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I
「我沈潞在此鄭重宣誓,從即日起我將永遠放棄身為人類的一切尊嚴和權利,尊奉盧明為主人,心甘情願用自己的身心取悅於主人,接受並服從於主人的任何命令,成為主人專用的肉玩具美人馬和性奴直到永遠!」
「嗯,很好,想明白瞭就好。既然都已經發誓要當我的美人馬性奴瞭,那麼還不快把嘴湊過來承接主人的精液?」
想象著沈潞張開線條優美的櫻口承接著自己那大股污穢骯臟的精液時,盧明的心中想必一定是填滿瞭滿足感和征服感吧?他等待這一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瞭。意淫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絕美人妻順從且心懷感激地將滿口濁臭的精液咽下喉嚨並在吞咽之後還對著自己露出一個「精液好好喝哦,主人還有沒有?人傢還想要喝」的表情,盧明就覺得這是他近五十年的人生中最輝煌的成就。
可是不好意思,以上叫各位看客瞭然於胸爛熟無比的「性奴契約」式的場景並沒有實質發生。這段隻能說是最高目標的意淫隻短暫地存在於盧明長久以來的邪惡欲念之中,其壽命明顯也即將走到盡頭,就連盧明自己也認為不可能完全實現。
「放心吧,我最心愛的美人馬沈潞,我不會讓你成為受虐性奴的。之前對你的鞭刑全都隻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今後我會好好地寵愛你,隻要你乖乖地,我就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美人馬~ 」所以說權力者的自以為是往往是叫人深惡痛絕的存在。憑什麼就要給你當美人馬跟泄欲機器?就因為長得漂亮被你看上瞭?就因為被你拍瞭所謂的藝術照?
還是因為你手上捏住瞭自己娘舅、老公以及公公的小辮子?還是因為你官大勢大就可以為所欲為?滾你娘的蛋!
再不要看見這濁臭污穢的男根在自己的嘴裡進出,再不要受這樣非人道的鞭打和羞辱。你位高權重有把柄在手那是你的事,有本事放到陽光下明著來啊?大不瞭就是魚死網破嘛,總比在陰暗處給你當什麼變態的美人馬要強得多!
「機會來瞭!」
自己的私處已經被這個混蛋糟蹋過瞭,所以說什麼也不能再叫這個混蛋在自己的體內又射一次。看見口中銜著的陰莖已經開始加快瞭捅進捅出的步伐,沈潞明白差不多到瞭該動手的時刻瞭。若是再耽擱下去,不但那令人作嘔的精液會射進自己的肚子裡去,更要命的是一旦這個淫魔射精後的快感消失體力跟反應力恢復瞭過來,怕是自己就再難逃出他的手掌心瞭吧?
「如果自己當時稍微能夠防備一點,能夠少喝一點,哪裡有會走到現在這地步呢?」
現在的沈潞真心感到後悔,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慘劇已經發生瞭就不要一味逃避,想辦法掙脫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污濁的陰莖即將噴射出帶有這個無恥男人遺傳基因的生殖液體,即便是婚後性生活少得可憐的沈潞也明白現在是開始行動的最佳時機。在他最得意忘形的時候給他狠狠一擊,不要以為女人的嘴隻能用來取悅肉棒。對,沒錯,如果插進來的是自己所愛的人的那玩意也就罷瞭,威逼加強迫而硬塞進來的醜惡道具怎能不給它點colour see see呢?再堅硬的屌,難道還能硬過人類的牙齒不成?
人體最堅硬的部位莫過於齒表層的秞質,據說其硬度僅次於金剛石,和工業上用的剛玉旗鼓相當。這不是因為人們用瞭坑爹組織「全國牙防組」和「中華醫學會」推薦的高露潔等有可能致癌牙膏的緣故,而是大自然和雙親的饋贈。雖然充瞭血即並即將射精的陰莖比起薯條來說要更具有抵抗力,但現在既然自己鉆瞭進來也就怨不得別人下狠心瞭吧?
