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簽好的合同放在局長面前時,局長顯得非常振奮,離開椅子來到我的身邊親熱的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說道:“小謝,你為我立瞭一個大功勞啊!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我一定好好犒勞你!”
我很謙恭地說道:“這不算什麼功勞,是我應該做的貢獻,您以後隻要繼續關照我就行瞭”
局長很滿意的說道:“恩,很好,年輕人就要這樣,不要有瞭點成績就翹尾巴。不過我還是會給你獎賞的,我給你看樣東西”說完,他走到辦公桌前從桌子上拿瞭一張紙,轉身回來遞給我:“你看看,我向上級推薦你做未來報社的社長,老姚退休後,你就繼任吧,而且可以占一半的股份,以後我們隻負責審查,你自己可以當傢作主瞭!”
我心裡一陣激動,我為這個報社奮鬥瞭七年,也賠進去瞭我的全部傢當,現在這傢報社終於要屬於我瞭。
局長又問道:“小謝,這次簽定合同對方提出瞭什麼條件啊?”
我實話實說:“給那個香港代理人10% 的回扣”
局長沉吟瞭一會兒,說道:“那可是五百萬美元啊,是不是多瞭點”
我說道:“恩,我也沒想都給他,我可以留出一百萬給您”
局長搖搖頭說道:“那我不能收,我是有原則的人”
我心裡罵道:考!你這個貪官,以往你老是在股份比例上卡我,還不是為瞭要我孝敬你。我笑著說道:“沒關系的,我請的會計很會平帳,您放心。他們的融資到帳戶上後,我不會一次把回扣都提出來,等明年開始盈利後分次給他,他也懂得規矩不會全拿的。”
局長在屋子裡轉著圈沉吟瞭半天,說道:“要穩妥一些,該給人傢的都給人傢,我就不要瞭。走,咱們一起吃飯去”
我們局有很多第三產業,我和局長吃飯的飯莊就是其中之一,裡面無非是聲色犬馬燈紅酒綠,服務員小姐全部是當地的女大學生,也是局長親自挑選的。在飯桌上,局長詳細詢問瞭融資的過程和帳目來往情況,我一一詳細作瞭解答,我明白他是怕拿瞭錢留下後患,所以我把會計如何平帳、如何通過特殊手段把錢轉到另外一個帳戶上、如何變化名目都跟局長作瞭解釋。
看局長的神情似乎越來越放心,我就進一步說道:“說是給他五百萬美元,其實,扣除一些費用最多給他兩百萬瞭不起瞭,餘下的三百萬,一部分我作為流動資金,其餘的都給您”
局長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另外,我還想招聘一個總編,替我分擔一下工作。我今年要結婚瞭,還要請你準許我休息一個月婚假”
“好,我批準瞭!再多給你兩個月,你帶著新娘子好好出去玩玩。”
“謝謝局長!”
從石傢莊回到瞭北京,我先到報社向小段——她接替小餘做瞭我的助理——佈置瞭過年前的工作,無非是組織廣告客戶聚餐遊玩舉辦舞會等等,還有給各個主管單位的領導送禮物,小段一一記瞭下來。我們姚社長最近半年已經不常來瞭,我實際上已經在代理社長的職權,負責整個報社的運轉。
下班後,我給老范打瞭個電話,我們因為各自都很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瞭,他現在是一傢大型公司的副總裁,我打電話的時候他正陪客人去吃飯的路上,我沒有多說什麼,約好瞭見面的時間就掛瞭電話,離開瞭報社,開車直奔邊靜的公司接她下班。
到瞭邊靜的公司,她還在忙著,看到我來示意我到溫佩德的辦公室先坐一會兒。
溫佩德似乎又胖瞭一圈,他和我擁抱的時候我就感覺和一頭大象擁抱一樣。
我對他說:“看來我們中國的水土很養人啊,你身上的肉又厚瞭一層。”
溫佩德搖晃著鼓鼓的腮幫子說:“哈哈……!中國的廚師太棒瞭!我這幾年年年長肉,估計回到美國我老媽都不認識我瞭,哈哈……!對瞭,正好你來瞭我就告訴你一件事,公司準備送一批人去美國總部培訓半年,名單上有你傢邊靜姑奶奶,你還得替我罩著點,我估計她不願意去”
我說道:“她當然不願意,我們馬上就要結婚瞭,你這麼做不是棒打鴛鴦嘛”
溫佩德殷勤的給我端瞭杯咖啡,笑嘻嘻地說道:“我知道,這是公司的慣例,每年員工都要培訓的,我也是沒辦法,你們中國人還是不習慣我們的管理方式,需要好好改造改造”
“那你也要分時候啊,這時候改造她肯定不行,等我們蜜月完瞭再說吧。”我說道。
“我是怕她和你結瞭婚更不想離開你瞭,瞧上次去廣州她哭得那樣,新婚燕爾的,她更不願意去瞭,你為我好好勸勸她,她很聰明很能幹,將來很有前途,我們公司有不成文的規定:一般不留結婚的女人,你勸勸她為自己的前途好好考慮考慮。”
“你意思是說我不能娶她?!”
