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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再次從恢復室醒過來時,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經無法倒轉、永遠以不可逆的方式被改變瞭。

  大腿之間不真實的緊繃痛感確確實實地提醒著我,我已經不再具備男人完整的性器官:

  在這整個療程的最後一步,也是哲哥與曉瀅計畫的終點,為瞭阻止我體內的男性賀爾蒙幹擾女性荷爾蒙藥物的作用。最重要的,更是藉由社會觀念上俗稱的「閹割」,象徵「林穎傑」這個男性身分的消去。

  我的睪丸在手術中被完全摘除,並將變得過長的包皮也一並割去。徒留下在長期的女性荷爾蒙作用之下,萎縮得如同拇指般大小的陰莖。

  自此之後,我的身體將永遠失去瞭分泌雄性激素的重要器官,回首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女性化過程,雖然是出於自願,卻也不禁有些黯然神傷。從一開始的女裝、到服用女性荷爾蒙藥物,最後更動瞭手術。

  終於,再也無法回頭瞭。

  我忍著身體的不適勉力站起,環顧四周。如同哲哥其他診所的風格,這個病房乾凈而明亮。雖然為瞭避免部必要的感染而使用瞭容易清潔、殺菌的裝潢材料,卻依然豪華地讓人瞠目結舌。

  病房隔壁,即是一間與之相連的獨立套房。在臥房附屬的更衣室中,巨大的落地鏡完整瞭呈現瞭我手術後的身影:

  我解開病服,偌大鏡中的我下體密密麻麻地纏上瞭繃帶,胯下那小小的包紮體積,似乎正昭示瞭某些東西已然不存在於我的身體這個事實。

  視線逐漸往上落在胸前,是兩座起伏的曲線,帶著輕微的腫脹感。我下意識地摸瞭摸,觸感所及是某種有彈性的醫療衣物,同時,兩邊的腋下各自有塊紗佈包覆著的小傷口。

  我想起瞭全身麻醉之前,哲哥在病房裡同我說的話:

  「為瞭避免雄性激素幹擾你身體的女性化,你的睪丸會用手術摘除。以後隻要口服低劑量的雌性激素就能讓你的身體維持、甚至更加女性化的狀態。而女性荷爾蒙的另外一個效果,就是會讓你身體皮膚的膠原蛋白與脂肪含量進一步地增加。」「由於男生的身體原本就沒有女生乳房應有的結構,即使是長期服用雌激素效果也是有限,因此一開始我便是打算透過使用自體脂肪的方式來為你豐胸,但你的身材太過纖瘦,無法直接進行。而在你服用雌激素這麼長一段時間之後,你的胸部逐漸具備瞭女性乳房組織的雛型,而身體其他部位、尤其是大腿的脂肪量的增加,才得以擁有瞭手術所需的脂肪細胞來源。」如今我在相同的病房再次蘇醒,原本談話的一切已成為現實。除瞭主司分泌雄性荷爾蒙的器官被摘除之外,我更進一步擁有瞭雌性身體最明顯的性徵之一:

  乳房。而我的心中,卻意外地沒有受術者應有的情緒起伏,彷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安排。

  從小到大,我相信自己是個純粹的異性戀,與男人發生性關系這檔事,是再如何荒唐也無法想到的。然而,自從我和曉瀅的關系改變以來,無論是被迫也好、受騙也好,先是哲哥,然後是鄭董,最後是強森,我竟也已經和三名男士發生瞭性關系。

  就某方面來說,這種矛盾感是我內心深處感到迷惘的癥結。而手術前陪著我娓娓探索性向問題的哲哥與曉瀅,卻也著實讓我信服,更是掃去瞭手術前巨大的不安。

  哲哥認為,相較於過去僅僅隻有男性/女性的二元劃分,其實性別如果以一張「生理性別」「期望性別」、「性取向」作為三個維度形成的立體光譜,也許大部分比例的人是生理男性、期望性別也是男性,而性取向為女性,也就是純粹的異性戀,但更多的情況,則是位於這三個維度之間的值、差別隻在於程度問題。

  而更值得深思的,是這三個維度中,與個人觀點直接相關的「期望性別」與「性取向」,更像是一種隨著人生經驗變化的動態認知。

  簡單來說,一個人希望自己外表有多麼像個男性或女性、以及自己喜歡的對象有多麼像個男性或女性,其實是會隨著人生的境遇而改變的。

  哲哥不愧是身為極為洞察人心的心理醫生,他精準的心理判斷認為我並非想要成為百分之百、生理的女性。充其量僅能說是成為一個極為女性化的第三性,這種介於生理男性與生理女性之間的女性化,才是符合我心理取向的狀態。