「嗷嗷!我要射瞭!我要射瞭!我要淹死你嗆死你!乖乖的給我把精液全部喝下去!一滴不許漏出來!」
咆哮著的淫魔此時已經理智全失,現在的他隻想著將睪丸中的存貨全部傾瀉在沈潞嬌美的嘴裡。一想到上億的精蟲即將要噴湧而出,接著經過扁桃腺和食道流到美人的胃囊中最後全數被胃酸殺死就使得自己興奮地停不下來。
盧明強有力的雙手從兩側死死抱緊瞭沈潞的腦袋,兇猛的陰莖照著美人的咽喉深處就是一捅,很明顯這是要開始射的姿勢瞭。盡管是下意識的動作,但就口爆來說男人基本都是走這個套路的吧?
就是現在!
已經疲憊不堪的人妻突然伸出雙手也死死地齊根握住淫魔的要害,連陰囊帶和睪丸連帶陰莖本身全都捏在瞭一起,下顎突然同時發力,狠狠地咬在瞭棒身靠軀幹的三分之一處!這是綿弱卻致命的攻擊。
一瞬間盧明似乎感覺到周身原本沸騰的溫度陡然降到瞭零下,緊接著劇烈的疼痛感取代瞭原本那使得自己難以割舍的性刺激。現在要害部位遭遇到瞭前所未有的重創,如果隻是一處遭暗算的話或許還能留有反擊的氣力,但現在睪丸和陰莖的棒身全都被害,就連陰囊的表皮也因為女人死命地擠捏而滲出血來。
「哎喲……你!」
僅僅隻是說瞭三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劇烈地痛感折磨著盧明的每一根神經。他立刻跌在瞭地上,就像一條擱瞭淺的魚的一樣隻能瞪著雙眼朝天張著嘴,然後斷斷續續地繼續著他那因遭受重創而變得微弱的呼吸。
不過疼痛之神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傷患處所遭遇的殺傷力沒有因為施暴者的離開就降低級別。當下的盧明就像一條烈日下被刀子割成瞭兩截的蚯蚓不斷地打著滾,如果不是因為已經一日未進食的沈潞氣力有限,恐怕他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瞭吧?
剛才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淫魔惡棍如今像跟皺巴巴的油條似地癱在地上並雙手捂住襠部不住地呻吟。色字頭上一把刀,如果不是他別出心裁地要玩口爆的話想來美人馬性奴的調教計劃就該達成瞭吧?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沈潞抓住機會趕忙將自己從本已松動瞭的束縛中掙脫瞭出來,她用右手甩瞭甩開搭在面前的凌亂劉海然後重重地舒瞭一口氣,畢竟好不容易才重獲瞭自由,這感覺實在太好瞭,比「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瞭」的感覺還要好也說不定……
「不能叫這個喪心病狂的混蛋緩過勁來!」
深切體會過美人馬性奴調教的女子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衛自己來之不易的的勝利果實,好不容易重獲的自由怎麼能得而復失呢?她絕不會給盧明留下卷土重來的機會,絕不!
虛弱的復仇者正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施暴者,剛才糟踐別人的感覺一定很快樂吧?隻不過現在兩人角色易位,是到瞭以牙還牙的時侯瞭。
「咚!咚!」
頎長的美腿此時變成瞭攻擊的武器。是的,沈潞正毫不留情用美腿往盧明身上練習著跆拳道的腿法。盡管在一瞬間出於女性天生的善心也有過「這樣會不會把他給踢死瞭?」的疑惑,但一想起這一天來自己所受到的侮辱就立刻變得決絕起來。踢死就踢死,大不瞭償命嘛!這種人渣就該從地球上消失,有什麼好怕的!
