各地風土人情風俗習慣。」
「日記主要記載瞭老師每到一地的所見所聞,我翻看瞭大半本也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我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讀,直到最後十幾篇事情才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老師在日記中寫道,他在某縣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是關於一個叫眷湖村的地方的,他覺得很有意思打算去這個村子一探究竟。至於是什麼有趣的傳聞,老師並未細說。隔瞭一天的下一篇日記裡寫道,這個眷湖村比想象中的難找,他還沒有打聽到村子所在。然後又隔瞭兩天,日記中寫道他終於找到瞭眷混村。這天的日記就這麼一句,老師並未提及他是如何找到眷湖村和村子具體在何方。」
「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有日記,第一天老師寫道,村裡人把他安置在山腰間的一座大房子裡,雖然收留瞭他但看起來並不太歡迎他,都在有意無意地催促他趕快離開,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這村子有古怪,就更不能輕易離去。第二天的日記裡寫道,他本想與一些村民搞好關系,好從他們口中套出些線索,可村民們相比前一天突然變得冷淡,全都對他不搭不理,像是被人下瞭封口令。」
「之後的三天老師都在暗自調查卻毫無發現。老師在日記裡還提到一件事,他在村子及周邊都未發現有墓地,所學專業讓他對此頗為敏感,這裡可能有自己獨特的喪葬習俗?再往後老師終於坐不住瞭,他找到村長直接向其求證傳聞的真假。」
周教授再次中斷講述,用舌頭潤瞭潤嘴唇。說瞭這麼長時間的話喉嚨一定也很幹,這種時候最好能喝口水休息一下,可此刻的他們連這點條件都沒有。李旭正打算去向外面的人要水時,周教授又講瞭起來,李旭隻能作罷。
「接下來就是整個故事的高潮部分,老師記述的也尤為詳細,日記中寫道當他說出外界關於村子的傳聞時,村長臉色大變質問他究竟有何目的。老師沒想到村長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連忙解釋說自己正在四處遊歷采風,來到眷湖村隻是出於好奇。可村長並不信老師的說辭,當即將老師攆出瞭屋子。」
「一開始老師並未在意,覺得隻是一場誤會,找機會解釋清楚就行,可當天晚些時候他就覺察到瞭異樣。當他走在村子裡時村民們會長時間地盯視他,像是怕他跑瞭一樣,而當他想要接近村民時,村民們又會躲得遠遠的。」
「第二天的情況更詭異。早上老師一開門看見兩個人站在屋外不遠處,見他出來後兩人匆匆離去。而當老師一出現在村裡,周圍的村民無論正在交談還是在勞作,全都住口停手立在原地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神說不出的詭異。之後無論老師走到哪,都覺得如芒在背,心裡也越發不安,這一天便早早回到瞭住處。」
「老師回到住處後越想越覺得古怪,於是決定把這兩天經歷詳細記錄下來,卻不想寫著寫著竟趴在桌上睡著瞭。等老師再次睜開眼時四周已是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表上的時間,於是摸著黑去找火柴和蠟燭,當他終於點燃蠟燭發現時間已快凌晨一點。」
「老師本打算脫瞭衣服上床繼續休息,可這時大門方向傳來咯吱一聲,老師隻當是老鼠並沒在意,不過這聲音讓他想起一件事,下午回屋後隻是隨手把門一關並未插上門閂,於是老師舉著蠟燭打算去把堂屋門閂住。」
「出瞭臥室老師一眼便看見堂屋門大開著,一群黑影矗在門口,老師先是一驚,不過馬上恢復鎮定質問都是誰在那,那些黑影聽見老師的聲音紛紛轉過頭,黑暗中十幾對大小不一卻都發著藍光的眼鏡十分醒目,老師又是一驚,可他想到村裡人這兩天的古怪舉動,認為定是村裡人為趕他走特意來嚇唬他,於是便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去打算戳穿他們的把戲。」