  因此,他計畫的手術內容之所以僅是單純摘除作為男性性腺的睪丸,進而保留我那幾乎與女性陰蒂作用毫無二致的小陰莖,不僅僅是因為人工陰道的造口技術會需要剝離過多的神經及肌肉組織,使得術後需面對沾黏、感染、以及對於性愛的快感大大地減少的風險如此簡單,更是縝密考量我的心理狀態之後的結果。

  「人生是一個漫長的學習過程,往後你可以慢慢去體會…女性的身體是很神奇的,生理與心理的變化總是不停地交互作用。當你舍棄瞭以陰莖作為感受主體的男式快感之後,你會慢慢地發現,在自我的認同、以及生理的改變之下,將會能夠以更加開放的方式去感受身為女性的美好。」哲哥給瞭我一個安心地微笑之後,便留下身旁的曉瀅陪伴我等待術前檢查報告、自己便先行離去做術前準備瞭。

  沒有猶豫太久,我便選擇瞭在所謂的「性別重置手術同意書」上簽下瞭自己那早已變得陌生的名字。

  在麻醉前的準備室裡我們又聊瞭更多更多,關於我和她的感情、以後相處的方式、更多的,是對於我們未來的探討。而那些親昵的交心如同簽同意書的當下一般有如黃粱一夢,而一直到今晨術後蘇醒,我才徹底明白,不僅是身體上的改變無法逆轉,從昨晚在床榻之前選擇瞭林依潔這個身分起,她終將成為我新的、唯一的名字。

  從正面角度來說,相較於曉瀅不願意姑息矛盾的決心,她也不願意我就此被留在感情一無所有的荒蕪之地。更何況我早已明白自己愛上瞭那個身為林依潔的自己、那美麗動人的姿態、深受男人註目的外表,以及女性朋友圈中的無害而受人照顧的形象。

  說到底,隻是自己基於根深蒂固的刻版印象、以及害怕旁人、傢庭、社會帶來的不確定性,而一直以鴕鳥心態安慰自己隻是在進行個「女裝遊戲」罷瞭。

  從負面的角度來說,無論是在婚姻、工作上,我都已經失去瞭太多東西,甚至可能連同立足的傢也可能會因為流言蜚語而崩壞。

  事實上,重回男裝生活的念頭早就不知道多久沒有再想起過瞭。

  手術之後,便是一段漫長而辛苦的復健過程。為瞭避免植入胸部的脂肪產生鈣化,哲哥安排瞭詳細的術後照護與復健治療,搭配原本就已在進行的健身運動與飲食控制,更是讓我的生活忙碌得不可開交。

  為此曉瀅在公司內為我安排瞭特別的假期,謹慎而隱晦地向公司同仁發佈瞭我在集團內的醫院動瞭性別重置手術的消息,一方面解決瞭未來幾個月的出勤問題,而另一方面更進一步確立瞭我成為公司醫美形象代言人的角色。

  在休養的期間,除瞭傷口換藥之外,每天早中晚共三組不同的復健師帶著我進行術後的按摩與復健。在少瞭男性賀爾蒙的作用之後,我不再需要依賴對身體負擔較大的高劑量黃體素,轉而以定量的口服藥物取代即可。另一方面,在乳頭上註射的「泌乳激素」針劑,則是需要再繼續持續一段時間。

  復健與健身的過程雖然漫長而艱苦,然而或許是因為真的少瞭男性賀爾蒙的阻撓,我的身體以幾乎是肉眼可辨的速度產生變化。不僅皮膚變得吹彈可破、上臂、大腿與腰部逐漸纖細,而臀部則是快速豐腴豐腴起來。

  兩周之後,當胯下的敷料終於被拿下,我終於能夠再度目睹自己下體拆線後的樣子:少瞭睪丸的囊袋已進一步的萎縮,在傷口復原之後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而陰莖則是多餘的包皮也都被割除之下,呈著粉嫩小巧的模樣。

  顯然,我的下體已經不再擁有屬於一個男人的象徵,自然連先前陪伴著我好一陣子的貞操帶也不需要瞭。

  此時此刻在我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有任何一絲男性的痕跡瞭,穿上久違的蕾絲內褲,那輕柔的膚觸讓我不由得一顫,而鏡中的自己兩腿之間那包在絲質的內褲裡的小小凸起,竟奇蹟似的沒有任何違和之感。