「混蛋!踢死你踢死你!踢不死你這個不要臉的禽獸!叫你再害人!」
這大概是沈潞二十餘年來最為暴力的一面,不過即使沒有這一連串的美腿攻擊,盧明也早已失去瞭反抗能力,現在則更是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態。他拼命地用雙手捂著受傷的襠部以免受到更大的創傷,這個正確的舉措到底還是救瞭他一命。
眼瞅著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這個曾加害於自己的淫魔隻剩下一口氣,沈潞終於停止瞭攻擊。說實在的,她自己差不多也已經到極限瞭。不過為瞭防止萬一,她還是將盧明捆在瞭椅子上,並用他的襪子塞住瞭他那張可恨又淫賤的嘴。
現在該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事情,盧明在自己昏迷期間拍的那些照片絕不能流傳出去,必須予以徹底地銷毀才是。
看著著桌上厚厚一疊將自己的身體每個部位都拍成超高清特寫的下流玩意沈潞就覺得無比的惡心和憤怒。畫面上不僅自己一絲不掛而且任由盧明將自己擺成刻意的姿勢,更別提陰部、肛門和胸部的特寫。那粉嫩如雲的外陰也就還罷瞭,在燈光和體液的襯托下那嬌美透亮的膣肉和肛肉連自己都是第一次見到,更遑論被鴨嘴鉗撐開的宮頸部位的探燈照!
無恥!下流!卑鄙!變態!
怒火上身的年輕人妻那嬌美異常的面龐現在就像一幅畫,畫上被這四種憤怒的顏料給占得滿滿的。已故的前男友夏磊曾認為即便是不開心狀態下的沈潞都有一種特別的美感,可惜的是他沒能看到盛怒狀態下的女友的容顏又何其完美。那表情源於一種絕望的總爆發,但它不但帶來瞭反抗和憤怒,也帶來瞭生氣和活力。
專制王朝裡奴仆形容皇帝的喜怒叫做「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而在美的世界中,沈潞的哭泣和憤怒大概也可以被形容為「梨花柳葉俱是神色」吧?
當務之急要趕快消滅這些可恥的淫照!沈潞將桌上的照片理在瞭一起,又仔細地搜瞭盧明的外套和周邊所有可以放東西的地方。當她一把抓起沙發上那隻深咖啡色的公文包時,「嘩啦啦」的居然再次抖露出瞭一大疊照片。
同樣是不堪入目的景象,一位靚麗的女性脖子上套著項圈,肛門上拴著一根和盧明對自己用過的同一款拉珠式馬尾,這大概也是被盧明玩弄過的一個女子吧?
在接連看瞭幾十張照片後,對這位和自己命運相仿而感到同情的年輕人妻似乎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似的,但一時忽然又想不起來瞭。沒錯,她們的確見過面,是在夏磊逝世的那一年那一傢醫院裡,當時身披白大褂宛如瓦爾基莉侍女一般的段思然,現在卻成瞭照片上任憑他人凌辱蹂躪的美人馬性奴。
當然,沈潞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所有經過,出於女性的同情心,她還是決定將這名未知女性的「藝術照」和自己的一同銷毀。
藍黃相間的火苗無情地吞噬著假如泄露到網上定能掀起網癱風暴的不雅照,不過這並不是全部的終結。盧明的相機、手機、筆記本裡的硬盤都被怒火中燒的臨時審查官砸得粉碎,末瞭還不忘狠狠地踩上幾腳,最後伴隨著抽水馬桶的轟隆聲全部去瞭該去的地方,一切禍害都結束瞭。
不,光是這樣還不行,萬一還有遺留怎麼辦?沈潞再一次搜遍瞭房間和盧明所有的物件,結果是從公文包內兜裡掏出瞭一盒CD.封面上印著的是已故歌手鄧麗君,看介紹似乎是她的一張專輯,不過光盤本身卻是刻錄盤片,大概是有別的什麼重要東西在裡面,所以才拿鄧麗君專輯的封皮來打掩護吧?毫無疑問,它成瞭勝利者的戰利品,怎麼處置是沈潞的權利。
而為防不測自己的手機裡也拍瞭不少被五花大綁著的盧明的照片,如果以後他敢對自己不利,這些都將成為絕好的護身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概是最好的報復行為。
02II
「一共是七百五十五元……收您銀聯卡一張,請您在這簽名……好的,謝謝惠顧,歡迎再次光臨」僅僅隻是十分鐘的光景,相當於自己兩個月的夥食費就進瞭商傢的荷包,這還沒算上昨晚買的毓婷。這附近一帶出售的一件文胸、一雙冬款褲襪和一雙保暖靴在沈潞看來,應該或許都是相當經濟型的選擇,但對好不容易才剛剛達到瞭溫飽的秦帆來說已經不啻為天價般的消費瞭。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全部將沈潞寫在便箋上的東西全都買齊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那滴水對他而言比整條長江還遼闊呢?
