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餡餅

  瓊恩遇見欣佈和凜,被欣佈突然襲擊,雖然最後沒事,人不快。當然,如果要說道理的話,魔法女神和暗夜女神是死敵,欣佈發現瓊恩有影火,判斷對方是夜女士的選民,直接動手,倒也不能說有甚麼不對。這就像瓊恩在路上撞到一隻惡魔,他也肯定二話不說就動手,難道還會坐下來喝茶聊天不成。隻是對方固然沒甚麼錯,自己卻可也更沒做錯甚麼,如果真的是莎爾選民,那麼被打瞭倒也是本分,沒話可說——然而瓊恩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管怎麼說,風暴女王的脾氣果然是一如傳聞中的火爆。同樣都是選民,葵露當日見到瓊恩,不過是臉色微變,回去吩咐手下加倍提防,僅此而已,欣佈卻是二話不說就殺瞭過來,倘若不是有凜阻攔,不是正好在斷域鎮中,有惡魔衛兵來攪局,瓊恩隻怕還真兇多吉少——當然,如果不是在斷域鎮,至少他也能用寶石跳躍戒指逃命瞭。

  瓊恩算不上睚眥必報的人,些許冒犯,隻要後果不嚴重,往往也就忽略過去,當沒發生;但他卻也不是以德報怨的君子,不會被人打瞭反而還高興,就算看在凜的份上不做計較,心中不快是難免的。梅菲斯和他相處日久,知道性情,所以聽他一開始說要「感謝」欣佈,自然大是驚訝,幾乎懷疑自己太過疲倦,聽覺出錯。等再聽他說「知道自己身體裡影火到底是怎麼來的瞭」,不由得精神一振。

  「怎麼回事?」

  瓊恩沒忙著回答。從背後將她抱住,低頭親吻少女地臉頰,慢慢移到耳後,輕輕咬嚙精致的耳垂。梅菲斯身體不由自主輕顫起來,這地方是她的敏感點,身體虛弱之下感覺更加強烈,一陣陣的酥麻感像電流一樣交織全身,「別鬧。」她低聲說,卻是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半點力氣,隻能任他輕薄。

  「有些基本前提,我們得先確定,」瓊恩在她耳邊低聲說,右手攬著她的腰肢,左手卻悄悄移上胸口,感覺一團香軟柔嫩盈滿掌心,把握不住。「唔,似乎變大瞭……」

  「說正事。」梅菲斯嬌嗔。

  「這就是正事……好吧,首先第一點要確定的事實是:我有影火。」

  梅菲斯微微點頭,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葵露這麼說,欣佈也這麼說,她們都是魔法女神的選民,對影火有超乎常人的敏銳,而且總不至於兩個人一齊都認錯瞭。這種概率實在太低,可以忽略不計。

  隻是這麼說的話,瓊恩便當真是擁有影火。而影火又確確實實是暗夜女神莎爾的神力,和魔法女神授予選民的銀火是類型相同性質逆反的存在,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神力隻有神隻才能授予,而接受神力的凡人是為選民——這些是常識。或許對於普通人不是,但對於梅菲斯而言就是常識。那麼順理成章的推論,就是「瓊恩是莎爾地選民」。

  然而瓊恩否認自己是選民。

  所以梅菲斯相信他不是選民。

  但這樣一來。矛盾便產生瞭,一邊是常識和邏輯,一邊是情人間的信任,縱然英銳果決如梅菲斯,也不知道到底如何選擇,隻能暫時逃避,不去追問,不去想它——或者說,她在等待瓊恩的解釋。

  她相信瓊恩會給她一個解釋。

  但瓊恩並不著急,他隻是輕輕地揉捏著少女的胸部,感受那尖峰一點漸漸堅挺,摩擦著掌心,「第二點要確定的事實是,」他低聲說,「我不是夜女士的選民,因為我並不真正擁有影火。」

  並不真正擁有?

