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和王放被引到偏廳內坐瞭。
約莫過瞭一盞茶的功夫,陸尋仍未現身,顧輕音倒沒什麼,王放先坐不住瞭。
“顧大人,您隻管坐著,下官去去就回。”
王放與陸尋十年的交情的確深厚,陸尋私下從不在他面前打官腔,還一直尊他為兄長,禮遇有加。
顧輕音點頭,繼續飲茶。
廳堂裡的擺設很精致,書畫屏風,玉器折扇,她默默看在眼裡,心中暗忖,難道這陸尋還是位風雅之人?
未幾,一位小廝匆匆而來,“顧大人,酒菜已擺好,請您移步。”
顧輕音聽方才王放的口氣,陸尋必會留他們用膳,也不遲疑,當下便跟著小廝離開。
卻不知這府邸設計精妙,曲徑通幽,移步換景,顧輕音一個晃神,前面已沒瞭小廝的蹤影。
她有些著急,腳下便走得快瞭,本以為前面就是用膳之處,誰知來到一處別致幽靜的小院落內。
院落中央是一方池塘,大朵的粉白蓮花靜雅綻放,碧葉相連,錦鯉在其間悠遊穿梭。
顧輕音微微蹙眉,此處顯然是後庭院,前面一排頗具規模的屋舍應是正房,卻哪裡是什麼用膳之地?
她轉身,正準備沿著來路離開,正房裡忽的傳來幾聲女子細細的叫喊,帶著喘息,從鼻腔深處發出來,誘人的尾音像帶著鉤子,令人聽來隻覺耳朵發癢,心尖顫動。
“老爺,就讓妾身伺候您一回吧。”軟軟糯糯的嗓音,病怏怏,嬌滴滴。
“算瞭,夫人的身體重要……”
頰邊染上一層薄紅,可她偏又忍不住回頭去看,這一眼,緊閉的房門猛地被人推開,一人從昏暗的內室疾步而出。
他低著頭,墨發散開,雙手擺弄著錦袍的系帶。
顧輕音從門打開的那一刻起,頭皮就開始發麻,此時更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僵硬的扭過頭去,“大人,下官迷瞭路,誤闖內院,多有打擾,得罪,得罪。”
陸尋聞聲,緩緩抬頭,就見到一抹穿著朝服的窈窕背影。
他的神色有一瞬的緊繃,而後漸漸放松,鎮定如常,眼神清明,早已沒有一絲慌亂。
他隨意攏瞭攏長發,一襲銀色竹葉暗紋錦袍服帖的穿在身上,腰間是同色的鑲玉錦帶。
“既是迷路,顧大人此時又要往哪裡去?”
陸尋的聲音一如既往,帶著冷肅和威嚴。
顧輕音已經邁步走瞭小一段,她的確不知方向,隻是胡亂向前,但此刻又哪裡管得瞭這許多,隻要遠遠的離開這是非之地就夠瞭。
“隨我來罷。”陸尋走到她身邊,道。
顧輕音連忙跟上,卻再不敢看他一眼。
兩人來到早已備好酒菜的花廳,王放站起來,笑道:“大人讓下官好找,還是顧大人有本事。”
顧輕音低垂著頭不說話。
三人隨即落座。
席間,王放自然說起昨日在安定長街驛館所見的兇案現場,以及方才他和顧輕音一起查探過的那起強奸案。
陸尋聽完,微一沉吟,目光轉向始終沉默的顧輕音,“這兩起案子,本官想聽聽顧大人的高見。”
顧輕音頓瞭頓,平緩道:“下官見識短淺,隻是些粗鄙之見罷瞭。太後大壽將近,豫州司馬吳天賜被刺案和冀州別駕孫青無故失蹤案存在關聯也未可知,且幹系重大,下官建議應一並搜尋調查,至於那起強奸案,現場種種都顯示苦主應是認得罪犯的,可從當天出入張府的人員著手查起。”
王放連連點頭,“顧大人說得不錯。”
陸尋沒有表態,隻深深看顧輕音一眼。
陸府顯然找瞭個好廚子,廚藝非凡,明明是幾樣傢常菜色,吃起來口味卻與眾不同,不僅王放吃瞭許多,顧輕音也停不下筷子。
臨走的時候,王放抹瞭抹嘴,問候瞭一句:“大人,夫人的身體……”
陸尋飛快的打斷他,“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