“NO!NO!我不是這個意思,晚幾年也沒關系嘛,你是不是等不及瞭?”
“是的,我還真他媽等不及瞭!”
“哈哈……!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嗎,害怕她跑瞭?”
“不是怕,你理解不瞭。”
“我可以用中國式思維理解,你這叫愛情,對嗎?對你來說很難的,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就是你的聖母,是你的生命,你愛她愛得發瘋瞭。”
“是的,你理解得很到位。”
“要是她因為和你結婚丟掉瞭工作,我會很遺憾的”
“別說丟瞭工作,就是丟瞭全世界也沒關系,我就是她的整個世界。你要是逼著她去美國,我就炸掉你的公司!”
“我的上帝!”
不管溫佩德和周圍人怎麼想,他們認為我這個花花公子不可能為瞭一個女人,哪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而選擇結婚的。但是,我要娶邊靜,不娶到手決不罷休。我一心一意的要和她結婚、生子。就像那首歌裡唱的那樣: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握著你的手一起慢慢變老。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一定要做到這一點。
“剛才溫公公跟你說什麼?”
“他說要送你去美國培訓半年,我說要炸掉他的公司”
“哈!我喜歡!”
“不過聽他的口氣,你該去的,培訓是難得的機會,他也算是照顧你瞭。”
“我不去!我才不稀罕美國那地方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呀,好拖延時間?”
“我也不想你去,可那是你們公司的慣例……”
“別說瞭,慣例他個頭!我看你呀是心裡想我走人的,這一去大半年,你就自在瞭啊、逍遙瞭啊,也沒有人整天膩著你瞭啊?!”
“沒有沒有。我恨不得馬上娶你。”
“那好啊,現在給我跪下求婚吧!”
邊靜的公司在阜成門萬通大廈,正是下班高峰期,人流如織,我們就站在街邊準備上過街天橋到對面的商場買東西。沒想到她心血來潮又要為難我。
“我真的不想你去,你別誤會我。”
“你不是說要娶我嗎,起碼要表示一下誠意啊,這人多,就在這裡吧。”
旁邊一個書報攤的兩個小夥子聽見邊靜那麼說都哈哈笑瞭起來,我想他們怒目而視,他們兩個忍住笑趕緊低下頭。我轉向邊靜陪著笑臉低聲說道:“你別這樣,咱回傢磕,磕一百個、一千個,成不?”