  「葵露和欣佈的銀火威力,我們都已經清楚看到瞭,」瓊恩說,「銀火在她們手中可以化作利箭,可以塑成盾牌,可以抵禦魔法,可以治療痊愈,無所不能,無所不成,隨心所欲,變化萬端。但我身體裡的影火,能做甚麼呢?」

  瓊恩完全不能主動調用影火,甚至平時都無法察覺到影火地存在,隻在生死危急的關頭才會自動冒出來救命。這與其說是瓊恩「擁有」影火,還不如說是他暫時「保管」,別說所有權,就連使用權都沒有——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選民。

  其實這些跡象,如果留心觀察很容易發覺,隻是葵露丶欣佈份屬敵對,就算會奇怪瓊恩不用影火抵抗,最多也是覺得莎爾識人不明,挑瞭個笨蛋當選民罷瞭。倘若敵人全都是這種笨蛋,那簡直是天底下最理想的事情瞭,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去仔細追究原因。梅菲斯關系親近,原本是很容易發現這個問題的,隻是她自從墜入深淵以來,一直就被位面規則壓制,虛弱不堪,僅有的一點精力也都在路上應付莎珞克時消耗掉瞭,此後便是暈暈沉沉,居然也不曾想到這點。

  「對啊,」她恍然反應過來,「你根本就不能運用影火,又算甚麼選民。」

  在此之前,梅菲斯和莎珞克談判時,就曾經提及過「選民擁有的神力」和「神子擁有的神力」之間地區別,前者是權力,後者是能力。選民的神力乃是神隻賜予,等於權力下放,讓下屬自由運用,也隨時可以收回——瓊恩雖然有,卻不能運用,那就是根本沒有被神隻開啟這個「權限」,隻起到一個保命護符的作用。

  那麼問題又產生瞭,既然瓊恩確實有影火,但又不能主動運用——那這影火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這就是接下來最關鍵的問題,」瓊恩的右手輕輕順著少女平坦的小腹下滑,指尖沒入大腿根部最柔嫩滑膩的所在,替她清潔下身。梅菲斯正聽得專註,也不抗拒。「我是甚麼時候獲得影火的呢?」瓊恩說,「一直就有,隻是我不知道,還是後來獲得的?」

  他的手指輕輕遊動,探索著熟悉卻從未被真正侵入的秘密花園,梅菲斯低低嬌喘,覺得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發燙起來,「是甚麼時候?」她努力保持著清醒,但已經無法思考。

  「就在去年我們從塞爾回到陰魂城之後,去幽暗地域之前。就是這段時間。」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欣佈,」瓊恩說,「你忘瞭,我們這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欣佈。」

  「唔。」

  梅菲斯含含糊糊地應著,已然有些神智迷亂,瓊恩笑著,輕輕吻上她的唇瓣,一沾即退。「在阿格拉隆,」他提醒,「對付巫妖神維沙倫的時候,當時拉沃克丶佈雷納斯殿下丶歐凱丶紅袍首席們都在場,此外還有一個人,就是欣佈。」

  「唔,她是在場……」

  「當時欣佈是為凜而來的,凜就在我旁邊。」瓊恩說,「欣佈隻要看到凜,那就不可能不註意到我——就從今天這種情況來看。以她的性格,如果當時看到我是個莎爾選民,你說她會不會立刻一發銀火扔過來?」

  顯然會。

  「那她為甚麼沒有這麼做呢?」

  隻有一個解釋,就是當時瓊恩還沒有影火。

  「從阿格拉隆回塞爾,沒有再發生甚麼事情。緊接著我們就回瞭陰魂城,」瓊恩說,「然後過瞭兩個月。我們又到瞭幽暗地域。」

  「那為甚麼是去幽暗地域之前呢。」

  瓊恩的指尖順著少女下體溢出地潤滑液體,緩緩探入幽谷,稍稍沒入一點,有些輕微的麻痹刺痛感傳來,但他沒在乎,「因為在我們從奧圖城出發,去伊卡沙城之前,雅達上尉和我說瞭一句話。」

  「甚麼?」

  「他說:女神與你同在。」

  很普通的問候語,當時瓊恩也沒在意,但現在聽起來感覺便大有不同。如果僅僅理解為客套,那沒問題;但如果較真的話,瓊恩並不是個虔誠信徒,女神如何和他同在?以甚麼方式和他同在?這便大大值得推敲瞭。

  雅達上尉原本是陰魂城莎爾神殿的衛隊長,大牧師瑞瓦蘭王子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也是夜女士最虔誠的信徒之一。如果說他看出甚麼,或者知道甚麼,向瓊恩充滿暗示地說出這句話,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更準確地說——那簡直就是一定的。

  堅硬滾燙的東西在後面頂著少女的臀部,貼著皮膚,梅菲斯自然清楚它是甚麼,也非常熟悉,盡管如此,她依舊感覺到一陣陣本能的心慌,「那段時間裡……」她努力保持著鎮定,思索著,「具體是哪件事情呢……」