  而胸前真實的重量感與隆起的美麗弧線更是唯美得令我舍不得移開目光。當我穿上曉瀅幫我準備的、標有C罩杯標簽的美麗內衣,赤足嘗試著走幾步路時,胸前挺俏傲人的乳肉竟隨著步伐一顫一顫的「波濤洶湧」,美夢成真的感動讓我那一整天都激動不已。

  原本單薄、僅有些小硬塊的乳頭,在「泌乳激素」針劑持續的施打之下,逐漸變得肥厚而立體、點綴在渾圓飽滿、軟若脂玉的的乳房上,透出淡淡的咖啡色光澤之餘,中央甚至還微微地凹陷。無論以何種標準來看,都是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的絕品美乳。

  而曉瀅擅自決定幫我預約訂做的肚臍環,閃亮地白金鑲鉆墜飾嵌在柔滑如緞的腰腹上,在清純可人的形象中更隱約暗示著些許放蕩的意味。

  在拆線之後緊接而來的,則是頻繁的心理醫生門診。而一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原來之前偕同曉瀅在哲哥的診所所做的所謂「婚姻諮詢」,其實一直都是哲哥藉以開立性別認同監定診斷書的藉口。

  而當我自動自發的開始女裝生活之時,更是巧妙地符合瞭法律規定實施「性別重置手術」之前,所需要進行的「真實生活體驗」,也就是變性前預先以另外一個性別示人的生活。

  我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之下,在評監量表中取得瞭極高的分數,一步步地踏入瞭預設好的天羅地網裡。

  而現今的心理醫生諮詢,則是為瞭符合法律規定而補充進行的第二名精神科醫師監定。

  當然,我在監定完成之前便已接受瞭豐胸手術、並摘除瞭睪丸。這對於哲哥來說並不是問題,因為參與評估診斷的醫生,不是哲哥朋友圈內的同學或是學弟,在哲哥的運作之下自然悉心配合。

  原本在長期的陶冶之下舉手投足間早已與一般女性無異,而在手術之後的身體快速變化之下,心理那份女性認同更是自信地由內而外地煥發出來。

  在臺灣的法律上,現今的男性性別重置手術,僅需摘除「性腺」也就是睪丸即可,至於要不要連同陰莖一起摘除、甚至通過手術制作出人工陰道,則端看受術者本人的意願而定。

  據我瞭解,有些變性者就算要失去肉體上的性快感,也希望自己的外表可以更像女性一些。因此會選擇切除陰莖,並整形出女性性器官的樣子。

  而如同哲哥所判斷的,我確實並不想要自己成為那樣的狀態。最關鍵的原因在於,我希望自己的身體上,依然殘留有自己曾經身為「男性」的「記號」。與其轉變為完整的女人,我更偏向自己身為女性化的「第三性」:那割去包皮、萎軟粉嫩的小陰莖所帶來的興奮感無時無刻羞辱著我,自己是個自願從人夫墮落的雌性人妖。

  而在曉瀅以配偶身份的陪伴之下,門診諮詢瞭數次,並填瞭許許多多制式的表格以及取得之後,我終於能夠帶著醫生出示的診斷書,在戶政事務所取得瞭屬於女性的、粉紅色的身分證。

  而在同一天,曉瀅也和我辦妥瞭離婚手續。

  來不及感到開心或是失落,我們首先面臨的,就是來自於我原生傢庭的騷動。雖不如曉瀅的傢世顯赫,我的傢庭在地方上也堪稱望族。雖然在婚後因為種種因素與原生傢庭的關系早已變得淡薄。

  然而,當我離婚與變性的消息同時傳回老傢之後,父親氣得大發雷霆、並放話周知傢族成員,從此與我再無關系;而母親在震驚之餘卻也無法從我口中問出個所以,再加上木已成舟之下,也隻能無奈地接受。

  期間一直陪伴著我面對傢族質疑壓力的曉瀅,同樣地也飽受煎熬。光是我母親從不舍與關心自己兒媳的態度、到得知她也支持我的決定,從而由同情轉為憤怒與不諒解的惡言相向,在在造成瞭曉瀅心理與情緒上的壓力。

  也因此,除瞭暫時與自己的原生傢庭保持距離、暫不往來之外,也別無選擇。為瞭安慰曉瀅我主動提議瞭要當她婚禮的伴娘。

  我覺得,那是我以另一種形式愛著她的證明。雖然,那個將妻子從我身邊帶走,也帶著我探索一個全新世界的人,如今終於即將與曉瀅成為合法的夫妻,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修成正果吧?