邊靜甩開我的手,說道:“不成!就在這裡,人傢溫公公就是在大街上向他老婆下跪求婚的。”
我嘿嘿笑道:“那是資產階級作風,不適合中國國情……”
邊靜打斷我:“少跟我貧!看你們兩個在辦公室裡鬼頭鬼腦的,我就知道沒好事,原來你又想把我支遠遠的……”說著,邊靜眼圈紅瞭,我尷尬萬分,忙把她拎到停車場,打開我的車門把她強扭著塞瞭進去,然後坐進車裡,低聲下氣的說道:“你不要沒事老這麼敏感好不好,我肯定要娶你的,已經下瞭很大很大的決心的。”
邊靜抹著眼淚,沒好氣地說道:“哼!跟我結婚用得著下那麼大決心嗎?!好像我求著你似的,既然你跟我結婚那麼不情願,幹脆別結瞭,你自己一個人過吧……”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噼裡啪啦一串一串的落瞭下來。
“瞧你說的,我沒那個意思,”,她一哭我就感覺非常緊張,不知道要哭到什麼時候去,我趕緊掏出手帕遞給她,接著哄她:“咱不去瞭,咱跟他辭職不幹瞭,反正你還可以當兼職模特,就是沒工作我也養得起你,我願意養你一輩子”
邊境扒拉開我的手,哭道:“少來,我明天就跟老板報名,明天就去美國!一輩子不回來瞭,找個洋鬼子結婚!”
“好瞭好瞭,我說什麼瞭你就發火,我剛才也跟溫佩德說瞭我們這兩個月就要結婚,我也跟局長請瞭婚假,你說我還不夠誠心嗎”
“我覺得不夠,你老說什麼決心啊決心的,好像多困難似的,哼!想娶我的人多瞭,沒有你我也活得成!”
“沒有你,我活不成”
“哼,鬼才信呢”
“你又多心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瞭,我是真愛你的、真想和你結婚!”
“說瞭就管用嗎,結婚還有離婚的呢,今天我們同事說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外就不是丈夫瞭。距離,絕對能讓兩個人的關系變質的。何況美國那麼遠,不像廣州隨時可以飛回來,我要去瞭,你肯定樂開瞭花,一個人多滋潤啊,你過去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你交瞭那麼多女朋友跟誰結婚瞭?現在想起娶我來瞭,別勞神瞭!”
“你看你,扯到哪去瞭沒娶她們是感覺沒到位,你不一樣啊,就像老范說的:你是我的克星。嘿嘿……”
“別嬉皮笑臉的,別人說代替不瞭你自己怎麼想。你要真不想讓我去幹嘛替那個死美國佬勸我呀?!”
“你說你喜歡這份工作的,我是怕你失去這次機會”
“那要看什麼時候瞭”
“好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跟溫佩德說瞭現在不是時候,我恨不得馬上和你結婚的”
“你那麼想跟我結婚啊?”
我有點生氣,不滿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邊靜忽然擦幹眼淚,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你不是一直有婚姻恐懼癥嘛,你能保證結婚後不厭煩嗎”
我忍住氣說道:“咱們已經討論多少回瞭,你老這麼懷疑我到底想幹什麼?房間已經佈置好瞭,該買的結婚用品買瞭,婚假也請瞭,朋友們也都通知瞭你父母也同意瞭,還不夠嗎?”
邊靜轉過頭看著窗外說:“你覺得都夠瞭,我覺得還不夠,好象一切都按程序辦事一樣,你和我結婚就好象到瞭歲數瞭該結婚瞭,我隻不過在你想結婚的時候遇到瞭你,要是早幾年你還不折騰死我呀,就像你對宋敏那樣,她那麼好的女人都拴不住你的心……”
邊靜的眼淚又流瞭下來,說不下去瞭。我這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女人,在結婚之前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感覺。我耐心的說道:“你和她不一樣,我對你的感覺也和對其他女人的感覺不一樣,我剛才和你說瞭:沒有你我活不成。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對其他女人產生過。”
邊靜還是看著窗外,嘆瞭口氣說道:“唉……,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想起宋敏來,你們交往瞭五年多,她又那麼好,我心裡感覺真的不如她,你為什麼不娶她呢,她真是萬裡挑一的,她身上很多優點我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我想,那些肯定是你特別喜歡的,要不然你不會跟一個大你十歲的女人相處那麼久的。以後咱們兩個要過幾十年呢,我不知道能不能把握這份感情……”
她擦瞭擦眼淚,接著說道:“好瞭,咱們回傢吧,我累瞭。”
我們回到傢裡後,竟變得壓抑起來,平日裡歡樂輕松的氣氛蕩然無存,她進屋後一個人徑直走到瞭臥室裡躺在床上。我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怎麼解釋也沒有用的,我肯定邊靜那些話是想瞭很久的,宋敏是她心理抹不去的陰影,也許沒有可能完全抹掉的。我躺到她身邊,她轉過身背對著我,我嘆瞭口氣從後面抱住她。她沒有理會我,閉著眼睛默默的流淚。
過瞭一會兒,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幽怨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知道你明白我怎麼想的,在我和宋敏之間,你一直搖擺不定,是不是?”