  那段時間裡發生瞭很多事情,但真正夠分量,能提起來說的,其實也隻有寥寥幾件而已。「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突然喪失神術免疫能力的事情,」瓊恩輕輕在她耳邊說,原本握著胸部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移下,托著她的臀部,右手手指慢慢遊動,滑入臀丘之間,然後找到熟悉地位置,緩緩旋轉著擠入,「就是在瓜理德斯城的時候,對付第四傢族時……」

  當時瓊恩和維康尼亞潛入第四傢族城堡,撞上一位巫師。瓊恩中瞭一擊暗夜撫摸,靠著影火保住瞭性命,但依舊被法術上的詛咒傷害。維康尼亞動用復原術為他治療,讓瓊恩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接受神術瞭。梅菲斯自然知道這件事,瓊恩後來和她提起過,兩人為此琢磨研究瞭半天,但最後也沒能弄明白到底是甚麼緣故,「記得,怎麼瞭,」她喘息著問,瓊恩地食指已經有兩個指節沒入她的身體,讓她感覺一陣陣輕微的脹痛,伴隨著熟悉的暈眩和幸福感,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這兩件事……」

  「這兩件事如果對照起來看,那就一切都很清楚瞭,」瓊恩說,「我之所以喪失神術免疫的能力,應該就是影火在搗鬼。」

  當時兩人也推算過,在阿格拉隆對付那個竊法者的時候,瓊恩還擁有神術免疫能力,在瓜理德斯城中發現喪失,這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在陰魂城的那段時間——正好和瓊恩前面推斷地獲得影火的時間相重合。

  也就是說,這兩件事,其實極有可能就是一件事。

  梅菲斯淺淺地呻吟著,因為瓊恩的食指已經完全沒入她的體內,然後緩緩抽離出來,在洞口輕輕打著轉,「兩根可以嗎?」他低聲問,徵求少女的反應。

  「唔。」

  食指和中指並攏,緩慢而堅定地侵入少女的幽道。梅菲斯緊緊咬著下唇,讓身體逐漸放松適應,因為她知道自己最後所要容納的體積還遠不止這點。瓊恩享受著手指上傳來的溫熱和擠壓感,「也就是說,在陰魂城的時候,發生瞭某件事情,」他不緊不慢地說,「自此之後。我獲得瞭無法自由使用的影火,同時也因此喪失瞭神術免疫的能力。」

  「但…到底…到底是哪件事呢?」

  兩根手指一點一點地緩緩侵入,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慢慢退出,如是反復,梅菲斯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以前我們推算神術免疫消失的事情,當時最可能的猜測是甚麼?」瓊恩問。

  最可能的猜測,是瓊恩在陰魂城那段時間裡,發現一位叫做菲婭的侍女。從她體內吸收到巴爾的神力,從而一舉突破絕大多數巫師一輩子都不能突破地門檻,觸摸到魔網第五層。凝成真名,躋身高階巫師的行列。這種吸收丶消化神力的作法,既然能夠影響瓊恩的身體,影響他的魔法造詣,甚至隱隱影響到他的情緒。

  此改變瞭他的特殊天賦,令他喪失免疫神術的能力,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但這種猜測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瓊恩是有過兩次吸收神力的經歷地,在燭堡的時候就已經和莎珞克有過一次,然後他照樣免疫神術,當然也照樣被欣佈無視,甚麼都沒發生。為甚麼第二次就變瞭呢?這個問題解釋不通,那一切依舊是徒勞。

  「我曾經想,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吸收的神力太少,不足以形成質變,」瓊恩說,「這種解釋有些牽強,倒也未必說不通——但再和這次的影火聯系起來,那就完全說不通瞭。」

  神力吸收多或者少,或許會影響量變到質變,讓瓊恩保留或者喪失神術免疫的天賦,但總不可能會讓瓊恩的身體裡平白無故生出影火來。無論怎麼想,瓊恩也不相信巴爾的殺戮神力會搖身一變,成為莎爾的影火,那也未免太過神奇瞭。

  「所以隻有一種解釋。」瓊恩說。

  他陷入少女體內地手指突然加快瞭速度,梅菲斯猝不及防,一時間幾乎暈眩過去,過瞭半響才悠悠回過神來,「你壞死瞭,」她嬌嗔著,慢慢回憶瞭一下剛才所說,「你是說,那個菲婭就是夜女士?」