  而諷刺的是,我卻是那位即將在婚禮當天引領新郎新娘入場、並給予祝福的伴娘。

  我們的愛隻是改變瞭形式,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是她開發瞭我的體內女性化的那一面,是她引導我體會到瞭身為雌性的喜悅,是她告訴瞭我還擁有第二人生的機會,身為女人可以活得更加精采。

  「重點不在於美不美,科技與時尚不斷地在進步,美麗的女人多到不可勝數,漸漸地你會發現,最後能打動人心的,還是取決於自己的內心」在傢庭革命好不容易暫歇之後,接下來的生活依然是忙碌而緊湊的,在既有的健身房訓練課程之外增加瞭乳房的按摩、術後回診等事項之外,曉瀅的婚禮籌備亦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

  此時身份已經轉變為曉瀅伴娘與閨蜜的我,理所當然的參與瞭她訂制婚紗的樣式、喜帖甚至喜餅乃至婚宴餐點等等大小事宜。除瞭這些必要的繁文縟節之外,在哲哥的授意之下更是刻意地安排瞭幾項特別而不公開的活動。

  相對於我權充曉瀅的伴娘,哲哥則毫無意外的邀請瞭仲翔作為伴郎兼總召。

  為此,我們開始定期見面,與婚禮顧問一同討論關於宴會的種種細節。

  相較於未婚的他,已「領教」過一次婚禮累人之處的我,隻能與他一項一項地向他說明諸如迎親、拜別、壓床、踏瓦、擲扇等等習俗,何者可能可以省略何者無法從缺,更需不厭其煩地為他解釋,諸如為何禮車不能走回頭路、安排於飯店結婚新娘房又該如何折中佈置等等看似簡單卻又牽扯著兩方傢族面子的問題。

  雖然從早忙到晚的充實生活確實讓我無暇顧及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而貼心的曉瀅在與我共同安排婚禮事宜中,也貼心地避開瞭所有會引起我尷尬的部分,尤其是面對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前」嶽父母的方面,更是替我隱瞞瞭變性一事。

  而我的「前」嶽父母雖然一開始對於自己女兒的「先斬後奏」頗有微詞,然而在得知哲哥顯赫的財權地位之後態度立即軟化許多。再加上先前我在嶽傢中也稱不上是長袖善舞的孝順女婿,自然不會得到一絲同情的眼光。

  也許是為瞭擔心曉瀅結婚帶給我的情緒沖擊,抑或是體諒曉瀅張羅婚禮的辛苦,哲哥帶我出席「活動」的機會增加瞭許多。,除瞭一般的應酬場合之外,更是少不瞭紙醉金迷的聲色派對。

  而在其中我也對於自己前妻的近況有瞭更深一層認識:而最大的沖擊便是,曉瀅的性經驗人數竟在短短的兩年之間,已突破瞭百人。

  而這也迅速地瓦解瞭我內心最後的矜持,我從原本手術前隻有三人的性經驗快速地增加,而諸如多P的性愛派對,甚至「三王一後」等荒淫性愛都更是毫無窒礙地水到渠成。

  如今,我直腸已然宛如奉侍男人的名器,在吞沒男人肉棒的同時,腸壁擠壓的力道便是最完美的榨精機器,而肛門恰到好處的收縮,更是刺激著男人敏感的神經、在我的體內播撒出一道道的白濃汁液。

  而在性愛的過程中,我不再藉由「搓弄」自己那隻小肉棒來獲得快感,而是如同女性搓揉陰蒂般羞赧地在男人面前用指尖、指腹去揉捏、按壓它。

  事實上,藉由直腸被插入、以及胸部的刺激帶給我的性愛快感,早勝過於單純刺激肉棒所帶來的歡愉。

  在身體與心靈的融會之下,我對於「林依潔」這個新的身分越來越投入。甚至在對於性愛需求上更是日漸高漲。在派對中,在被男人摟腰捏臀之際便自動自發地開啟荒淫的開關,燃起慾火每每讓藏在蕾絲內褲裡的小肉棒在凸起一塊,讓我既興奮又羞人。