我說道:“沒有,我隻選擇瞭你”
她翻過身來對著我,眼神中似乎有說不盡的哀愁,這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我心裡突然感覺她今天不是一般的耍性子,也不是婚前患得患失的心理,一定有什麼事情刺激瞭她,我問道:“宋敏是不是今天和你聯系過?”
邊靜又轉過身背對著我,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我又追問道:“你說呀,是不是?”
她想瞭一會兒,說道:“她隻是跟我問候瞭一句,也沒有說什麼。是我從她的語氣裡感到瞭某種東西。你知道為什麼很長時間我沒有問到你們兩個嗎,我回老傢那段時間你一個人在北京都發生瞭什麼我也沒有問,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就是想:算瞭,我就不問瞭,問多瞭你太難堪,我也不好受。人有時候糊塗點好……”她擦瞭擦眼淚,再次轉過來看著我,我被她眼神中那種犀利震動瞭,平日裡那種純真無邪全看不見瞭,她的眼睛仿佛變成瞭一個幽暗深邃的洞穴,裡面煙霧迷蒙,帶著濃重而又奇異色彩。
“你要我說嗎?”
“不,我不要你說,我不想知道,真的。其實,我是怕將來你會不會受瞭什麼人的蠱惑不要我瞭”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希望不會,不過,存在的總會存在的……”
她把頭靠在我的懷裡,說道:“抱緊我,我好怕”
我緊緊的抱住她,說道:“不要怕,沒有可以分開我們,除瞭生死,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們都不分開!”
她在我懷裡點點頭,伸出胳膊摟住我,把嘴貼住我的嘴,長久長久的親著我……
我瞭解她的心,她的心總像一片翠綠無邊、生機勃勃的麥田,每稞麥穗上都有幾滴透明圓潤的朝露,映襯著她溢彩流光的靈魂。
她的嘴唇在我身上滿無目的遊走,她的身體發出枝葉間迷人的回響,她的舌頭飽含著陽光,她的手指在夜空裡極度瘋狂,她的下身像玫瑰花叢中的墜霧。她在我身上就像一隻傾斜的小船,總是在翻覆的邊緣,總是在瀕臨危境。她為這種境地而感到格外興奮、放松、縱情、恣意。床,仿佛是看不到盡頭的無邊無沿的海岸,淹沒瞭我們的一切退路。我們什麼也看不到,隻看到彼此深愛的神情和纏繞的四肢,那麼忘情,那麼盲目,相互給予,相互犧牲。
我們從顛峰一次一次的跌落,一次一次重新向上攀登。
直到我們精疲力盡,我們無言地相擁,邊靜的眼淚再次滑落在我的胸膛上。
“為什麼哭?”我伸出舌頭舔去她不斷湧出的淚水。
“因為幸福”她撫摸著我的臉無比動情的說。
“隻是現在嗎?”
“對,是現在,現在的你是我能夠把握的。”
“你需要的是一種安全感”
“恩,我多想你能牢牢地束縛我,這種束縛才是真正的安全感,有瞭安全感我才會放心。別擔心,我會慢慢習慣你的生活和你的心態,為瞭你。”
“我愛你……”
我們並肩躺著,我們的身軀在漸漸沉下去的月色中微微發著藍色的光芒。
那時候,我在想,就這樣一直躺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