「隨著距離拉近燭光照亮黑影,老師卻驟然停住瞭腳步,一群全身赤裸身上隻掛著些水草,散發著濃重魚腥味的怪物正立在門口,身上還在不停向下滴著水,好似剛從河裡上岸。說它們是怪物因為它們有人形卻又沒人樣,它們都是雙足站立,有胳膊有腿有頭有臉,但胳膊不一定是人的胳膊,可能是蝦鉗也可能是蟹腿,頭也不都是人頭,有魚頭有鱉頭有蟹頭,眼睛有的小如拇指有的大如銅鈴,就是沒一個有完整的人樣。」
「老師呆立原地心臟狂跳渾身顫栗,巨大的恐懼使身體像是被定住瞭一樣,既挪不開腿也移不開眼。為首的魚頭怪已經跨過門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從門外不斷湧入的腥風終於將搖曳的燭火吹滅,四周瞬間歸於黑暗,形貌可怖面目猙獰的怪物們又成瞭一團黑影,隻剩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冒著幽光。」
「黑暗在這時反而緩解瞭恐懼,老師終於驚醒過來,後退兩步轉身沖回臥室插上門閂,又搬來椅子抵在門後。做完這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就被從外面砸得震天響,連帶著門框都在劇烈晃動。見此情形老師知道門肯定擋不住怪物,現在能做的隻有逃命,他抓起包袱爬到桌子上,打開窗戶就要往外跳,差一點把日記本落在桌上,好在最後看見揣進瞭懷裡,至於其他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就無所謂瞭。」
「老師小心地繞到屋前,見怪物都進瞭屋才跑過屋前向山下而去,不過四周太黑隻能一步一步緩慢下山,還要不停回頭張望看怪物有沒有追上來。好在一路順利老師平安抵達山下,他一刻不敢停留又向著村口奔去,一直沖出村子直到跑不動才敢停下。這時已是深夜又是在深山之中,老師根本找不到出山的路,隻能提心吊膽地在山裡熬過一夜,等到能看清來時的路,老師才終於得以徹底逃離眷湖村。」
「以上就是老師日記裡的主要內容。當年首次讀到這些時我大為詫異,特別是日記最後反復提到怪物,我不敢相信像老師這樣嚴謹的學者,一位從事民俗研究的專業人士,竟會聲稱自己遇到瞭怪物,還在怪物的追趕下落荒而逃。」
「不過最初的驚詫過後,疑問便接踵而至。若老師所見不是什麼怪物,那又會是什麼呢?是老師看錯瞭?還是說那些所謂的怪物其實是村民假扮的?我反復重讀日記的最後部分,覺得兩種解釋都說不過去。另外老師甘冒巨大風險唯獨將這本日記保存下來,說明即便過瞭許多年,老師依然非常看重這本日記所記錄的內容。」
「而我則陷入瞭巨大的矛盾中,一方面理性和科學素養讓我對所謂的怪物一說嗤之以鼻,可另一方面理性也好科學素養也罷老師同樣具備,以我對老師的瞭解與信任,我很難徹底否定老師所相信的。」
「之後的許多年裡我不時重溫日記中的內容,內心的矛盾一直糾纏著我,我對老師筆下的眷湖村也越發好奇。直到有一天我想何不去這個眷湖村一探究竟呢?這樣不就能徹底解開謎團,而這恰恰又是我的專業領域,因此就有瞭這些年尋找眷湖村的歷程。」
漫長的講述到這總算可以告一段落瞭,周教授閉上眼長長地舒瞭一口氣,睜開眼時說道:「以上就是我尋找眷湖村的原因,故事長瞭點,但隻有這樣才能講清楚來龍去脈,不過沒提前準備就講瞭這麼多,我不敢保證沒有遺漏,你們要是覺得哪裡還不清楚就盡管問吧。」
真是沒想到背後的原因竟牽涉師生兩代人,跨度更是長達九十年。李旭在心裡暗暗稱奇,不過他確實還有幾處不太明白的地方需要教授解答。
「教授,既然有日記在,為何這眷湖村您還尋找瞭很多年?」
「因為日記中所有可能透露眷湖村位置的信息都被抹去瞭,甚至為瞭不透露眷湖村的位置,與眷湖村部分臨近的日記都被撕掉瞭,這是我從日期間隔和殘留的紙茬推斷出的,這麼做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找到眷湖村,原因嘛?我想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原因。」