  此外,哲哥更特意要求我保留瞭之前與曉瀅共同的住居。先前強森在警衛面前脫序的行為固然是一場意外,但如今卻是成為瞭另一種「羞恥調教」的方法:

  那個曾經的我和曉瀅的蝸居,如今則成為我和男賓的「炮房」。

  每當我依著要求,濃妝艷抹地穿著暴露的短裙、網襪或是露趾高跟鞋等等放浪形骸的裝扮,挽著男人的手踏過大廳時,鄰居們鄙夷、不屑的眼神,甚至於扯著自己先生的袖子快步前行、一邊故意大聲斥責「不要臉」、「做雞的」等等舉止,羞辱的言詞竟是讓我在羞恥之餘慾火難耐,進而在那張我與曉瀅曾經的大床上,主動地騎在男人身上,表現得如同真正的淫娃蕩婦。

  另一方面,也許是為瞭填補心底深處的某種失落、抑或是在變性之後某種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境轉變,不知不覺地,我和仲翔之間的關系竟然有些曖昧瞭起來。

  事情起因於針對哲哥與曉瀅婚禮的籌備,我們定期在咖啡廳見面討論的例行公事。漸漸地,我們的話題不再隻限於婚禮本身,仲翔首先岔開話題、談起他與哲哥認識的過程、以及私下的互動等趣事。

  由於哲哥鮮少對於仲翔的事多加著墨,而他本身亦不曾出現在哲哥所主導的那些換妻、性愛派對裡。但他是哲哥的死黨一事卻又是如此的無庸置疑,因此,基於這些不確定性,我也難以斷定仲翔對於我的身份、甚至曉瀅的關系瞭解多少,僅僅可以推知他對於我的性別的事情,必然是知悉的。

  畢竟我的性別問題在公司甚至外界已然是公開的事實,早在我剛進公司沒多久便已遇上他。然而對於其他部分,尤其是關於哲哥帶著我參與聲色活動等事,多少有些戒慎恐懼,深怕說瞭什麼不該說的事而失禮。

  而仲翔似是看出我的戒心,對於我閃爍的言詞大器地一笑置之。

  意外地,他對於我在IT上的涵養、甚至對於企業經營的觀念卻是激賞不已。自從我在前公司被迫留職停薪之後,這些原本屬於是我的專業的東西便被束之高閣,而當我在曉瀅的安排之下以一個OL的身份再度進入職場時,也僅僅隻是被當成花瓶一般的角色而已。

  因此,當我發現仲翔認真而興致勃勃地與我討論起大數據、工業4。0等等議題時,我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的。畢竟,即使不太有可能會再用到,那些曾經像呼吸般自然的專業領域,在受到旁人青眼時依然會像是找到知音般覺得欣喜。

  也因此,我自然而然地也對於他這樣的互動方式增添瞭不少好感。

  某個周末晚上,當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並一起去看電影時,我竟鬼迷心竅地答應瞭下來。

  一時沖動之下的答應帶來的,卻是讓我面臨久違的煩惱與緊張:一次名副其實的「約會」實際上所包含的意義,不隻是因為我被當成一個女性的角色被邀約,更是因為我們明顯地都對於對方不夠瞭解。

  我斟酌再三之後選擇瞭一襲深藍色的綁帶長洋裝、搭配小性感風格的黑色高跟涼鞋,風格簡約而甜美,那是我覺得自在的樣子:既無招人註目的欲求、亦無勾人情愛意圖。

  而衣裝筆挺的仲翔亦是表現得文質彬彬,在接我搭上他寬敞的賓士休旅車之後,恰如其分地稱贊我的穿著打扮,語氣中滿是發自內心的誠懇欣賞。

  自然,他所選擇的晚餐亦是奢華高貴兼具,為此店傢特地閉門接待、更有專屬侍者、樂者隨侍接待、而主廚亦鉅細靡遺地張羅食材、噓寒問暖。而之後所謂的「看電影」,竟也是僅有我們兩人的、誇張地「包場包廳」。

  一整個晚上下來即是以最吹毛求疵的標準來看亦是完美約會,在備受尊榮禮遇之下,我們倆人不僅聊得非常融洽,我更是在他的紳士風范之中被呵護地飄飄然。尤其是當電影散場,他開車送我回陽明山的住處、在門口與我道別時,以有些不好意思的口吻說著自己平常其實不是這種張揚個性的人,但還是希望能營造一些驚喜給我時。

  我第一次體會到瞭女人所謂的「心花怒放」,是什麼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