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瓊恩返回住處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瞭。
他用口令打開石柱的暗門,順著石階走上第二層。這座中空石柱內共有四層,第一層用於儲藏,瓊恩住在第二層,莫尼卡姐妹住在第三層,第四層則是巫師的試驗室和圖書室。走進客廳,發現芙蕾狄坐在沙發上,正在皺眉沉思,腿上放著那份深土預言的魔法筆記,翻開著,但顯然心不在焉,眼光並不落在上面。
「遇到難題瞭?」瓊恩隨口問。
「嗯,也不是,」芙蕾狄說,「這一部分的技巧和法術,需要耗費大量的寶石做材料,否則沒法練習……」
「這樣啊,那就先放下吧,」瓊恩安慰,「再過幾天,等我們回伊卡沙城,到時候再找那幫矮人要就好。」
小女孩似乎微微怔瞭怔,「我們快要回去瞭嗎?」
「差不多吧,」瓊恩說,「這邊的事情也快解決瞭。」
芙蕾狄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瓊恩也沒在意,走到身邊抱著她,「很晚瞭,」他說,親吻小女孩的秀發,「別回去瞭,陪我好不好。」
芙蕾狄羞紅瞭臉,低聲答應。
瓊恩先去洗瞭澡,躺在床上慢慢回憶剛才和亞當斯交談的細節。琢磨半天,依舊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問題的關鍵是在那個惡魔身上。「格拉茲特手下的將軍,負責情報工作,最近叛逃到奧喀斯麾下」──這就是目前有關那個惡魔的全部消息瞭,瓊恩反復思索,依舊想不出來這是何方神聖。烏黯君主格拉茲特丶亡靈君王奧喀斯,這兩位名列深淵三大惡魔領主,是可以和神祗相提並論的存在,他們手下的將軍也必定是深淵中的大惡魔。按道理說,像他們這樣的人物,理當在深淵裡忙於血戰,沒道理關註自己這個物質界的無名小卒吧。
「難道真是那次誤打誤撞,阻止格拉茲特取得黎明之石,結果被他盯上瞭?」
想來想去,這種可能性最大。但聽亞當斯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認定瓊恩來瓜理德斯城是為瞭尋找某件物品,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根據瓊恩此後的察言觀色和旁敲側擊,亞當斯不像是在故意裝傻,他應該真是這麼相信的。但這就更奇怪瞭。
亞當斯會這麼認為,肯定是那個不知名的惡魔提供虛假情報。惡魔騙人,倒也不足為奇,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但隻要是個人都知道,惡魔是世界上最沒有誠信可言的存在。亞當斯既然知道對方身份,怎麼會這麼相信它的話?
尋思半天,不得其解。隻得暫時先放到一邊,靜觀其變再說。此時芙蕾狄從浴室中走出來,沒裹浴巾,穿著瓊恩的襯衫當睡衣。她身材嬌小,襯衫下擺直遮到膝蓋處,看起來便如短裙似地。瓊恩看見,微微笑瞭起來,以前他們在學校的時候。芙蕾狄就經常拿他的襯衫當睡衣的,如今再次見到,頓時回憶起往昔的旖旎溫存,不由得心頭湧起一陣溫暖。
畢竟,那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初戀。簡單而純凈,就算以後發生再多的事情。終究也還是難以忘懷的吧。
芙蕾狄爬上床,像小貓一樣乖巧地蜷著,將頭枕在瓊恩的大腿上。這也是以前的習慣瞭,因為剛洗完澡,頭發是濕地,要過很久才能晾乾,不能馬上睡覺,這種時候,兩人往往會閑談聊天。她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彷佛梔子花,幽雅中帶著些甜味。
瓊恩輕輕撫摸著芙蕾狄的臉蛋,小女孩地頭發既長又濃密,濕漉漉的散鋪在他腿上,感覺有些冰涼。「又穿我的襯衫,」他笑著,「以前的習慣還沒改啊。」
「因為有你身上的氣息嘛,」芙蕾狄回答,「穿著它,就感覺好像被你抱在懷裡一樣。」
瓊恩捏瞭捏她的耳垂,「喜歡被我抱著啊。」