  「對,」瓊恩說,「更準確地說,是夜女士的聖者。」

  神隻以實體方式出現在物質界,不過化身和聖者兩種形態。如果說夜女士的化身變化成一個凡人,那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化身等於就是弱化版的神隻,依舊還是「神」,神隻自有一種天然威壓,稱為「神聖籠罩」,瓊恩就算感覺不到,難道梅菲斯這種聖武士也一無所覺?最有可能的,自然是聖者瞭,聖者是神隻附體凡人,暫時不居神位,不掌神職,嚴格來說已然並非神隻,梅菲斯察覺不出很正常。

  羅絲以伊莉雅為附體容器,聖者降臨,當時其他人也都沒發覺,隻有葵露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因為葵露是伊莉絲翠的選民,伊莉絲翠又正是羅絲的死敵。梅菲斯既不是提爾的選民,提爾和莎爾雖然不睦,卻還算不上死敵,感應便不強烈——莎爾真正的死敵,是月女神蘇倫丶魔法女神密斯拉和晨曦之神蘭森德爾。

  「夜女士的聖者……可是我確實能感應到她和我一樣,都是巴爾的子嗣。」

  「我知道,這並不矛盾,顯然菲婭小姐既是巴爾的子嗣,同時也是夜女士的虔誠信徒,誰規定這兩者不能是同一體呢?至少巴爾和夜女士都是邪神,」瓊恩說,「如果要說的話,我似乎還認識一位巴爾的子嗣,同時是正義之神的聖武士呢。」

  梅菲斯微微點點頭,承認這個說法。

  「菲婭確實是巴爾子嗣,我也確實從她體內獲得瞭神力,」瓊恩說,「但現在想起來,隻怕並不那麼純粹。除瞭巴爾的殺戮神力,說不定還混進瞭另外某些東西。」

  「影火?」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具體的詳情還不清楚,但至少是通過這一次,夜女士暗中對我做瞭某些手腳,這是可以肯定的。」

  「你是怎麼想到是菲婭的?」

  「經歷瞭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已經很難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這種事情瞭,」瓊恩說,「菲婭的出現就太巧合瞭,主動送到面前,就像是我正需要一塊餡餅,然後天上就恰好掉下一塊,而且還掉在我手中。其實我當時就有點懷疑,但也沒太多想,也就過去瞭,那時候我還太天真,覺得『好運氣』這種東西,也是有可能會落到我頭上的。現在我改變看法瞭,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果掉,那肯定是下過藥的。」

  「那你從甚麼時候起確定是她?」

  「從我們進入深淵,」瓊恩解釋,「如果單單是神術免疫的突然消失這一件事,我或許還不會把目標確定在她身上,畢竟別的解釋也是有可能的。但自從葵露說我是選民,說我有影火之後,我基本就推測到應該是她瞭。因為影火是夜女士的神力,隻可能通過夜女士獲得,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必定在甚麼時候,和夜女士有過一次足夠『親密』的接觸。」

  神隻挑選凡人,授予神力,成為選民,並不是動念即可,降個神諭就能搞定的事情。便以剛提到過的薩馬斯特為例,當年魔法女神密斯拉意欲提升他為選民,也是在一起度過整整十天,最後才授予銀火,這是燭堡資料上明文記載的。瓊恩雖然不是真正的選民,但他確實得到瞭影火,這總不可能是隨便睡上一覺,第二天早上起來就能突然擁有的。

  所有的線索歸納起來,菲婭就成瞭最終的指向目標。而瓊恩再看看旁邊的伊莉雅,想起羅絲剛剛玩過的聖者降臨,頓時便醒悟過來。隻要一想通「菲婭其實就是夜女士」這點,以前所有疑惑的地方全都迎刃而解。影火的來源丶神術免疫的突然消失,全都有瞭最合理的解釋。

  「雖然如此,我依舊還是不敢十分確認,直到欣佈的出現。」瓊恩說。

  如果欣佈對瓊恩依舊無動於衷,不理不睬,那瓊恩倒要無所適從,懷疑自己前面的推測有誤。但欣佈一見之下,驟起發難,讓瓊恩反而真正確定瞭自己獲得影火的大致時間段,相互對照,頓時再無疑慮。

  「是這樣……但是夜女士為甚麼要這樣做呢。」

  「我不知道,」瓊恩說,慢慢將手指抽出,少女的身體已經完全放松,等待著侵入,「但我有一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