為什麼她昨天會是這個樣子?身上還帶著明顯是外傷的傷痕。難道是遭受傢庭暴力瞭?不、不可能的,盡管秦帆對王柏也就是沈潞的丈夫所知甚少,但至少也知道像這樣的傢庭鬧到如此嚴重的傢庭暴力的概率非常小,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年輕人不敢再想下去。
「誒,儂看伊,現在咯年輕寧真真齷齪哎,伐要看伊長得斯斯文文咯樣子,居然買女寧用咯麼事……」
邊上的櫃姐們私下裡互相低聲嚼著舌頭,但還是叫年輕人給聽到瞭。秦帆的臉上立刻一陣火辣辣的像是被噴瞭辣椒水,飛快地離開瞭女裝店。
時鐘敲過十二點後,沈潞終於從鴨絨被中坐起瞭身。桌上是昨天交代給秦帆需要購買的物品,因為在和盧明的對抗中自身的這些衣裝雖未破損到不能再穿的地步,但畢竟會給自己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所以全部臨時換新是有其必要的,等回傢後再好好重新整理一番。
房卡就擺在所買東西的邊上,看來人已經回去瞭,估計是為瞭不影響自己的休息吧?這個小傢夥啊,沈潞心裡難得地有瞭一絲寬慰。
整整一天,受傷的女公務員都在房間內休整。被鞭打的傷痕還是很疼,盡管也采取瞭處置措施,但痊愈是需要時間的。沈潞不想就這麼快地回傢,否則無論是丈夫王柏還是父母看見自己的傷痕想必都會跳起來的吧?起碼要好的差不多瞭再說。
想到這於是便給老爸和單位廖科長打瞭電話。跟沈振南說的是年底無事到閨蜜傢裡小住幾天,撒個善意的謊言就過去瞭,跟廖偉傑則是電話請假,廖科長是個聰明人,特痛快的批瞭。隻有給老公王柏打過去的時候那邊卻一直關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待到第三天,受傷的情緒已經大為好轉,因為無事看起新聞來的沈潞在新聞頻道的畫面下方看見瞭一行關於市政府某官員在酒店住宿時被盜竊物品的消息,還說此事已經立案偵查,望廣大市民積極配合警方。
「哼,這該死的混蛋終於還是報案瞭啊」沈潞沒好氣的冷笑瞭一聲,現在她的手裡攥著盧明的小辮子也就是她用自己的手機拍下的那些照片讓她覺得自己的安全有著充分地保障,照片上盧明隻穿著一條短褲被五花大綁著的醜態叫沈潞每看一次就大出一口惡氣。
「但願這個老畜生別逼我太甚!」
昂揚之餘的年輕人妻突然想起瞭那張奇怪的唱片CD,她打開瞭包裝盒,果然是一張CD-RW 刻錄碟。因為持有VIP 卡,現住的這間房間裡是配備瞭索尼VAIO Z1筆記本的,這也為匆匆忙逃到這裡避居一段時間的沈潞提供瞭解讀CD內容的便利。
CD中隻有一個WINRAR壓縮包,自然是上瞭密碼的。沈潞知道毫無頭緒的暴力破解過於耗費時間,不如靠猜密碼試試自己的運氣。
在嘗試瞭幾十次的密碼錯誤之後,本已不報指望的美麗女性不知怎麼地幹脆打出瞭自己名字的昵稱也就是漢語拼音「LULU」,卻不料這竟是正確的密碼!看著RAR飛奔著的解壓條,沈潞徹底地被震驚瞭。
為什麼密碼竟然是自己名字的昵稱?難道盧明早就已經盯上瞭自己?這真是一個可怕又可恥的變態啊!
