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可怕的寂靜,襯托瞭我的淚水,被淚水打濕的枕頭被我翻過瞭不知多少回。自己的夢想破碎瞭,永遠的破碎瞭,我的心也破碎瞭,感覺自己就像行屍走肉一樣,除瞭淚水,什麼也沒有瞭。
“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為什麼我想用知識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都沒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心裡憤怒的質問著夜空。
夜,依然那麼寂靜……
早上,母親來到我的身邊,我看到瞭她腫脹的眼睛,透著深深的血絲,我知道母親肯定也是一夜沒有睡著,母親坐在我的身旁,愛憐得把我緊緊地摟在瞭懷裡,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溫暖瞭。此刻,我也明白瞭自己的使命,母親身體不好,傢裡也需要照顧,我即便工作,也不能離傢太遠,傢裡還需要我的幫襯。
“我去趙叔傢的茶園工作吧。”我輕輕對母親說道。整個村裡、包括附近的幾個村莊,我能想到的,也隻有去趙叔傢的茶園打工瞭。我抬頭看瞭看母親,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幾滴繁重的淚珠,眨瞭幾回,又回到瞭眼眶。
“妮,難為你瞭,一會我讓你爸爸去和你趙叔說一下,看看人傢是否願意讓你去茶園上班。先跟娘一起去吃飯吧……”
母親說完這句話後,再也忍不住瞭,眼淚如同珠子一般灑落在瞭我的臉上,流進瞭我的嘴裡,充滿瞭苦澀……
和母親一起去吃早飯,我第一次覺得早飯是如此的難以下咽,我抽咽著和父母吃完瞭早飯,父親正打算去趙叔叔傢的茶園上班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敲門聲。
父親趕快去打開瞭門,隻聽到父親說瞭聲:“書記,您來瞭啊。”
“是啊,大酣叔,我找你和秋月妹子有點事,也順便安慰安慰秋月妹子。”(我的父親叫做李大酣)
原來是村支部書記來瞭,書記和我是遠房親戚,比父親小幾歲,也姓李,和我同輩。
李書記進瞭屋子,看著我一傢那三雙紅腫的眼睛,他嘆瞭一口氣:“秋月啊,這個事情你也別太難受瞭,咱們村窮啊,你也別太責怪李叔和李嬸,他們也不容易啊,再說能供你上完高中已經很不容易瞭,你看看,咱們村和你同齡的,別說妮子瞭,就算是小子,有幾個讀完初中的?”
李書記說得一點錯都沒有,心裡頓時感覺舒服瞭一些,心裡對父母的那種恨意,也少瞭一些。小聲說瞭句“我不怪他們。”
“可是你知道咱們村為什麼窮麼?”
“我不知道。”
“每年我下瞭多大功夫,一趟趟網鎮裡跑、一趟趟往縣裡跑,為我們掙取扶貧資金,可是怎麼樣?根本就是越扶越貧!”李書記激動的說道。
李書記說的沒錯,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好書記,為瞭村裡能致富,煞費瞭苦心,可是一次次掙取來的扶貧資金置辦的副業,全部以失敗告終。置辦瞭個養豬場,豬仔還沒長大就被村民偷著殺瞭吃肉;置辦瞭個米酒廠,結果因為管理不善,而倒閉……
“咱們村窮,就是因為普遍學歷太低啊,你看看咱們村,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就占瞭一多半,小學沒畢業的又占瞭剩下的一半。咱們村裡學校的老師水平也不行,你讓一個初中沒畢業的人來教孩子們,不行的啊,來的支邊老師,沒有一個呆得住的,長則半年、短則三天,又換成咱們的人來教,不成的啊。”
“書記,那你的意思是?”父親聽到這裡,聽出瞭一些端倪。
“大酣叔,秋月這麼傷心,我不帶點禮物,好意思來麼?”李書記沒有正面回答,“秋月啊,我想交給你一個任務,你願意完成不?”
“交給我?啥任務?”我有些不明就理。
“你是咱們村裡學歷最高的一個,我想讓你去咱們村的學校當老師,一方面你離傢近,幫襯傢裡也方便一些,再說瞭,你一個大姑娘傢的,跑遠瞭,我也不放心;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長期教下去,好好負起責任來,給咱們村教出幾個人才來。當然瞭,我昨天下午就去鎮裡找過瞭,讓咱們村學校做為鎮小學的分校,但是給的教師指標隻有一個,也就是說你自己一個人,要包攬學校的所有事情,每個月按照鎮裡的教師指標,一個月500,你願不願意去?”
“太願意瞭!”父母異口同聲,“叔嬸,我是問秋月,你願不願意去咱們村學校當老師?”
我簡單思考瞭一下,“我願意。”我輕聲說道。
“那咱們說定瞭,你明天就去學校,跟那個鬧著要走的支邊老師交接一下,其它的事情,我來辦。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瞭。”李書記說完以後,匆匆忙忙走瞭。
“妮兒,人傢書記對咱們還真夠好的,咱不能不領情啊。”送走書記後,母親對我說道。
“是啊,妮兒,而且這份工作也不算太累,也不用風吹日曬的,每周還能休息兩天,一個月就可以掙到500塊,很體面瞭。”父親補充道。
父母說的都是實情,我也默默接受瞭這份現實,俗話說得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份心態下,未能上大學的陰霾,在我的心頭逐漸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