「喜歡,」她低聲說,「在你懷裡,就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把瓊恩地一隻胳膊抱在懷裡,似乎想要睡著。瓊恩摸索著,解開睡衣襯衫的幾粒紐扣,手探瞭進去,在她胸口輕輕揉捏著,「嗯,確實不如以前大瞭,」他若有所思,「為甚麼女孩子一變瘦,首先就是胸部縮水呢。」
「討厭,」小女孩撅起嘴,「就知道你嫌人傢小……」
瓊恩笑瞭起來,「所以以後要讓我多按摩嘛,」他說,「這樣就會變大的。」
「真的?」
「當然,你回憶看看,和我在一起之後,是不是比以前變大瞭。」
「好像是呢。」
「所以啊,」瓊恩說,「以後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我一向就很乖啊。」
「真的?」瓊恩反問,感覺那對嬌嫩的蓓蕾堅挺起來,硬硬地頂在掌心,「今天不是讓你留在這裡等我回來麼,」他說,「怎麼又跑去瞭?」
芙蕾狄怯怯地低下臉,「我擔心你嘛。」
瓊恩原本想責怪幾句,見她這幅模樣,心也就軟瞭,「下次不許瞭,」他警告,「否則我會生氣的。」
「知道瞭。」芙蕾狄乖乖地說。
她枕在瓊恩腿上,襯衫紐扣被解開,滑落下來,裸露出光潔的肩頭,長長的黑發散在上面,襯托得皮膚格外白皙誘人。瓊恩忍不住心動,想把她抱起來親吻,雙臂用力,突然左邊肩膀一陣疼痛,不由得「啊」瞭一聲。
「怎麼瞭?」芙蕾狄嚇瞭一跳。
「沒事。」瓊恩示意她別擔心,這是他今天在瑞費德城堡裡,撞上那個叫卡梅隆的巫師,先後中瞭兩發靈箭,受傷不輕,加上又附帶詛咒,抑制治療藥水的作用。雖然後來維康尼亞用復原術消除詛咒,但終究是耽誤瞭時間。傷勢沒有完全痊愈。精神集中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放松下來,頓時便感受到瞭。
「我去找姐姐來。」
芙蕾狄想要起身,卻被瓊恩按住瞭。「很晚瞭,」他說,「芙莉婭早睡瞭。我的次元袋裡有藥水,幫我拿過來就好。」
芙蕾狄下床。從長袍內側找到次元袋,取出兩瓶淺藍色藥水遞給瓊恩。「治療藥水隻有這兩瓶瞭,」她說,「明天我請姐姐再配幾瓶。」
「嗯。」
瓊恩把藥水灌下,默自沉思。剛才芙蕾狄說找芙莉婭來為他治療,倒是又提醒瞭他,想起自己變得不能免疫神術的事情來,這到底是哪裡出的問題呢?
其實要說起來,免疫神術並不算是甚麼優勢。甚至可以說是劣勢。因為神術偏重於治療丶祝福丶防禦丶強化,而瓊恩壓根享受不到這些好處。反過來說,神術並不擅長攻擊──或者說。不擅長於直接攻擊。如果一個巫師要攻擊敵人,他會直接扔火球閃電或者各種殺傷魔法,但牧師要攻擊對手,他會給自己疊加各種輔助神術,然後沖上來痛打。有句笑話說:一個加滿輔助神術的牧師比野蠻人更兇猛難當。雖然是戲言,卻也未嘗不是事實。而瓊恩地免疫神術能力,面對這種情況是沒甚麼抵抗作用的。
問題在於,這個能力本身或許是個雞肋。但它背後的含義卻沒那麼簡單。免疫神術,這是大奧術師的特徵之一,奧沃也曾經據此說瓊恩是天生的大奧術師材料,並且收他為學生。如今這種能力悄然喪失,那是不是意味著說。瓊恩已經不可能成為大奧術師瞭?
這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某種天賦能力突然喪失。這其中的緣故如果不搞清楚,總是不能安心。然而思來想去,瓊恩還是不能肯定問題出在甚麼地方,最可疑的有兩處,第一自然是吸取巴爾神力,第二是自己的記憶編織被消除,除此之外,別的事情似乎都聯系不上。
吸收神力,身體被改造,連帶也喪失瞭對神術的免疫能力──要說起來,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合情理的解釋。但有一個地方卻說不通,以前瓊恩在燭堡的時候,遇上女殺手莎珞克,當時誤打誤撞也吸收過一點神力,免疫神術的特性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情況就更復雜瞭。事到如今,瓊恩對那件事情都還沒完全理清頭緒,記憶編織的法術雖然消除,但原本真實的記憶並沒有因此而直接恢復,瓊恩依然還是不知道自己在七歲到十歲的那段時光裡,到底都做瞭些甚麼。甚至……既然有關田伯光的這段記憶是虛假的,那自己的來歷丶穿越丶出生,從小長大的所有記憶,是不是也有可能都是假的?