沈潞的思路無疑是理性的,密碼的確是盧明親選的,但此刻的她根本想不到設置密碼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王柏!一個是垂涎美色已久並設下圈套的盧明,一個是為瞭暗地斂財不惜賣妻求榮的王柏,正是這兩個禽獸共同促成瞭沈潞被奸的悲慘遭遇。
解壓完畢後點大美人逐一點開瞭裡面的PDF 文件,居然全是丈夫王柏所在的區社保局的暗賬以及收受好處的代號和數目。每一個拿瞭好處的人都用代號標記,即便有的人出事瞭也能避免被一網打盡,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雙保險吧?而事實上制作這盤CD備份的人和設置密碼的人都不相同,即便是跟著盧明參與這事的黃安定鄭學勤章勁濤,還有他們提到的「老曹」曹駿也好,充其量他們也就是隱約知道一些邊邊角角,細節方面依然是不甚明瞭,這也充分體現瞭盧明的縝密心思。
除開社保密件,其中還有和上安電氣、XX投資等多個官方或準官方機構的秘密款項來往,每看一行,都叫沈潞倒吸一口冷氣,這些每筆動輒七八位數的金額無論哪一條坐實都足以叫當事人身陷囹圄,甚至走上不歸之路。
突然感到害怕起來的大美人開始後悔當初隨意就拿瞭這盤藏有太多秘密的CD瞭。
03III
不知怎麼搞得王魁茂總覺得今天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厲害,他並不是一個唯心主義者,但眼皮跳得如此劇烈顯然不會帶來什麼好處。
「到底怎麼回事啊?」
按說最近和往常一樣啊,休息得很充分,思想上也沒負擔,工作不累,吃嘛嘛香,那為啥還有如此異常的反應呢?
其實一個從政多年並且能在體制中混得不上不下的人即便自己不知道其實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多少有一些危機預感。這並不是說每一個當官的都有特洛伊公主卡桑德拉的預知能力,但能將這種朦朧的瑣碎的感覺凝練出來並形成強烈的預防意識,這就需要一定的修為瞭。當然,其實在王魁茂的心底深處還有一個到目前為止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的因素,那也是最近讓他感到眼皮直跳的緣故之一。
王魁茂至今還對初見兒子將準媳婦帶進傢門時的場景記憶猶新。精致的五官、無可挑剔的身段和氣質,足以讓每一個審美觀正常的男性都會產生「這個姑娘好美」的感覺。當然,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沈潞也不可能完美無缺。做為這個國度第一代的獨生子女,小姑娘多少還是有些被嬌寵的脾氣,拿到今天來說就是有點傲嬌,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是一個好姑娘的事實。
王魁茂喜歡沉默,一貫恪守沉默是金的信條,除瞭在蘇岑和蔡盈卿的面前他很少敞開心胸,隻可惜一個至今不能也不敢相認,另一個隻剩下一塊墓碑。但是他隱隱感覺到自從沈潞這個兒媳婦過門以後漸漸地發現自己變瞭。
這姑娘不但善解人意,對自己也是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一種混合著尊敬與親近的態度。三分敬意、三分靦腆,三分相近的愛好(王魁茂喜歡西洋古典音樂)還有一分自然得不帶任何雜質的傲嬌都讓王魁茂那顆冰冷瞭好久的心開始有瞭若藕絲般不一樣的變化。隻是,她是自己的兒媳婦,一個加在媳婦之前的「兒」字又使得自己心中那份微弱的變化很快又湮滅掉瞭。
「胡思亂想什麼呢?趕快停止!」
一縷異樣的情愫悄然在王副區長的心中長出瞭黑色的萌芽,他是一個有著驕傲和自尊的人,也很善於控制不該萌生的別樣念頭。隻是一點點的萌芽而已,王魁茂也絕不會允許它恣意生長以至於危害傢庭。他是政府官員,同時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父親和一名二十五歲半女子的半個父親,無論扮演著其中哪一個角色他都必須扼殺掉這黑色的念頭,他也確實完全有這個能力和意願,更何況他對心中的最愛蘇岑還有著極為深重的愧疚感,當然還有對已故妻子尚子璇的。
就在這位一個半父親剛剛調整好理性和感性的平衡時,叫他不得不調整自我的那半個女兒就打來瞭電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要請自己去位於靖庵區的絲季酒店的某個房間,聽語氣似乎是發生瞭什麼瞭不得的急事。
一路上王副區長的臉色比自己開的那輛黑色的卡迪拉克還要沉重,他知道沈潞是個明白輕重的孩子,今天如此心急火燎的找他去陌生的地方那一定是出事瞭。
04IV
進門後王魁茂才發現自己的兒媳婦竟然隻穿著睡袍跟拖鞋,對於傢教很看重的副區長不被察覺地微微皺瞭一下眉頭,在他的印象中沈潞是個在這方面很註意的女子,為什麼單單今天會這麼失態?
