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這樣的查法,你可以去驛館查,去安定長街查,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查。”冷厲的嗓音響起,讓王放心頭一驚。
“大人,”他忙轉過身向陸尋行瞭一禮,“下官絕沒有沖撞大人的意思。隻是,隻是……心裡急瞭……”
陸尋斯文儒雅的面容沒什麼表情,黑眸沉沉掃過堂中三人,“若是疲乏瞭,大可回去休息。”
王放和張佩連連擺手,僵硬笑道:“不累,不累。”
身為京兆府兩位總捕頭,在震驚京城的大案調查時若真敢說累,約莫是可以回傢養老瞭。
陸尋不再看他們,隻道:“你們帶人再去現場查看,若有消息立刻來稟。”
王放和張佩抱拳領命,很快退下。
顧輕音站在桌案旁,案頭是一疊文書,都是驛館大火各種消息和細節的整理。
陸尋靜靜看她,雙眸黑且沉,“顧大人身體無恙瞭?”
顧輕音臉上有些發燙。
從陸尋進來開始,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聽見陸尋問候,她低垂眉眼,回道:“謝大人關心,下官身子無礙。”
陸尋上下打量她,官帽朝服穿戴得板正服帖,青絲束起,藏於帽間,隻露出一段白皙柔軟的脖頸。
她的聲音很低,清冽純凈,字正腔圓。
這才是顧輕音,他沒有猜錯,昨夜的女子,並不是她。
腦海間驀然浮現出昨夜嬌媚誘人的一幕,他蹙眉,深吸口氣,就要開口。
“大人,”顧輕音上前兩步,走到他面前,鄭重行禮,“下官不想惹大人誤會,不管大人信不信,且聽下官一言。昨夜與大人同處案房之人,並非下官。”
她考慮很久,還是決定向陸尋解釋。
陸尋早有妻室,她不想和他之間再有什麼牽扯,她已經讓自己陷入太過無奈的境地。
陸尋心如明鏡,隻她這麼一說,實在刻意,他便乾脆問個徹底。
“哦?不是顧大人?一模一樣的面容,莫非是本官看錯瞭?”
顧輕音咬瞭咬唇,心一橫,“下官的確得瞭一種怪病,發作之時,神志非下官所能控制。詳細狀況不便與大人細說。”
陸尋看著她,沉吟片刻,道:“可有醫治之法?”
顧輕音暗自松瞭口氣,他應是相信瞭,也沒有讓她繼續解釋的意思。
“已請瞭太醫院的聖手。”她輕道。
陸尋點頭,就近找瞭把椅子坐下。
顧輕音怕氣氛再陷尷尬,便拿出案情與陸尋探討。
陸尋來意也正是如此,兩人說話間漸漸投機,完全沒瞭初次見面時的針鋒相對。
日頭西下,京兆府內人流穿梭,次序井然。
驛館的大火波及面太廣,影響太大,各種消息紛紛揚揚,單就歸並整理便需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
顧輕音第一次直面如此大案,心中難免緊張,經與陸尋的一番交談,才漸漸有瞭辦案思路,對陸尋則生出瞭敬佩之情。
長談之後,陸尋跨出後堂,尚未走遠,便有小吏匆匆至堂內稟報顧輕音,“稟大人,有位自稱是太醫院的大人,已在東苑的回廊下等候多時瞭。卑職見兩位大人一直在議事便沒有打擾,現下可否請那位大人入內?”
顧輕音有些驚訝,她當然知道是寧非然,隻他此時來京兆府作甚?難不成是來替她治療的?
這回顧輕音倒沒猜錯,寧非然就是來給她治病的。
他一身淺色儒衫,手中提著藥箱,隨意的立在廊簷下。
看見顧輕音,他靈秀的面龐帶出笑意,嗓音清越道:“顧大人終於肯出來見下官一面瞭。”
顧輕音將他往府裡帶,一邊道:“這裡的事料理好瞭,我自然會回府繼續治療,藥浴的事我是記得的。”
“回府?”寧非然道:“等大人回府恐怕早已是掌燈之後瞭,藥浴萬不能在天黑之後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