李旭想瞭想點瞭點頭,然後又問道:「教授,我記得您剛剛說過,鐵盒裡除瞭一本日記還有一卷手稿,那手稿是否與眷湖村有關?」
周教授一愣,好像李旭的詢問才讓他想起還有手稿這麼個東西。他說道:「確實有關,手稿裡的內容是對日記的補充。老師在日記最後說他看見瞭很多怪物,但並沒有一一描述它們的樣子,手稿中則有老師逃出眷湖村後,第一時間根據記憶畫出的怪物形貌。除此之外手稿裡還提到瞭老師留學時的見聞,據老師所說在他留學的新英格蘭地區,有一些傳聞與他在眷湖村所見頗為相似,他曾與幾位意趣相投的同學深入調查過一些傳聞。至於調查是否有結果老師沒有說,手稿的最後告誡任何人都不要試圖去瞭解。」
這還牽扯到瞭國外?李旭有點懵,好在這並不重要,正如教授所說手稿中的內容隻是對日記的補充,這下他算是搞清楚瞭所有問題,沒什麼可問的瞭。
見李旭不再提問,周教授看向對面的三女,說道:「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
短暫的寂靜後吳霜雪開口道:「教授,日記裡的那些怪物,會不會就是我們在圖書館讀到的那則故事裡的怪物?」
「你也這麼認為嗎?當初你把那則故事拿給我看時我便這麼覺得。那則故事裡手臂粗長的蟹鉗,長著魚頭的人不都出現在瞭日記裡嗎?而且那則故事雖沒有明確的發生時間,但不難推測出大致時間,與老師進入眷湖村的時間相差不會超過十五年,也許十年都不到。」
李旭,任玲和宋瑤三人聽得雲裡霧裡的,李旭問道:「教授,學姐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圖書館故事的?」
吳霜雪向三人大致講述瞭在市圖書館讀到的,那則把教授和她引向長水村的故事。
「還提到瞭長水村,說得跟真的一樣。」李旭看向任玲,問道:「玲姐,你有沒有聽說過瘋子小六。」
任玲搖頭說道:「沒聽說過。」隔瞭五秒她又開口道:「教授,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您。即使日記中所說都是真的,可距今也將近九十年瞭,過去存在的東西現在不一定仍存在,如今再來驗證會不會為時已晚?」
「小玲的問題問得好啊!」周教授說道:「這個問題我還真想過。在我看來怪物什麼的本就是超出常理的存在,那就不要用常理去衡量它,九十年對人來說是一生的長度,足以發生許多事經歷許多變化,但在怪物的世界裡也許算不瞭什麼。而說到變化,與初次讀到老師日記時的我相比,現在的我也已經發生瞭很大的變化。年輕時的我無法接受老師竟會相信有怪物的存在這種事,覺得這有損老師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可隨著年齡漸長,以前十分看重的某些東西越來越無足輕重,而老師仍是老師。如今到底是相信理性還是相信老師的矛盾已不復存在,怪物真的存在我會為老師感到欣慰,不存在我也不會失望。」
任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李旭和宋瑤大體上也是同樣的感受,覺得好有哲理但又不完全明白。
「宋警官,你有什麼問題需要問嗎?」周教授突然對宋瑤說道。
「我?沒有,該問的他們都問瞭。」宋瑤肉眼可見的心情低落,除瞭李旭剛進來時說過話,這麼長時間一直沉默不語,突然被周教授點名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我不相信有怪物存在。」
「這一點我想大傢都一樣。」周教授說道。
眾人的疑問都已解答,不再有人開口。也許是說瞭太多話有些疲憊,周教授舒展瞭一下僵硬的身體,靠回墻上閉起眼睛開始休息。天色已在不經意在轉黑,屋裡則更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