「潞潞,到底發生什麼事瞭?」
王魁茂開門見山地直接發問,在他看來既然是自傢人就是要坦陳相見。此刻他已經從兒媳婦那惶恐的眼神裡看出瞭問題的復雜性,現在他開始為自己進門時質疑的語氣而感到有些抱歉。
「……」
「到底怎麼回事?爸爸給你做主,你盡管講不要有顧慮!」
「爸爸你看一下這個……」
王魁茂依言點開瞭筆記本中的文件,裡頭那一竄竄的字符和阿拉伯數字竟讓這個在上安政界歷經風浪多年的老練人心跳加快瞭不止一倍。
王柏現在就在這個區的社保局裡,如果他也被卷入的話等於是自己也被人捏著瞭一個把柄,這個定時炸彈不把它排除掉瞭的話很可能自己的政治前途就要就此終結,甚至還有可能更糟糕。
從來沒見過公公露出如此可怕表情的兒媳婦更是緊張得不得瞭。這張CD的事情也還罷瞭,自己被盧明強暴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訴他?說出來之後自己的婚姻會不會爆發危機?王柏會不會因此幹脆跟自己離婚?女性在婚姻中往往是弱者,因此有這些顧慮也是不能免俗的。
「潞潞,你跟爸爸說實話,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拿到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隻有你一五一十地跟爸爸開誠佈公,爸爸才能解決好這個問題」「我……那個……」
被問到軟肋的兒媳一時被逼到瞭進退兩難的地步,說出來吧不知道會掀起什麼樣的驚天駭浪,不說出來吧公公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是指現在這樣的情形。
「潞潞,這個事情相當嚴重,爸爸必須要將來龍去脈完全搞清楚才能有的放矢。更何況這事情已經和我們脫不瞭關系瞭。小柏很可能已經被套進去瞭,你跟我都是小柏最親近的人,我們事實上已經無法置身事外,所以爸爸希望你不要有顧慮。是怎麼得來的就怎麼跟爸爸講,你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爸爸都不會置你於不顧」到底是副區長的話切中要害,悲傷不已的沈潞決定將一切不幸的遭遇都和盤托出。她挽起瞭睡袍的袖子,以往白皙的素手上現在盡是一道道已略微有些淡化瞭的鞭痕,這樣的鞭痕在睡袍的深處還有很多,不過那些都是不可以裸露的禁區,自然不可能展現在公爹的眼前。
「豈有此理!這是哪個畜生幹的?潞潞你不要怕,跟爸爸好好講,是不是王柏這個小赤佬打的?則小支魯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瞭啊!」
「不是的,爸爸……我……我被……嗚嗚嗚……」
幾天來有苦難訴的兒媳終於沒能止住,將被盧明強暴的悲慘遭遇全部向王魁茂傾訴瞭出來,說到傷心處時竟不能自已,哭倒在王魁茂雖不年輕卻絲毫不下氣勢的懷中。
副區長哪裡見過梨花帶雨中的沈潞,他想抱住這半個女兒然後輕拍著她的脊背好生寬慰,卻又因為自己缺少一個父親的血脈而感到尷尬,最後隻好輕輕地扶住兒媳婦再將她慢慢扶開,卻不料自己的大衣前端已被這半個女兒的鼻涕眼淚弄得濕瞭好大的一塊。
「嗚嗚嗚……咳咳……」
優美俏麗的臉蛋上因為哭得特別傷心而搭上瞭從額前滑下來的一縷長長尖尖的劉海,晶瑩的淚水混合著鼻涕以及因為放聲哭泣而洞開的唇裡流出的唾液不多時就將這一縷劉海打濕因而緊緊地貼在瞭臉龐之上,王魁茂不得不將悲痛欲絕的沈潞扶到床上坐瞭下來,並用手將凌亂而濕漉的那一撮劉海挑到瞭兒媳婦的耳後,驚聞如此噩耗對他的打擊也不小。
沒想到盧明這個赤佬居然玩陰的,不但給自己兒子下套,還一直打著漂亮兒媳的鬼主意。自己還在臺上尚且就敢如此大膽,以後還得瞭?不過現在事態緊急,還是先亡羊補牢比較好。哼,小柏你這個不長進的混球,著瞭人傢的道還要我來幫你擦屁股,真真是作孽的不肖子啊!
