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學習生活,枯燥而又乏味,腦子裡面整天回蕩著老師的那句話「不管哪科,想學好的話,最重要的事情有三件,第一是做題、第二是做題、第三是做題」,整天學習、吃飯、睡覺三點一線,但是有瞭宏斌的陪伴,我的高三生涯相對而言要甜蜜的多。
終於到瞭高考的前一天,我和宏斌約定報考同一所大學,臨分別時,他緊緊的抱住瞭我,我把頭輕輕的枕在瞭他的肩膀,那是一種帶著安全的溫暖,他輕輕撫摸我的秀發,我身體火熱,我也感覺到瞭宏斌的身體在顫抖,突然宏斌抬起瞭我的頭,狠狠的吻瞭我的嘴唇,我登時心中一片空白,心臟的跳動都可以聽到,這是宏斌第二次吻我,猛然間,我想到瞭他第一次給我的親吻,我想到瞭他的母親那歇斯底裡般的怒吼,猛地把宏斌推開,輕輕對他說,「我們這麼做不好。」
他也意識到瞭沖動,「我送你到宿舍吧,祝你考個好成績」。回到宿舍,我淡淡回味著白天的點點滴滴,是甜蜜還是香醇?
那個時候高考還是實行3+2的考試方式,共計考兩天半,整個考試在輕松和愉快的心情中度過,我各科發揮感覺還算正常,就是今年物理有些題偏,但是考試是公平的,考完最後一科英語以後,我在考場門口遇到瞭宏斌,他考得也不錯,完全正常發揮。
等成績出來以後,宏斌超過瞭一本線50分左右,我超過瞭一本線30分左右,以他的成績基本上可以被浙大、山東大學檔次學校錄取,而我隻能上比他第一個檔次的學校,曾經的約定,隻能化為泡影,我不可能要求他按照我的成績來報考志願,當然他再也沒有提起此事。
隨後是漫長的等待,等待錄取結果,沒有出意外,宏斌被浙大企業管理系錄取,而我被低一檔次的海洋大學錄取。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我是興奮、擔心和惆悵三重心情縈繞心頭。興奮的是我考上瞭重點大學,這是我們村子裡面自打恢復高考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還是重點大學,擔心的是傢裡的負擔,還能不能支持我繼續讀書,惆悵的是我要和宏斌分離瞭。
拿著通知書回到傢裡以後,我把通知書給瞭父親,父親看著通知書,緊緊的抱住瞭我,老淚縱橫,嘴裡說到「妮,你給爸爸爭光瞭。」父親高興的翻閱起我的通知書,當翻到通知書副頁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瞭,一股愁雲飄上瞭他的眉頭,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9月1日前,請帶上學費5000元、住宿費1200元,共計6200元前往學校報到」。
傢裡根本沒有那麼多錢,父親一個月的收入隻有區區600塊,還要給母親買藥,這幾年我上高中的幾百塊錢的花銷都是找趙叔叔傢借來的,母親吃藥錢不夠的時候,也是找趙叔叔借錢,幾年下來,我傢已經欠趙叔叔傢好幾千塊瞭,現在一下要拿出大幾千塊錢,父親怎麼能拿得出來?
想到這裡,我的心微微一顫,父親放下通知書後,進屋和母親商量去瞭,雖然他們聲音很小,但是我在門外聽得很清楚,他們翻來覆去的討論籌集學費的問題,甚至討論到瞭賣掉房子基地,可是就算賣掉房子基地錢都不夠,借錢的話,找趙叔叔借錢,一下子借這麼多怎麼長的開口,況且借瞭以後,怎麼還啊。
聽著他們談話,我哭瞭,過瞭一會父親來到瞭我的身邊,看著我紅腫的眼睛,他知道我哭瞭,父親對我說:「妮,去上學吧,爸爸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大學!」
我知道父親的決心,但是我反問瞭父親一句「如果砸鍋賣鐵也不夠呢?」父親當時愣住瞭,繼而豪豪大哭,「妮,爸爸沒本事啊,爸爸對不起你啊。」那是我見過父親哭的最傷心的一次,深深的刺激瞭我的心靈,錢的重要性深深的烙印在瞭我的腦海。
晚上,我幾乎一夜沒睡,想著上學與傢庭狀況之間的各種矛盾,也思索著籌集學費的辦法,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第二天醒來後,父親吃過早飯就出去瞭,我以為他是趙叔叔傢的茶園上班,陪伴母親說話、做著傢務,不一會他就回來瞭,陪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同村的一個遠房大娘,進門後,大娘把我叫到瞭西邊的偏屋,坐好以後問我:「秋月,你不能在讀書瞭,你看看你的傢庭狀況和經濟條件,還能支持你在讀書麼?」
「不,我就要讀書,人傢考不上大學的還哭呢。」
「秋月啊,大娘理解你的心思,可是你想想,上學的費用從哪裡來?」
「那我不管,那是你們大人的事情。」我倔強瞭起來,同時也明白瞭大娘是被我父親請來當說客的。
「秋月,你這麼犟,你是想把你爸爸累死麼?」聽到這句話,我沉默瞭。
「你再好好想想,好好算算,你爸爸需要不吃不喝每天工作多少個小時才能掙出你的學費?」大娘的這句話,是句大實話,但也正是這句實話,如同刀子一般在我的心頭剜肉。我明白瞭,不再說話,默默的拿起瞭我的錄取通知書,丟進瞭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