不僅如此,這件事情牽涉甚廣,錯綜復雜,和陰魂城的高層,和佈雷納斯王子,甚至和珊嘉,隻怕都隱隱脫不開關系。
記憶編織是極其高明的法術,是附魔學派的最高成就,地位相當於大裂解丶時間停止,能夠運用它的巫師,世界上應該不會太多。瓊恩出生於陰魂城,當時大傢都還在幽影界裡當孤島遺民,今年年初才返回物質界,那麼嫌疑最大的人是誰,也就不問而知瞭。結合自己遭遇的那麼多「巧合」,瓊恩已經基本斷定這件事和陰魂城的那些大奧術師們有關,佈雷納斯王子就算不是主謀,至少也是個知情者。
但珊嘉在其中,又是甚麼角色呢?正是因為她提議要去祭拜父母,又堅持要回故居觀看,瓊恩中的記憶編織才得以破除。這到底是偶然的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如果是後者,她又怎麼知道的……
瓊恩皺著眉頭,本能地拒絕再繼續想下去。從小到大,在他的心目中,珊嘉都是溫婉秀麗的姐姐,是憧憬和夢想,瓊恩實在不願意去破壞這個完美形象──或者說他不敢。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有別的親人,如果連相依為命長大的姐姐都突然變得不能信任。那這人生也未免太悲慘瞭點。
「或許,真的就是偶然撞上吧,」瓊恩安慰著自己,「巧合這種東西,世界上畢竟還是存在的,完全的陰謀論也未見得正確。」
正想著,突然感覺下身傳來一股溫熱。原來是芙蕾狄見他沉思不語,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索性將臉貼在他腿間,埋頭服務起來。小女孩地口腔溫暖濕潤,香舌滑膩。吮吸勾引,不到片刻就讓瓊恩有瞭反應,突然膨脹起來的滾燙之物將小嘴塞得滿滿,幾乎容納不下。
她慢慢吐出,仰起俏臉。得意地沖著瓊恩笑起來,彷佛就像剛剛偷到瞭蜜糖的小狐貍。瓊恩正理不清楚頭緒,有些心煩意亂。被她這一挑逗,欲火燃熾,暫時也就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俯身將小女孩按倒,正準備長驅直入,芙蕾狄突然驚叫瞭一聲。
「哎呀!」
瓊恩一怔,就見她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下體,一邊慌慌張張地從床邊扯過毛巾來。「怎麼瞭?」他問,但隨即也就反應過來,這是女孩子每個月那幾天到瞭。
原本情欲正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自然不免掃興。芙蕾狄匆匆收拾完畢。穿上一件白色內褲,「對不起啊。」她輕聲說,「我也沒想到突然……」
瓊恩把她抱進懷裡,「說甚麼呢,傻丫頭。」
「要麼,」小女孩咬著嘴唇,「用後面好瞭……」
瓊恩笑瞭起來,「開始很疼的。」
「我不怕。」
「但你姐姐肯定怕啊,」瓊恩捏捏她的臉蛋,「我可不想她沖過來拿劍砍我。」
「那找個機會把她也……」芙蕾狄臉上紅紅的,「不就行瞭。」
瓊恩有些愕然,低頭看懷裡的小女孩,差點以為自己聽錯瞭,「你鼓勵我去推倒你姐姐?」
「嗯,反正就像你說的啊,我們的身體感應是相聯結的,我又不想被別的男人……」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就便宜你好瞭。」
「這種對話……莫非我當真具有傳說中主角的王者之氣麼……」
「甚麼?」
「沒甚麼。」
芙蕾狄也不再多問,將臉貼在他懷裡,「我們要回伊卡沙城瞭嗎?」她突然問。
「是啊。」
「我想……再多呆幾天好不好。」
「唔?」
瓊恩有些詫異,「為甚麼?」他奇怪,「你不想回去?」
「也不是……」芙蕾狄猶豫著,「隻是不想那麼快……」
「可是你上次不是說,不喜歡這座城市嗎。」
「是不喜歡。」
瓊恩更疑惑瞭,「那是為甚麼?」
小女孩咬緊嘴唇。
「在這裡,雖然甚麼都不好,但至少我能天天陪在你身邊啊,」她輕聲說,「回去以後,恐怕就不行瞭……」
瓊恩默然。
「我其實……也沒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她垂下眼簾,「我不介意你還會喜歡上別人,還會有別的女孩子的。我隻想能一直陪在你身邊,那就可以瞭。」
瓊恩托起她地下巴,「芙蕾狄。」
「嗯?」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真的?」
「真的,」瓊恩說,「我答應你,無論將來發生甚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小女孩頓時笑逐顏開,乖乖地貼在他懷裡。
「睡吧,」瓊恩撫摸著她的秀發,「明天還有事情呢。」
芙蕾狄嗯瞭一聲,乖乖把身體貼過來,擠在懷裡,正要入睡,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瞭,瓊恩,我差點忘瞭,」她說,「你和菲爾倫小姐出去以後,來瞭一個客人。」
「客人?」
「嗯,一個黑暗精靈,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看衣著打扮也不像是菲爾倫傢族的成員,不知道怎麼到瞭這裡,還自稱是你朋友。」
「我朋友?」瓊恩愕然,能夠稱得上他朋友的原本就寥寥無幾,至於黑暗精靈……那壓根不可能啊。
「他叫甚麼名字?」
「他不肯說,」芙蕾狄說,「但他留下瞭一張名片,說等你回來交給你──但那張名片很奇怪,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拿來我看看。」
芙蕾狄起身下床,取瞭名片回來。瓊恩接過,是一張用秘銀打制的長方形薄片,上面確實半個字都沒有。他正準備丟到一邊,考慮是不是有人跟自己開玩笑,眼角馀光突然瞥見瞭甚麼。
定睛再看,那張名片上慢慢浮現兩行字來。正中寫著「信息就是力量」,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當羅絲殺死費馬羅·莫斯德林(精靈的流浪之神)時,我在沉默之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