「潞潞,你要記住,這件事關系重大千萬不能說出去,具體的事情我會去處理,以後盧明那個畜生要是再敢對你不軌你就告訴爸爸,我一定要他好看!」
王魁茂絕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之前深埋在他內心深處的那一絲絕不可能長大的黑色萌芽如今被憤怒和羞愧雙雙更改瞭生長的DNA 密碼,現在他不僅要為自己的親生子和自己跳離盧明佈好的棋局,更要幫遭到凌辱的兒媳婦擺脫盧明的掌控。
「潞潞,這盤CD就先交給爸爸保管吧,放在你這裡不安全的。還有,小柏那邊我會瞞著的,你也不要太傷心瞭。這幾天你就在這邊好好養養,一切都交給爸爸處理,好不好?」
沈潞收住眼淚,緩緩地點瞭點頭,找到可依靠的主心骨的感覺是如此的寬慰。
盡管隻是義理上的父親,但王魁茂給自己的感覺並不比親生父親沈振南要來得遜色多少,隻是一個是血緣上的關聯,而另一個則是深沉的保護「不好意思爸爸,對不起……我把你大衣上面都弄臟瞭……」
王魁茂並沒有在意這個,他收起瞭CD放進瞭大衣的內袋,然後輕輕地將左手搭在瞭兒媳還在輕顫的肩上。很奇妙地,二十五歲半的沈潞漸漸地停止瞭顫抖,因為此刻王魁茂的眼神猶如黑色的太陽,盡管散發出來的是和金色的陽光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光輝,但傳達到自己心中的溫度卻是別無二致。
「好好保重,有什麼想不開的就打電話跟爸爸說,爸爸一定盡最大努力不叫你失望」肩膀上傳來的兩下輕拍是王魁茂離去前最後的肢體動作,這既是一種安慰,大概也可以說是一種承諾吧?
回到傢中的深沉男子掏出瞭那張CD,印著鄧麗君甜美肖像的封皮早在離開酒店的時候就給他丟進瞭停車場裡面的樂瑟桶。
現在該怎麼辦?王副區長這時還並不知道盧明已經躺在瞭醫院的特護病房裡。
求和?且不說自己絕不可能向盧明這種人低頭,即便自己願意對方也一定不答應。
正面交鋒?這小子上面有幾個人捧著,暫時可能還動不瞭他。自己已經在副區長的位子上幹瞭將近六年,他王魁茂並不打算一直就這麼原封不動。當然,盡管自己已經跟高層中的新勢力取得瞭良好的關系,但由於對方考慮到自己這方的羽翼還暫未成熟,因此近來一直暗示自己稍安勿躁。
「大概就在這一兩年內決出勝負,老王你要多加註意,既要密切關註他們,也要保護好自己啊」神秘的談話內容一直縈繞在耳邊,黨爭,從來都是這個國度的特色,他王魁茂不僅不能免俗,甚至還要積極投入進去,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和氣融洽的面具下全是你死我活的殘酷。
V「叮咚~ 叮咚~ 」「阿爸姆媽,吾為來啦~ 」直到除夕夜的下午,沈潞才回到瞭位於清馨苑小區內的娘傢。今年本來早就說好是要回沈傢過除夕的,不過王柏突然性地發起瞭燒,因此就隻有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回去。
「老婆啊,我是真的不太舒服,實在是不好意思,現在就想一個人好好歇歇。爸媽那邊幫我說聲對不起,順便祝他們二老新春快樂」
溫度計上僅有的37.8度其實最多隻能算是低燒,但做瞭虧心事的王柏現在連見一下自己的嶽父母的勇氣都沒有瞭,碰巧昨晚又有點著涼,於是便拿這根稻草當成瞭擋箭牌。
「那你在傢好好休息吧,吃過年夜飯我就回來看你?」
「沒事,你也好久沒回傢瞭,多住幾天吧,我明天去老爸那邊住。再說老爺子年初一肯定有不少故舊或者求他辦事拉關系的人來拜年,麻煩得很,我得去擋駕,你還是安心在自己傢裡過年吧,就這樣吧?」
在王柏這碰瞭個軟釘子的沈潞要是平時肯定要理論一番,不過因為盧明帶給自己的陰影使得自己似乎在道德上虧欠瞭王柏一樣,這次隻有默認瞭丈夫的提議,然後去到自己的父母那邊。
「哎呀,囡恩為來啦,垮白那爺看看,哎?小王伊寧呢?」
(女兒回傢瞭,快給你爸看看,唉小王他人呢?
