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盡頭是一座破敗的院落,已經廢棄瞭許多年。
如豆燭火搖晃,顫顫巍巍的從門縫裡透出來,像是隨時會熄滅。
院落裡,一抹高大筆挺的身影站立在中央。
四周很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隻餘一雙幽藍冰冷的眼眸,溢出點點寒光。
夜晚的風吹起他的墨色袍角,擦過跪伏在地的兩人額角。
這兩人均低著頭,默不作聲。
“誰的命令?”魏冷堯冷聲質問。
一片靜默。
魏冷堯轉身,眉眼森冷,倏的抬腳,踢在其中一人的肩胛骨上。
那人悶哼一聲,蒙在臉上的黑紗落下,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
“少主,您該記得自己的身份!”他開口,嗓音低啞。
一旁滿臉胡須的大漢側身扶住老者,看向魏冷堯,“是夫人的意思。”
“我記得,已經向她解釋過瞭。”魏冷堯道。
老者忍著痛楚,正色道:“少主,夫人是什麼性子,您很清楚。如今,大梁內亂伊始,這乃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魏冷堯沒有開口。
老者繼續道:“夫人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是為瞭什麼?少主不該忘記。您如今在大梁根基已穩,為何遲遲不肯行動?!”
“鐵正,你說的太多瞭。”魏冷堯冷聲道。
“少主,您……”鐵正還要再說什麼,卻忽然一陣猛烈的咳嗽。
“少主,隻要您一天不采取行動,夫人就會繼續命令我們做事,”滿臉胡須的大漢拍著鐵正的背,他的漢話還不甚熟練,一字一句道:“今天這樣的事,還會發生的。”
顧輕音第一次經歷瞭兇案現場,回衙門後又與王放、仵作等人商討案情,後來便乾脆睡在瞭衙門裡。
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她睡得很不踏實,輾轉反側直到四更天才勉強有瞭睡意,大清早卻又被王放派來的小捕頭叫醒。
原來是昨天夜裡發生瞭一起強奸案,苦主還是有些身份的大戶小姐。
顧輕音和王放親自到苦主府上走訪問案。
其實王放心裡是有數的,這種案子一般都問不出什麼,苦主是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在事發時又完全處在驚嚇痛苦狀態,根本提供不瞭什麼有用的案情線索。
他之所以來,還得拉著顧輕音,無非就是體現京兆府衙對此案的重視,另外一層,則是因為陸尋的交待。
兩人在府裡坐瞭半日,問瞭知曉情況的傢丁仆人,日頭一晃便到瞭午時。
“王大人對此案有何見解?”顧輕音沒有坐轎子,和王放肩並肩在大街上走著。
王放搖搖頭,“不好說,像是熟人作案。”
顧輕音又問瞭一些關於案情的事,王放均照實說瞭自己的想法。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宅子附近。
顧輕音疑惑的看瞭看王放,“王捕頭,這是?”
“顧大人,這是我們大人的府宅。今日的案情須得向大人稟報。”王放回道。
顧輕音點頭,拱手道:“即如此,就辛苦王捕頭瞭。”
說著,就要獨自先行離開。
“顧大人且慢,”王放急忙道:“大人特意吩咐瞭,讓下官引著顧大人一道入府。”
“這,”顧輕音有些猶豫,“是否會唐突瞭大人?”
她本意是不想見陸尋的,實在見不得他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樣。
王放擺手,“不會,大人並不是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之人。”
於是,顧輕音跟著王放進瞭陸尋的府邸。
小橋流水,九曲回廊,荷葉田田,碧波蕩漾。
陸尋府邸景致之優美,實在出乎顧輕音的意料。
她回想初入京兆府衙所見到的,高門闊庭,松柏蒼蒼,與眼前的一幕實在是鮮明對比。