「他今天生病……讓我替他向你們問好……」
「哦喲!啥毛病啦?要伐要緊啦?生病那趕緊跑醫院去呀,不會是什麼大病吧?潞潞你應該多幫他註意點啊……」
「哎哎哎,老太婆,大過年你話怎麼這麼多啊?女兒都站門口這麼久瞭你還不放進門來啊?」
母親方巧麗的上安口音的普通話隻要一開腔便是連珠炮,打得自己的親閨女根本無法招架,好在沈振南的及時解圍才叫回傢的女兒喘瞭一口氣。
「爸爸媽媽,今年我沒幫你們買什麼好東西,這是我跟王柏送你們的兩張借記卡,還有這是我們單位發的超市提貨券,一點心意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哦喲,各哪能好意思啦……拿兩嘎頭自傢用用嘛好來……」
「哎老太婆,女兒給你就拿到,就不要假客氣瞭」方巧麗狠狠地瞪瞭沈振南一眼,隨即轉過頭來對著女兒滿臉堆笑。
「潞潞哇,媽媽會幫你存到的哦,等你們有瞭小孩以後……」
聽到小孩兩字沈潞突然有瞭一種快要倒胃的感覺,盡管發生不幸的當夜就吞服瞭毓婷,但一想起自己已經被盧明玷污過就叫她立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
「哎呀,潞潞你怎麼瞭?生病瞭?叫爸爸看看?」
沈振南發現女兒正飛奔到洗漱間對著陶瓷水池不住地作嘔吐狀,這著實可把他給嚇到瞭。
「沒事……我沒事……哇!」
胃裡已經半消化瞭的中餐伴著酸水一股腦地全部傾瀉在瞭水池中,老兩口趕忙將女兒扶到客廳裡坐好,沈振南更是著急地為寶貝女兒拍著背脊。
「大概是著涼瞭……真的沒事……老爸你別拍瞭我想睡一下……吃飯時再叫我……」
方巧麗趕緊幫女兒收拾好瞭床鋪,雖然這位女士有很多她自己並不知道的壞毛病,但對女兒無疑還是充滿著關切之心,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啊。
幹幹凈凈的床單,充滿瞭陽光殘留香氣的被褥,還有床頭一對特大的白熊娃娃,這些都是出嫁前女兒房間的特定擺設,她一直沒有忘記全都還是照著當初的樣子來的,唯一不同的是用湘妃竹做邊框的那張和夏磊的合照被收瞭起來。
女兒好像極度疲憊似的三兩下就鉆進瞭被窩,方巧麗苦笑著幫這位已為人妻但在她眼裡永遠都是孩子的丫頭收起丟在邊上的衣褲,接著幫她把被子壓緊。
突然,她的目光被女兒身上的一道傷痕給緊緊吸住瞭,她輕輕撩起被子一角順著看上去,由於長款睡衣睡褲的遮蓋,女兒露出的肌膚部位並不多,但裸露出來的腳踝上確實留有好幾道印子!像是被什麼抽打過一樣,盡管已經開始轉淡,但這絕對瞞不過方巧麗的那雙眼睛。
「老頭子,我悄悄幫你講一件事,我剛才發現潞潞她好像……」
方巧麗將著滿肚子的疑惑用小聲的話語擊打著沈振南的鼓膜,數十秒鐘後一張報紙從這位父親的手裡掉落在瞭他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